舒雁就不说话了。
第55章 母亲的抱怨
舒雁跟着大哥和父亲在医院吃了米粉,又从x市搭车到了县城,等到家时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你怎么回来了?”母亲问。
“我爸说你一个人在家,担心你,让我回来,顺便带点衣服过去。”
“哎,晚上睡觉我都把门窗全锁死了的,也没什么担心的,白天你哥打电话给你云嫂子,她来给我通了消息。”
舒雁给家里买过一个老人机,现在手机在父亲那里,所以联系不到母亲。
“医生说好像接不上了。”舒雁看向母亲。
母亲脸上也有了皱纹,他这二十年成长的时光催老了双亲。
“那个老窝囊废,手掉了跑来问我:‘该怎么办?’我说……”母亲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
“我说找村里的人送他去医院,他说断了手指闹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不让。”
“我说打电话给你大哥,他也不,说是你大哥家里事一大堆。”
“怎么办,怎么办?”母亲的声音高起来,她生气道:“平时唱反调那么厉害的人,遇到事就没了主意。”
舒作纶看着自已的手,第一时间跑去找老婆问:我的手断了,怎么办?
不愿意让人知道,怕被人笑话,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母亲从冰柜里取了冰把手指冻上,给了舒作纶,舒作纶带着手指去了镇上医院,医院说他们处理不了,只做了简单包扎,告诉他去xx骨科医院。
舒作纶拒绝了乡镇医院花一千块钱坐救护车过去的方案。
他从镇上回家,来去的路上就花了一个小时。
到家把医生的话告诉了母亲,又问怎么办?
母亲让他去县城包车过去,听说包车的价格没那么贵。
母亲晕车,没办法跟着的。
舒作纶带上手机,去了县城,问了一圈黑车,有人愿意三百带他去。
那黑车又等了好一阵才出发,结果到了市区以后,黑车告诉舒作纶:手机没电了,找不到医院。
舒坐纶电话云嫂子,云嫂子从家里找到母亲,舒作纶在电话里问:怎么办?
母亲说既然找不到,钱就不用给了,那黑车司机让舒作纶帮他充手机。
舒作纶恍惚得很,更不会了。
后来终于到了骨科医院,舒作纶一个人交钱,一个人做手术,夜里医院替他找了个200一晚的护工。
接着就是母亲联系了大哥过去,大哥又通知了他。
舒雁听完母亲带着抱怨谩骂的细节,心情沉重,他竟然生不起气来,也无法愤怒。
遇到事毫无办法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已,虽然自已不至于这么迟钝。
从小到大,母亲骂他:你简直跟你爹一模一样,舒雁都快哭了。
如果一辈子这样,他觉得没什么好活的,心里升起绝望就无法平静。
冷栖寒的消息他一概没回,现实让他清楚地觉得他们天差地别。
夜里他悲观地想:大概我这样的人很适合孤独终老,不需要伴侣,更不能要孩子。
第二天一早,吃了饭舒雁收拾了几件父亲的衣服,准备回医院。
母亲又在他面前左一个窝囊废,右一个老杂种,舒雁心里难受,憋了半天才道:“妈,我爸要是回来你别说他了,他也挺不好受的。”
“说了这么多年也没用。”蓝小梅皱眉道。
舒雁坐上公交车,母亲的身影被拉远,他的悲伤被拉长。
医院里舒作纶睡着了,舒鸿不在,舒雁放下行李,看到走廊上尽头的大哥。
走过去刚想开口,听到舒鸿说:“他总共给了一万九,他还能有什么钱?刚毕业的学生。”
“六千一个月?你想啥呢,那不清楚,他卡里就两万,给了一万九还怎么的,路费吃饭不要钱?”
“什么?家里的房子,问他要住宿费?范敏你怎么变成这样,那是我弟弟,同父异母也是弟弟!”
“好了好了,哭什么,嚎什么?老子还没吃饭呢,一份羊肉粉十几块呢,放心花的钱我都记着,我说了费用平分,我弟弟不是那种人,他会还的。”舒鸿时而高声,时而做小伏低。
舒雁在舒鸿挂电话的一瞬间,闪进楼道里,他觉得也许这一次是他这辈子反应最快的一次吧。
他坐在楼梯台阶上,心里压抑得难受,他跟舒鸿不是一个妈,舒鸿的妈在舒鸿三岁的时候跑了。
舒雁用尽力气的扣着掌心,难过,愤怒,无力,憎恨,一切情绪掺杂在一起,脑子糊成一团。
浆糊的大脑让他对痛苦没那么敏感。
邢离离说得对,有钱就什么都解决了,有人进来楼道抽烟,吐口水。
舒雁起身回病房,他怀疑这医院的医生能力,他爸折腾了七八个小时才到医院……似乎也不算长时间。
他闷着脑袋往前,突然撞上一个人。
“你……”舒雁不可置信地四周看了看,“你怎么来了?”
原本还在撑的舒雁眼泪不可控制的往下掉,他哽咽着又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你爸爸怎么样?”冷栖寒本来想发脾气,看到舒雁这样开不了口。
楼道里来往说话的人好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医院能糟糕成这样,抽烟,随地吐痰,冷栖寒有些恼火。
舒雁带着他往走廊尽头走,压着情绪大概说了一遍。
“这个医院不太行,转院吧,小邓。”冷栖寒伸手给他擦眼泪。
舒雁才发现跟着过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个小邓点点头:“麻烦你……”
本来就是舒雁家的事,舒雁不好意思,赶紧道:“是我麻烦你,谢谢。”说完看向冷栖寒,憋了一个字:“钱?”
“这时候说这个?赶紧把事情处理完。”冷栖寒皱眉。
实在对于这种节奏的人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叹了口气,想:难道自已真的太抠了?
舒鸿问了半天,搞明白了这个有钱人是舒雁老板,犹豫道:“这儿都给了钱了,医生都说不行了,别的医院可靠吗?这不是还得给一次钱?”
冷栖寒不耐烦道:“人重要还是钱重要,小邓。”
舒鸿被呵斥得红了脸,心想没钱吃风吗?
面上,舒鸿“诶,诶”了两声,舒雁动了他才跟着,一起去办手续,路上又絮絮叨叨问钱到底谁给。
舒鸿说:“我跟你嫂子手上没啥钱,孩子读书,她兄弟家还要盖房子。”
舒雁想到冷栖寒,硬气道:“骨科医院的花费我们平摊,转院的钱我打工还给我老板。”
舒鸿咧着嘴:“那辛苦弟弟了,我跟你嫂子压力大,你一个人嘛……”
舒雁没说话,三人跑了手续,舒雁接手,小邓跟着帮忙去了另外一家医院。
“活性不行了。”医生说。
检查了满是钢针的断指,医生皱眉:“缝合得一般,时间也太久了点,不过还有唯一的办法,手指再生术。”
“这里能做吗?”冷栖寒问。
老人带着乌黑指甲的手指充满沧桑和孤寂,舒作纶那样怕别人知道自已手指受伤的事。
除了钱让他妥协以外,最想接上的就是他自已。
第56章 昂贵的手
冷栖寒一直在打电话。
舒雁在这一刻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安全,崇拜又感激。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有人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他还奢望什么呢?
x市的医院设备有限,做不了手指再造。
冷栖寒做主带着舒雁和舒坐纶飞去了s市,舒作纶一直用方言道谢。
浑浊的双眼里不疑有他,当真觉得遇到了好心人。
冷栖寒听了也只是点点头,对方说得多了,他说:“舒雁很优秀,他值得这个价,以后你儿子来还。”
舒作纶又问:“需要多久啊,得花不少吧。”
舒雁接话:“爸爸,你好好休息吧。”
舒作纶也怕把老板惹生气了,只好闭嘴。
舒雁沉默,心想:要是你知道我这个老板买的是我,你还会感恩戴德吗?
但是此时此刻的舒雁又很感激冷栖寒,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管他爱不爱我,爱我多久,我总归是要记一辈子的。
白丰年跟苗以苏过来接的人,到了医院——舒雁看到的是:白氏生命科学研究中心。
他疑惑地看向冷栖寒,冷栖寒伸手摸摸他头:“不用担心,这是白哥家医院,这里的医生都很厉害的。”
舒雁咬着唇肉,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模糊了眼前的路。
这份恩情如此厚重,他要如何报答啊!
一根手指再造的价格15万,住院费加上后期营养护理等费用,舒雁觉得他这一辈子都得还债了。
舒作纶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后才开始手术,这时候已经是节后了。
舒雁每天去公司,晚上睡在医院,冷栖寒也陪他在一起。
“我可以的,你去忙你的吧。”舒雁真心觉得自已可以,他爸爸每天也有人照顾,他就是陪伴为主。
“这是嫌弃我了?”冷栖寒不高兴。
舒雁……
“我只是怕耽搁你工作。”舒雁认真解释。
“不想回家。”冷栖寒躺床上说,最近他俩都睡在另外一间病房里,一室一厅,家具都全。
“怎么了?”舒雁靠近他问。
冷栖寒不太想说那些污糟事,只说:“你们那个老板一直找我。”
舒雁说:“她自已好意思做那种事,人家要回去不也应该?”
“我也这么认为呢。”冷栖寒打哈哈,这事过去一个多礼拜了,邢离离想把别墅卖给冷栖寒,还说:“卖给你熟人价1.5个亿。”
邢离离求人而不自知,以为谁都跟雷神之一样吃她那套。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三,又为什么那么多男人出轨。”舒雁皱眉。
曾经的承诺只是道德的承诺,反悔了变心了也只能是道德问题,被伤了的心谁能修复?
“脑袋不大,思考得多,跟你没关系,想那么多干啥?对了,辞职的事?”
冷栖寒让他辞职了来他公司,也是财务部,让人带他。
舒雁如今欠冷栖寒不是一点两点,反而心安理得了,他说:“我提了,老板说给我转正呢,工资四千五。”
“我开八千试用期。”
“会不会太多了?”舒雁忧心。
冷栖寒看他样子乐得不行:“我就没见过嫌工资高的。”
舒雁拍他,假装生气道:“还不是怕你吃亏。”
“不亏,我公司就这个价位,你算是给的亲情价,虽然不值当,可以培养培养嘛。”
舒雁去掐他,两个人闹在一处。
冷栖寒捉了他手说:“你们老板可能得拿以前的事威胁你。”
“啥?”
“虚开发票的事和‘沸腾’招标的事。”
“好恶心!”舒雁愤愤。
“五十万做个几年牢……”
舒雁想了想说:“可是我真的不知情啊,能从轻吗?”
“你求我啊!”冷栖寒勾着嘴角。
舒雁笑,牙齿白而整洁,巴掌脸,五官越看越有味道,冷栖寒见过舒雁他爹,还躺隔壁病房呢。
这简直不像亲父子。
“求求你呀!”舒雁看着他。
冷栖寒靠近,呼吸又来了,舒雁想躲开。
柔软的唇覆盖上来的那一刻舒雁再次成了“昏倒羊。”
冷栖寒的唇有些干,还有些弹……舒雁脸发烫,紧张地做着吞咽动作。
舒雁的唇润而软,冷栖寒又碰了碰,下巴,喉结,锁骨……
“再求求我呢,嗯?”冷栖寒声音变了调,像极了午夜诱人的魔鬼。
舒雁说不出话来,只剩一双转动的眼睛,他们,他们亲亲了。
冷栖寒喜欢他的青涩害羞,也喜欢他笨拙懵懂,再次低头,第一次认真又深刻地接吻。
舒雁已经完全晕掉了,身体突然一紧,他意识到冷栖寒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别怕,放松些。”舒雁听到冷栖寒用气音在他耳边说话。
舒雁心想:好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已了……
“嗡嗡嗡……”手机在安静的夜里响动。
两人对望着,舒雁的眼睛干净明亮,整个人也是干净的,而且有股若有若无好闻的味道。
像烈日里的清泉,寒风雪夜里的白雪,或者是一株独自肆意生长的竹。
“手机。”舒雁‘咕隆’吞咽的声音好大声的,冷栖寒笑起来。
这个男人的笑能让他更立体,少了平时懒散无所谓的态度,他好英俊,舒雁想。
发消息的人大概有什么急事,等不及机主回复,开始打电话,铃声高亢催人耳朵。
“电话……”舒雁推了推他。
冷栖寒起身,舒雁看到了某个部位的变化,脸爆红……无比尴尬。
那个什么三十年只有一两次欲望的精英男土就这样?!
故作无事发生地去接水喝,走到一半又心里痒痒,想开口损他两句,还没开口,听到男人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冷栖寒看了舒雁一眼,又移开视线。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冷栖寒眉头紧锁,面上严肃。
“行,我现在过去。”
“咋啦?”舒雁问,除了苗以苏一家,舒雁并不清楚冷栖寒圈子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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