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歪靠沙发,领扣松散,领带也不系,懒洋洋那废物样儿,流里流气,韩绍辉在心中鄙夷哂笑。
一个这么不成器的家伙,搞事却搞得这么过分,还敢给父亲放床上的动作片,要不是韩绍辉及时暂停,叫声都能出来。
视频剪得这么精良,也就意味着他这个逆子偏要上桌,不让上也不行。
“你什么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可韩绍坤偏就问。
韩泽玉只得给对方讲,曾经韩家归不了宗的养子的同性爱侣,滚到了亲生儿子床上,儿子还把人家小男友哄进霆新的投资项目里,用霆新的钱背后当金主,搞桃色交易balabala……
七七八八讲完,韩泽玉一摊手,坦言道:“料实在太猛了,霆新和韩家受不住啊。”
韩绍辉眯了眯眼,前探,盯住儿子眼睛:“你真把人给办了?”
“……这是重点么。”韩泽玉片刻无语。
韩绍辉就笑。
是啊,真与假有什么分别。
只要这些流出,韩家的脸面,声誉,特别是这个唯一血脉的儿子就全毁了,霆新还不得沸腾炸锅,董事会绝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劣品当继承人。
父亲韩绍辉如今是可以把持当权,但总有退位不干的时候,退一万步,终归是亲儿子,唯一的那滴血脉,虎毒尚且不食子,总会有恻隐之心。
韩绍辉看透似的,微微一笑。
“公开吧,”他面色无异,一脸的无所谓:“既然你这么爱献身,那就随你。”
儿子又算什么,不过一个没留神搞出来的血肉东西,不乖那就弃之,像六年前赶到国外,只不过这次就不用再回来了。
韩泽玉也笑,眼底似有什么在这刻熄灭,永远地消逝,寂静,再无波澜。
就是这么任性,仅为那一点点私心,想要测试出在这个给予他肉身,可以称之为‘父亲’的人心中是否会有那么一克半克的亲情,就搞出这么一大堆事,还把裴南川卷进来,一个烂好人,白耀爱着的人。
这一刻,韩泽玉都觉得自己八成有什么该死的恋父情节,非要为没有的东西拼命在缝隙里寻找,最终结论就是没有。
十分好笑。
他同意似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向韩绍坤。
随意坐上桌角,拿起手机,划了划,继续在大屏播放。
这一回声浪强劲,直冲神经,剪的就是最高潮,晃动不止的木桌,男人们的气喘和低吼,挥汗如雨,地动山摇,画质高清感人,拍摄角度直白,就发生在他们坐的这张桌上。
想必震撼指数越过人生极限,即便如韩绍辉这样丧失一般人该有的羞耻心和道德感,也无法在这一幕前消化,是隔了数秒他才手忙脚乱地抢来,关掉。
这次有够狠,韩绍辉难得气促,胸口不自觉起伏,额头一层晶亮的汗。
主要是摄录水平太强悍,一看就是对标某岛国片子录制,时长令人哭泣,是可配享太庙的菩萨心肠。
韩泽玉一派从容,手机拿回,妥善收好,然后一件件收拾这些物品,小心放入双肩背,他们可都是功臣。
韩绍辉从震惊的放空中恢复神智,眼神即刻蒙上一层晦暗,冷酷中隐隐狠戾,冻结在韩泽玉脸上,甚至是藏有杀意的。
若不是杀人要抵命,韩泽玉有理由相信此时的韩绍辉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韩泽玉笑得亲切,甜美,毫无杀伤性,说现在这些视频不打码可吃香的了,哪里都不打码,脸也不打,红得快着呢。
“你会成为网黄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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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父,game over。
第43章 送手炉的男人
43.
从一些迹象看,对峙似乎出现了松动。
起初是那些被列入高危名单,与白耀共事过的高管,从疯传要赶尽杀绝到再无动静,然后便是一些进入交接环节的项目被叫停,HR传来通知,各级列入遣散的职员回去各司其位,最后,韩绍辉废黜手签,将人名章转予他人代理,进一步放权。
以韩绍辉再没踏入顶层办公室为标志性意义,预示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步入尾声,最终行政团体重返顶楼办公区,悄无声息中回归它原本的模样。
至此,故土收复,百废待兴,各个部门被遣走的中高层陆续返岗重聘,HR忙到飞起。
越来越多人开始回溯和复盘整起事件,到底韩绍辉为何落败无人窥破,就好像麦田怪圈这样世界未解之谜,怪圈制造者根本无从考究。
只不过,似乎有一些耐人寻味的痕迹正在逐渐显现,而所有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人,韩泽玉。
据知情人爆料,这位形同废黜,几乎要被遗忘了的太子,某一日意外出现在顶楼,而在这人离开后,韩绍辉颓势便开始显露。
有人说,韩泽玉进去时韩绍辉正在办事,他就坐外面安然饮茶;还有人说,韩泽玉依旧客气爱笑,驱散他人的尴尬:更多的人确认,从门外窥到过小韩总在跟韩董事长谈话,两人都在桌旁一起观看投屏。
儿子离去,韩绍辉砸碎了所有可以砸的东西,几乎将顶层夷为平地,当日,他其中一位秘书请辞离职。
如此风口浪尖,任何一点反常都会引来高度关注,这位秘书先生由此进入到人们的视线中,有人曾在某个午后,街边看到他与落着车窗,驾驶座上的人交谈。
车皮发绿,渐变,疑似是小韩总的皮卡。
之所以可以一眼锁定,且不会认错,是因为这个秘书臀部曲线太优,是他们公认的蜜桃臀先生。
两个人都有让人一眼辨明的显著特征,蜜桃臀和绿皮卡,大家越来越确信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
可无论多么过火夸张的猜测,韩泽玉倒戈白耀,里应外合搞自己亲爹这一条都是离天地之大谱,没人会信。
如此,更加扑朔迷离,难辨真伪。
分析极尽大胆,推测漫无天际,就这样版本日日翻新,达到霆新史上最高话题度。
冰钓帐篷内温差大,湿汽浓厚,就是打着字,手机屏也会挂上一层薄薄水珠,韩泽玉擦掉,熄屏,刚收起,没一会儿又叮咚叮咚响起。
宋旻心跟猫挠似的。
霆新一夜间警报解除,韩绍辉大败而去,此事一经证实圈内极其震荡,就连他们这群昔日圣威的公子哥们都有所波及,不断有人跟他打听此事的来龙去脉。
白耀再超群绝伦,卓尔不凡,终究也是小辈,能撼动韩绍辉那样的商业巨佬,如同徒手扳倒一只大象。
宋旻心里很清楚,兆然和霆新他了解得不能再透,这次的事绝不是白耀所为,白耀只会正面交锋,按照韩绍辉脾性,在手上尚未失去所有的牌,且还是白晴这样的Joker时,是绝不会提前认输下桌的,这就是给背后阴了。
办了韩绍辉的必定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无论是谁,对他这种天生瓜人都是一种极致诱惑。
不止是有人在传,他一样也深信此事与好友脱不了干系。
手机这么热闹,还看不上一眼,宋旻好饥渴,干涸得快要死掉了。
终于,他等来了机会,好友貌似被什么人缠上了,对方不停发来微信,最后直接拨过来,宋旻根本顾不上冰洞下的鱼儿,凝神屏息,用意念一瞬让耳朵长大。
不知韩泽玉是故意放低声,还是被搞得不开心,话音沉且闷,对偷听很不友好,于是,宋旻开起读唇术,或许确实有那么点天分,他探到了些什么。
似乎说的是介绍工作的事,宋旻别有用意,电话挂掉后,挑头问,要不要帮忙啊。
韩泽玉没理会,他就缠,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没谁,”搞得烦了,韩泽玉手机敲字,随口一说:“就之前韩绍辉的一个秘书。”
宋旻这下眼睛可就更亮了,现在但凡一丁点有关霆新的事,都会令他生理性亢奋。
”那大概床上是他的专业领域,”宋旻支招,为韩泽玉解困:“发给廖Sir啊,他最会搞那些桃色交易,给人扎上蝴蝶结往卧房里送,你以为他那些情报怎么搞来的。”
这倒真开拓了另外一种思路。
一般挺翘兰花指的人大抵欲念都很盛,骨子里贪得无厌,这位韩绍辉臀最翘的秘书本来是韩泽玉买通,用来偷摄情事的,怎么摄录,他不予限制。
韩泽玉只提了一条,以岛国片子为下限标准,上不封顶。
酬劳以分钟计价,越长越好,怎么让韩董事长配合,那就是各凭本事了,韩泽玉着实未料到,这小哥居然亲自上阵。
蜜桃臀先生实在千面。
那天车外交活时乖巧听话,顶层为韩泽玉引路招待,腼腆中略带生涩,大事已成等韩泽玉出来时,就又是另一幅面孔。
嘴角衔烟,神色暧昧,往墙上那么一倚,横着腿不让韩泽玉过,是韩泽玉应下酬劳除了上次车外交易外再翻一番,并为其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才得以脱身。
这个‘体面’就不那么好界定了。
韩泽玉为他联系了多份文秘助理等同类工作,全被否了,蜜桃先生嫌弃收入微薄且固定,好LOW的,如此,廖正楠那边似乎就成了相对而言最‘体面’的选择了。
“再看看。”
韩泽玉不露痕迹,似是随口一应。
其实大胃反倒好操纵,一清见底的贪婪才能万无一失,底色透明总比深沉难料猜不透要好些。
韩泽玉编辑着给廖正楠的信息,手指不由得慢下来,脑中是那个人的影子。
韩绍辉败北隐退,霆新这么大动静,人人挖空心思探寻,企图获得真相,那位偏就毫无动作,仍旧保持一贯以来的沉稳作态,对此不加一分额外关注,白耀越是冷处理,韩泽玉就越躁动。
想让对方察觉是自己背后默默付出,像小孩子一样邀功显摆,又不想被知道手段如此肮脏卑劣,还把无辜的小男友搅进来。
客观来讲,爱人大过天,韩泽玉明白他的做法从白耀角度看必然过大于功,不知情绝对会更好一点。
盯着屏,韩泽玉放空般停顿好久,最终一点点回归状态,继续跟廖正楠聊。
再一抬头,宋旻盘膝,端坐于他面前。
冰钓帐篷保温层厚重,抗冷防风,冰面铺满防潮垫,帐内可达二十来度,这么坐着也无碍。
“聊完啦?”
宋少乖巧,他天生一双荔枝眼,瞳仁又黑又亮,当专注看着什么时会特别有神采,此刻,就这么放着光,凝在韩泽玉放到一旁的手机上。
“哇,你手机屏都是灰哎,我给你擦擦好嘛?”
都要坐不住了,仿佛身后生出尾巴,像个摇出螺旋桨的小黄狗子,就等着主人赏根大骨头,叼进自己的窝反复吃,自由自在地吃。
韩泽玉托腮,故意笑得好甜:“再不管,鱼饵要被啃没了呦,徒儿。”
宋旻“嘤”的一声,噘嘴,滚回自己的钓洞旁。
冰钓营地圈在一片自然保护区内,生态修复刚刚兴起,区方资金短缺,不得不临时拨出一些地商用,秃山野岭的自然湖,乱石丛生,杂草肆虐,倒成了这些钓鱼爱好者的不二之选。
热壶水沸,宋旻点起小锅煮茶,熟普性温,加入些陈皮,若干红枣,慢慢烹煮。
山间暗夜,荧荧篝火,帐篷三两,小桌一台,围炉对饮。
“玉,接下来如何打算啊?”壶烫,宋旻垫了块布,给韩泽玉满上。
宋旻是觉得无论怎样,韩绍辉的倒台对韩泽玉都是百弊无一利,本来这‘太子’就是个摆设,这回真成标签了,就只是标签,宋旻都担心哪天韩泽玉不叫‘小韩总’,改叫‘小韩’了。
“要不你来我这儿,老子宠你。”
宋旻拍拍胸脯,端出一副为兄弟扛事的侠义样子。
就在最近,兆然迎来了首度分红,数字极为亮眼,宋老爷子一高兴,当场把缅甸帕敢场口的一处矿分给这个小儿子管,宋旻为此两宿没合眼,抱着被子乐得睡不着,此时他超有底气,眉宇间尽是得意之色。
“看吧。”
韩泽玉模棱两可,浅啜了口茶,热气氤氲,遮了他的眼。
宋旻嘴又噘老高,嫌弃韩泽玉这人真没法交,掏心挖肺换不来一句实话,读书一起那么多年只当喂了狗。
韩泽玉:“……”
要说别的事或许真会有所保留,但这个确实没有。
从年幼到成人,一路走来就没停止过争斗,韩家被他荡平,白晴白耀被他赶走,霆新是个例外,他意外地掉头转向把它救了,从要这么做的那刻起,韩泽玉就知晓,这里再不会是他的斗场,他甘愿退出。
何止韩绍辉败了,他也一样。
韩绍辉起码还有他那些圆臀翘胸,睡不完的旖旎乡,享不尽的绕指柔,整整心情,依然可以过他的生活。
而自己,一无所有。
宋旻满眼鄙弃,脸似冰雕,看也不看韩泽玉,可小炉的火却未减一分。
熟普可煮,只是煮到后来口感略寡,加入烤奶,捻几瓣花叶,板栗剥壳,香蕉连皮放上,又串上几签年糕,闷闷不乐的大少把小蜜薯用锡纸一包,狠狠扔进烤炉,所有全是两人份。
韩泽玉一旁歪头打量,他很缓慢地眨了下眼。
这是一个无论怎么辜负,不给八卦,也不说他想听的却还是会召之即来随叫随到,随时慷慨馈赠友谊的人,实话说,宋旻是真没少帮他。
“怎么?”对方没好气道:“还不吃?是我脸上有吃的还是怎地?”
韩泽玉就笑。
他端起盅,以茶代酒,郑重道:“敬我们宋少。”
对方撩起眼皮,没报希望地随意一看,顿时不会眨眼了,好友从未如此认真,眼神温暖又坚定,看得宋家少爷极不自然地挠额角,都不好意思了。
宋旻清咳两声,刚想移开目光躲避,就听韩泽玉又说了一遍:
“敬你,还有谢谢你。”
宋旻少爷胚子,娇贵惯了,当然不会留宿在这样一个荒山野湖,保护区位于两省交界,开出便进入栖山山脚的度假村,那里有着银装素裹的天然优质雪场,温泉终年不歇,各大民宿比比皆是。
一路飞驰,密雪绵绵,天地中飘洒。
宋旻貌似好开心的样子,车里叽叽喳喳小鸟般不合嘴,说来了就要入乡随俗,他一定要吃上栖山的烤虹鳟,铁锅炖,鱼锅卷子,咕嘟酸菜汤,以及小鱼贴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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