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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有兔(古代架空)——橙子雨

时间:2024-12-31 09:50:16  作者:橙子雨
  下一刻,慕广寒突然向他靠近。
  湿冷的躯体轻轻贴着他的身子,似是试图找寻一丝依靠。洛南栀一僵,他身上层层纱布之下有不少腐烂的伤口,很真怕沾染到他……
  还好慕广寒并没有非常紧实地抱过来。
  他恍惚着,似乎仍知道自己身上的湿的,只是若即若离地,轻轻贴着他。
  “阿寒,到底怎么了。”很快,洛南栀拿了衣服给他换。又拿厚实布巾替他擦着头发。
  “这么晚,怎么穿着睡衣就跑出来。难道和燕王吵架了?”
  他们平日里感情那么好,也会……吵架么?
  片刻后,点点烛火下,慕广寒始终怔忪沉默着,洛南栀又去泡了一壶热茶。
  茶香袅袅。他安顿好一切,在慕广寒身边坐下,火光下清浅的眸子微微担忧:“阿寒,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屋内又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茶都都放温了,慕广寒才终于动了动:“南栀,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七年前回忆,尽管多数被“浮光”抹去、沉于水底。但也始终还有不少零碎的片段,错综浮于水上。
  他只喝了半瓶浮光。
  而在剩下的那些碎片的浮光掠影里,有顾冕旒月下温柔唤他“乖乖”,有他们一起回东泽祭祖,有顾冕旒领着他南越山湖海留下痕迹,有他枕着顾冕旒的双膝在芦苇荡旁月下酣眠。
  亦有漫天大雪里,顾苏枋那张年轻而冲动的脸。他赤红着眼眶,声音颤抖:“你怎么就那么笨、那么执迷不悟!你明明早就知道,他与娘亲,他们一直都在欺骗你、利用你……!”
  此外,还有南越女王顾辛芷的身影。
  她一身华服,一张雪白美丽的脸庞,抚摸他时柔夷温暖。
  那是一个坚毅的、一人撑起南越四州的传奇女王。可慕广寒记得的,却是她落泪的模样。那是火烧一般残阳如血的天际之下,南越女王苍白着脸、泪水满面,紧紧抱着他,声音哽咽:
  “阿寒,对不起。怪我当初,一己私欲骗你来南越……是我……害了你。”
  害了他什么呢?
  后续的记忆,他始终记不起。可即使记不起,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也早已经足够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只是他这些年,始终都在埋着头,不肯直视。
  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双亲家人。南越女王顾辛芷是既姜蚕以后,唯一短暂给了他母爱温暖的人。他太喜爱她,所以轻易就忽视了当年婚约明显的种种异常,亦原谅了她擅自将小未婚夫换了人。
  同样的。
  他亦太喜欢顾冕旒……
  因此明知他作为大司祭的职责,身不由己。身后有古祭塔的巨大法阵、星轨交织、罗盘疯走。也同样一叶障目、视而不见。
  【只要骗我到最后就好。】
  这个念头,溯其源头,不可能是来源于初恋。
  他喜欢楚丹樨时,那么纯粹而热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宁可玉碎也不愿沉浸于假象之中。
  那后来,是谁让他掉进温柔乡……?
  是谁让他觉得即便是短暂幻梦,也已弥足珍贵?
  是谁迷惑得他即使知道盛开的繁华之下埋着森森白骨,也能依然选择闭上双目,甘之如饴地沉浸在虚假的美梦之中?
  当年的他,实在是……太希望有一个好结局。
  偏执盲目,走火入魔。千刀万剐仍不知悔改。哪怕后来都忘记了,可那孤寂而阴暗潮湿的心情,残留下来的怨怼和不甘,始终萦绕不曾散去。
  以至于,时至今日。
  他已经有了想要的一切,也得了温暖与救赎。可心满意足的表象之下仍旧幽暗丛生。
  慕广寒想着,不由垂眸苦笑,实在是……他自己都不愿再多看这样的自己。
  终于断断续续说完一切,慕广寒逐渐平复下来。
  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
  淡淡栀子花香中,洛南栀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伸过手来,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慕广寒亦凑过去蹭了蹭他的掌心,闭目像是困倦了。
  可再睁开眼睛时,目光却是清明的。
  他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阿寒!”洛南栀忙跟着起身,提起一盏明黄色的风灯,“我送你。”
  慕广寒却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不了,我其实想一个人走走。”
  “那我送你到门口。”
  “……”
  半夜的小雨,不知何时已停。
  风灯摇曳,夜色如水。洛南栀白衣提着灯,替他照亮廊庭的路。洛州都督府不大,绕过夜中嶙峋假山,走过幽暗小池,很快到了门口。
  洛南栀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寒……”
  “若是七年前旧时,燕王真的辜负过你。那你心中就算再多委屈怨恨,他也合该承受。”
  “只是。”
  “只是他如今,毕竟并不记得前尘。若一时不能明白你的心,你也勿要,太过责怪于他才好。”
  “……”
  “嗯,我知道。”
  慕广寒道:“我知道,其实是我不对,是我无理取闹。”
  “阿寒!”
  有一瞬,洛南栀还以为他是在赌气。可抬起眼,却见慕广寒安静站在他面前,风灯之前,目光略微疲惫,却平静清透。
  “我在反省了。”他苦笑。
  是真的在反省。
  确实是他的错。那些疯狂情绪的出口,从来就不该是燕止。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在仅存的一丝理智的驱使下,没命地逃出来。而如果他那时再不离开,只怕多半会压抑不住脱口而出种种无可挽回的话,质问他当年为什么骗他,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下什么都不管,自己却轻轻松松把一切都忘了,干干静静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是。
  他不能问。
  不然这一切对什么都不记得的燕止来说,又哪里有一点点公平可言?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全部过往,仅从七年前开始。那年前西凉王为了给儿子抓替身挡灾,在山林里带回了没有过去、没有记忆、野生动物一般的他。
  随后那么多年,他征战、杀戮,血肉之躯换来之后的一切。没有人疼爱他、保护他,但他坚韧而顽强地活着。
  “他不是顾冕旒。”
  就算曾经是,也早就不是了。
  燕止他,只是燕止。
  是威名天下的西凉王,自由而肆意。燕止跟顾冕旒不一样,燕止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燕止也,不应该承受任何顾冕旒的过去。
  所以。
  “所以,我才得赶快回去……”
  “回去,跟他道歉。”
  跟他道歉,说他实在不该发疯,大半夜的跑出来。下次不会了。
  他能跑出来,是因为清楚自己还有地方可去,还有人能够倾诉。
  可被他丢下的人呢?
  燕止不像他,燕止在南越又没有家。他为何要在大半夜承受枕边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疯,把对“别人”的怨念和质疑,发泄在他身上?
  风灯摇曳,初春有点冷。
  洛南栀府邸距离他的婚房实在是不够远。以至于慕广寒提着灯,独自走在夜色中。根本一脑子浆糊到底如何道歉都没想清楚,就已经回到了家门口。
  他唯一只来得及庆幸的,是好在如今的自己,是个“头脑清楚”、成熟的自己。
  不再像年少时一样钻牛角尖,不分是非对错。如今的他,能够清楚区分过去与眼前,这很好……
  夜色如水。
  燕止没穿鞋,正坐在台阶上等他。
  那是雨后冰冷的台阶上,地上还有一丝雨渍,寒凉刺骨。他却像是不在乎,或者说是感受不到一般。风灯火光照着他月白色的中衣,袖口压着金线下在灯火下波流暗涌。他垂着眸,银白长发散落满地。
  清冷素雅,有点孤寂。
  慕广寒心脏一阵窒息的疼,又瞬间融化成酸软的一团。
  风灯缓缓落地,那一刻,更多铺天盖地的自责无比、愧疚难当。是谁,是什么人,何德何能,让燕王大冷天的坐在台阶上等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很可笑,他竟觉得幸好他清醒——
  他真的清醒吗?
  燕止又会觉得他清醒吗?不过是一点点的老生常谈、被辜负的曾经而已!他却像一个疯子,莫名其妙地大半夜丢下他、伤害他。
  “……燕止。”
  他的声音骤然哑涩。
  身体里的血液涌动,周身酸软难当。他小心翼翼凑到燕止身边,努力想要回忆《策论》上“难哄怎么哄”一章,却脑海空白,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燕止,我适才只是……做了噩梦,一时糊涂了。”
  “不是故意跑出来的,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
  “……”
  燕王的手指,被冻得微凉。
  他抚上去,一阵剧烈的心疼难忍,赶紧脱下外衣给燕止披上。怎奈他却忘记了,自己这一身全是换的洛南栀的衣裳,一阵浓重的栀子花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很明显他刚才是从哪儿回来。
  慕广寒登时,更加手足无措、心虚不已。
  燕王最不喜欢洛南栀。
  或者应该说,不是不喜欢,只是一直以来燕止都对他颇有敌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燕止对着邵霄凌、卫留夷等人,从来宽宏大度,却唯独对南栀……
  尽管他解释了很多次,他与南栀真的只是好友而已,可是!
  “……”
  他适才,如果是去邵霄凌那里就好了,真不该去找洛南栀!!!
  燕止刚才的眼神,就只是有点孤单、寂寞而已。
  这一刻,短暂沉默后,再抬眼已经是他熟悉的枭雄样子。阴测测的,像是想要亲手刀了他!
  ……
  好在,燕止到底还是心疼他,不舍得他在雨后的寒风里冻太久。
  回了房,依偎着坐在火炉边烤火,燕王这回甚至懒得伸手搂他了。
  而他,则很有点很不值钱的样子,一会儿帮燕止拧一拧湿了的袖子,一会儿撩起燕止的银发去热的地方小心烤着。就这么忙前忙后了一会儿,回过头,燕王依旧默不作声,只眯眼瞅着他。
  “……”
  他讪讪,又缩回到燕止身边,手指爬呀爬,小心勾住对方手背。
  燕止看了他一眼,挑眉,等他开口。
  半晌等不到,燕止磨了磨牙,主动问他:“你既说做了噩梦。那,做了什么噩梦?”
  “……”
  “说话。”
  他吞了吞口水:“就是,普通的噩梦。”
  “哦。”
  燕止不高兴了,慕广寒如坐针毡。
  怀里人半夜发疯,跑出去一圈回来,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确实这情况换谁,谁都得不高兴。
  对此,慕广寒也很是愧疚。
  但,他总不能就这样把一切和盘托出吧?难道要他睁着眼睛跟燕止说,你失忆前就是我的那个前夫,但因为你骗了我,让我记恨至今,所以我才会梦里发疯?
  他又怎么能对着燕王说出这的话来?
  燕止在他眼里,真的不是顾冕旒。
  哪怕以前是,如今也不是了。
  就算顾冕旒曾经做错过什么,燕止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可倘若他把一切说了出来,那些本来不属于燕止的愧疚和沉重,就会顷刻加诸到他身上。
  他不想燕止愧疚。
  他想要的燕止,喜欢的燕止,从来都是威名天下的西凉王、潇洒而恣意的大兔子。
  他喜欢他,一丝一毫都不是因为他像顾冕旒。
  燕止他,不像任何人。
  他也不希望他像任何人,被任何过去的阴霾束缚!
  所以,不能说。
  慕广寒此刻唯一的庆幸,就是燕王这人的情绪,和婚前一样,一如既往的无比稳定。
  即使是生他闷气,也不会发疯,不会跑出去,甚至都没有继续追问他为什么。只是一脸的阴沉,紧紧把他捉进怀里,力气很大,有点痛。
  慕广寒:“……”
  能看得出燕止牙痒痒,很想把他吃掉,生吞活剥。这个表情他很久以前在战场见过很多次。
  本来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有了的。
  结果又被他气出来了。
  ……
  隔日清早,燕王继续不怎么开心。
  慕广寒因为心虚,所以起得很早。并且从燕王醒来,他就狗腿一样很是主动地替他穿衣服,梳头,继续昨晚的讨好。
  “燕止。”
  “嗯?”
  “头发长了……我给你剪剪吧。”
  燕止:“哦。”
  慕广寒咔嚓咔嚓给他剪头发,一边剪一边很是忧伤。事实上剪兔毛很好玩,可因为燕王不太愿意理他的缘故,他也不能表现出非常开心的样子。
  随后那一日,燕止阅兵,慕广寒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燕止视察,他亦颠颠跟着,在别人看来是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实际上却是城主久违地又当了舔狗,努力小心翼翼讨好了一整天。
  再隔日。
  一大清早,薄雾尚未散去。
  慕广寒趁着燕止没醒,直冲纪散宜住处。
  纪散宜所住的侯府的西暖阁里种满水仙。他正在懒懒散散焚香修指。淡淡香气中,他瞥见某人:“哦?前几天还气势汹汹,这么快就有事求我了?”
  慕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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