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厨竖起大拇指,示意他仔细观察,“君上的手艺不是盖的,连皇上也赞不绝口。”那位小厨师钦佩地看着景乔熟练的手法,心里默默记下每一个步骤,期望将来能派上用场。
待鱼汤与鱼片出炉,内侍忙将美味佳肴摆至餐桌之上。景乔坐定,笑意盈盈地望着满桌美食,方青递上前净手盆,他洗净双手,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方青为他挑出鱼肉中的刺,放入碗中。然而,当景乔品尝第一口鱼肉时,却发现今日的味道似乎有些异样,再咬一口,竟觉腥气扑鼻,难以忍受,只好强忍不适,将其吐在桌上。
方青见他脸色不太好,忙问道:“君上怎么了?平常不是最喜欢吃鱼吗?”
“我觉得今天这鱼不太对,感觉没处理好。”景乔又夹起闻了闻,一股子鱼腥味儿直冲脑门。可这鱼是他亲自己钓,亲自处理的,不可能连鱼腥味都没去掉。
“你们也尝尝。”景乔把鱼肉分夹到碗中,拿给方青几人品尝。方青见他如此坚持,也就只好随他愿,重拿了筷子夹起鱼肉品尝起来。
方青几人尝过后,纷纷竖起大拇指:“这鱼做的真不错呀,很好吃。”方青坦言表示。
“没腥味儿吗?”景乔心里着实疑惑,不知是味觉出了问题还是嗅觉出了问题,也或是方青他们故意拍他马屁。见几个默契的摇头表示鱼做的很好吃,景乔白了屋里几人一眼,出去招呼了一个小杂役进来。
杂役从没进过内殿,踌躇着不敢进入,景乔故意拿出君上的威严道:“本君让你进,你便进,为难什么。”杂役这才抖了抖身上的灰,垂首跟着进去。景乔拿了装鱼肉的碗递到他原面前只说了一个吃字。杂役不敢不从,接过碗筷吃了起来。
“怎样?”景乔充满期待的问,“很好吃呀,谢君上赐食。”杂役躬身行礼,为此殊荣心怀感恩。
“不腥吗?”景乔又问,杂役摇摇头,再次细品了一口,补充道:“很香,一点都不腥。”
“难道真是我自己的问题。”景乔嘀咕着,摆摆手放他离去,转身回了内室,坐在餐桌旁,方青重新上了干净的碗筷。
景乔不信邪的再次夹起鱼肉来吃,这回感觉更难下咽,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转头哇的一声吐了一地。他动作太快,方青都没来得及拿盆接住,地上立即多了一滩秽物,酸臭味溢了满屋。这下他这晚膳是真没法吃了。景乔吐完了心里琢磨是不是凉着胃了,方青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的替他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小全子则是拿来了茶水给他漱口,佩兰则是拿了扫帚来收拾地面。一时间被玉琼宫的偏殿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君上哪里不适?奴侍去请太医为君上看看。”方青有些焦急的说,小全子立即道:“你还是照顾君上吧,我去请。”说着就要往外跑。
景乔赶紧叫住向外走的小全子,“等等,忙什么,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刚才被鱼腥味儿熏着了,休息休息就无事了,都别大惊小怪的。”
第六十一章 精心设计
=============================
他不以为然,方青等人却不敢掉以轻心,绮兰难得强硬一回,严肃道:“主子若不顾身体,奴婢岂敢马虎?奴婢要对主子负责,若稍有疏忽,皇上怪罪倒算了,奴婢心头哪能过得去!”
景乔看着三个人严肃认真的神情,忍不住失笑,坦率地道:“行,行,就依你吧,我自觉无妨,反而折腾太医跑一趟。”
众人才得以安心,方青与小顺子默契地左右搀扶他走出弥漫异味的屋子。
景乔感慨,这皇城里的太医实在不易,不仅时常夜半出诊,还得时刻警醒着,毕竟替皇帝妃嫔诊治,一个不慎性命堪忧。庆幸的是,赵轻墨并非是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的独裁君主。
进了寝宫,方青坚持要扶他上床。
景乔瞥了眼天空,心中低语,此刻应该已过了晚上八点,他即使作息规律,也从未如此之早便上床歇息。他挣扎着欲起床,欲在塌边静读片刻。
然而方青力劝不下,只得依从他的意愿搀扶其起身,景乔的内心充满了抗拒,他又不是身患重疾或残疾,何须时时有人扶持?然而当他刚刚站稳,便立刻意识到了错误,眼前一片模糊,身体摇摇欲坠,那股翻江倒海般的不适感再次袭来。
方青见状,立即寻来木盆为他接呕吐物。然而景乔呕吐良久却未有任何东西吐出,反而感到愈发难受,于是只好再次回到床上等待御医前来诊治。他心想,自己这毫无疑问的症状恐怕是因为受寒导致肠胃不适。遗憾的是,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现成的感冒药物可以使用。
与此同时,李华章依贺南枝所言,算着时辰进了关睢宫。
赵轻墨还未到关睢宫,走在夹道上便听到一阵悦耳的琴萧声,赵轻墨抬手让御撵停下,福顺赶紧呼停御撵。听得半晌后,觉得这乐声甚是悦耳,遂问道:“这乐声是哪儿传出来的?”
福顺仔细聆听辩认方向,恭敬道:“回皇上,这乐声由关睢宫而来。”
“哦。”赵轻墨挑眉,微笑着说道:“朕正有意前往关睢宫,难道是贺卿在弹奏乐器?走,我们去瞧瞧。”
赵轻墨在关睢宫门前轻盈地走下御撵,心中暗想,这多半是贺南枝闲暇时自娱自乐,因此他决定保持低调,悄无声息地步入宫门。
月光洒满院落,星光熠熠闪烁,殿内殿外灯火通明。伴随着乐曲的旋律,舞者赤足红衣翩然起舞,仿若谪仙下凡,令观者为之倾倒。此刻,天际星辰仿佛也为其惊艳,纷纷降落下无数繁星,环绕在他周身,化作美丽的星光纱衣。
舞步愈发疾速,如同将世界纳入舞池之中。观者无不沉醉其中,宛如时光放慢,唯见月光下那曼妙舞姿翩然而动。
赵轻墨一时看得入迷,悄然走近,却发现舞者并非贺南枝,而是他刚进宫不久,尚未宠幸的一位良卿,具体姓名他已记不清了。
舞者猛然发现眼前之人,随即一怔,连忙下跪行礼:“臣侍参见皇上。”
“免礼。”赵轻墨温和道:“你怎么在此?”
贺南枝踏入正殿,目光所及之处,赵轻墨正站在庭院中央与李华章交谈。他心中迅速明了了当前的局势。微微俯身,贺南枝泰然自若地向皇上禀告:“启禀皇上,是臣侍邀请华良卿来为臣侍指导这首曲子。”赵轻墨明显一愣,但很快便恍然大悟,原来那位在殿选中唯一被赐予封号的良卿,正是眼前这位。
赵轻墨望着仍匍匐于地的宫人们,启唇道:“何等乐曲?朕愿闻其详。”
他命毕,众乐师起奏,曲调如飞云流水般再次响起。刹那间,琴声悠扬,犹如天籁之音洒落凡尘。
“不错,很有意境。”赵轻墨称赞道,随后又问:“这曲子,是你作的?”
李华章谦卑地道:“此曲《青霄》本为陪衬臣侍之舞,于御花园偶遇贤侧君,得到侧君赞赏。君上要臣侍传授此曲,故今日前来打扰。”
“原来如此,这首曲子确实美妙非凡。难怪它能赢得贺卿的青睐。”赵轻墨赞不绝口,目光始终未从李华章身上移开,轻笑着说道:“我本以为书宴之舞已是无与伦比,但方才目睹你的舞姿,真是令人赏心悦目,足以与之媲美。”
贺南枝亦浅笑回应:“这首《青霄》原打算在皇上寿辰之日献上此曲,祝愿皇上如云中大鹏展翅高翔,谁料竟在此刻被皇上听到。”
“倒是朕扰了你们练习。”赵轻墨转头笑答。
贺南枝低声软语道:“皇上驾幸我等门庭,何谈叨扰?我们实在是欢喜万分。”
李华章唇边浮起浅笑:“正是如此,华章每时每刻期待着皇上大驾光临。”赵轻墨望着他温润如玉、挺拔秀丽的英姿,心生敬仰之情,满心欢愉。
“适才那支舞,可是即将呈现在寿宴之上?”赵轻墨悠然自得地迈向正殿,淡淡地发问。
李华章正欲回应,贺南枝抢先发言:“华章仅为良卿,尚不能在宴上展示才艺。”
“哦。”赵轻墨恍然大悟,“朕倒疏忽了此事。”
踏入正堂,内侍奉上上品清茶,赵轻墨安然端坐于软榻之上,示意二人落座。二人恭敬地在他两侧稍偏的位置上分坐着。
赵轻墨目光炽热地望着李华章,嘴角微扬,“华章.....这个名字朕依稀记得是你提及过的,是贺卿为你改的吧?”
李华章垂首恭敬回答:“皇上好记性。确实是贤侧君所赠之名。”
赵轻墨微思之下淡然一笑,唇齿间飘出几句悠长的话语:“华章”二字,乃赞美他人文采出众之词,寓意深远,非等闲者可承受。若以此命名者,必是才学过人矣。”
“华良卿实属才华横溢之人,臣侍曾在闲家中拜读过他的佳作,遣词造句精准独到,见解新颖独特,的确堪称杰作,因有感于此,故而臣侍用‘华章’来形容对华良卿的赞誉与钦佩。”贺南枝毫无保留地表达了他对华良卿的欣赏。
赵轻墨闻此言,兴趣盎然,转头看向李华章,“贺卿鲜少如此赞扬一人,想必华良卿定有过人之处。”
李华章恭敬起身,谦逊回应:“贤侧君过奖,臣侍文才平庸,不足挂齿。感谢贤侧君的赞赏,臣侍愧不敢当。”贺南枝反驳道:“非也非也,臣侍所言皆真心话。华良卿文采卓越,臣侍才会赞不绝口。”
赵轻墨见他如此谦逊,更添好感,“华良卿无需自谦,能获贺卿盛赞之人,必非凡夫俗子。”
此刻,贺南枝与赵轻墨,李华章共处一室,谈笑风生之际,宫人来报,大皇子已醒来,乳母已喂过奶,正在玩耍。心系爱子的贺南枝无法再安坐,前往探视。赵轻墨亦关怀备至,随即应允同行。
众人转移至正殿侧边之耳房,此刻奶娘正在摇篮旁逗弄小婴儿,与之玩耍,见得皇上来访立即上前行礼。
赵轻墨缓步向前,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蓝中婴儿那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心中不禁涌现出无限的温柔。贺南枝拿起一旁的拨浪鼓,开始逗弄起婴儿,而李华章则默默观察着这一幕。忽然,他轻声笑道:“大皇子龙章凤姿,颇有皇上的风范。”赵轻墨微微一笑,转向身边的乳母,轻声询问:“大皇子最近情况如何?”
乳母恭敬地回答:“启禀皇上,大皇子一切安好,而且最近更显沉了些。”赵轻墨听后心中欢喜,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孩,轻轻将他搂入怀中,满意地对在场的众人说:“确实,他看起来更壮实了。”婴孩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扭动,咿咿呀呀地学语,这温馨的一幕引得众人笑声连连。
过了良久,襁褓中的婴儿在怀中安然入睡。赵轻墨轻轻将他放在精致的婴儿床内。众人离开耳房,赵轻墨抬头望了望夜空,温柔地对贺南枝说:“夜已深沉,你也早些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李华章也恭敬地告退:“臣侍也不再叨扰,先行告退。”
走出关睢宫大门,赵轻墨潇洒地舍去御辇,李华章紧随其后,漫步于夹道之间。月光如水,星光璀璨,轻轻披洒在他们身上。步伐轻盈,一前一后,赵轻墨不时回头凝望,眼神中的欣赏之意悠远深长。
“你想在寿宴上献技也并非不可。”赵轻墨轻启双唇,所出之言,正是李华章所期待的。
“皇上的意思。。。”李华章假装疑惑的问。“朕允了!”赵轻墨大方的说。
“可是,这并不合规矩。”李华章低首垂目,声音轻不可闻。
“朕说的话还不算规矩吗?”赵轻墨微微蹙眉,稍作思忖后淡然道:“那么便提升你的地位吧,自此以后,晋升为君卿,如此便可在御前献技。”李华章惊愕地抬起头来,他这个尚未侍奉过皇帝的良卿,竟然因皇上一句话而得以晋升。如此轻易地跃居君卿之位,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臣侍叩谢皇上厚爱。”李华章当即屈膝致敬,赵轻墨浅浅望了他一眼:“起来吧。”赵轻墨心情愉悦,口气轻松地说:“陪朕走走吧。”
“臣侍遵旨。”李华章抑制住心头的兴奋之情,恭敬跟随在赵轻墨身后。
第六十二章 天降喜事
=============================
赵轻墨与李华章漫步于夹道之中,闲庭信步之际,他不露声色地试探了李华章的文采,惊喜地发现这位少年实在才气过人,赵轻墨向来爱惜人才,对李华章的表现深感满意。
“你今晚随朕一同去紫宸宫吧。”赵轻墨目光如炬,轻声说道。
李华章明了,皇上亲赐之恩,如沐天泽,得帝垂青他激动万分,叩谢圣恩。赵轻墨微微抬手,示意他平身,牵着他的手,让他与帝并肩同行。
走过深邃的宫巷,途经琼华宫,一路所遇宫人都躬身避让。赵轻墨领首前行,忽瞥见宫人群中的太医,便止步转头问询:“今晚琼华宫是否传唤太医?”
身为贴身太监的福顺不明缘由,连忙近身相询,赵轻墨停下步伐静待回复。
“皇上,奴侍已经打听过了,是因为景侧君身体不适,所以才请来太医诊治。”福顺恭敬地禀报道。
“景侧君出什么事了?”赵轻墨松开紧握李华章的手,关切地追问。
太医立刻趋身上前,“回禀皇上,微臣正欲前往紫宸宫报喜。”
赵轻墨眉峰一动,隐约猜到几分,不禁激动地问:“是何喜讯?”
太医脸上洋溢着欣喜之情,“回皇上,景侧君已有身孕。”闻言,赵轻墨喜形于色,立刻向琼华宫奔去,众人见状纷纷跟随其后。
景乔呆坐在床边,难以置信地轻抚着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心中充满了对那个正在自己体内孕育的生命的惊奇。
尽管四周不断传来祝贺之声,他却如同雕塑般静止不动,最终未能摆脱这一残酷的命运——他,一个男的,竟然怀孕了。尽管他曾亲眼目睹贺南枝经历怀孕与分娩,但当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他仍然难以接受。
眼见赵轻墨冲殿内来,宫人跪了一地,景乔仍然呆若木鸡。
“景卿!太好了,你终于有了朕的孩子。”赵轻墨握住的微凉的双手,喜悦之情无法言表。
40/58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