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淮为难的说,耳根子都红透了。前两日她半睡半醒,意识不清,基本上也没什么生理问题要解决。方才她喝了不少水,自然来了困扰。
姜言欢回头瞄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转身拿了个盆给她,看得沈清淮傻眼。她生平,从未想过,会在床上…做这种事…
“看什么?别弄在床上,到时候受罪的也是你。”
姜言欢说完,径直就走了,一副留给沈清淮自己解决的意思。
沈清淮看着那小盆,满脸通红,她终究还是受不了这种事,只好艰难地自己撑着身体下床,看都不敢看那处,算是勉强解决了燃眉之急。
从沈清淮那里离开,姜言欢忙着赶回自己家里。前几天采的山花到今日还没来得及去黄,若是再不把胭脂做出来,怕是那些花也没法子用了。
姜言欢在小院将火炉拿出来,把那些鲜艳火红的山花放进去煮,再一次次的用擀面杖捶打,将花里面黄色的部分去除。
光是这个一个步骤就要几个时辰,一般都是由几个人合力完成,而姜言欢这边,就只有她自己忙活。
“死痞子,一天天净耽误老娘的事。”
姜言欢把那团花想象成是沈清淮,边捶边骂。连着劳作几小时,姜言欢觉得腰酸背疼,腿泛着酸意。
这时候,房内传来唤声,想也知道,定是沈竹在喊,声音难听的要死。
“娘子…可是你回来了?咳咳咳…娘子,我口渴,帮我倒杯水来。”
姜言欢听着,本想把最后一步弄完再过去,可屋子里的呼声不停,吵得她越来越烦,只能把手里的活先停下来。
“吵什么吵?我又不是聋了,要水是吧,给你。”
姜言欢走进屋内,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床上枯瘦的男人。他散发躺在那,蜡黄的脸色看上去便是久病之态。
男人接过水喝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
“怎的不是茶水?这清水,未免太没味道了些。”
“家里连米都快买不起了,哪里有钱给你买茶水?沈竹,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姜言欢毫不留情的怼回去,沈竹一听,面露不快,连带着水也不喝了。
“我记得你摆摊卖胭脂不是赚了不少?怎的这么快都用了?你可是背着我,把钱拿去做了别的事?”
男人出口质问,听得姜言欢差点气得笑出来。
“你每日喝药难道不用钱?家里买菜买米,难道不用钱?沈竹,你以为我卖胭脂能赚几个钱?这几日我没摆摊,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作何不去摆摊!”
听姜言欢这般说,沈竹脸上挂不住,只得僵硬的问。
“那痞子醒了,每日都要我去照顾,我回来还要照顾你,哪来的时间出去摆摊?”
“她一个天元,哪里需要你照顾?又死不掉,你一个温元,整日待在别的天元家,像什么样子。”
沈竹说着大男子主义的话,殊不知他现在的样子在姜言欢看来有多可笑。
“不用我管?那好啊,你去和村长说,说我们不管那痞子,她的医药费都由我们来出,到时候出不起,就报官把我抓去坐牢就是。沈竹,我要是被抓去,看看到时候还有谁肯管你。”
“怎么?我是温元,我就合该被那痞子欺负,忙里忙外之后还要被你质问?”
姜言欢越说语气越冲,沈竹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躺到了床上,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看他这副逃避的样子,姜言欢起身,冷笑一声,在心里骂了句窝囊废,又继续回了院子,去做她的胭脂。
第3章 弄潮·3
出了三伏天,秋老虎也紧随其后。临了九月,日头却是越来越足。每日收稻子都是干衣服出,湿衣服回,若不洗个澡,怕死身上的味道就会酸臭难耐,人人闻之而避让。
沈清淮躺在床上,愣怔的看着窗沿上的青绿色蚂蚱发呆。那蚂蚱生得有些肥,蹦蹦跳跳的,不怕人似的在那舞来舞去。
这世界没手机,更不可能有电视之类的消遣工具。
无奈之下,每日观赏窗外的鸟儿,窗沿的蚂蚱,便成了唯一消磨时间的法子。
就在这时,窗户被“砰”地一声关严,也唤回了沈清淮逐渐飘远的思绪。
她抬眸,看了眼端着饭走过来的姜言欢,轻轻抿了下唇。看来,每日吃饭的时候又到了。本该是欢喜的时候,却因为姜言欢的厨艺,变成了每日有些难熬的事。
不知道第几次的炒白菜,今天倒是没有水涝涝的,反倒是火候大了,很多菜叶都被炒成了黑色。为了避免姜言欢又生气,沈清淮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把这份难以下咽的午饭吃下。
她发现,难吃的东西吃多了,好像真的会养成一种习惯。看啊,现在自己都能保持平静的吃下这一碗糊掉的白菜了…
“今天倒是吃得挺快,是饿了?还是说,你以前是故意磨磨蹭蹭?”
见沈清淮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把饭吃饭了,姜言欢心里自然是满意的,这代表她就能早些离开。
可转念一想,记起之前沈清淮吃个饭都要磨磨蹭蹭的样子,便觉得她是故意磨蹉时间。姜言欢素来不是有话会憋在心里的人,也鲜少会让自己吃亏。
“不…不是的,我并非有意磨蹭,只是…你今日喂的比往常更快,好几次,我都差点噎到。”
真是吃得快也不行,吃得慢也不行。
被姜言欢这般说了,沈清淮无奈又委屈。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让姜言欢过来照顾自己。可她双臂和双腿都受了伤,肩膀抬起来也疼,也只得求助于姜言欢了。
“怎么?你是说我喂的快了?老娘肯喂你,你就偷着笑吧,你看看这整个村子,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沈清淮,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懂吗?”
小炮仗姜言欢再次一点就燃,沈清淮靠在那听得傻眼。她觉得自己分明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就惹着了对方。她怯怯地抬头看一眼姜言欢,便见对方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这人今日随便把头发用捆绳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散在鬓角两边和额前,一边垂落至锁骨,另一边则是被她掖在耳后。
姜言欢其实长得很有欺骗性,这是几日接触下来,沈清淮最为强烈的感受。
她有一张很媚的脸和五官,随便涂个眼影,换身华贵的衣服,便可以直接扔到电视剧里去演祸国殃民的妖妃。可就是这张脸,却有这么个极其火爆的脾气。
姜言欢的脾气就像在寒冬腊月放在东北仓库里的炮仗,很干,一点水汽都没有,以至于很细微的火星子就能轻易将她引燃点爆。
尽管这人总是对自己生气,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可沈清淮也明白,换做任何一个女人,要面对骚扰她一年多,还差点将她强上的人,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我当真没什么心思。”
“哦,没有就最好,你休息吧,我走了。”
姜言欢懒得再和沈清淮多说,只想离开这里。
“等等,我…我已经几日没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有些难受,你能否帮我烧些水,让我洁身。”
鼓足了勇气,沈清淮终于还是把自己这几日最强烈的诉求说了出来。从醒来的第一天,沈清淮便一直惦记着洗澡这事。
现在她每日只能刷个牙,洗澡这事她也不敢奢望姜言欢能帮自己。
奈何身子已经几日没洗过,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发都有了味道。在以前的世界,沈清淮是调香师,也调制过不少全球时尚人士趋之若鹜的香水。
可以说,沈清淮从出生起就在和各种香料打交道,她从没想过,难闻的味道,会在自己身上出现。
“就你现在这样子能洗澡?你不会是又在动什么歪心思吧?”
姜言欢停住,低头看向沈清淮,眼里的探究之意明显到要溢出来。
姜言欢面对自己时往往没什么好脸色,生气和怀疑自己的时候,表情最是鲜活。这会儿,对方挑着眉,一双暖褐色的眸子在自己身上打转,脸上的笑容堪称皮笑肉不笑。
这让沈清淮想到一句话,想要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这句话用来形容看自己的姜言欢,再合适不过。
“我并非有什么怪心思,这几日躺了很久都未洁身,你不觉得我身上都快有奇怪的味道了吗?”
沈清淮蹙眉,越说越觉得难受。
“哦,有就有呗,关我什么事。”
很显然,姜言欢明显属于油盐不进那种人,她觉得沈清淮怎样都是沈清淮的事,自己只要保证这人不死就行,洗澡这种事,她才不管。
“等等,我…我有钱,我可以付钱给你。”
看姜言欢转身要走,沈清淮只能使出杀手锏。果然,此话一出,姜言欢停下,用着比之前更怀疑的眼神看自己。
“整个沈家村谁不知道你一穷二白,你能付钱给我?”
姜言欢觉得沈清淮这痞子又准是又皮痒了,狗改不了吃屎,伤才养了几天就又对自己动歪心思。她觉得恶心,却见沈清淮把手探到枕头下面,还真的掏出一个黑色的粗布钱袋来。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钱。”
沈清淮把这袋钱丢给姜言欢,对方也伸手接了去。这些钱确实是原主留下的,沈清淮也是昨日偶然发现的。而且原主的钱似乎还不止这些,在其他地方似乎也藏了。
姜言欢打开钱袋子,发现里面的确是铜钱,虽然加一起大概还不到一两银子,却也足够普通村民整户过上一个月了。
姜言欢本怀疑这钱的来历,怕是沈清淮用什么脏手段拿来的。可看看沈清淮这身板,想来村里也没有谁能被她欺负了去。这钱,大概真的是她自己的。
“行吧,洗个身子而已,倒也不用这么多。”
“不…不是的,除了洁身之外,我还想麻烦你帮我换一床被褥和枕头。”
提及此事,沈清淮脸色一红。她以前睡的寝具都十分柔软,而来到这个世界后,被子和床单都难受极了。想到原主不知用了多久没换过,沈清淮也没办法毫无心理负担的用下去。
若是之前,沈清淮提出这些要求,姜言欢恐怕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可对方既然给了钱,那一切都好说。有了这些钱,不仅可以给家里买些米和菜,沈竹下个月的药钱也有了着落。
“行啊,不就洗个澡换套床褥嘛,这有什么难的,婶婶都帮你弄。”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看着姜言欢忽然扬起的笑脸,沈清淮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该说什现祝赋么才好。
若早知道用钱能让姜言欢态度好点,她早就该用了。
“多谢小婶婶。”
姜言欢把碗收了,又去村里的绸缎铺子买了全新的被褥和枕头回来。沈清淮正想着能不能让姜言欢把自己扶到另一边的小床上,可还没等她开口,对方竟是直接弯下腰,把她打横抱起来。
沈清淮晓得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与自己的世界不同,可她记得,姜言欢是温元。相比起天元,温元的体质更柔弱,本息也往往都是花香或是果香,以沈清淮的理解来看,“温元”就相当于自己那个世界的女性,“和生”是最接近自己那个世界的普通人。
可现在,自己这具身体是天元,却被姜言欢轻而易举的公主抱了。沈清淮人生中头一遭被这样抱起来,脸上禁不住红透了。她不敢说话,更不敢乱动怕碰到姜言欢,而对方快走几步,随后将她放在了床上。
“小婶婶…我…你…谢了。”
沈清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僵硬地道谢。其实姜言欢也没想到这人会那般轻,抱起来的感觉简直和抱着一只小猫崽似的。
她嗯了声,没理沈清淮,转身立刻把她用过的被褥换下来扔掉,把新买的这床扑上去。看着全新的被褥和枕头,沈清淮勾了勾唇,总觉得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你这样,想怎么洗?”
姜言欢转过头问,沈清淮这也才注意到盲点。她低头看看自己还缠绕着纱布的身子,确实没办法泡澡。可要她就这样直接躺到新的床铺上,她是万万接受不得的。
“那…能帮我…简单擦擦吗?”
沈清淮小声说,也不知道姜言欢是否会答应。先珠赋大抵是因为钱的原因,姜言欢今日特别好说话。
“成啊,我帮你擦擦就是。”
姜言欢去外面烧了热水回来,又拿了一条纯白的毛巾放在里面。她拧了水,走到沈清淮面前让她洗脸,又用毛巾帮她把脸擦拭干净。
终于洗了脸,这一瞬间,沈清淮觉得脸上的厚重感在瞬间消散了,皮肤和毛孔都透着清透。
她抬起头,有些感激地看向姜言欢,却见对方也拿着毛巾,正愣怔的看着自己。
姜言欢嫁到沈家村两年,被沈清淮这个痞子骚扰了也有一年多。她对沈清淮的印象就是面目可憎,面由心生。平日里总是涂着土黄色的面妆和眼妆,生生把脖子和脸涂成了两个色度。因此,姜言欢猜测沈清淮本身的相貌定也是极度丑陋的。
可现在,对方将脸洗净了,露出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姜言欢也得以看到这人本来的模样。
平日里坐没坐相的痞子这会儿正乖巧的坐在小榻上,仰着脸看自己。她柔黑的长发散着,额前碎发被水打湿,凌乱又松散地在额前。
沈清淮有一双很圆的杏眼,眸子黑而明亮,让姜言欢想起小时候玩的纯黑色弹珠,也是这样璀亮的一对。
她眼尾微微下垂,透露出的感觉很像无害的小兔子。在眼下有两抹浅浅的卧蚕,看自己的时候浅笑着,眼睛和卧蚕,包括弯弯的眉毛都跟着生动起来。
“小婶婶,怎么了?”
见姜言欢看着自己发呆,沈清淮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催促。她这一歪头,乖巧的感觉又多几分。秀挺的鼻子动了动,唇瓣的笑险竹副容也稍微收敛了些。
别收啊,怪好看的。
姜言欢这样想着,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用好看来形容沈清淮这个痞子。但不得不承认,卸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妆容,这痞子的皮相,确实还不错。
很漂亮,像是待字闺中还未出嫁的温元,当真是没有一点天元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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