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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有兔(古代架空)——橙子雨

时间:2024-12-31 09:50:16  作者:橙子雨
  坚定这种想法,其实并不是具体的哪一天。
  但就仿佛一直在迷雾里挣扎不停的人,最近忽然有那么一瞬,就想明白走出来了。
  真心想要去的地方,一路荆棘丛生、头破血流。
  不想走的方向,却无心插柳前程可期。
  短暂的命运,一直在找一个意义。
  谁说成就霸业就不能是意义。
  眼下只有一个问题,他的脖子,此刻正暴露在西凉大兔子的牙尖尖边。
  跟燕王走,他是王佐之才。
  拒绝,又马上要被干掉。
  何况刚才的眩晕感,还有些越来越重。
  不是很妙。
 
 
第34章 
  等慕广寒真正意识到,那晕眩不是因为他蹲太久,而是“心病”导致的频繁吐血时,已经太迟了。
  翻涌的腥甜,一阵又一阵涌上喉头。
  天旋地转中,有声音叫他,随即一双手将他拦腰抱起。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死沉死沉的麻袋,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舞台上的破烂人偶,因为坏掉了,四肢一晃一晃的。
  人偶被西凉王扛起来,但即使到了西凉,依旧不服。
  于是每日给西凉王使绊子。
  斗嘴、逃跑,鸡飞狗跳。
  “哈……哈哈哈,”他在梦里忍不住笑起来,“咳……咳咳……”
  乌城客栈。
  客房本是刚新修的,一大片竹题陈设,雕窗屏风一应俱全、干净雅致。此刻全被血污弄脏了,但小二却一句废话也未多说。
  燕止皱眉:“郎中还没到吗?”
  小二点头哈腰:“去请了,住得远些,就来,马上到!”
  虽说是三更半夜,但谁让这位兔子脸大爷有钱啊。大手一挥就给了一锭金子,保管多远的名医都能来!
  给这么多,如此急躁。
  又不顾血污染身,一直替那人擦拭,还将人抱了起来。
  多半是心上人。
  但其实,燕止抱他,只因打仗打多了,知道失血之人要保暖。
  同时,也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过去那些年,他见过月华城主多次,次次神气活现。今年却是怎么了?竟真像何常祺说的一样,病得不轻。
  可明明都冷得整个人蜷缩成那样,竟又在那吃吃笑,不知在笑什么。
  燕止垂眸。
  想起月色初上,乌城市集,他一路跟着他,想看他何时能发现自己。
  结果却是看他一路游玩、走神、落寞、强颜欢笑。
  都说月华城是北幽昆仑镜一处不同乱世、平静无争的桃源仙泽。历代城主也皆是才貌双全、气运过人、逍遥快活、康健顺遂。
  为何此人却是多伤多病,也不似快活模样。
  ……
  西凉狮虎城。
  今晚赵红药在宣萝蕤的府邸睡。宣萝蕤的闺房外栽满了绿竹、屋内则满是书卷,到处浓墨淡香,与赵红药那打打杀杀金碧辉煌的闺房截然不同。
  宣萝蕤喜好风雅,睡前总要研墨临几幅字。
  “啊?你刚说什么?”
  “我说,与其辛苦游说,燕王倒还不如遵循‘旧俗’,直接将人敲晕了扛回来。”
  当然,她也只是随口瞎说而已。
  欺男霸女,一向是西凉天性。甚至两代之前还有‘抢亲习俗’,年轻人看上了谁,无论男女,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晕拖回家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管对方愿不愿意呢?
  能拖回家就是本事。甚至时至今日,一些偏远城镇都还有类似习俗。就连赵红药到了婚龄时,她哥也是这么说的:“你哪天看上了谁,跟哥说,哥负责给你抢回来。”
  当然,想要欺霸月华城主,却是说笑了。
  除非抢个死的回来,绝对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她这么想着却见宣萝蕤发呆。
  “怎么?”
  “我……我突然有灵感了!”
  赵红药:“啊?”
  ……
  半个时辰后,赵红药一身香香沐浴完毕。
  而她的闺蜜,从她入浴前就开始心无旁骛奋笔疾书,直到她洗完了,还在埋头刷刷狂写。
  西凉气候干燥,她一边擦晾长发,一边凑过去:“才这一会儿,你就写了那么多?”
  宣萝蕤:“文思泉涌。”
  “但也就只来及写了个大概,你瞧。”
  赵红药凑过去瞧。
  瞧。
  瞧。
  好家伙。
  短短半个时辰,宣萝蕤竟以西凉王“巧取豪夺、生米煮成熟饭”为开头,编了一个完整的月华城主被抢回西凉,两人从狗血互虐到先婚后爱,最终劫掠变合奸,随后百般宠溺、千种温柔,一起成就大业的故事大概!
  赵红药一边默默惊叹,一边偷偷皱眉。
  怪她天生没有什么少女情怀,“‘初夜以后,霸道高冷淡漠无心的西凉王……跌落凡尘,性格大变???”
  “每日望向城主眼神温柔如水,时刻抱抱、到处贴贴,各类甜言蜜语无师自通信手拈来,见他与别人笑醋成酸鱼,日日想他所想、爱他所爱、煞费苦心只为哄他一朝展颜’????”
  这一字一句地读出来,实属自我折磨。
  赵红药一言难尽:“别的不说。就你这写的这人,也完全不像咱们燕王啊!”
  甜宠。昵称。满心满眼。肌肤接触。
  还买好吃的,兴奋地抱着转圈圈,狗狗一样蹲偶遇,处处给月华城主撑腰。
  这玩意儿哪一点点有燕王一分一毫的影子了?
  更别说还狂揍月华城主前任,各种节日纪念日送东西逛街,事事商量不吵架,拼命喝醋,拼命做,三天三夜不下床……
  嚯。直接给冷漠无情的燕王换了个芯子。
  赵红药:“不是我说,倘若有朝一日他真能变成你书里这样,哪怕只符合一条。我立马拿着鞭子抽赶师远廖去狮虎集市倒立高歌,再让我哥当街给我抢个小夫郎回家原地成婚,说到做到!”
  宣萝蕤:“……”
  “我知眼下是不太像,但红药你有所不知。”
  “一般越是无情无趣、看似无心之人,一旦坠入情网,才越是让人目瞪口呆。这就叫物极必反,老房子着火,向来如此。”
  赵红药冷笑一声,不屑一顾。
  这些年,她在燕王身边,还是比别人了解他多些——那样一个‘没有过去’却依旧可以肆意妄为的人,你指望他在这人世间上,还能找到什么让他动心留恋的?
  呵,想多了。
  人尽皆知,燕止是六年前在误闯前王狩猎宴时,被意外捉的。
  当时的他,失忆,混沌,浑浑噩噩。
  整个人眼神迷茫,像一只单纯的兽。
  按说王室不该收留这般来历不明之人。可谁让他一头银发,恰与前王所迷信的预言中“南边银发之人可破世代诅咒”相重合,于是王上不管群臣反对也要将他带回宫中。
  西凉文字礼仪,那兽学得飞快。
  待三个月后赵红药再见到他时,他已是一副意气风发、无所顾忌的样子,和现下模样没有太多区别。
  但正因为如此,才叫人……深觉不适。
  赵红药也是从小性格彪悍、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她自知那骄傲厉害,是来源于父母家人一直以来栽培与全族殷切的目光。
  她的身后,一直有家族作为支柱。
  可倘若让她记忆全失,又一个人流落到陌生地方,她能像燕王这般的随遇而安,心无芥蒂,既不恐慌亦不怀疑,而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短短数月振作起来么?
  不仅如此,还自然而然融入其中,过起了日子。征战、算计、夺权。只向前看从不回首。
  怎么可能?
  但凡是个正常人,什么都忘了该有多不安?定会拼命找寻自己的过去,又怎会那般毫不在乎!
  除非他,根本没有心。
  ……才会不在乎过去,亦不懂得害怕。
  从种种迹象看来,燕止以前,应该也是出身高贵,才会被培养出那般武艺、不凡气质、信手拈来的心机与本事。
  但在赵红药眼里,此人本质,就是金玉其外实则“没有心”的野生动物。
  外人看来,他会笑,会交朋友,也会皱眉。
  看似有野心、懂打算,各种感情一应俱全,什么也不缺。
  只有偶尔的只言片语,露出本质。
  权势地位、名声毁誉、人生成败、乃至生死,他嘴上都想要,其实全都并不真的在乎。
  ……
  客栈,乌城名医总算到了。
  慕广寒一边恍恍惚惚被捉住手腕把脉,一边又一次云里雾里,坠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梦。
  夏锦熏、傅朱赢、顾苏枋、卫留夷……还有很多故人。
  他们都死了,一个个死不瞑目的怨恨脸。随即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满手黏腻滚烫的鲜血。
  他尖叫了,但又好像没有。
  因为不是第一次做到这种梦,年轻时曾有很多年,都被噩梦缠身。经历过一次次痛苦、哀嚎、心如刀割,如今早已经见怪不怪,只剩下心里冰冷,空荡荡的。
  像是植物鲜嫩的芯被剥空,只剩一具坚固躯壳。
  “滚。”
  那些幻象乖乖滚了,场景转移,换成月华城无尽夜空的流月星辉之下。
  习俗是,历年历代月华城主在临近成年之时,都会踏出城去,到外面进行一次“巡礼”。
  短则三年五年、长则十年二十年。
  每一代月华城主,都曾用双脚走遍大夏五州,看尽人间烟火,路上会去各地神殿寺庙拜拜,也尝尝为各方州侯领主留下只言片语的预言,沿途也做一些乐善好施之事,并悬壶济世医救一些有缘人。
  历代城主的机缘,据说都在这一段巡礼之路上。
  有人交到一生挚友、遇见爱人。
  有的则莫名做了生意、开起药店。也有人出将为相、一生贡献朝堂。还有的人闲着没事在江湖武林闯荡。
  离家,山高凭鱼跃,海阔任鱼飞。
  因此。他那时也满怀希望与憧憬。
  他这个人,从小就很奇怪的。
  纵然在月华城十几年来的待遇都是那种“被捧得高高在上但同时遭遇嫌弃或同情”,也始终没能就此沮丧、心如死灰。
  反而不仅拼命读书,且心中满是燃烧火焰。
  月华城,人毕竟太少了。
  又都守着这一方小小天地,难免封闭了些。可“外面”就不同了,外面人形形色色那么多。等他出去,游历天下,帮一些人、救一些人,或许就能交到不错的朋友,也能遇到心上人常伴左右。
  别的月华城主都有的东西,上天应该,多少有一点点公平吧。
  可结果……
  别的城主帮人救人,虽是广结善缘、不图回报,却常常能遇到好报。别的城主遇到心上人,就能真心换真心、甜甜蜜蜜、至死不渝。
  而他。
  偏却不知为何,有缘分能深入认识的,往往剥开皮囊伪装后,只有满篇腐烂的算计欲望、背信弃义、不择手段、弱肉强食。
  他被视作猎物,不止一次。
  不是为人,而是猎物。
  猎物不配有真心,只配做盘中餐。贪婪之人只想拆骨吃肉,没有丝毫怜悯。
  人心险恶。
  渐渐把他弄得……也只能险恶了起来。
  翻脸无情,满手鲜血,怀疑与猜忌多了,再也变不回曾经一腔赤诚的样子。
  顺带着原本清透的愿望,也就蒙尘了。
  所以,还放什么莲花灯呢?
  纵然身边难得有人陪着,很开心。可莲花灯里朱墨所写,也早已根本不是真实的愿望。
  真实的愿望,是会被人嘲笑的。
  被笑天真、愚蠢、不切实际,在这笑贫不笑娼的乱世之中还相信那种根本不存在的玩意儿——甚至那嘲笑的声音里面有他自己的。
  他自己也不信了。
  幻灭太多次,深知荒谬。
  水面光华一晃。
  不知为何,他又回到游船之上。他写完了愿望,轮到西凉王,那人下巴抵着他,悠悠闲闲写写画画了好一阵子。
  慕广寒垂眸笑笑,心不在焉接过花笺。
  无论他写了什么,都不比他的“天下一统”更为霸气。
  “……”
  “…………”
  那张花笺上,西凉王画了一个小小的月亮。
  龙飞凤舞写了四个字——“心愿得偿”。
  “我的愿望,送给月华城主。希望城主的‘真实心愿’,能够得偿。”
  真实……心愿。
  有一个总能想你所想、处处攻心的宿敌,真的好笑又辛酸。
  那一刻,慕广寒久违的很想哭。
  但是努力忍住了,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他还挺容易偷偷哭起来的。可后来遇到一个人,让他真心实意的笑过痛过,后来他就再也不哭了
  以至于此刻,半梦半醒间,他也拼命克制。
  但,虽然努力克制了,如果他没记错,他应该还是难以抑制得发出了……被狠狠打了的狗一样凄惨的呜呜声音,以及不堪入耳的压抑在喉咙里的鬼嚎。
  有人用温热的布巾给他擦身子的手……停了停。
  随即继续,蹭过伤口时,尤其是身上被卯辰戟洞穿的伤,亦微微停留了片刻。
  ……
  慕广寒浑浑噩噩。
  深觉得明日可能,大概,也许,再没脸见人了。
  后来更离奇的,是不知又过了多久,他那捂不热的被子里,忽然钻进来一个滚烫鲜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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