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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有兔(古代架空)——橙子雨

时间:2024-12-31 09:50:16  作者:橙子雨
  肯定是会幸福的。
  “那,我走了。”
  “我去结婚了。”
  他说着,摸了摸胸口,顾冕旒曾经赠予他许多珍贵之物,但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枚戒指。他其实觉得他应该把萤石戒指还给他。
  可那枚戒指,早就已经是燕王的了。而小兔子戒指则如今戴在燕王的无名指上。
  他再没有什么,能还给顾冕旒了。
  ……
  慕广寒并不记得自己最后怎么回去,又是如何沉入梦乡的。
  只知道隔日清晨,天还没亮,他就被邵霄凌薅起来,洛南栀摁住他梳洗。
  大婚当日,就这么到了。
  好在有洛南栀帮忙据理力争,他的婚服,才终于不是邵霄凌给他挑的那件珠光宝气、坠满七彩大东珠的夸张七层七色大礼服。
  而是一套简洁的大红色男子猎装礼服,显得他宽肩窄腰,腿长身挺,气质潇洒。
  半块金色面具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
  晨光熹微,慕广寒对着镜子。面具下那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只显得他轮廓深邃。其实他本身的长相也还算俊朗,这……若不认真看的话,好像也能骗一骗人?
  邵霄凌:“何止能骗人,亏大了都!”
  “看看咱们阿寒,这一表人才,那个白毛西凉鸟王,哪里配得上?”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没有悔婚的机会了。”邵霄凌一把捧起慕广寒的脸,一双黑瞳很是认真,“阿寒,你啊,别总想着对别人好,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要记得,他是来加入咱们这个家的,不是来作威作福的。婚后敢不听话,我和南栀家法伺候!!!”
  “~~~~”
  他说着,嘟嘟囔囔的,又抱上去了。
  他以后绝对要充当恶毒公爹,两只眼睛都死死盯着燕王。他最好一直知书达理乖乖的,若是不乖,呵呵。
  还是觉得亏。
  这么好的阿寒,就便宜那西凉王了!!!
  ……
  同一个清早。
  燕王那边同样是天没亮就起来了。
  宣萝蕤帮忙梳妆,赵红药在一旁围观。就见宣萝蕤梳子撩起燕王额前发丝,燕王又给压回去。几番来回,赵红药一把抓住燕王爪子:“你在干嘛?”
  宣萝蕤无奈:“别提啦,他昨晚没睡好。”
  “啊?”
  “大婚前夜,喜悦难抑吧。弄得今早眼睛的颜色有些怪。”
  “哈啊?”
  赵红药皱眉,捏着燕王下巴抬起脸。
  “……”
  只有最为亲近的战友知晓,燕王身上,确实有着许多常人无法解释的特点。
  比如他的发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据赵红药多年观察,燕王独处且心情放松时,他的发色多为黑色,眼眸也呈现深邃的黑。
  但作为西凉野生动物,一旦提起精神、唤起警觉,就又立刻炸出白毛。
  燕王的眼睛,通常也以黑色为主。
  但在受伤或睡眠不佳时,那黑里就会带上点奇异的瑰丽颜色。有时会偏棕,有时微微发蓝,有时甚至会是漂亮的湖水绿或者金色。
  唯独今天,这颜色见所未见。
  “……”
  “哈哈哈哈,”赵红药很没同情心地笑了:“今天这色不也挺好看的吗?绚丽多彩。”
  她说着伸出手,一股脑把燕王额发全部往后梳:“露出来露出来,新婚之日还不把额头梳干净,成何体统?”
  很快,燕王打扮好了。
  头发梳好,露出额头,枭雄味儿没了,一股莫名的高雅贵气。
  赵红药和宣萝蕤左看右看……这张俊美的脸,这从容气质,都快要跟那个清心寡欲的洛南栀一样仙气飘飘了。
  很难想象这么温文尔雅的家伙,是那个跟他们一起茹毛饮血、不修边幅的燕王。
  “还真是人靠衣装啊。”
  “这打扮起来,也太有欺骗性了!!!”
  西凉众臣大都出席过燕王继位大典,早就知道他长啥样。只是在老一辈人看来,还是那种大脸方脸、粗犷强壮、一身正气的男人更合意。总觉得燕王过于惊艳,乃至妖邪,那张脸露出来上阵杀敌更不合适。反而平常粗犷不羁西凉男儿的样子看着顺眼。
  而最近,他们都在洛州待久了。
  开始逐渐学会欣赏江南风韵。
  加之燕王今日华服简约、气韵高贵儒雅。
  老臣们不得不感叹,燕王确在长得很让他们在洛州人跟前有面子。但太好看了,又觉得有点亏。
  这么一颗水灵的西凉大菘,就被拱走了?
  ……
  吉时到,钟鼓起。
  慕广寒沿着那长长的回廊缓慢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没有真实感。
  新婚当日的仪式并不复杂。
  主仪式在侯府专门搭建的华贵喜厅内进行,宾客们已经纷纷落座。喜厅两侧,蜿蜒着两条长长的环形回廊。新郎新娘各从东西侧单独步入,红帐重重纱影,宾客只能隐约看到两人身影,却更添意趣。
  回廊之中,各有小节目。
  咬平安果、画喜灯、喜帕猜谜、喜钱祈福等。好容易走到最后一步,新人互赠吃食。
  端到慕广寒面前的,是一盘甜甜的西凉火枣和杏子糖。
  慕广寒:“……”
  而他给人家准备的,却是桂花佳酿与麻辣兔头。
  复刻当年乌城的辣兔陪酒越吃越有。原以为会让燕王会心一笑,如今却觉得自己十分邪恶!
  幸好只用吃几口。
  吃完,漱口。
  钟鼓阵阵,长廊终于走到尽头。
  有人唱:
  雝雝玉佩,清酤惟良。
  粢盛具列,有飶其香。
  怀其徽范,德洽无疆。
  于兹燕止,降福穰穰。
  走廊尽头就是金碧辉煌的喜台。喜台周围不同之前的重重纱影,只有一层薄薄的蝉翼红纱。
  那日,小雪纷纷,却又阳光普照。
  燕止的五官轮廓隔着红纱,有种朦胧的、惊心动魄的好看。慕广寒心中一动,又想起小黑兔说过的“燕王好看很多”,突然步履紧张,甚至有些同手同脚。
  “……”
  行了行了,不许期待过高!
  可万一,真的还挺好看,那要怎么办。
  他好像,也配不上特别好看的人……
  微风撩动红纱。
  慕广寒捧着一把如意,穗子一晃一晃。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应该都是这几天七荤八素给困的。搞完今天白天,他得好好回去补个觉。不然这一脑袋浆糊,背好的婚礼流程都快记不全了。
  催促的钟鼓声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如意挑起面前红纱,缓缓拨开。
  “……”
  “…………”
  “……”
  “…………”
  这日,慕广寒的南越猎装,是一种有点接近于劲装的礼服。比起南越常见服饰,更类似于西凉风格的挺拔利落。
  而西凉王身上穿的,却是严整的南越礼服,红衣曳地、长身玉立,一扇遮面。
  就那样躬身垂眸恭拜夫君,然后缓缓撤扇。
  红纱从喜台的四面八方缓缓落幕,一丝雪花飘然而至,落在一大片无尽的红妆之上。
  话本里写,“燕王银发如雪,妆点着大红色喜服,天地间只有两种颜色”。
  随即,他抬起眼。
  凤眸如水,流转映着璀璨明光。轻轻一动,仿若湖面涟漪扫开万点粼粼万丈波光。
  春风卷帘,红绡帐暖。吊玉琉璃,琳琅有声。
  “……”
  “噗——咳,咳咳,呜呜,咳。”
  邵霄凌坐在最前排,默默呛了一大口酒。幸得洛南栀不着痕迹拍拍,不然真一口气没上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
  这谁。
  就上头那男的。一身红衣,风华绝代那个。
  谁???
  他不禁暗戳戳环顾身边,简直要疯,怎么大家都那么淡定?
  邵霄凌不知道是,除了素来淡定的洛南栀,他身边就没一个淡定的。虽说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什么泰山崩于前的场面都见过,但也在这一刻,集体僵直发懵。
  按说,西凉送过来的,跟城主拜堂的对象,也不能有别人。
  所以,西凉王原来长这样啊。
  “……”
  西凉燕王长这样?长这样?长这样?
  这合理吗?
  去问问那些说燕王长得青面獠牙的话本,那些被燕王名号吓得啼哭不止的小孩,这合理吗?对着这张脸谁哭的出来?
  李钩铃终于动了,默默闷了一口酒。
  沈策跟随。
  拓跋星雨跟随。
  钱奎跟随。
  一切默默都在酒里。也幸好路霆云老将军在外头驻守没来观礼。不然他老人一把年纪了,未必受得了这刺激哟!
  ……
  与南越不同。
  西凉那边,赵红药暗暗拍桌:“赚了!”
  所有西凉人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月华城主其实,一直都没看清过燕王到底长啥样。
  所有西凉人没有想到的另外一件事——他们其实一直看到的月华城主,也挺失真的。
  主要是他们每回叫月华城主,要么他面具掉了,要么就是披头散发,要么浑身是血,总之常常狼狈万状。所以西凉众人其实也没怎么见过他遮住半张脸,好好打扮过、收拾利落的样子!
  眼前,半张疤痕密布的脸被面具遮住。
  整个人清峻高挑,未被遮住的半面俊朗不凡。
  就……
  这也不丑啊。
  赵红药转眸与众人目光交汇。个个都是疯狂点头,欢欣鼓舞。
  原来这西凉大白菜也不算白被拱,不丑就是赚!这燕王以后日子是有过头的啊!
  ……但,说起来,城主他怎么不动了呢?
  “新娘”都行礼了,新郎官应该赶紧还礼才是。他的还礼呢?
  平日里反应挺快的月华城主,也不知道今天咋了。还礼动作至少迟滞了半柱香的功夫,且僵硬得令人不忍直视!
 
 
第95章 
  慕广寒当然也不想在大婚仪式上失神。
  婚礼一切流程,这两个月内,他早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如何还礼如何行止,滚瓜烂熟。甚至这喜堂都是他亲自监修,每一件装饰,每一块木板位置都了然于胸。
  然而。
  当红纱落地,金扇移开。红妆白雪之下烛火摇曳,那个人缓缓抬起灼灼明眸。
  四周一切钟鼓乐声、人语喧哗,都化作了缥缈云雾、镜中花影。那一瞬天地无声,长河静谧,世间万物都坠落沉溺在眼前人的星眸之中,再一同缓缓汇入无尽深海。
  他无法动弹。
  一身红衣僵立,口干舌燥。
  点点飘雪,在天地间簌簌飘落。烈烈冬风,盈满了喜服红袖。
  他却仍是浑浑噩噩,不知要怎么正常地让胳膊听话。腿也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半步。
  ……大概是他太过明显地在犯傻。
  燕王轻轻勾起嘴角,慷慨地向他伸出了手臂。
  他才终于在那失魂落魄中找到了难得的依靠。外面大雪纷飞、寒意逼人,唯有此刻身边臂弯温暖坚实。冰雪一团团的落在肩头,他的手心和后背却微微出汗。
  就这样,他像个飘忽幽灵,被燕王牵到神坛之下。
  站定后,才又偷偷看了身边人一眼。
  高挑挺拔的身形,银发沾染了丝丝晶莹。炙热的体温,淡淡幽兰香,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唯独薄唇因为烈酒与麻辣兔头的缘故,比平常更为鲜艳。但优美的弧度,也依旧是他。
  ……是燕止,没错啊。
  所有细节,与记忆中的模样并无二致。
  可纵然知道是他,却仍是心如擂鼓、绪乱如麻。身体的血液好像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半凝固状态,炙热,又缓慢。
  大概是被他一直盯着的缘故,燕止亦微微侧目瞧他。
  烛火明动,那双眼睛流光溢彩,温柔之中带了些许促狭。
  最近,燕王似乎格外喜欢看他犯傻的模样。总是饶有乐趣。
  “……”
  被这样瞧着,慕广寒也僵硬地扯出一抹浅笑。
  钟鼓之声继续。
  明烛冉冉,仍像一场梦境。
  拜堂的动作,亦曾认真练过多次,一大堆的三叩九跪,先拜神明,回身拜亲友,然后躬身对拜。
  目光却忍不住,总是贪心地落在燕止身上。
  他的侧颜是陌生的优雅庄严。好在袖口的花纹,仍是活泼的抱月小兔。
  戴着各色戒指的修长手指亦如平常,萤石闪闪。
  其实。
  如此好看的手,优美的唇,挺拔的身形……这个人还生成什么一个模样,他本应有更好的想象才是。
  却怎奈无数刻板的描述,总是将西凉王形容成可怖的怪物。偏又无人质疑、无人反驳,他便也就……傻傻地信了。
  明明,曾有过一些征兆端倪的。
  比如他数次离开西凉,官方和民间出来的话本编排,很多都说那是一场“功败垂成的美人计”。
  美人计。
  是啊。西凉献出第一美人,还有什么比这诚意满满的美人计?
  他却浑然不觉!
  ……
  拜神之后,喜宴仍尚未正式开启。
  二人需先行向对方宾客敬意,再一同携手向全场宾客敬酒,才能正式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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