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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安接过奶茶，小声地道谢。对于别人的好意，他总有点惶恐。
“谢谢宁宁的奶茶，嗯，这个口味好喝的。” 顾安泽用温和的语气打破了沉默，试图让沈乔安感到舒适和自在。
“宁宁和乔安见过吗？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沈乔安当然认识魏宁的。魏宁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和讯霆科技的总裁霍霆谈恋爱，学校里无人不知，热搜都上了好几次。上个寒假还作为校草去参加了水果卫视的综艺《好好学习》，给学校招生带了不少热度。
不过魏宁肯定是不认识他的。
没想到下一秒魏宁率先说道：“认识啊！”
“乔安你是2班的对吧？”
沈乔安呆呆地点头。
魏宁笑着跟顾安泽说：“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呢，我在1班，乔安是2班的。”
沈乔安颇为意外，不确定地问：“你认识我？”
“上学期期末我们两个班打篮球赛嘛，我在替补席看到你了。”魏宁嚼着奶茶里的珍珠，赞叹道，“你这么好看，想忽略都难！只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我姓沈，叫沈乔安。”沈乔安小声道。他回忆了一下，当天他确实是坐在替补席的第一排。那天去看球的女生特别多，只剩下阳光暴晒的第一排没人坐。
其实对于别人夸奖自己的外貌，沈乔安早就麻木了。他的长相随母亲，从小就是在父亲的咒骂中长大的。无能的父亲经常怀疑母亲出轨，明明当时母亲都已经病得起不来床，还是不妨碍他的猜疑。
“跟你那狐媚子妈一个样儿，小贱货。”父亲常常这样骂他。
后来被卖了，充斥在他耳边称呼也都是“小贱货”，“小骚货”，“狐狸精”这一类侮辱性的词汇。
再后来，跟了景爷，就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了，至于背后怎么讲的，他不知道。
可是用脚指头想，也不会好听到哪去。不由想起在议事厅的那个夜晚，一塌糊涂的沙发，凌乱不堪的茶几地板，想必打扫的佣人都会认为是他犯贱勾引男人吧。
所以他从来不认为长得好看是一件幸事。
魏宁咯吱咯吱嚼完珍珠又说，“但你好像没上场。”
沈乔安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我不会打球，凑数的。”他只是帮队友跑腿买水拿东西而已，完全不会篮球。
看来绘画专业女生多，男生少是普遍现象，他们俩都是被拉去凑数的。
魏宁一下有了共鸣，笑弯了眼睛，“哈哈哈，我打得也不好，上场凑数的，幸好大学班里男生少，高中篮球赛从来轮不到我上场的。”
“还真巧呢。没想到你们认识。”顾安泽在一旁接话道。
这么说说笑笑了一阵，沈乔安没那么拘谨了，他觉得魏宁人真好，帅气又亲和。
顾老师和魏宁都是美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成为的样子。只可惜他的身份让他永远不可能成为这样光鲜的人。
夏日的空气温度太高，奶茶里面加了冰，杯子外面湿漉漉的。
袋子里也有水珠，一个不留神，沈乔安摊在桌子上的笔记本有几处字迹被水洇湿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魏宁连声道歉。
顾安泽闻声过来，取了纸巾给本子擦干净，还好发现得及时，不影响阅读。
当他看到笔记上行云流水，笔锋刚劲的字迹时，不由惊讶于沈乔安竟然写得这样一手好字。
忍不住称赞到，“沈乔安的字真是漂亮。”
魏宁凑过来看，也是称赞连连。
顾安泽便开始和沈乔安谈论起写字这个话题。
他好奇问道：“乔安的字是怎么练的呀？”
说起写字，沈乔安的经历有点特殊，并不是在常规意义的书法班练出来的。
他小学辍学后，有一次被醉酒的父亲打出了家门。萧瑟的秋天，他蜷缩着身体躲在墙根。
一个收废品的老爷爷路过看到他，就好心给了他一个馒头吃。后来他经常会去废品回收站给老爷爷帮忙。老爷爷可怜他，收到旧书会让他挑，有用的可以带回家。
其中就有一本行楷字帖，沈乔安没事就照着写。被赶出门就沾着水或用砖头在水泥地上写，用树枝在土地上写。写字是他孤寂人生中很重要的陪伴。也多亏这些旧书，他断断续续自学完了初中高中的语文课本，不至于成个文盲。
沈乔安轻描淡写地讲了往事。听的人却都明白其背后的沉重。
顾安泽心中不由地涌起一股酸涩。他突然发现这个孩子柔弱的外表下，或许有一颗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坚韧的心。
魏宁听了也有点难过。他以为自己自己的童年就够不幸了，作为私生子，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没想到沈乔安的遭遇更让人心疼。
沈乔安出神地又想起景曜。景爷也称赞过他的字好看。
刚跟着景曜时，沈乔安被安排住在一个小别墅区里。韩晟笑称那里是景爷的后宫，住着好几个小情儿，方便他随时过去。事实也的确如此，沈乔安那段日子天天盼着男人的临幸。每次被通知景爷会来，他都特别高兴，买菜做饭，准备一大桌景爷爱吃的东西。
一个月后，他整理了当月的账单给景爷过目，每一笔花销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记得当时景爷表情十分意外，说了句，“字写得不错。”
沈乔安就是回味着这句夸赞，度过很多个漫漫长夜。
魏宁突然疑惑道：“那现在你家人怎么肯送你来学画画？”
沈乔安不知如何作答，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顾安泽岔开了话题说：“宁宁今天怎么这有空，你的霍叔叔呢？”
魏宁被打趣得不好意思，反击道：“顾老师，你又笑我。萧大哥怎么没黏着你呀。”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初次见面的场景，都有够丢脸的，一起默契地笑了。
化解了屋内的尴尬。
沈乔安喝了大半杯冰奶茶，这会儿感觉有点不大舒服。
顾安泽敏锐地看出他脸色有些不太好，于是担忧地询问。
“你对奶茶过敏吗？”魏宁也有点紧张，他带吃的过来忘记问人家有没有过过敏原了。
沈乔安摇头，生怕他们误会，磕磕绊绊解释着，“我、我最近身体不好，很感谢、你的奶茶。”
魏宁松了口气，“我家司机就在楼下，送你回家休息吧。”
顾安泽不太想让魏宁和沈乔安身后的那些人有交集，故而委婉阻拦道：“乔安，你让家里人来接你吧。”
沈乔安是很敏感的，他知道顾老师的丈夫好像跟景爷之间有罅隙，所以主动提出了告辞，“谢谢顾老师，和宁宁，有人接我的。”
“好，那你回家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顾安泽送他到门口，临走前互加了微信方便之后上课联络。
“顾老师再见，宁宁再见。”
“再见。”
“再见。”
少年转身离去的单薄背影让人有点难受。
顾安泽和魏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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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周末快乐！???( B?B )???
魏宁和霍霆的文在隔壁《徐为图之》，是之前写的老文，最近会陆续贴出来免费章，大家可以当个番外看??
第29章 28.家宴
景旭回来了。沈乔安下楼时正好撞见的。
从主楼的双侧开放式楼梯下来正对着一进门的大厅。
大厅中央摊着两个大开的28寸行李箱，里面被主人翻得乱七八糟的，地上还凌乱放了好几个系着漂亮丝带的礼物。还有两个同样尺寸的行李箱随意丢在门口没打开，可见是带了多少东西回来。
一个休闲打扮的青年人正在给徐妈戴围巾，红色打底，尾端有几处秀雅暗花，显得徐妈整个人十分喜气。只不过羊绒的质地，在此时盛夏的天里太违和。
青年一脸得意，“好看吧，我一看这个颜色就适合你。”
“好看好看，小旭会买东西。”徐妈笑得合不拢嘴，随即又嗔怪道，“贵不贵啊，以后别乱花钱，我个老婆子也不出门的，只要你回来我就高兴得很。”
“哎呀，不贵，放心戴，千万别舍不得戴啊，不然我会生气的。”
青年和徐妈特别亲昵，跟亲母子差不多。
“走，我们进去照镜子看看。”
徐妈眼角笑纹都堆了起来，一起进来正好瞧见站在楼梯口的少年。
“乔安起来啦。”
景旭也跟着看过来，露出一点惊讶，“呦，你还在呀。”
他上次回家是见过沈乔安的。当时他哥卧室里关着个人，佣人每天按时送饭进去，让他十分好奇，宁可冒着被抽皮带的危险，也要溜进去一探究竟。
“来，乔安。这是先生的弟弟，刚从国外回来。你叫景旭哥哥就好。”徐妈介绍道。
眼前的青年帅气又阳光，沈乔安有点怕生。不过 他记得当时溜进卧室陪自己说话的人好像就是他，后来被景爷发现赶走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罚……
沈乔安乖乖叫了一声，“景旭哥哥。”
“你好呀，小美人儿，又见面了。”景旭笑容健朗带着点痞气。看起来这一年小孩在自家过得还行，鲜活了不少。
徐妈听到景旭的称谓，拍他一下，“胡闹，小心让你哥听到。这是沈乔安，小孩可乖了。”她没具体介绍沈乔安的身份，不过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心照不宣的。
景旭耍赖，“这么护着，我要吃醋的啊。”
“都好都好，你和乔安都是好孩子。”徐妈笑呵呵。
这个年纪的人最享受小辈环绕在身边的热闹了，高兴地拉着他们往餐厅走。“正好一起吃早餐，吃完早餐你李叔还要送乔安去上课的。”
景旭好奇问了一嘴，“都暑假了，还上课啊。”
沈乔安小声说，“去学画画。”
“我们乔安是小画家呢。”徐妈摘下围巾仔细收好，回头一脸自豪地说道。就好像沈乔安是她自己的孩子，在艺术上取得了多大成就似的。
一个“小画家”彻底让沈乔安红透了一张脸，耳朵根和脖根都粉粉。他嗫嚅着，“不、不是的。”
景旭佯装生气，“行吧，小画家自己吃吧，我失宠了，我走了。”
景旭小时候徐妈照顾了他好几年，最是了解他，故而也不放在心上，护着已经有些惶惶然的少年，“小旭你是哥哥，可不许欺负我们乔安啊。”
沈乔安不安极了，他不错眼珠地盯着景旭的反应。他从小就不受人待见，这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被讨厌了。
景旭被这小鹿般可怜凄惶眼神望得心都要化了，伸手在他白嫩嫩的脸上捏了一下，“逗你的，怎么胆子这么小啊。”
“小画家，好好吃饭，好好上课。”
他扬扬手，打着哈欠往楼上走，“哥哥我上楼补个觉，困死了。”
一场虚惊过后，沈乔安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回忆起去年的处境。
炎炎日光，聒噪蝉鸣，同样的时节。
只不过去年的他，脖颈上还套着项圈连着铁链，像狗一样被拴在床头的铁艺栏杆上。全身赤裸，鞭痕累累，仅有一条遮羞用的毯子。
他一个人蜷缩在床脚，整个世界都黑暗无光，熬过一天又一天无声的日子。鞭伤结了痂脱落，烙痕发炎最终成疤。
送饭的人从来不会同他说话，只草草收走冷掉的再换上新的。当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脑子像是生了锈，走廊偶尔传来佣人的交谈声，他要反应很久才能听懂。
他以为他会被人永远遗忘在那里了。他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无人在意，没人找寻。
景旭的突然出现，仿佛是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他讲话给他听，即使自己没有回应。
与沈乔安敏感细腻的心思不同，景旭是个大条的人，时差还没倒过来，回了卧室一躺倒床上就睡了过去。只不过陷入梦乡的前一秒，还在吐槽他哥心思难测，竟然开始喜欢玩养成了。
沈乔安去画室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两点，与顾老师有六个小时相处时间。
午饭是李叔从家里送来的，连带着顾老师的一起，荤素搭配，有饭有汤，还有饭后甜点。
正常来讲和刚刚见过两次面的人坐在一起吃饭，沈乔安一定是局促不安的。可顾老师身上有种春风化雨的恬淡气场，让他蛮享受这样的闲聊。今天顾老师跟他分享了在故宫中做书画修复的经历，从其中遇到的难题不知不觉又讲到他国外种在阳台的番茄是怎么被小松鼠啃食了的。
沈乔安听得津津有味，嘴角都不禁翘起来。他话特别少，只要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这类问题的时候才会开口。
大多数时间都是顾安泽一个人在讲话，不过他大概可以猜到沈乔安的成长环境比较糟糕，才让小孩长成这般唯唯诺诺的性格。他理解，每个人都是环境的产物，他也不可避免地有原生家庭造成的性格上的缺陷。
沈乔安回来的时候有点小雀跃，因为告别时，顾老师对他说，期待明天与你见面。
因为第一次被人期待，所以雀跃。
沈乔安的喜怒哀乐向来寄生于别人的情绪，没什么自我。
他有些累了，便没走楼梯，坐户内电梯上楼，出来时右手边的房间正大敞着门。
沈乔安才知道原来这是一间游戏房。
景旭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玩游戏，看起来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蓬松，浑身清爽。他不喜欢冷气，爱吹自然风，立式的风扇转动，时不时吹起他半湿的额发。
景旭此时也看到了他。
“小乔安，过来！”
沈乔安挪着步子进去，站在沙发边小小声打了个招呼，“景旭哥哥。”
景旭正无聊着，见他回来还挺高兴，马上切了个双人游戏。
“过来，陪我玩一会。”
沈乔安尴尬地拿着手柄，“我、我不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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