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景的日常:吃饭,睡觉,打老婆
小乔的日常:挨打,养伤,犯错误
第26章 25.蜜罐
景曜下巴上冒出了黑色的胡茬,看样子有两三天没刮过了。
沈乔安知道景爷是个在意形象的人,平日里连衣着配饰都甚为考究。是为了照顾自己才没好好休息的吗?
很快沈乔安就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哪里配得景爷的照顾啊。
王医生一接到内线电话,就提着装有乳白色液体的输液袋进来了。
沈乔安这几日都是打着营养液的,手背上好几个针孔,淤青了一大片。
景曜不悦,“你会不会扎,不行换个人来。”
王医生在心里吐槽,就您这虎视眈眈的,换谁来手不抖啊。
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地建议道,“要不然,您出去等?”
男人出去后,王医生耐心地给男孩讲道理。
“嗓子疼也要努力吃饭,知道吗?吃饭才好得快,总打营养针不是长久之计,胃也受不了的。身上的伤口及时换药,别碰水,万万不能……”行房。
算了,这种事不是眼前病弱的男孩自己能决定得了的,不然也不会让人伤成这样。针是雇主让打的,他也不能不打。
他清清嗓子,又道:“总之好好照顾自己……听话一点……身体是自己的。”
王医生和徐妈是同类人,他们仰仗景曜生活,他们心疼沈乔安,却也只能劝诫他更乖一点,更听话一点,不惹景曜生气才能好过。
成年人的选择总是倾向于向生活低头,权势妥协,因为他们有太多顾虑,所以认命。
不同于年轻的梁靖风,相信未来的无限可能。到了这个年纪的他们信奉的是用妥协换取安稳。
也许再过上个十年二十年,在社会中不断打磨后的梁靖风也会成为王医生这类人,为自己当初劝沈乔安报警的话感到幼稚。
或许这就是大部分普通人殊途同归的人生轨迹吧。
景曜再进来时,沈乔安半侧着身体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给他把被子拉高,在另一边也躺下了。
沈乔安动了动,好似有点醒了。
景曜拍拍他,“接着睡。点滴我给你看着。”
沈乔安缓缓闭上眼,无比贪恋着这样似是疼爱着他的景爷。就算明知是一杯鸩酒,他也可以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如果说那晚的一顿皮带算是所谓的一巴掌,那清醒以来的待遇无疑就是一个没顶蜜罐,足够将没见过世面的他溺毙其中。
从小没被好好爱过的沈乔安,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个空洞,孤独和寂寞丛生。面对别人的好,面对关爱和温暖,他总觉得自己不值得拥有这些。
他习惯于接受疼痛,却没有能力接受疼爱。一旦被疼爱,他就有种惶恐和无措的不安。
也正是因为如此,别人的眼中,他总是显得不够自信,不够开朗,带着一点沉重和羞怯。
思绪凌乱中,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夜里翻身,屁股内外的伤口相互牵扯一阵剧痛,睡意迷糊的少年口中呻吟不断。
景曜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把人打狠了,被吵醒后把床头灯拧到最低档,倒了温水给人喂了止痛药。
抱进怀里拍了好久,才哄着人又睡实过去。
沈乔安身体弱,又有景曜这么个欲望需求惊人的金主在,一直就没机会调养好,如今这一次病是遭了罪了。
急火攻心的徐妈休息了几日都没大碍了,可他还恹恹地躺在床上,不能下地。
听说沈乔安一直水米不进,只能靠营养针维持身体。老太太气得掀了被子就往主楼走。李叔在后面劝着老伴儿,“哎,咱们还是少掺和先生的事,别添乱了。”
“人不吃饭光打营养针怎么行?这不是害人吗?”在徐妈的眼里,饮食是最基本的需求,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甭管什么病,能吃饭才好得快。
“先生说乔安的嗓子不舒服,疼得吃不下东西。”李叔说道。
“他打人时候往死里打,现在担心人家的嗓子疼了,笑不笑话的。”徐妈用袖子擦了下眼角,越想越气,又不禁心疼起沈乔安来。
“你别仗着带过小旭几年就真当自己是长辈了。”李叔叹息道,“先生对我们有恩,他的事管不得啊。”
徐妈瞪他一眼,“我知道。”
卧室内,沈乔安靠在软枕上看书,景曜则在平板上看工业示范区的规划图。
当徐妈端着红枣雪梨汤进入房间时,一片宁静。
一小碗枣红色的汤水里放了半个软烂的去皮梨子。
“这汤用了三个梨子蒸的,加上红枣和枸杞,没加糖也很甜的。乔安来,喝一点。”徐妈笑着说。
沈乔安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感动极了,放下书想要说些感谢的话。
徐妈笑笑,“别说话,好好养着。等你病好了再跟徐妈聊天。”说着把碗递给他,“快,趁热喝。”
沈乔安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梨子的汁水清甜,还有淡淡的红枣味,温温的滑过喉咙很舒服。
小小的一碗甜汤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母爱,心里暖暖的。
“要是不太疼,就试着吃一点梨子肉。”徐妈注视着沈乔安,希望他能够吃下去。
在徐妈殷切的目光下,沈乔安喝完了一碗梨子汤,还吃了几小口梨子肉。
徐妈高兴得不得了,摸他的头,“乔安真棒。”
“晚上徐妈让厨房再煮点粥,熬得很烂很烂,不让你嗓子疼。”
徐妈收了碗勺,又道:“咱不打营养针了,王医生也说能吃东西还是少打的好。”
接着她把王医生好一通数落,什么只认钱没底线,没医生的坚守啦,不顾及病人的感受啦。
指桑骂槐得太明显,连沈乔安这样的小傻子都听懂了,徐妈好像是在说景爷?他偷偷去瞄另一边的景曜。
男人没什么反应,沈乔安以为他没听见,悄悄放心下来。
胃里开始进食,少年确实在接下来的几天气色就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起码嘴唇红润了一些,不再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声带也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小声说话了。
景曜一直没离开,罕见的在家里长住下来。两人每天几乎二四小时都在一起,这一周多的相处时间比以前一年的加起来还要长。
当景曜陪伴着沈乔安养伤的时候,他渐渐地发现自己对这个安静少年的喜欢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不管沈乔安做什么,哪怕只是望着窗外发呆的样子都能牢牢吸引他的目光。他开始舍不得出门,贪恋与沈乔安在一起的时刻。
沈乔安也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中,学会了习惯男人的照顾,不再时时刻刻都是紧张惊惧的状态,只是有些太不自在了,虽说是连床都上了的关系,可让景爷给他换药,抱他去上厕所,仍感到很不好意思。
这一日天空湛蓝如洗,阳光充足而明媚。
吃过早餐,沈乔安望着窗外有些神往。
“想出去看看?”景曜问。
沈乔安收回目光,低下头小声说:“没有。”
饭后徐妈端来了一盘红艳艳的草莓放在他的面前,“乔安吃点草莓,新鲜着呢,早上刚摘的。”
听到“草莓”两个字,沈乔安慌了神,草莓颗粒一寸一寸划过肠壁的恐惧感不断闪回,让他额角冷汗直冒。
他呼吸急促,出离愤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下推翻了面前的盘子,草莓骨碌碌滚落一地。
“不!我不要!”
少年跌坐在地上,大口着喘气。
景曜大步走过去,把人揽进怀里,临走前吩咐道,“以后家里不许出现这个。”
徐妈也被突然地变故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大概猜到几分原由,便默默地收拾了一地残局。
景曜抱着沈乔安一路走到西南边的玻璃花房,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找了张藤椅坐下来,男人把怀里的少年扯出来,才发现他早已无声地流了一脸泪水。
“哭吧。”景曜拍拍他单薄的背。
少年闻言眼泪流得更凶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喉咙里发出类似小兽一般发出啊呜的哭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其实沈乔安不是不委屈的,只是他习惯了逆来顺受,长年累月地压制自己的委屈,忽略自己的情绪,他讨好所有人,唯独忘了自己。
才十九岁的他过早的经历了人性至恶,他真正的童年被剥夺,承受着与年龄不符的复杂环境,他总是用是自己不够好的原因来苛责自己,粉饰着身体和精神上受到的虐待与伤害,让自己更乖一点,让施暴的人更满意一点。
这是幼小的他给自己保护,也是他无法强大起来救赎自己的死循环。
以至于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与冲破阈值的负面情绪一同爆发出来后,把他自己都吓到了。
情绪宣泄完,花房里弥漫的混合花香与湿润的泥土气息,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沈乔安又开始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他推翻了徐妈好心为他准备的水果……
还有景爷……
景爷最讨厌他哭了……
景曜一直沉默地抱着沈乔安,任他哭,任他发泄,看他不怎么抽噎了开始打量自己脸色,就知道他是又害怕了。
于是揉揉他的头顶,放轻了语气,“哭好了吗?”
沈乔安吸着鼻子点头,脸上有点红。
不多时佣人送来了软垫和热毛巾。
景曜站了起来,给沈乔安铺了软垫,让他自己坐着擦脸。
试着转移话题,让他忘掉之前的不愉快。
“哪些是你种的?”
很早之前负责汇报沈乔安日常活动的佣人就说过沈少爷经常待在花房里,景曜没放在心上,今天正好看看。
沈乔安指了不远处的一片区域。
景曜走到一片香槟色的玫瑰旁,想起卧室的花瓶里好像插的就是这种颜色的玫瑰,于是问道:“这些?”
“嗯。”鼻音很重,有点可爱。
“是不是有些缺水了?”
沈乔安探头去看,好像是有一点。夏季上午的阳光很烈,小玫瑰一个个被晒得蔫头耷脑的。
他有些急了,这些小玫瑰可是他的心头宝,精心呵护的呢。
景曜走来,连人带椅子一齐搬了过去。
“啊~”少年小小的惊呼出声。
“你乖乖坐着指挥,我给你浇。”景曜捏捏他的脸,语气里不自知的带着些宠溺。
沈乔安哪有胆子指挥他,一颗心都被景爷挽袖拎水壶的样子帅住了。
“怎么浇?”
少年含含糊糊地小声说,“嗯……左边浇一点,不要太多,一点点,右边一点点。”
最后还不都是男人随心所欲地瞎浇了一通。
结果第二天再来看。
沈乔安精心呵护了很久的娇嫩小玫瑰们倒了一大半。
沈乔安:!!!
他心痛死了!
景曜自知理亏,嘴上却硬,“什么娇气玩意,爷亲自伺候都不行。”转头又玩笑道,“你说,你种的是不是像你一样娇气。”
“我没有。”沈乔安摸着一朵倒掉的玫瑰一脸惋惜。
景曜见他眼里全是玫瑰,一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竟然有些吃醋,把人按在椅子上狠狠吻了一会,欲火上来险些失控。
顾念着沈乔安的伤,他只能咬牙切齿道,“没有?没有操你两下就要养上十天半个月的?”
老男人天生就是浪漫终结者,差点又把人惹哭了。
最后亲自换土,又重新种了一园的玫瑰给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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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景和小乔现在是很不平等的感情啦。这跟两人的成长背景,关系开始的方式都有很大关系。??
小乔现在被困在一个尊卑观念强烈的环境中,等他有了更多朋友,见到更多正常的健康的相处方式,自主意识才会慢慢觉醒,然后老男人就等着还债吧!
第27章 26.昏君
要说景曜不忙,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他不出门,手下就只能上南景山来找他。
每天景宅里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沈乔安才知道景爷常年在外有多忙碌。
景曜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说他执着也好,不服输也罢,总之他的原则是要么不干,要干就做到极致。这也是他在黑道上如此成功的原因,虽然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坐稳了权力的宝座。
这特质在照顾沈乔安的事上也可见一斑。在景曜的字典里,照顾似乎就等于寸步不离。先甭管他把人照顾的好不好,寸步不离是毋庸置疑的。
景曜恨不能把沈乔安变小,挂在腰带上随身携带着。与人谈事时,也不避讳他。
最近时日,帮里都流传说景爷身边的沈少爷极为得宠。
何以见得呢?不管景爷在书房,还是会客厅,旁边总坐着个漂亮的少年,盖着薄毯安静地画画或者看书。景爷虽然并不看向他,可是一旦沈少爷动作大一点,景爷都要侧头问上一句:“怎么了?”
传言有鼻子有眼的,难为一群大老粗能描绘出那么多细节。不过没亲眼见过的人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今日天气好,景曜带着沈乔安去别墅外的观景亭晒太阳。
观景亭建造精美,毗邻小溪边,以优美的姿态伫立在水畔,可以将周围的风景尽收眼底。
三周的时间,沈乔安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只是走得慢些。
通往观景亭的小路蜿蜒而上,用颜色各异的鹅卵石铺成,他走在上面伤口还是有点不适。医生说适当的活动对康复有好处,于是景曜扶着他走在一边的草地上。
清新的山风拂面,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脚下草地的触感软绵绵的,沈乔安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彩上。正如他多日来的心情,仿佛置身一场美梦中,美好到有些飘飘然。身边是他偷偷爱慕的男人,对他呵护又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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