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了怎么办……
不行,真的太累了。
等我睡着,等你归来,等你如往昔一般吻醒我时:
我会笑着抚摸过你的脸颊,告诉你,那一直藏在我心里的那句话。
谢灼,快回来吧……
“陛下回来了——”
“陛下回来了——”
“快告诉宁王,陛下回来了——”
“陛下回来了!!!!”
落雨大喜,连忙去碰那靠在秋风肩膀的人,却发现……不知道何时,白锦棠已然没了气息!
“主子……”落雨颤巍巍地喊了一声,“主子?”
“啊啊啊——”
落雨崩溃大哭:“主子!主子,你听见了吗!谢灼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马上就上来了!!!”
“您睁开眼睛看看啊!主子!!!”
秋风颤抖着手去探白锦棠的呼吸,身体瞬间就软了,两尺大汉哭的像个孩子:“主子,主子!!!”
那赶来的谢灼听见秋风落雨的惨叫,腿脚一软,控制不住地猛跪在地上,喉咙里更是呕出一口血来,连滚带爬地来到白锦棠的面前,死死地抱住了心上人。
“锦棠,锦棠,锦棠!!!”
“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求你了!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啊啊啊啊!!!”
“锦棠,我帮你报仇了,我收复了北疆,锦棠,你醒来啊,你起来看我一眼啊!!!”
春天来了,海棠花开了,可惜的是,赏花的人却不在了。
不知不觉,天空竟然飘了雪。
第81章
屋子里一片昏暗, 压抑沉闷。
剧烈的情绪如同洪水一样不断地清洗着他的每一寸记忆,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发颤发抖,身体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 竟然开始逐渐麻木。
床榻上的被褥已经被他抓的皱巴巴的, 眼圈发红,心口不知道堵着什么东西, 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何时,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时而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几道雷声。
又过了好一会,白锦棠才从这种诡异状态中清醒过来,有了点知觉。
“吱嘎……”
房间的大门开了,风骤然灌了进来, 吹起白锦棠肩膀上披着的外袍,还有那已经散开的发丝。
屋檐下的铜铃叮铃作响, 院子里的海棠被风雨摧残的不成样子, 娇嫩的花瓣被碾在泥土里,几乎腐烂。
谢灼坐在海棠树底下,背后靠着海棠树粗壮的树干,他没听见开门的声音,只是仰着头看那花枝乱颤的海棠树, 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就连身上的酒气也被冲散了,如今三魂六魄只剩下清明。
他在想怎么办。
想见一见白锦棠, 却又害怕打扰他。
可若是见不到,他的心脏就像是喘不过气一样,于是便来这里守着他。
一想到他的锦棠就在屋子里安稳的睡着,纵然是见不到, 也会觉得满足和安心。
这样想着,谢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滴答……”
那浇在自己脸上的雨水,不知道何时停了,谢灼茫然地睁开眼睛,却见自己的头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油纸伞,朝着他倾斜过来。
身体僵住,谢灼呆呆地看向那拿着油纸伞的人。
脸色苍白如纸,唇间毫无血色,眉眼低垂,正安静地看着他。
看见这样的白锦棠,谢灼鼻子还是没由得一酸,许是那被雨水浇透的酒意又上来了,许是因为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觉得格外的委屈。
谢灼伸手想要去碰白锦棠,可临到头,在快抓到白锦棠袖子时,又瑟缩回来。
到最后,只有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近乎哀鸣的呼唤声:“锦棠——”
“哭什么?”原来不知何时,谢灼已经红了眼眶,眼泪从眼角滑下。
白锦棠为他轻轻地擦拭过泪水,指尖却是不可擦地颤抖,他的声音轻轻地,像是在喟叹,又像是无奈和妥协:“又没说不原谅你。”
此话一出,谢灼的心头一滞,竟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白锦棠的意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直到白锦棠又说了一句:“别哭了,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锦棠——”谢灼猛地伸手将白锦棠彻底拥抱在怀里,似乎要将他勒入骨头里,油纸伞因为这个动作落了地,砸进泥水里,溅起泥水。
白锦棠也抱着他,同样是紧紧地,不愿意放手。
他感受着谢灼的惶恐和颤抖,心里想的却是,前世自己死的时候,谢灼是否也是如此绝望?
思及此,白锦棠心中升起一股悲哀,像是有人在他的心头不断地插着刀子,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血肉,更像是有无数只手拉扯着他那本就临近崩溃的思绪和精神。
他该怎么办呢?
他又能怎么办呢?
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谢灼……
可瘦谢灼不知道白锦棠心中所想,他只是高兴的,因为他的锦棠终于肯来见他了,终于愿意原谅他了。
眼泪不见踪影,百感交集最后化作如今的欣喜若狂,他恨不得将白锦棠抱起来,一遍一遍的亲吻,表达自己的爱意。
可是等喜悦逐渐平复,谢灼却发现他的心上人竟然在发抖,抱着他的手臂越发的用力。
一股绝望的味道从白锦棠骨头缝里散发出来,让谢灼瞬间察觉,也让他惊慌失措。
“锦棠,锦棠,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啦?你是不是还在难过,还在生气?”
可回应谢灼的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白锦棠像是一只幼兽,将脸埋在谢灼的怀里,死死地抓着谢灼的衣服,将他抱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却也不让谢灼去查看情况。
谢灼慌了。
一个人到底会是经历什么才会伤心难过到这个地步?
谢灼:“锦棠,不难受了好不好?你要是实在不开心,实在是难过,你就捅我一刀好不好?”
“但是你别压着自己,你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你要是不想见我,也没关系,以后我都不来打扰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什么都依你。”
谢灼急切说道,他拍着白锦棠的背部,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他只想要白锦棠好好的,只想要他开开心心的,算计也好,欺骗也罢,他都无所谓。
他就只希望白锦棠别再这样压着自己了。这简直比在他心口上捅刀子还要疼上一千倍一万倍。
“谢灼——”白锦棠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他从谢灼的脖颈处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足足纠缠了两辈子的人。
谢灼伸手去擦白锦棠脸上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擦不完,擦不干净。
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就连雨水也无法侵入他们的中间。
谢灼:“锦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锦棠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像是想要说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人死死地扼住一样,总也说不出来。
那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如今竟然满是苦楚和绝望,看的谢灼心头乱颤。
谢灼:“锦棠,你别吓我啊,你告诉我怎么了,好不好?”
“我……我真的……好疼啊……”
一个人怎么可能疼到这种地步呢?白锦棠不知道。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皮肤和血肉,没有一处地方不是疼的。
疼的他想要发抖,疼的他想要死,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疼到骨子里,疼到他几乎无法呼吸,比前世,比今生,那些毒发时候都要疼,疼到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哪里疼?锦棠,我带你去找大夫好不好?落雨呢,她一定能治好你的,锦棠,我带你找大夫好不好?”
他不想找大夫,因为大夫根本救不了他,能救得了他的只有谢灼。
白锦棠跨坐在谢灼的身上,弯着腰将脑袋抵在谢灼的胸口,手顺着肩膀落在了谢灼的心口。
谢灼的胸膛是这样的宽厚,皮下的心脏跳动是这样的有力强劲,像是永远不会停止一样。
真好啊,他还活着,谢灼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白锦棠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也没再听见白锦棠说疼了,那萦绕在白锦棠周身绝望的气息逐渐散去,谢灼的心情终于也开始平复下来。
谢灼拍着白锦棠的肩膀,低声道:“锦棠,都是我的错,别难过了好不好?”
白锦棠没回答他,只是低声问了一句:“谢灼,你还喜欢我吗?”
虽然不知道白锦棠为什么忽然问这件事情,但谢灼还是郑重地回答了白锦棠这个问题,他道:“我爱你,爱你爱的不行,白锦棠,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亦或者是下辈子,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一个就足够了。”
白锦棠笑了起来,他在这笑声中抬了头,莹白如玉的手指抚上谢灼的脸颊,呢喃道:“那要是我死了呢?”
谢灼眼中满是爱意,他道:“那我就为你殉葬。”
“这可是你说的,谢灼。”那放在谢灼脸颊上的手,缓缓地滑向谢灼的脖颈,扼住了他的咽喉,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反悔还有机会。”
倘若答应了,以后就算是碧落黄泉,白锦棠都会带着谢灼。
哪怕以后谢灼后悔了,不愿意了,不喜欢他了,白锦棠也不会愿意的。
他要谢灼一生一世都陪着他,陪着他生,陪着他死。
“我求之不得。”谢灼在白锦棠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试图用这样方法来安慰自己惶恐不安的爱人。
白锦棠笑了起来,然后凶狠地咬住了谢灼的嘴唇。
谢灼一愣,旋即迅速反应过来。
雨水落在他们的发丝上,海棠花瓣被碾入这个极致的吻里,他们似乎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白锦棠披在肩膀上的外袍不可抑制地滑落,和掉落的海棠一同被碾进泥土里,谢灼手腕上的那串檀木珠子被主人甩了出去,落在外袍上,最后又落满了海棠花瓣。
油纸伞遮住了他们的身躯,朦胧的夜色模糊了他们的身影,冰冷的雨水也被这样的炽热彻底暖化。
远处传来几声闷雷的响声,遮掩住此方天地那溢出来的呼吸和低喘。
太疯狂了。
也许是因为太爱了。
今夜他们都失了态,以至于在对方面前丢盔弃甲。
不过左右都见过对方比之现在还要狼狈的样子,他们现在只想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失神,露出最羞耻情动的样子。
…………
白锦棠一直害怕白朝雨身上的伤好不利索,所以晚上的时候,落雨是不会留在白锦棠的院子的,而是会去陪着白朝雨。
落雨看着失魂落魄回来的白朝雨,有些疑惑:“小主子,你不是做噩梦去找主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段时间,白朝雨时常会被噩梦惊醒,落雨无法安抚她的情绪,所以每次落雨都会偷偷的跑去找白锦棠。
而白锦棠从来不会怪朝雨,会耐心地开导白朝雨,并且亲自将她送回来。
可今夜却只有白朝雨一个人回来了,落雨有些诧异。
但白朝雨对此闭口不提,只是说了一句,不要派人打扰哥哥,然后自顾自爬上床睡觉了。
落雨想起院子里的谢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过去。
…………
第二天,白锦棠果不其然地起来晚了,落雨没敢敲门。
而等在王府的长羽见自己家主子一夜没回,如今到了上朝的时间也没有动静,于是贴心地帮谢灼告了假。
两个人昨夜真是荒唐极了。
白锦棠醒来的时候,是在谢灼的怀里,他没敢动,怕惊着谢灼,于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了好一会。
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忽然起身,将自己床上的暗格打开了,拿出来一个镶嵌着血红宝石的戒指,握在手心里,看了许久。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嗯?”睡醒后的谢灼从身后抱住白锦棠的腰肢,将下巴枕在白锦棠满是欢爱痕迹的肩膀上,蹭了蹭,语气缠绵,“怎么不说话?”
白锦棠低声唤道:“阿灼……”
谢灼猛地清醒。
除了在床上,被逼的不行了,才会脱口几句亲昵的话语。
往日里哪一次不是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生气的时候,更是直接叫摄政王。
这可是连在青州时候都没有的待遇。
这是白锦棠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叫自己的名字。
“嗯,我在呢,锦棠。”然后谢灼就感觉到白锦棠握住了自己的手,紧接着,一个冰凉的玩意被白锦棠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谢灼看着手上的戒指。
戒指的材质很是奇怪,不像是银子也不像是铁,上面镶嵌着一颗漂亮的红色宝石,周围雕琢的是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华贵却又不艳俗,戴在谢灼无名指上,大小正好。
这还是白锦棠第一次送自己东西。
“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谢灼戏谑道。
本以为白锦棠会否定,可白锦棠却轻轻地“嗯”了一声,回答:“定情信物。”
谢灼心头一颤,唇角都咧到耳后根了,心花怒放道:“那你不许反悔。”
“我送出的东西,从来不会后悔,希望你说出去的话也是,谢灼。”白锦棠捏住谢灼的下巴威胁道,“因为我真的会杀了你。”
绝对不会像落花坡那次手下留情。
他真的会让谢灼陪葬。
谢灼在白锦棠略微有些红肿的唇上落下一吻,道:“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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