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里的同学们一阵唏嘘。
“话说过来,国庆你们准备去哪儿玩?”副社长叫杜岈,是大三的学长,有点小帅一男的,平时话很多,也最喜欢带着新生们玩。
值班的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姑娘说:“我回家,我家离得近,半个小时就到了。”
另一个姑娘坐在她旁边,闻言叹了口气:“太羡慕你了,我们家来回坐车都要一两天了,我好想吃我妈妈做的菜,可惜他们不建议我回去,让我在平京玩儿。”
“挺好的。”杜岈笑着走过去:“修阳你呢?国庆有安排吗?”
祁修阳把书装进书包伸了个懒腰:“我干妈快生了,我要回家。”他抬了抬下巴:“书我带回宿舍了,看完还。”
“生了?你干妈是高龄产妇吧?男孩女孩?”前面的姑娘惊讶地看过来。
祁修阳笑笑,书包肩带往肩膀上一撂:“我也不知道,不管弟弟妹妹,开学了都给你们带喜糖。”
小年轻们最喜欢凑热闹,几人听到有好吃的纷纷眼睛一亮:“行啊,我们等着。”
“走了。”祁修阳挥挥手:“拜拜。”
大家笑道:“拜拜。恭喜当哥啊。”
天冷了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下午祁文秋约了吃饭,想趁着祁修阳国庆回家前聚一聚,沈斯念点医生的职业病,在外边吃饭总觉得不卫生,因此把地点安排在了家里。
韩次年和沈北也都在场。
他们在学校经常见,正所谓近臭远香,嫌弃的不行,祁修阳坐下的时候特意离祁文秋近了点,想和他大伯聊聊。
“大伯,你今年回淮中过年吗?”祁修阳吃着菜问。
鸳鸯锅里冒着热气,中国人吃火锅吃的就是氛围,祁修阳正吃的流汗,本是随口一问,祁文秋却好似没听到一样,非常僵硬地略过了话题。
“说了不喜欢和果汁,下次你能不能买点酒。”祁文秋不满意地看着沈斯念。
沈斯念严肃盯着他:“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岁的小年轻,需不需要我给你报一遍你的三高值?”
“你就是嫌我年纪大不爱了我,找什么借口?”祁文秋看着四个小辈,非常悲伤的口吻:“看见没,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
沈北看样子已经习惯了,吃着菜不搭腔。韩次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知道悟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而林夏瞥了眼祁修阳,给他夹了块儿肉。
祁修阳有点吃不下去:“大伯你是不是和我爸闹矛盾了?”
“想什么呢?”祁文秋敲了下他的筷子:“吃你的饭。”
祁修阳不满意他的糊弄:“你反应分明有问题。”
“我什么反应?”祁文秋蹭了下鼻尖上的汗:“我不回去是因为工作,找我拍摄的模特预约到了明年,三高都有了,不得挣点钱养老啊?”
“真的?”祁修阳半信半疑。
正要再说什么,放在桌子边角的手机响了,来电是李女士。
他止住,接了电话。
李女士的声音显然有点激动:“修阳,你干妈要生了,芙蓉生了,你快,和林夏快回来,你们不是已经放假了么,坐最近的高铁能赶上,把明天的票退了……”
第62章
祁修阳瞳孔一缩。
牛油锅里的香味沿着香味儿飘进鼻息, 桌子上的几个男人见到他的神色皆正襟危坐起来,他吸了口气却忘记了呼气,愣愣地看向了林夏。
“生了……”
他们甚至来不及收拾衣服, 回宿舍拿了身份证, 抓着书包急急忙忙去了高铁站。可惜紧赶慢赶也没能摸上最后一躺回家的高铁。
但在十月一号凌晨三点, 接到了李女士报喜的电话。
“是个弟弟。”祁修阳摩挲着林夏的手心说。
没能买上票,两人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地方落脚, 当下正手牵着手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只开了盏昏黄的床头灯。
“林夏, ”祁修阳有点小心地问:“你说刚出生的宝宝是不是特别小?”
林夏紧紧扣住他的五根手指, 呼吸间发出轻笑, 亲了亲他的下巴:“哥, 你真可爱。”
“……”你再说你一遍谁可爱?
祁修阳桃花眼瞪着他,翻了个身愤愤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得知母子平安,两个人忐忑一宿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咬上这么一口, 就有点停不下来,毕竟回家了就要好几天不能亲热了。
“大晚上的别撩我。”祁修阳舔了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凶巴巴地警告他:“不然你明天出不了门。”
林夏笑的停不下来。
林夏的瞳孔是纯正的黑色,面容轮廓清晰,所以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冷淡,神色又酷又拽,但笑起来眼睛里会有斑驳的星光。
直勾勾的盯着你笑,能把祁大少爷撩的心猿意马,轻咳一声偏头偷偷耳红去了。
“哥, 我有点睡不着。”林夏从背后搂住他。
李女士打电话时他听到了走廊婴儿的哭声, 即使不问, 他也心有灵犀地知道这个哭声来源于那个和他血脉相同的小生命。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
他的心脏里好似划过了一阵暖流,甚至想起小时候的丢弃时,想到有些让他以为这辈子也难以释怀的事情也不觉得很难受了。
祁修阳抓住林夏环在他腰上的手。
“怎么了?”他问。
林夏埋进他的脖子里吸了吸气,千言万语临到嘴边,说出来最舒服的还是这句:“有你真好。”
“有你也真好。”祁修阳翘了一下唇。
文学社里的人加入社团后会在便利贴墙留下一句话,各种奇奇怪怪的宣言和座右铭中间有张紫色的便利贴上写着“看似薄情的人偏偏最深情”。
祁修阳脑子里立刻想到了林夏,想起了三年前初遇的夏雨,还有雨水洗刷后弥漫着青草香的空气。
他愣了下再回神已经在空白处写上:【七月的雨和他是我永远忘不掉的夏天。】
林夏还不知道这件事。
祁修阳也不打算说。
他打算等他们大学毕业许久以后回访母校的时候拉着林夏看。
看见没。
不止你语文好,哥也不差,也曾偷偷对你说情话。
淡黄色的灯光持续亮着,白色的床单上有他们交叠的影子,林夏亲昵地搂着祁修阳没再说话。
非常安静,祁修阳能听见他的起伏的呼吸,和心跳。
祁修阳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林夏喊醒他的时候天还没亮,两人洗漱一番退房进了车站。
上车的时候祁修阳和同车厢的一个小姑娘换了座,两个人坐在一起靠着,他又将近昏迷地睡了一会儿,醒来已经快到淮中了。
李女士打电话问他们到哪儿了,祁修阳看着地图说快了,并且有感而发地感慨:“终于能理解别人口里恨不得坐火箭飞回去的滋味了。”
“你们两个路上慢点,中午就能见着了。”李女士笑着说完挂了电话。
林夏给他开了瓶饮料:“喝点冷静一下。”
“……”
到站时还不到十一点,两人拦了辆车,直接去了医院。
淮中十字路口的红路灯标牌和周遭的建筑物飞快地倒退,瞳孔中映出了各种各样的倒影,祁修阳和林夏坐在后座手握着手,对着玻璃窗相视一笑。
二十分钟后淮中市中心医院。
两个大男生齐头并进冲进了门诊部,顿时鸡飞狗跳,有阵风刮过去,值班的护士翻了白眼:“谁啊,这么没素质——”
“姐姐好,请问一下妇产科在哪儿?”
护士愣愣的盯着眼前的脸:“从这里出去对面就是,妇产科在十一楼。”
林正誉知道他们到了已经下来接,但没他们跑得快,刚走到住院部的门口,见到他们也没多说话,就是眼睛盯着林夏不停地看。
三人往前走着,完全是祁修阳一个人在说话,林正誉回答是或者不是,林夏全程沉默不言。
这父子俩弄得祁修阳堂堂话痨都快找不出话题时他们终于走到了病房。
病房里李女士正抱着裹着看不到脸的孩子坐在床边,李芙蓉躺在床上,两人见他们来皆是神色一喜。
祁修阳迫不及待地跑到李女士面前看孩子,他被这个眼睛还睁不开的小奶娃萌的手脚无处安放,噘着嘴先么么两口:“小宝贝儿,哥哥来了,还有个小哥哥。”
说着他伸手去拉林夏。
而小奶娃的亲哥林夏走过去垂眸看了几秒,神色十分纠结,斟酌半晌评价了两个字:“真丑。”
“不会说话就闭嘴。”祁修阳压低声音警告并且毫不犹豫给了他一脚。
林夏:“……”
“小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李女士笑着解释:“过两天就好看了。”
林夏淡漠的哦了一声。
祁修阳伸出手指碰了下婴儿的小爪子:“名字取了吗?”
“小名叫丘丘,大名还没定。”李芙蓉看向林夏说:“小夏,我和你爸商量了,你弟弟的名字让你取。”
林夏轻皱眉:“这种事情还是你们商量吧。”
他话音刚落后背就被人轻轻戳了一下,戳他的人生怕他没有察觉,又连续戳了好几下,恨不得给他的衣服戳出个洞。
“……”林夏话锋一转,语气波澜不惊:“我没起过名字,让我哥帮忙参考还可以,不然我怕起不好。”
林夏从来没说过这么委婉的话,李芙蓉松了口气,顿时开心道:“好啊,要辛苦你们两个哥哥,给我们丘丘选个好名字。”
“好嘞。”祁修阳嘚瑟的眼睛笑弯了。
当初韩次年有了弟弟妹妹时祁修阳心里羡慕的无法形容,现在丘丘在他眼里和亲弟弟差不多,能给亲弟弟起名字多酷啊鹬徙。
“你修阳哥一会儿就去买最新的字典,给你想个最独特的名!”祁修阳拍着胸脯说。
李女士没眼看:“祁修阳,你出门别说我是你妈,太二了!”
林夏唇角察不可几扬了扬。
祁修阳:“……”
因为创业刚起步,国庆正是忙项目的好时间,韩次年作为合伙人只能苦逼地留在平京工作,没能一起回淮中。
收到祁修阳的炫耀短信时他立刻回了一排滚。
不过因为他非常土豪地给小丘丘甩过来了个大红包,以人傻钱多土豪哥哥的身份成功挤进了小丘丘哥哥的名单里。
“摸摸看,挺软的。”祁修阳戳着丘丘的小手示意林夏碰一下。
林夏用指尖飞快的点了点。
“软不软?”祁修阳问。
林夏绷着嘴角别扭地说:“还行。”
有人语气极其勉强,实际上移不开眼又挪不动腿盯着小丘丘看,典型的口嫌体正。
两个小时后,李女士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因为奔波长出来的邋遢胡渣和眼下的灰青,让下班的祁总开车把他们送回家。
“收拾收拾,洗个澡好好睡个觉。”李女士嫌弃地说。
于是两人弟控回去以火箭般的速度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补觉,默契的下楼打车去了医院。
弄得李女士哭笑不得,直接把孩子丢给他俩,让他俩仔细看着。
林丘丘的脸蛋看出不什么,但他的眼睛长的和林夏几乎一摸一样,不过小孩子的瞳孔更大更黑,清澈中透露着迷茫。
祁修阳趴在摇篮边看了会儿轻啧:“其实你,咳咳,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这话隐晦的林夏第一时间压根没听出来,愣了几秒,满头黑线地看着他哥,指了指视线在他俩脸上打转儿的小丘丘。
“我又没说出来。”祁修阳压低声音弱弱地道:“我就咳咳——”
林夏没说话,而是起身锁上病房的门。
为了让李芙蓉夜里睡好,林正誉在隔壁多开了间婴儿房,李女士在隔壁,这间只有他们两个和小丘丘。
祁修阳顿感不妙。
“林哥,哥,我错了,孩子还在呢。”他说着想后躲开,但林夏勾住他的脖子,他的嘴很快被堵住了:“你,呜,靠!”
上了大学他们有了更多亲密的机会,他们在教室里接吻,在操场接吻,在宿舍激吻,在很多地方激吻,可这个在家长眼皮子底下的吻,最为刺激。
还有密密麻麻袭遍全身的惊慌……
祁修阳甚至不敢沉浸,提着心脏看向门把,生怕李女士来个突击,问他们为什么锁门,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可他又开始忍不住去沉迷。
像是在天堂和地狱反复地游荡,他一边怕被发现一边想要被发现,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皲裂让他很沉重。
“停。”祁修阳整个人双腿发软拽着林夏的衣服,硬朗的胸膛剧烈起伏,喘着气儿:“林夏,别亲了,开门。”
林夏沉默着咬住他的下唇,没用力,可带着点脾气。
“等我们下次回家,”祁修阳埋在他脖颈里,沉声说:“我就向李女士和祁总坦白。”
到时候不管他们接不接受。
我都不会放开你。
祁修阳在心里承诺道。
少年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们觉得只要郑重的许诺,就一定会实现。
直到事情真的发生,四周遍布狼藉,祁修阳才知道,他低估了林夏,也高估了自己……
林丘丘出生的第二天,依旧是喜气洋洋。
国庆假期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李女士请假两天陪着生产后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林正誉白天也要忙公司的事儿,所以把照顾产妇的重任交给了祁修阳和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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