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沈轻舟表示感激后,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朝明宫。
待众人走后,沈轻舟的大宫女紫菀扶他坐在塌上,不解问道:“君上,明知此行凶险,您为何要帮景公子。”
沈轻舟眸中火光跳跃,幽幽自语:“本君羡慕他们三人情深意重。”转瞬感慨:“我亦曾有过如此挚友,可惜,时光匆匆,已成追忆。”
朝明宫外,赵轻墨正要坐上御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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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黑暗中赵轻墨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一闪过而的人影,问道。
福顺着皇帝的手指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他疑惑地摇了摇头。
“皇上,恕奴眼浊并没见到有人。”
赵轻墨皱了皱眉头,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算了,可能是我眼花了。”景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轻墨自嘲的笑笑,他这是中什么魔怔了。
“皇上,您累了吧?”
赵轻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福顺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皇上,坐上御撵往紫宸宫方向去。
一路上,赵轻墨沉默不语,他的脑海中始终回荡景乔的身影。
回朝露殿后,赵轻墨坐在软塌上,心中思绪万千。
福顺偷偷抬起眼,看了一下皇帝的神色,踌躇问道:皇上可有所烦扰?
赵轻墨听到这里,恍然回神,踱步到窗边,摆摆手欲言又止:“罢了,说了你也未必明白。”
福顺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皇上就把奴侍当树洞,当废纸蒌,兴许说了少些烦忧,说不准奴侍还能为皇上解一解忧。”赵轻墨扫他一眼,忽尔笑了笑道:“油嘴滑舌,你可知朕心中所想?”
福顺把身子躬得更低:“奴侍不敢妄测圣心。”
赵轻墨大手一挥重新坐回软塌上:“此次,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皇上是惦念景公子了吗?”福顺说的小心翼翼,频频观察赵轻墨的神色。
赵轻墨扬眉:“不愧是常年在朕身边的人,连朕想什么也知道。”
福顺赶紧跪下:“皇上恕罪,奴侍只是妄自猜测,全是瞎说!”赵轻墨瞧他紧张的样子,噗的笑出了声,“好了,朕早说了,恕你无罪,是朕让你说的,紧张什么。”福顺这才松了口气,笑嘻嘻的起身。
此时鸡鸣声响起,折腾这一夜,赵轻墨着实疲乏了,福顺服侍他安寝后,轻手轻脚出了门,与守在殿外的小梁子交待了守夜事宜,也休息去了。
朝明宫发生的事赵轻墨特意下令,不许人将此夜之事散播出去,所以,殿内究竟发生何事,旁人也不敢透露半句,只知处死了一名犯错的宫女,别的一无所知。
薛妄获悉后,努力多方探寻,终于得知死者为苏木。他心中明白缘由。几天过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才稍稍安心。
“君上,苏木终究没胆量揭发您。”香橼递给他一瓣橘子,薛妄接过,嘴角含笑,得意洋洋地说:“她若背叛我,她的家人必死无疑。该怎么做,她心里清楚得很。”
“多亏君上的深思熟虑和精心谋划,才让人抓不到把柄。”香橼奉承道。薛妄微笑,宠爱看向笼中的翠鸟,笃信已定,志得意满。
秋风落叶中,景乔静默于南华苑院落,纵使已是叶落纷纷也岿然不为所动。他得知步星朗得了解除禁足的消息,心情由沉重转为舒缓。原应去向步星朗道喜的,然而此刻,他心中却波澜不起。
近几日本就不断回味着沈轻舟的忠告,必须争宠取胜。他深知自己处境艰险,若再不谋求变化,在这后宫也将如履薄冰。他固然要为自己打算,更要顾及贺、步二人的命运着想。
景乔起身进了屋子,思索中,瞥见桌上那一坛青梅,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勤政殿中,贺南枝的父亲,贺槐琛正在向赵轻墨报告江南的赈灾情况。
贺槐琛禀道:皇上,江南赈粮已至,下官命各地设粥棚赈灾,并修复河道,灾情已有好转。
赵轻墨颔首赞许:“贺爱卿,做得不错。朕已决定减免江南赋税,以纾解百姓之困。”
贺槐琛恭敬回应:“谢皇上恩典,江南百姓感激涕零。下官一定竭尽全力,确保江南的赈灾事宜顺利进行。”
赵轻墨拍了拍贺槐琛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贺大人。”
贺槐琛微微一笑,说道:“为国为民,是下官的本分。”
赵轻墨满意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微臣退下了。”贺槐琛缓缓退出殿内。
殿外福顺恭敬的站着见贺槐琛退了出去,笑着打了声招呼。
贺槐琛犹豫片刻还是向福顺问出了口:“福公公,不知贤君卿近日可好。”
福顺笑容堆满脸上,上前一步轻道:“贺大人放心,贤君卿安好。”贺槐琛提起的心方放下。
“还望福公公多加照佛。”贺槐琛掏出一锭银子塞到福顺手中,福顺赶紧推拒,“贺大人这是何意,君卿在宫中,奴侍定当尽心尽责的服侍。”
贺槐琛笑道:“这是给福公公的利是钱,另外,这也是贤君卿对你照顾的谢礼,福公公不必客气。”
福顺看贺槐琛如此坚持,只好收下银子,“那奴侍就多谢贺大人的赏赐了。”
贺槐琛点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福公公多保重。”
福顺恭敬地送贺槐琛离开,他知道贺槐琛是个聪明人,不会无缘无故地给自己送银子,定是为日后方便当听贤君卿在后宫之事。也难为他为人父的舐犊之情。
福顺正欲转身去内殿服侍赵轻墨,却见方青抱着一坛子青梅而来。
赵轻墨端正的坐在塌上,批阅折子,福顺进来欠了欠身,奉上茶水,摆上新鲜糕点,默然退至一方。
良久后,赵轻墨放下手中事物,起身活动筋骨。瞥见桌上的梅子雕成的小巧果品,觉得甚是有趣,福顺见他对那物起了兴趣,立即端起,嘻笑道:“这是御茶膳房新品,请皇上品尝。”
赵轻墨笑道:“新品,他们倒是花样倍出。”赵轻墨夹起一颗丢进嘴里,味道确是不错,酸酸甜甜的清凉可口。赵轻墨嗬笑出声:“这御茶膳房的总管是谁?”
福顺悄然打量赵轻墨的神色,轻道:“是阿斗公公。”
“赏。”赵轻墨说完,望向窗外道:“陪朕出去走走。”赵轻墨望着满院落叶,若有所思,边走边说:“朕记得景乔也说过要送朕青梅。”
福顺听他这么说,便笑着答道:“景公子是有让方青送来一坛子青梅。”
“哦?”赵轻墨挑眉示意他说下去,福顺收到示意接着道:“方才正是景公子所制的,奴侍让方青送去膳房经过加工,才敢呈给皇上。”
赵轻墨了然轻笑:“原来如此。”忽尔道:“朕许久未去南华苑了,走,去南华苑。”
第二十七章 得封贵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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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赵轻墨踏着夕阳一步步走去南华苑,福顺紧随其后。南华苑因赵轻墨不常去,虽是秋日,但院中两旁种满了金黄的菊花,大朵大朵的迎风开放。
赵轻墨进门抬头,瞥见院内一片花团簇锦,清香扑鼻,院中正在打扫的内侍惊见赵轻墨踏入院中,立即放下手中事物,跪地迎接。
嘴角微微上翘,赵轻墨低笑道:“院中景色不错,只是花卉略显繁多。”福顺恭敬地回答:“皇上,这是景公子的心意,秋天正是赏菊的好时节,他便在院子里种满了菊花,闲暇之余品茗赏花,别有一番情趣。”
两人在院中转了一圈,见不到景乔的身影,赵轻墨便朝着书房方向走去。书房内依旧摆设整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赵轻墨抬眼望去,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宣纸上。
纸上书写的诗句,正是他的笔墨。这是为逗弄景乔写下的情诗,不禁哑然失笑。
景乔拎着鱼篓返回南华苑,见众人聚集,便知皇帝驾临。将鱼篓交给方青,整理好衣物,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召唤。稍顷,小梁子引领他进入大殿。
“景乔叩见皇上。”
“平身吧。”赵轻墨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缓步走到他跟前。
“多谢皇上。”景乔起身,迎上赵轻墨戏谑的目光。
赵轻墨肯定地说:“你故意将朕引至此,自己却跑到御湖垂钓。”
“臣子实不知皇上今日会驾临南华苑,实是无心之举。”虽然心虚,但也竭力为自己辩驳。
“好吧,朕就当你无心。”
见他无追究之意,景乔终于舒了一口气。自古帝王多疑心,看来眼前这一位亦不例外。
“你将朕赐你的御诗,就这么随意放着。”赵轻墨走到桌后,指了指桌上宣纸,抬眼看向景乔故作不满。
景乔浅浅一笑,脸颊泛起红晕,道:“承蒙圣上墨宝,自当珍藏。只是刚才臣子正学习揣摩几分您的神韵,便放在这里了。”
“噢,你是在效仿朕的笔迹?”皇帝饶有兴趣地问。
景乔洞悉其中道理,如同职场中的人,想要得到好处,必须为上级领导提供情感价值。他灵机一动,答道:“皇上的书法,刚劲有力,秀美绝伦,堪称大家风范。想必宫中众人无不对其倾慕不已,景乔亦不能免俗。”
一通彩虹屁吹得赵轻墨心中舒畅,随即道:“把你写的字给朕看看。”
“哦?!”景乔惊讶道,声音低不可闻,“臣子的字实在是过于拙劣。难以示众,恐怕污了皇上的眼睛。”
赵轻墨嗤笑道:“朕记得上次偶然看到过,确实不咋样。”见景乔脸上一红,赵轻墨又继续道:“不过事隔数月,你也应当有所进步了。”
赵轻墨向他朝手:“你过来写几个字给朕看看。”景乔依言上前,虽心中忐忑,却也不敢不从,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沾饱墨汁,想了想便书写起来。
他写的是陶渊明赞美菊花的诗: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你钟爱秋菊?”赵轻墨问。景乔点点头,“秋日菊花色彩清丽,如锦似霞;轻触露珠点缀其中,更添韵味。臣子沉浸于花好月圆的景色之中,便能忘却忧烦,远离尘嚣,尽享恬淡与宁静。”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框落在景乔秀美的脸庞,佳人瑰姿艳逸,犹如枝头绽放的一朵秋菊,明亮的双眸轻轻一转,便让人心醉神迷。
赵轻墨心神一动,站于他身后,握着他执笔的手,重新沾了墨汁,两人共执手,在纸上一笔一划的缓缓写着。
借来笔墨书心事,菊花开处情字幽。
放下笔,赵轻墨凑近他耳边,亲昵的说:“你瞧,这笔迹可否更佳?若你想学朕的字,朕可亲自相授。”他们紧挨着彼此,气息相融,目光交汇,景乔瞬间满脸绯红。
良久,赵轻墨方松开他,随后福顺恭敬地请示:“皇上,用晚膳的时辰到了,请问您打算在哪儿用膳?”
“就在此吧。”
“是,奴侍这就去安排。”福顺退出后,景乔兴致勃勃地说。
“皇上,今日垂钓所获颇丰,皇上可否愿意品尝一下景乔的烹饪技艺?”
看着景乔跃跃欲试,赵轻墨开怀笑道:“噢,如此甚好,朕便尝尝你的厨艺如何。”
获得许可后,景乔欢乐地前往小厨房。福顺心底暗暗称赞,怪不得皇上称此人为趣人,连他也觉得宫中因此人而生色不少。
南华苑小厨房里,景乔卷起衣袖洗手做羹汤,李御厨在一旁给他打下手。首先选了条肥肥的大鲫鱼,操起刀迅速刮去鳞片,利落处理好内脏,剁下鱼头煲汤,鱼肉剁成小块剖成两半用来清蒸。
随后放了些猪油在锅里烧热,倒入姜片爆香,再加入鱼骨一起煎至两面金黄,加入葱段和香菜根烧出香味,再倒入足够的水,加盖大火烧开后转中火炖煮半小时,最后放盐调味。
片刻后,景乔将精心制作的鱼汤和清蒸鱼块端上桌,景乔看着这两道菜,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赵轻墨准备品尝鱼汤,刚拿起汤勺,一旁的福顺上前来,轻出声阻止:“皇上。”
赵轻墨不满的瞥他一眼,福顺也当没看到,径自把汤盛在一个小瓷碗里,经尝试后才盛给赵劲墨,恭敬说道:“请皇上用膳。”
皇帝吃个饭真麻烦,还得太监先尝。景乔心里暗自吐槽。
一口汤入腹,那些美妙的滋味好像带着一股暖意瞬间便钻口中鲜美无比。
“景乔,你这鱼头汤煲得不错,甘甜鲜美。”赵轻墨尝了一口鱼头汤,赞不绝口。
“谢谢皇上夸奖,您满意就好。”景乔谦虚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得意。
福顺在一旁夹起一块小块鱼肉挑了刺放到赵轻墨碗里,赵轻墨再尝一口清蒸鱼块,对景乔大加赞赏:“肉质鲜嫩,味道鲜美,真是一道美味佳肴。没想到你竟还有此手艺。”
“是呀,臣子寻思着,以后要是离了宫,去外面开家酒楼,生意肯定不差的。”景乔有点得意忘形了,把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
“怎么,你还想着出宫?”赵轻墨放下筷子,笑意渐淡,语调平和看不出喜怒。
“是,皇上,臣子一直觉得在这宫中,困守与此,实在是无趣。倒不如到外面闯荡闯荡,体验一番人生百态。”景乔深知话已出口断然是收不回来的,若他闪烁其词会让赵轻墨更加不悦,索性就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赵轻墨望他半晌,爽朗笑出声,“朕喜欢你的诚实。”
“你倒是有几分胆识。”赵轻墨淡淡地说,“不过,你要知道,这宫中自然也有它的乐趣。你若真想出宫,也不是不可以。”
“我能出宫?!”惊诧之下,景乔一时激动也忘了礼数,在皇帝面前称起我来了。福顺被他的激动之态吓的瞪大了眼睛看他。
赵轻墨也不同他计较,笑着点头,“你想出宫,以后朕出宫巡视带着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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