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并没有关于夏问池的线索,但时宴并不灰心,他知道南穹元君是要被带到神庭朝会上接受审判的,他只要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一定能得到夏问池的消息。
南穹元君最终被处以分形之刑——分形,就算把元神打碎,让神明彻底魂飞魄散,在世间留不下任何一丝痕迹,这是神庭最重的刑罚。
而作为看守神庭与人间交接的沐剑,本也要和南穹元君一道,被处以分形之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金乌出面保住了他。
金乌在那层结界上发现了不属于南穹元君和沐剑的气息,他推测,参与此事的一定不止南穹元君一人。
沐剑得到了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他来到了南穹元君的寝宫,那里没了主人,仆人也尽数被撤走,往日的繁华景象早已不复存在。但沐剑仍在其中探寻到了一丝活物的气息。
沐剑顺着活物的气息搜寻,抓到了躲藏在这里的夏问池。
沐剑并不知道夏问池做了什么,但他认定夏问池这么鬼鬼祟祟地躲藏在这里一定有鬼,就算没有,因为祭奠南穹元君而来到这里的理由也让他无法接受,他没办法接受害他酿下大错的神明死后还被缅怀着。
夏问池被抓起来后移交给了金乌,金乌确定她就是结界上遗留了气息的人类。但不论他怎么拷打,也没能从夏问池嘴里撬出半句话。
沐剑因为抓到了夏问池,惩罚由分形变为堕神,这才有沐剑下人界同时宴决一死战的一幕。
时宴闭上眼,他先前所有关于沐剑的猜想都是正确的,对方如此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异兽,怎么可能因为和他的多年恩怨,自愿堕神呢?
在决战时沐剑说的话,仍然没有一句是真话。
可他为什么不愿意将真相告诉时宴呢,难道是怕时宴得知真相后会更加怨恨他么?恨上加之的恨,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时宴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懒得深想,沐剑死亡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就足够成为很多事的交代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现在只要知道夏问池在南穹元君的整个计划里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这件事的真相就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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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恢复更新,么么~
第201章 真相大白
时宴进入到南穹元君生前居住的卧房中,再次开启了回溯。
“元君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么?”夏问池问。
南穹元君点点头:“当初你上神庭,不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么?”
“那不一样。”夏问池下意识反驳,“奴上神庭,尚有一线生机——奴果真遇见了元君,活了下来,可元君这么做,那将是无可转圜的死局。”
南穹元君道:“你会代替酒人上神庭,那必然也是认同我的观念的——人究其一生,总该有那么一次,为了够一够就能实现的理想不顾一切。”
“我明白。”夏问池答,“我尊重元君以身殉道的意向,请南穹元君赐神格。”
南穹元君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作法。
在南穹元君转移神格时,时宴也在想,先前夏问池说过,是她封住了这个口子,那时时宴还以为是对方的口误,现在看来,封住两处的关键原料极有可能是神格,那事件的真相有没有可能……
时宴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南穹元君将神格移给夏问池,而后假意要封住那个出入口,实际是为了吸引看守沐剑的注意,而真正封住出入口的,是拥有了南穹元君的神格的夏问池,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南穹元君和沐剑打斗时落败得如此之快,也可以解释为何那里会有夏问池的气息。
神格剥离完成,两人的表情都异常痛苦,南穹元君擦去嘴角的血迹,笑着对夏问池说:“那就祝我俩各自圆满。等这件事完成,你就可以回到人间,体验你从未体验过的田园布衣生活了。”
时宴没有再看下去,他来到神庭与人间交界处再次回溯,验证了他的想法。
可惜南穹元君还是算漏了一步,她没想到在她被抓住后,金乌会横插一杠,感知到第三个人的气息,并在结界附近设下重兵,夏问池无法在虎视眈眈下从那个入口回到人界,只得回到她的寝宫避难,最后还是在神庭送了性命。
至此,所有真相大白,时宴已经可以向沉骛交差了,但他还想再最后确认一件事。
他去到了金乌生前的寝宫。
神庭有一句传闻: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逃过金乌的眼睛。
金乌的寝宫中有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都是金乌的“眼睛”,它们监控着神庭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金乌通过它们了解所有他想知道的信息。
如今那些“镜子”没了金乌作为能量供给,已经全部变成普通镜子的模样,它们互相折射、反射着来自其他镜子的光,明光烁亮,令人目眩。
时宴被晃得睁不开眼,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他摇摇头,闭上了眼,打算再一次进行回溯。
进入神庭以来,他回溯的次数太多,已经找不出一个没有伤口的指尖了,他摊开手,看着指尖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将这些小伤当回事,再次咬破手指。
他将血涂在眉心后,眼前的场景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他自己反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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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抱恙,这两周更新时间不定,回归会在作话再次说明~
第202章 67.2
一只形容威仪的乘黄站在时宴面前,时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对方身上所散发的强大气场让他生出了想向对方跪拜的冲动。
他听见对方说:“乘黄一族赖以生存之技便是对场景的回溯之力,但场景回溯不可滥用,它会对我们产生损伤,唯有生灵的供奉方可恢复。”
时宴早就了解到,在长生丹问世之前,乘黄是瑞兽,供奉乘黄的庙宇在人间不计其数,乘黄也因供奉增进了不少实力。
“若强行使用回溯之力,轻则晕厥,重则损伤根本,缩减寿命。”
“吾等,明白。”回答那只乘黄的声浪层层叠叠,对方似乎面对着千千万万的乘黄。
时宴借机观察了四周,这是一处像学堂似的场所,从上次白民之国冰洞中的变故后,他常常会应时应景地梦到一些他族人的记忆碎片,看来这一段也是了。
但这影响不了他什么,他本就打算牺牲自己复活沉骛的,至于寿命,他只需要活到寇边雁开始取心头血时就够了。
不知沉睡了多久,时宴再次醒来,金乌的寝宫还是一如既往,他再次尝试回溯,这回终于成功了。
金乌就站在镜子前,冷漠地看着夏问池在难以被人注意的角落里设下结界,而南穹元君和沐剑战得正酣,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人成神的通道终于封死了,那样低劣的种族,就不该进入神庭。看来快结束了,我去会会这几个蠢猪。”
时宴依托着面前的镜子得知了后续的故事——
金乌去到神庭与人间的交界处,沐剑见之忙行最恭敬的大礼,以示对金乌的尊敬。
金乌道:“不必多礼,我感知到此处有能量波动,已经报了天帝。”
沐剑问:“天帝有何明示?”
金乌答:“已经派兵把守了所有神庭出入口,其余你不必操心,先将犯人交予刑狱司。”
南穹元君被移交后,沐剑打道回府——像他这样的低等神明是没有寝宫的,他唯一的休憩之地仅有那个没有名字的交界处。
不曾想,金乌还等在此处。
沐剑再次行礼。
“你知道你需担负看守不力之罪么?看守不力,与罪犯同受分形之罪。”
沐剑猛地抬头,等他对上金乌金色的眸子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逾矩,金乌甚至可以当场对他进行处罚。他伏在地上,惶恐道:“奴无意顶撞,还望神君恕罪。”
金乌略一颔首:“你不想死?”
沐剑磕头再道:“若能生,何人会择死?神君请再救我一救。”
“此通道被封,人再无法与异兽抗衡,看在你此事有功的份上,我也会救你。”金乌说,“结界上还有其他人的气息,明日审判南穹,我会以此做文章,让你抓住那个人将功折罪。”
沐剑千恩万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堕神后,我会再助你成神,从此你就是我的心腹。”
沐剑表忠心道:“神君能助奴成神一次,必能再助奴成神第二次,奴永远心属神君。”
金乌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道:“我听闻你同时宴有旧仇?”
第203章 67.3
沐剑绘声绘色地讲了时宴如何灭了他家满门,金乌不耐烦地打断:“你要如何解决你们的旧怨?”
“杀了他!”
“我在人间的唯一一本《苏铁决》在他手中,你杀了他后务必把《苏铁决》毁去。”
“遵命。”
金乌的表情突然变得温柔,他从袖间掏出一颗药丸,轻声细语地对沐剑说:“为了防止你背叛我,服下它吧。”
沐剑毫不犹豫,一口吞了那颗药丸。
在时宴对时间的操纵下,镜中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时宴看的是下界与神庭能互通声音的那个地方。
夏问池已经撞刀而亡,金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从下界传来的、没有间断的打斗声可知这并不是静止的画面。
“时宴,枉费我如此信任你,到临了,你却还算计我。”
听到这里,金乌明白,沐剑已经落败,他摇摇头,将攥在手心的药丸捏碎,而后扬长而去。
“什么事都办不好的没用东西。”
看到那颗化为齑粉的药丸,时宴终于明白,沐剑并无死意却突然自爆的原因并不是以身为饵,而是金乌为了杀他和沉骛,将沐剑这个生命当作了武器。
事情一切都明了了,时宴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相信金乌会那么轻易死去,可惜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验证金乌十分还活着。
知道了真相,就该打道回府了。
时宴回到商河谷,将他在神庭所见所闻全部记录下来,记录的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将他怀疑金乌没有彻底死亡的推测写上,希望看到这本记录的沉骛能格外注意。
做完这些,他将记录郑重地交给寇边雁,开始交代后事。
等这一天他等了很久很久了。
从心底迸发的、难以抑制的兴奋让他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他没什么要说的,但临死前说点什么又是人类的惯例,不说点什么好像亏了。
他想了想还是对寇边雁说:“要是沉骛醒来后问你我有什么想对他说的,你告诉他,我希望他‘当一游侠,纵情天地’。”
“那对我呢,大巫没什么要说的么?”寇边雁问。
“你?”时宴显然没想到寇边雁会索要他的寄语,想了想才答,“祝你得偿所愿罢。”
时宴很庆幸当年救了对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大概是乘黄的本性所影响,他一直欣赏胸怀苍生天下的人。
当年寇边雁求时宴赐长生丹,给出的理由是她想攻克某种当时的不治之症,这么久过去了,寇边雁早就找到那种病症很好的疗法了。在医学、药学方面,她又立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他知道,对方的最终目标是世上再无病痛,她有朝一日也能卸甲归田。
寇边雁对寡言的时宴能说些什么打动人心的话也没抱太大希望,她点点头:“那我就借大巫吉言了。”
她了解时宴,既然走到这一步,比起多这一两天的寿命,对方一定更希望复活沉骛之事尽早进行,于是她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向大巫讨要一件东西。”
这样的要求对寇边雁来说很反常,时宴不解地问:“是什么?”
第204章 长生长生
寇边雁答:“我想要大巫腰间那个铃铛。”
这个铃铛对时宴来说实在是意义重大,千百年来,这个物件几乎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是他踽踽独行的孤寂岁月的唯一见证。
时宴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他将族人的魂魄尽皆装入其中,想起了每当他举棋不定时总会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想起沉骛剑斩两人的感情时铃铛落地的脆响,想起他的族人迫不及待想摆脱禁锢时的模样,最后的最后,他想到的是里面还装着的、属于沉骛的魂魄。
这些年时宴遇上什么需要救治、或是他想救治的人,都会将那些得了稀奇古怪病症或者中了无人能解的毒的人扔给寇边雁,寇边雁毫无怨言、照单全收,也从未向时宴或这些病人要过什么报酬,时宴自认为赐丹的恩情对方早就还清了,反倒是他亏欠对方许多。
如今他要死了,什么怀念遐思,都该跟他一起散再风中了,而沉骛作为一个侠客,要一个收纳魂魄的东西,就像人类得到蛮荒之地的钱币——毫无用处。
他沉默许久,并没有问寇边雁要这个铃铛做什么,只答:“可以,沉骛的魂魄还在其中,他活、我死,铃铛归你。”
寇边雁拜谢。
“接下来还需要我为大巫做些什么?”
时宴道:“领我去冰窟见沉骛吧。”
时宴将沉骛从冰窟中珍重地抱出,放在寇边雁用于诊治的卧榻上,接下来的步骤则需要寇边雁的配合了。
他同寇边雁商量后,两人共同定下了复活沉骛的计划,先取时宴些许心头血,待沉骛恢复呼吸后将暂存在铃铛中的魂魄引入沉骛体内,而后时宴将神格移给沉骛。
最终的复活会在时宴修养几日后进行——这是寇边雁尽力“诓骗”的结果,作为医者,她想为她的患者争取哪怕多一丝的生机,这个过程需要付出什么,她并不在意。
寇边雁报了不切实际的希望,她希望时宴不需要以命换命,希望沉骛在时宴取尽心头血之前能醒来。
时宴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寇边雁讨要铃铛的目的是什么,他躺在卧榻上,看着取心头血的长针扎进自己的胸口,忽然淡声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报答我赐你长生丹的恩情,但我的寿命实在是长到一眼望不到头,也没有什么尚未完成的夙愿,能顺利地、没有痛苦地离开反而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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