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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深户(近代现代)——孟还

时间:2024-12-30 11:20:26  作者:孟还
  王家树看应闻隽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现在这些都算军需用品了,英国和德国干起来以后,英国不少地方被电力管制,英国佬就抢着要这些……你可是帮刘老板赚到不少钱啊。”
  应闻隽不置可否,大方地笑了笑。
  “应先生是哪里人?怎么会想到这些?”
  应闻隽敛了笑意,搅拌着咖啡。
  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王家树被拂了面子,有些不悦,就在他以为应闻隽不会回答的时候,又听他淡淡道:“我是四川人,贵州长大,后来又在天津住过一段时间。有段时间住的房子附近有电厂在维修,每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就会断电。”
  应闻隽若无其事,很快转移了话题,对王家树道:“但我觉得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等战争一结束,这些军需用品的需求量就小了,不如趁现在转去做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比如牙刷衣服之类的……”
  王家树笑着打断他,不以为意道:“说是这样说,可谁又说得准战争哪一天结束?就算战争结束了,谁手头还有钱?你生产些牙刷卖给谁?放着赚的盆满锅满的事情不做,去想一些有风险的事情,应先生还是年轻。”
  应闻隽一怔,笑着点头认下,并不与他争辩。
  眼见这姓王的心不在焉,谈合作的心思没有,谈情的想法倒是呼之欲出,应闻隽就知要想拿下他这一单,还得费些功夫,不过他倒是对他口中那个战前动员会有些兴趣——他们的手电筒和电池,最近几个月确实往英国销售的多。
  他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眼腕表,说道:“坏了, 我还要去接妹妹下学,要迟到了。王老板,咱们得明日再聊了。”
  王家树立刻道:“我聘请的司机在外面,倒是可以让你搭一程,正好路上可以听你介绍一下这里好吃的餐厅,咱们明天边吃边聊。”
  应闻隽点了点头,让这姓王的把自己送到了铜锣湾,那边有英国人开的女校。
  车子停在大门外,应闻隽还没下车,就见六姨太提着手袋往外走。
  她个子高高的,走在一群女学生中间,因穿惯了高跟鞋而脚步轻盈,不着粉黛,剪着齐耳短发,若不是穿了校服,看样子倒像是她们的老师。
  她看见应闻隽先是一愣,下意识道:“你怎么来了,我自己回去就……”
  话还未说完,就被应闻隽揽过去,聪明地闭了嘴,应闻隽介绍道:“这是王老板,今天咱们坐他的车回去。”
  六姨太乖巧地喊了声王老板,跟着上了车,一路上听着二人聊天,要下车时,王老板将应闻隽拦住,说道:“应先生,你今天带了样品来吧,还未向我展示呢。”
  应闻隽回头对虎视眈眈的六姨太道:“你先上去。”
  六姨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姓王的下了车,说要看样品,接过去后却是一直盯着应闻隽,顾左右而言他地聊着天,片刻后果然按捺不住,邀请应闻隽同他前去明天的动员会。
  应闻隽欣然答应。
  王家树又随口问道:“应先生以前在天津是做什么的?好像懂得许多,让人一直想这样聊下去。”
  应闻隽看着他。
  光是沉默不语的功夫,就够王家树想入非非了。
  可下一刻,却见应闻隽坦诚地笑道:“给人做姨太太的。”
  他不顾王家树愣在原地的愕然神情,转身上楼。
  楼道里,六姨太跳了出来,将应闻隽吓得险些一脚踩空摔下楼去。她叫道:“你怎么又提以前的事情啦!我看这王老板对你图谋不轨,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订单还没到手吧,就不怕这样说把人给吓跑?”
  应闻隽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心道姓王的没给他吓跑,他倒先要被这冒失的丫头给吓死了。
  “还是说,你是想谈恋爱,想交男友,若是这样,我学校有个教数学的老师很是不错,听人家说,也是那个。你之前去学校接我给他瞧见,找我打听你打听了好久呢。如何,要不要见见?”
  二人往楼上走着,应闻隽主动接过她的手提袋,漫不经心道:“哪里会吓跑,他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看着正经,实际上尽是些花花肠子。你跟他喝杯咖啡,他就想着是不是在暗示他要上床;一听你给男人做过姨太太,那就更不得了了,说不定这会儿就在盘算要怎么把我养在外头。”应闻隽冷笑一声,“实际上我许他什么了?我说什么了,你就说这订单是不是我的?会不会飞?行了,到家了,当着爹娘的面别乱说话。”
  倒是没回答六姨太问他要不要谈恋爱的问题。
  六姨太乖巧点头,听应闻隽这样说,就知他心里有数。
  只是她觉得,应闻隽这两年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像另一个人,那个被应闻隽刻意回避,一直不曾提起的人。
  屋门一开,应父应母早已做好晚饭,将二人迎了过去,六姨太笑着喊了声爹、娘,问他们今晚吃什么。
  他们是在半年前搬进这间三居室的,初到时,应闻隽的爹娘误以为应闻隽是同六姨太偷情后从宋家跑出来,因此并不喜欢六姨太。直到在香港稳定下来后,又听说了宋千兆的事情,才知道二人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并不涉及男女之情,这真正把六姨太当亲生女儿疼爱起来。
  一家人刚来时日子过得艰难,挤在九龙的一居室中,卧房给应父应母住,她同应闻隽睡在客厅,中间拉着一道帘子,一家人全靠着应闻隽从天津带出来的那些钱度日。直到把头半年挨过去,天津那边再没传来消息,应闻隽才放心地出去找工作,只是他依旧没提让自己读书的事情。
  他不说,六姨太也不问,只和应母一起,接些零零散散的绣活儿贴补家用。
  直到又过了半年,有天应闻隽回到家中,才对她说上学的手续都办好了。六姨太知道,从这天起,应闻隽就认定赵旻已经放弃寻找他们——他们彻底安全了。
  晚饭过后,应闻隽没再同往常一样和父亲坐在一起收听广播,而是回到自己房中,拿出常备的跌打损伤的药酒,揉着一边的肩膀。
  他两年前逃离赵旻时的一摔伤筋动骨,虽当天晚上就冒险请了大夫来看,但还是落下病根,每逢阴雨天气,那半边肩膀就会酸痛不止,想提醒着他什么。赵旻阴魂不散,一让应闻隽疼起来,就如同附骨之疽。
  香港已经连着一个礼拜都没有下雨,明天也照样是个晴天。
  可应闻隽的肩膀却一反常态地疼起来,他揉再多药酒进去也压不住,应闻隽沉默半晌,睡前又抽了根烟。
  王家树果真如应闻隽所想,在宾馆翻来覆去一整夜,想着应闻隽临别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又忍不住想,应闻隽既给人当姨太太,又是如何当姨太太?
  最后按捺不住,找了个鸡窦泄欲,翌日一早,还未到约定时间,就忍不住叫司机提前送他到应闻隽工作的地方。
 
 
第85章 
  王家树去了,应闻隽却不在。
  看店的伙计一听他说要找应闻隽,就说应闻隽现在已很少到店里坐班,只偶尔来巡店,抽查账本之类的。
  王家树恼怒起来,在心中暗骂应闻隽当婊子立牌坊,哄他来店里相约,自己却不在,然而便是这样也不肯走,应闻隽越是跟他耍心眼,他就越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伙计极有眼色,又道:“……不过隽哥也有交代,若是王老板您来了,就叫我们先招待着。”说罢,递上一本卷毛边的产品手册来。
  一想起自己这次来香港,确实还有替雇主采购的任务在,王家树只好不情不愿地接了。
  一个小时后,应闻隽姗姗来迟。
  王家树打定主意要晾一晾应闻隽。
  只是应闻隽一进来,便旁若无人地冲他笑着,问道:“这身衣服怎么样?我想着今晚既是沾了王老板您的光,总不好穿得太过寒酸。”
  王家树一看,见应闻隽一身铁灰西装,布料剪裁都极其熨帖,衬得他肩宽,腰窄,腿长,叫他一下想起昨夜妓女在自己身上扭动的模样。
  应闻隽抬手看表,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今夜还不知道几点结束,也不知王老板您明后两天还有没有别的安排,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咱们聊一聊订单的细节,看看您要什么样的货,聊聊工期?”
  王家树一边想,他何时说要同他签单了,又一边想,今夜不知几点结束是什么意思?这话未免太过暧昧。
  等缓过神来时,已被应闻隽带着填好了合同,按了手印。趁应闻隽转身的时候,他懊恼地闭了下眼,却也是拿应闻隽没有办法。
  车子开往华侨会所时,王家树一路都没有说话,还在反复回想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应闻隽哄着签下订单。
  应闻隽也不搭理他,直到二人进到里头去,里头人来人往,有几个从英国回来的华侨同王家树打招呼,把应闻隽晾在一旁,才叫他觉得找回了主场,找回了面子。
  王家树之所以会认识这样多的英国华侨,还要得益于他那位四川的女雇主,赵董事长。
  他这种做采购生意,左手买右手卖的倒爷并不只服务于一人,鲜少有“雇主”这个说法,只是和这位四川的女企业家在近半年的合作多了些,对方又出手大方,他才戏称她为“赵老板”。
  这位赵董事长无儿无女,至今未嫁,倒是有位父母双亡的侄子被她视如己出,从小带大,后来送去英国读书,前两年学成归来,为这位赵董事长打通了不少往英国销售的路子。
  这些英国华侨,都是他在帮赵董事长做事时认识的,这次华侨战前动员会的请帖,也是赵董事长给他的。
  王家树为着炫耀,而故意冷落应闻隽。应闻隽却不当回事,这个聊几句,那个说几嘴,不消片刻便如鱼得水起来。
  王家树看着急了,也是存心试探,看准应闻隽落单的时候围了过去,笑道:“想不到应先生也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角色,还不等我给你介绍,我看着会所里大半的人都快要认识你了。”
  应闻隽同他碰了碰杯,往嘴里抿了口,不在意道:“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还得给妹妹攒嫁妆,我若再不大大方方的,还怎么养家糊口。”
  王家树看着应闻隽,像点评喝进嘴的红酒一样点评着他。
  “你很好,不扭捏,很聪明。”
  应闻隽只笑,不吭声。
  王家树心念一动,觉得时机正好,想要更进一步,伸手去搂应闻隽的腰,就见应闻隽把空了的酒杯随手放在路过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巧妙地将他避开了。
  王家树毫不在意,男人的好胜心被激起。
  应闻隽越是端着,他就越觉得有意思,想看看应闻隽不装模作样的时候又是个什么模样,什么风情。正要追上去再同他纠缠调情,就见偌大的会场上突然静了一刻,不少人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搂着玩伴进来。
  这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皮相极好,气度非凡,见不少人看向自己,便笑着冲众人打了声招呼,又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过一杯红酒,随手递给被他搂在怀里的伴,说了句:“对不住叔伯们,我来晚了。”
  会场内这才恢复谈笑声。
  王家树向旁边的人打听这人是谁,还没注意到从这个年轻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一旁的应闻隽就沉默了。
  一人小声回答道:“听说是四川赵家的公子,好像叫什么,赵旻……就是把茶叶卖到全国各地的那个赵家。他父亲前两年去世了,赵家现在他说了算,他小姑是著名的女企业家赵芸,每隔两三个月就要上一次报纸。这赵公子和天津的潘子欣好像还有些交情,他这两年往马来亚跑得勤,怎么突然跑香港来了?”
  王家树一听是赵董事长的侄子,便起了结交巴结的心思,然而又不舍得抛下应闻隽这快要吃到嘴的鸭子,眼见那位赵公子身边围过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只得在原地干着急。
  就在他僵持不下的时候,赵旻搂着他的伴,居然避开人群,直接冲着他的方向来了。
  二人四目相对,赵旻冲王家树笑了笑。
  王家树登时受宠若惊,感觉到身边的应闻隽要走,立刻一把将他扽住,顺势揽着应闻隽,迎着赵旻去了。
  赵旻主动与王家树碰杯,问道:“是王先生吗?我小姑说今夜你也在,叫我来同你打个招呼。”
  王家树点了点头,邀功似的同赵旻汇报工作,说订单的事情已经解决,还要再顺着往下聊工期,聊质量,以此达到结交的目的,赵旻却仿佛并不在意订单似的,又问了句:“这位是……?”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掠到应闻隽身上。
  一落上去,就盯住不动了。
  应闻隽的肩膀,突然毫无预兆地酸痛起来,只是此时发作的那半边,正被王家树炫耀似的搂着。
  王家树忙介绍道:“这是应先生,是咱们这次的供货商。”
  接着便自以为体贴地停住,给应闻隽介绍自己的机会。谁知应闻隽一张伶牙俐齿,竟在此时沉默寡言起来,眼睛垂着向下看。就连赵公子也风度全无,应闻隽不说话,他这大少爷连台阶都不递,就这样直挺挺地杵在人家面前,活似长这样大没见过多少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应闻隽瞧。
  最后还是应闻隽被他瞧得有些受不了了,才伸出手,客气地点点头,平静道:“赵公子。”
  赵旻的眼神变得居高临下起来,松开怀里的人,伸手过去,二人握手,指尖一触即分。
  一股奇怪的氛围在四人之间蔓延开。
  王家树琢磨着,莫非自己也要礼尚往来一下,问问赵旻的伴儿?可谁不知道在这样声色犬马的场合中,男人怀里的伴儿,就像女人胳膊上挂着的巴掌大的手袋——装饰罢了。
  好在下一刻,这赵公子终于恢复正常,随口问道:“你刚才说订单怎么样?”
  他随口一问,王家树也随口一答,谁知这赵公子出其不意较起真来,又追问合作细节,对方工厂规模如何,出货后又如何运回内陆,走哪个关口,除了应老板这一家,他还同哪家供货商接触过。
  王家树忍不住擦了擦额头,在心中问候赵旻的祖宗。
  这单原本就是他被应闻隽哄得鬼迷心窍,色欲熏心时签下的,又哪里经得住雇主这样问?只好扯过时刻想要溜走的应闻隽,求救似的说了句:“还是你来同赵公子解释吧。”
  应闻隽再不愿承认,此时也后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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