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奚琅很是无奈:“哪有开小灶?不过是平时多下了几回棋。”
晏笙不服,还是认定了解奚琅给谈夷舟开小灶了:“我才不信,夷舟和我们不同,他可是师哥亲师弟,师哥开小灶我也是能理解的。”
解奚琅还要再说,赢了比赛的谈夷舟却起身走到解奚琅身前,将他护在身后,表情嘚瑟地看着晏笙:“你都说我是师哥亲师弟了,那他就算给我开小灶,不也很正常吗?”
晏笙被秀一脸,嫉妒地大喊了一声,继续跟解奚琅告状:“师哥,夷舟他在炫耀!你快管管他!”
袁罗衣几人坐在一旁看戏,闻言眼睛都笑没了,没有要帮解奚琅解围的意思。晏笙叫嚷不停,谈夷舟也一直在喊师哥,解奚琅被两人包围,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还是晏笙叫累了,大剌剌地坐下喝水,解奚琅才得了清净。晏笙不闹了,谈夷舟也安静了,噙着笑坐到解奚琅身边,倒了一杯水递给解奚琅:“师哥喝水。”
彼时已是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谈夷舟迎着太阳,递水时脸被夕阳照了个正着,眼睛也亮亮的,倒映出一片好看的云,而解奚琅正在云中。
“他确实不是你的对手,晋云宗也的确那你没办法,但你会给我带来麻烦。”解奚琅从回忆回神,偏过头不看谈夷舟。
“是我考虑的不周,师哥教训的是。”谈夷舟伸出手,让解奚琅打他手板:“请师哥责罚。”
以前在沧海院时,每次谁犯错了,解奚琅总会拿一根木板打他手板。谈夷舟也被打过,他现在正是学的曾经,想要解奚琅打他一下。
解奚琅当然不可能打谈夷舟,他忽略了谈夷舟伸过来的手,缓缓站起身,仰头看前面的树。谈夷舟不解其意,但还是跟着站起,立在解奚琅身后。
院内又陷入沉默。
“师哥。”谈夷舟受不了这种沉默,轻声喊解奚琅,还想要伸手去牵解奚琅手。
解奚琅避开谈夷舟手:“谈夷舟,你都看到了吧?”
谈夷舟一愣:“看到什么?”
“我早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你惦记的只是记忆中的我,现在这个我,不是你……”解奚琅没有解释,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然而他话才说一半,就被谈夷舟打断。
“那又如何?”谈夷舟牵住解奚琅的手,发现他手很冰,便双手握住他的手,同时强调说:“不管师哥是什么样,我都不在意。”
“师哥,我在意的一直是你——解奚琅。”谈夷舟轻捏解奚琅指腹,声音含笑道:“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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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奚琅也不是坚强到什么都打不倒他的人,解家被灭后,每逢团圆的日子,解奚琅就会情绪低落,一个人待在屋里,哪儿都不想去。
后来和谈夷舟重逢,再到这种日子,这位曾经的师弟就会想着法子逗他开心,还会抱他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哄他。
“谈夷舟。”
“我在。”
解奚琅从谈夷舟怀里抬头,很认真地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解奚琅自认他不好,从前那样是尽师哥本分,之后重逢又那么冷漠,谈夷舟为什么还会喜欢他?解奚琅想不明白。
“喜欢你很多啊。”谈夷舟低下头,解奚琅嘴唇一热。
“比如?”
“师哥待我好。”
吻辗转加深,解奚琅没法再问,只好先环住谈夷舟脖子,同他好好接吻。
第41章
解奚琅到最后也没接谈夷舟的话,两人相对无言了半天,等到天色有变时,解奚琅才站起来,转身准备回房。
“师哥。”谈夷舟急声叫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遥州?”
虽然这几天解奚琅一直没松口,但谈夷舟从未将自己当外人,始终把自己当成陪解奚琅出行的另一人。现在看解奚琅不说去遥州的事,谈夷舟忍不住了,主动发问了。
解奚琅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之所以还没出发,一是因为分楼的事还没处理好,二则肖仲觞没审问出,是故耽误了点时间。
不过现下分楼安排好了,肖仲觞一时半会也问不出有用信息,解奚琅没必要再留下,否则有可能赶不上玄剑阁的冬宴,毕竟扬州去遥州路途遥远。
“与你无关。”解奚琅沉默许久,还是跟之前一样,没同意谈夷舟跟他同行。
谈夷舟早习惯被解奚琅拒绝,闻言也不伤心,自顾自点头:“我东西少,师哥出发知会我一声就行,我随时都能走。”
对此,解奚琅的回应是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
解奚琅说和谈夷舟无关,出发那天也是偷偷的,不欲被谈夷舟发现,免得还要跟谈夷舟周旋。
解奚琅设想得好,却忘了上次他也是突然离开,而谈夷舟惯会吸取教训,他让解奚琅跑掉一次,就不可能有第二次。
于是解奚琅一出门,就见谈夷舟抱剑坐在墙上,看他出来了,还没事人一样地开口问好:“师哥晚上好啊。”
解奚琅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这么晚了师哥要去哪?”谈夷舟从墙上跳下来,笑着走到解奚琅身前:“我陪你一起去。”
谈夷舟今天没有再一身黑,换成了一身青衣,头发倒是如往常,梳了高马尾,绑了根青色的发带,发带随着谈夷舟的动作晃动。
为了方便赶路,解奚琅换了夜行衣,黑色本就显瘦,腰间又系着腰带,腰带勒出解奚琅细细的腰,谈夷舟感觉他一手就能抱住。
谈夷舟逼自己将视线从解奚琅腰移开,怕再看下去会有意外,转移注意力道:“师哥,不走吗?”
解奚琅知道谈夷舟难缠,但他没想到七年过去,谈夷舟竟然比之前还难缠。
解奚琅不理谈夷舟,越过他往外走。扶桑候在小院外,见解奚琅出门了,忙道:“马备好了,羡竹在门口等着。”
扶桑还要继续说,却突然看到解奚琅身后的谈夷舟,她愣了一瞬,不明白谈夷舟怎么会在解奚琅的院子。
谈夷舟对上扶桑的视线,难得主动和解奚琅外的人解释:“不用给我备马,我自己备了马。”
扶桑讪笑,心想我也没想给你备马。
谈夷舟并不需要扶桑回话,说完那句话就又去看解奚琅,同他解释说:“我不知道师哥哪天出发,就早早准备了马,这样说出发就出发了。”
解奚琅闷声往前走,当没听见谈夷舟说话,谈夷舟也不在意,紧跟着解奚琅往外走。
果不其然,羡竹牵着马站在院外,见解奚琅来了,羡竹低头问好:“主子。”
解奚琅嗯了声,接过缰绳,飞身上马。谈夷舟也不磨蹭,从一边牵出他的马,一飞而上,拉着缰绳骑到解奚琅身边。
解奚琅没看谈夷舟,侧目吩咐扶桑、羡竹:“有事写信。”
扶桑、羡竹齐应:“遵命。”
解奚琅嗯一声,攥住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马仰头长啸,奔跑而去。
谈夷舟见此,骑马追了上去。
*
遥州在扬州的西边,离开扬州城后,他们得先走官道到余县。余县是一个富县,县中叫卖声不停,好生热闹。
解奚琅不缺钱,也不准备在住的方面委屈自己,一进余县他便准备去县中最好的客栈。但他刚走两步,谈夷舟就骑马追上来,压低声音说:“师哥,我订好客栈了。”
余县富饶,傍晚时分,街上仍人来人往,骑马难行,因而入城后,解奚琅就没骑马了,只牵着马沿街慢行。谈夷舟却和他相反,入城后还骑着马,还一下就见不着人影了。
谈夷舟没说他要去哪,解奚琅也不关心,谈夷舟走了更好。
只是谁想没一会谈夷舟就回来了,还说他订好客栈了。
“浅云阁是余县最好的客栈,我订了两间上房。”谈夷舟翻身下马,走到解奚琅身边:“我让小二备了热水,我们过去后师哥先洗个澡,我去点吃的。”
出扬州后,两人骑马驰行,一路未停,出发时洁净的衣裳此时也变得灰扑扑的。解奚琅有洁癖,从前出门一趟,回来就要盥漱换新衣服,这会儿身上脏脏的,他早就受不了了,准备到了客栈就洗澡。
但自己想和别人替你考虑了,这完全是两件事,尤其替你着想的还是你不想有牵扯的人,这就更烦人了。
解奚琅冷着脸:“不用。”
解奚琅改道,不准备去浅云阁了。余县好的客栈又不只有浅云阁,别的客栈也不差,他没必要去浅云阁。
“师哥。”谈夷舟哪能让解奚琅走,他叫住人:“浅云阁住着舒服,饭菜做的也不错,师哥就去这住吧。”
谈夷舟观察解奚琅的脸色,心一狠,让步道:“如果师哥不想看到我,那我换个房,就不住师哥隔壁了。”
谈夷舟有小心意,刚才去订房间时,故意要了相邻的两间房,这样他也可以照顾解奚琅。但既然解奚琅不想见他,谈夷舟也不敢忤逆解奚琅,万一真将人惹恼了,苦的还是他。
听了谈夷舟话的解奚琅:“……”
虽然早有准备,知道谈夷舟不可能太识趣,可真听到谈夷舟说出来,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这样了,让我搬出去住,我做不到。”见解奚琅不说话,谈夷舟以为他还不满意,就再开口道:“师哥,你不能赶我走。”
“别叫我师哥。”解奚琅这下没再沉默,他斜了谈夷舟一眼,冷声道。
说话得到回应,谈夷舟心中欣喜,可解奚琅不让他叫师哥,谈夷舟又觉着委屈:“不叫师哥,我叫什么啊?”
谈夷舟眼巴巴地看着解奚琅,像等着主人摸头的狗,然而解奚琅不是谈夷舟主人,谈夷舟也不真是狗,所以他得不到摸头。
“不许叫师哥。”解奚琅没有给出回复,只是重复道。
谈夷舟面露失落,还在为这事儿伤心,犹豫着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但临开口前,谈夷舟默念了一遍解奚琅刚说过的话,忽然福至心灵,思绪开阔了。
师哥只是不让叫师哥,却没说不让叫别的啊?
谈夷舟喜上心头,一改刚才的郁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解奚琅,一个称呼快要脱口而出。
解奚琅不知道谈夷舟想了什么,表情竟然变了又变,不过解奚琅也不关心谈夷舟在想什么,他说完想说的话后,便收回视线,继续往浅云阁走。
既然谈夷舟换了房间,那他没必要委屈自己去住次一等的客栈。
“师……”看解奚琅走远,谈夷舟下意识要喊师哥,只是话到嘴边,想到解奚琅刚说的话,他又立马住了嘴,改喊名字:“解奚琅。”
人与人相处,名字是一个重要的介质,不论是熟悉还是陌生,人与人间,总会以各种名字称呼彼此。像江湖人士知道他叫谈夷舟,若是遇见了,就会喊他名字,又像晏笙,会喊他夷舟师弟,而师父长老,则喊他夷舟。
解奚琅和他同为沧海院弟子,两人还一起在沧海院学习了数年,可无论是相识前,还是熟悉后,谈夷舟都很少喊解奚琅名字。一开始是不熟,贸然喊名字很不礼貌,到后面是谈夷舟心中有鬼,他不好意思喊解奚琅。
直呼心上人的名字,谈夷舟会心跳加速,也会耳朵发热变红。
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谈夷舟暂时顾不了这么多,他看着停下来的解奚琅,看着解奚琅短短的头发,脑中忽然闪现过往——曾经解奚琅洗完头发,还要抹一种精油去护理头发,那时谈夷舟已经成了解奚琅亲师弟,看到解奚琅这样,他勇敢自荐,想帮解奚琅抹精油。
解奚琅听后,愣了一瞬,却没有拒绝,笑着把精油递给谈夷舟:“那麻烦师弟了。”
“才不麻烦。”谈夷舟边反驳边接过精油,让解奚琅坐好,头发垂散下来。
解奚琅头发又黑又长,发质特别好,谈夷舟不敢用劲,怕扯断师哥头发。他动作轻,被照顾的解奚琅昏沉起来,快要睡过去了。
只是谈夷舟在忙,解奚琅哪好意思真睡,于是哪怕困得眼皮打架,解奚琅也强撑着精神和谈夷舟聊天。
“师弟好会照顾人,做你的弟弟妹妹一定很幸福。”解奚琅知道谈夷舟跟家族同辈关系不太好,没有多嘴问他弟弟妹妹,只是问:“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谈夷舟想也不想:“都不喜欢。”
解奚琅不解道:“啊?”
“我喜欢哥哥。”谈夷舟捧着解奚琅发尾,仔细擦拭,低声道:“我想要一个哥哥。”
解奚琅想起谈夷舟和族里同辈的相处,理所当然然道:“想要哥哥保护你?”
谈夷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理解解奚琅的意思,他抿嘴笑了起来:“不是。”
族里同辈的确很可恶,没少欺负他,但谈夷舟从被解奚琅帮助后,再也没想过要是他有哥哥会如何。
要哥哥做什么?有师哥就好了。
谈夷舟反应过来,他其实并不是想要哥哥,或者说,他只是喜欢解奚琅,而解奚琅年长他些许,谈夷舟才会觉得他想要哥哥。
谈夷舟从回忆抽身,看着面前短发的解奚琅,心中坦荡,叫出那句很久前就想叫,却一直没叫出来的称呼。
“解奚琅,我可以叫你哥哥吗?”谈夷舟往前两步,和解奚琅肩挨着肩,侧头贴着他耳朵说:“我想叫你哥哥。”
骤然变近的距离让解奚琅浑身紧绷,他怕谈夷舟像那天一样,冷不丁搞偷袭。而除此之外,谈夷舟说的话也让解奚琅想起一些过往,他倏然冷下脸。
冷冷的如千年寒冰。
解奚琅侧头看谈夷舟,两人挨得极近,解奚琅甚至能感受到谈夷舟的呼吸。
但他没有后退,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谈夷舟眼睛,冷声拒绝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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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采访一下,申请叫哥哥被拒绝是什么心情?
谈:没什么啊
M:不难过?不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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