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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景曜与手下在谈着西郊那块地皮。
亭边的横座上，沈乔安手握画笔，一边观察着山间的景色，一边认真地画着，不时地停下来思考一下，用笔尖勾勒着画面中的细节。
早上他喝了一大杯牛奶，此刻感觉膀胱涨涨的，有点想上厕所，正犹豫着要不要一个人走回去，还是再憋一会。
那边谈话的男人就走过来了，俯身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少年瞪圆眼睛，摇头。
“那你坐立难安的，说话，到底怎么了？”景曜不耐。
沈乔安咬咬唇，小声道：“有点想上厕所。”说完红了脸。
景曜将人打横抱起，吩咐手下，“你们先等着，我一会回来。”
不顾一干人惊掉下巴的眼神，抱着人往东楼去了。
几个手下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这还是景爷吗”的震惊。看来之前从南景山回来的兄弟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景爷走时还在训斥，“你是傻的啊，想上厕所不知道说，长嘴干嘛用的。”语气很是严厉，但时谁听不出来其中的宠爱啊。
嗯，也就沈乔安听不出来。
他还是会傻傻地害怕，蔫头耷脑地不敢接话。
前两日他惦记着学画的事儿，壮着小胆子提过一次，刚被训斥过一通。
景爷说：“身体养好之前，就别想了。”
所以他只好努力吃饭，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每餐多吃一口，徐妈都会表扬他，搞得像哄小孙子一样，他也想让徐妈高兴，就更加努力吃饭了。
沈乔安跟徐妈道了歉，说不应该推翻她的水果，对不起她的关心。
徐妈乐呵呵地说没事的，让他不用放在心上，还说每个人都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很正常。
沈乔安感受到徐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好，有时候真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就近在东楼的洗手间里放水，裤子是景爷给脱的，鸟也是景爷给扶的。沈乔安现在就把自己当成布娃娃，不然太羞人了。
他想的没错。
景曜这些天尽可能的修补着被他玩坏了的破布娃娃。他心疼了。
刚才的那些人谈完事走了。
景曜兴头上来，教沈乔安认枪，哪几个是双动式手枪，什么是半自动手枪，怎么装卸弹匣。
不多时，韩晟又来了。
“以后带你去靶场玩。”景曜说。
沈乔安暗自庆幸韩晟来了，他虽然也害怕韩晟，可是面前的一堆手枪让他更肝颤。
“哥，还是您会享受啊。”韩晟一进来就调侃大哥，“江山在手，美人在怀，好不惬意。”
景曜横了他一眼，“有事说事。”
韩晟在对面坐下。
他习惯说事的时候抽烟，从裤兜里摸出只支烟先恭敬地给景曜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老疤有批货被扣了，托我问问您能不能给运作运作？”
景曜：“谁？”
韩晟瞟了眼坐在一旁低着头沈乔安，“海市的老疤，做港口生意的那个。”
景曜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发现沈乔安听到老疤的名字，看了过来，然后又慌乱低下头。
老疤，人如其名，右眉骨上有一道很深的疤，将眉毛横断成两截。正是把沈乔安献给景爷的人，当初给沈乔安爸爸放高利贷的就是老疤手下的一个小弟。
景曜问:“什么货？”
韩晟：“放心吧，哥，肯定不是那东西，就普通货。他说十个点做押金，成不成都感谢您。若是事成，以后他的人马和线路有用得着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景曜嗤笑，“这个老狐狸，这点蝇头小利就想借我的名头。”
韩晟和景曜谈话间一齐抽烟，沈乔安被呛得着实难受，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低声咳嗽起来。
“行吗哥，您给句话，我好回他。”
景曜低头看沈乔安，摸着他的脸说道：“你问他。”
韩晟傻眼，“啊？”
这笔生意对景曜而言无所谓，利弊相当，可做可不做。不过看老疤给他送来了沈乔安这么个宝贝的份上，他可以考虑一下。
沈乔安也傻眼，“……”
景曜粗粝的手指磨得沈乔安脸疼，“你决定。”
“我、我不知道。”沈乔安慌了，声音又软又虚。
“他欺没欺负过你？”景曜知道，一般像沈乔安这样的小玩意被送上来之前，除了不被开苞，少不了被一群人凌辱的。
沈乔安抖着声音说，“没……没有。”
当时他被扔在一个仓库里，几个老疤手下的见色起意，对他上下其手，撕烂他衣服的时候，是老疤过来喝止的，后来还扔了条毯子给他。
他磕磕巴巴说了一遍，景曜挑了下眉，可见心里是高兴了的。
于是跟韩晟说，“告诉老疤，他的事接了。”
“……”
怎么办，大哥越来越像个昏君了。
正事谈完又闲聊几句，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景曜的弟弟景旭。
“听徐妈说小旭今年毕业了，过两周要回来了。”韩晟说。
景曜脸上没什么表情，“谁知道他，爱回不回。”
景旭上完初中就被景曜送出国了。那时候正是道上仇家纷争激烈的时候，环境非常危险，景曜深知弟弟很可能成为他的软肋，因此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将他送出国。景曜希望弟弟能够好好读书，远离黑道的龙蛇之争，过他想过的生活。
别像自己这样。
他对景旭的学业要求很高，从小打到大，硬是靠一根皮带将人抽进了常春藤。
景旭爱他哥，更敬畏他哥，平时放假了也不怎么回来，主要是被打怕了。不过今天夏天研究生毕业了，总要回家看看的。
韩晟倒是跟景旭挺有得聊的，他比景旭大个十岁左右。景旭从小就爱着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一口一个“韩晟哥”喊得亲近。
“小旭下半年就要读博了，臭小子还挺出息的。”韩晟感慨道。
景曜语气淡淡的，“他愿意读书就让他读。”眼中却是有欣慰的。
韩晟笑着说起景旭小时候的糗事。
景旭小时候是个挺贪玩淘气的小孩，一闯祸要挨揍就往自己身后跑，呜哇哇哭得直冒大鼻涕泡，让自己救他。韩晟是有心相救，可景曜要打的人，谁能保得下。皮猴子挨了打，老实不了两三天，准保又闯下一个祸。
景曜面上也带了点笑意，“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说起景旭的学业，他正好想起来身边这个小家伙，那天眼巴巴地跟自己说想去学画的事儿。
景曜对韩晟道：“你跟萧子家那位说，上课改到两周后。”
“啊？还改啊？”
韩晟立马苦了脸，叫苦不迭。
上课时间一改再改，本来顾老师就不待见他，上次接他电话时声音都带着冰碴。
“这不是没事了吗？”韩晟打量沈乔安。
“让你改你就改，哪那么多废话。”景曜还是想让沈乔安再好好休养两周。
“是是是。”韩晟苦着脸告辞。
他出门坐到车上给萧煜M发微信。
韩晟：【兄弟，跟顾老师说一声，拜托他再改个时间，下下个周六，成不？】
萧煜M：【行不行啊你】
萧煜M：【改来改去的】
萧煜M：【知道我家安安有多讨厌不守时的人吗】
韩晟：【是哥太行了，操得人下不来床，还得养两周】
萧煜M：【……】
萧煜M：【[大拇指]】
萧煜M：【[抱拳]佩服佩服】
萧煜M：【男狐狸精转世】
韩晟心想，你好意思说别人，你当时追顾老师时候，更恋爱脑。可惜那个年代还没发明出来这个词，不然网上在解释“恋爱脑”这个词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贴上萧煜M的照片。
看着“男狐狸精”这个词韩晟又笑出声。沈乔安每次见自己都瑟瑟发抖的，好像自己把他怎么着了似的。连狐假虎威都不会，白长一张狐狸精的脸。
于是回复萧煜M。
韩晟：【我看是个鹌鹑精】
萧煜M：【？？？】
韩晟：【以后你就知道了】
韩晟：【记得给顾老师说哈[呲牙笑]】
萧煜M：【你不是有电话吗】
萧煜M：【你自己去说】
萧煜M：【我可不想被骂】
萧煜M：【别破坏我们夫夫感情】
韩晟：【……】
韩晟：【妈的，你个耙耳朵[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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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更三日，我好棒！∠( ? 」∠)_
第28章 27.学画
对于沈乔安这个学生，顾安泽是打心底里不想收的。
他排斥一切与黑道有关的人和事，尤其是在萧煜M差点为之送命之后。
而沈乔安小小年纪就能成为那个人的枕边人，想也知道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顾安泽的生活圈子一直比较单纯，带学生本就图个轻松，他不想跟八面玲珑的人打交道，心累。
再加上上课时间一改再改，也让人越发不满。
奈何萧煜M整天软磨硬泡、要死要活地求他，没办法拒绝。
所以当沈乔安出现在面前，和他预想的骄横样子大相径庭时，他感到非常意外。少年看上去有些虚弱，精神不是很足的样子，却是真的漂亮。
他一个人背着画板，进来后很礼貌地鞠了个躬，“顾老师好。”声音绵绵的轻轻的。
顾安泽收回思绪，微笑着回应道：“不用这么拘束。你好，我是顾安泽。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顾老师的声音如沐春风，一下就抚平了沈乔安紧张不安的心情。
听韩晟与景爷的谈话，以为顾老师会是个严厉不近人情的人，一见面才知道原来顾老师这么年轻清俊。
“我叫沈乔安。”他有些羞涩地回答。
顾安泽又笑：“好巧，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安’字。”
“欢迎来到我的画室，很高兴认识你。”
顾老师的笑容很好看，嘴角轻轻翘起，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不过沈乔安隐隐感觉到，顾老师的笑容完全是出于修养，他对自己礼貌且疏离。
跟着顾老师进了画室，在一张原木色的方桌前坐下。桌上的陶土花瓶中简单的插着几支尤加利叶，与原木色的桌子相得益彰，十分典雅。
“有带作品过来吗？”顾老师问。
沈乔安点点头，从画夹里拿出最近的作品。
“听说你上大学前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关于沈乔安的基本情况，顾安泽早在跟韩晟通话的时候就了解过了。
少年羞愧地点头，“嗯，画得不好。”
顾安泽认真地观察着，沈乔安的画作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可以看出他是有天赋的。
“你画的非常棒。你有很强的观察力和感知力。就比如你这幅画风景，我能明显感受到你对于草木的细腻情感。”
顾老师言语客套，对沈乔安来说却是不小的鼓励。
“谢谢老师。我、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的。” 沈乔安轻轻地说道，声音微弱却充满了真诚和谦虚。
顾安泽听到他的话不禁莞尔，取了铅笔在几处点了点，“细节上是欠缺了一些技巧的处理。不过你知道，技巧是可以练习的，感知力可是难得的天赋。”
“所以好好画，时间会给你惊喜的。”
顾安泽看得出沈乔安很需要鼓励，作为老师，除了画技以外，更有责任帮学生树立自信心和勇气。
他一番话下来，为两人拉进了些许距离。顾安泽便开始向沈乔安介绍绘画的基本技巧和原理。他的阐述简单易懂，让沈乔安很快就理解了，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中途顾安泽的手机响起，他说了声抱歉，出门去接听。
接下来，顾安泽又开始带领沈乔安一步步练习。他指导他如何运用笔触和色彩，让画作更加丰富和有层次感。他还教他如何观察和表现画面中的细节，让作品更加逼真和生动。
沈乔安认真地听着，如获至宝。
“当然了，这些你在学校慢慢也会学到，最主要还是不断地进行实践和尝试。有困惑一定及时问我，在我这里没有愚蠢的问题，所以不用担心。”顾安泽鼓励着沈乔安，一直留意着他的情绪。
沈乔安点头，紧绷的一张小脸终于有了放松的神情。
一堂课下来，他好喜欢顾老师。
顾老师眉目清朗，浑然天成的温润气质。他的眼神和声音柔和动听，让人不自觉地便能放松下来。他不理解韩晟怎么会把顾老师说得那么可怕呢。
沈乔安想表达感谢和敬意，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傻傻地捏着圆珠笔。
顾安泽这次被少年逗得真心地笑了，几个小时相处下来，他对沈乔安的态度悄悄地发生着改变。
“你轻松一点，我并不吓人的，对吧？”
沈乔安赶紧说：“您、您很好。”
门口传来敲门声，顾安泽起身去开门。一边对沈乔安笑着说，“好啦，出来休息一会儿。是我以前的一个学生来了。”
魏宁提着纸袋进来，“顾老师好！”语气十分雀跃。
顾安泽再他头上熟稔地揉了一把，“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魏宁灿烂一笑，“想你了嘛，就上来看看。”他和顾安泽很亲近，与其说是师生，其实更像朋友。
纸袋里有三杯奶茶，顾安泽微笑着感谢了一下魏宁，然后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沈乔安。
“我随便买的，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魏宁帮着分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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