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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靠宠妻续命(古代架空)——故栖寻

时间:2025-01-04 08:35:07  作者:故栖寻
  谢锦云酥软的身子轻轻颤栗,阖眸,发出满足的喟叹,半晌,又在他身下哀声泣道:“九郎,我那掉了的孩子,定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雍峤眯起的眼中闪过凉薄,挺身埋首,将那些断断续续的呜咽尽数封缄。
  是夜,圣上留宿凤仪宫。
  折腾一日,阖宫上下没有不累的。
  除了皇后。
  红罗帐内,雍盛装睡许久,终于忍无可忍,侧首嗔视:“你这般直勾勾盯着朕,叫朕如何安枕?”
  皇后眨巴眼睛,很是委屈:“臣妾一没动,二没出声,横竖圣上也只当我是个会出气的摆件儿,何须在意?”
  谁家的摆件儿存在感这么强呢?
  雍盛苦笑,调整姿势道:“看来皇后有话要说。”
  .
  “我确实有一肚子话想与你说。”只听枕边人幽幽道,“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雍盛:“那便不说吧。”
  谢折衣于是接着盯。
  “不说又憋得难受是吧?”雍盛认命投降,“那就从眼前的事说起。明日你真要陪驾上书房?”
  “这是臣妾好不容易挣来的赏赐,为何不去?”谢折衣道,“难道圣上不情愿?”
  “那倒也不是,无非是身边多个人罢了。”雍盛扭了扭身子,“朕是怕到时候你对朕失望。”
  “圣上不必担心。”谢折衣很诚实,“臣妾对您也没有抱很大指望。”
  雍盛:“……”
  “圣上有大智慧。”谢折衣又话锋一转,“自然对那些凡夫俗子的论调很是不屑,不愿学,也是情有可原。”
  雍盛听着这话,心想,怎么那么奇怪呢:“朕有大智慧?”
  什么大智慧?
  朕怎么不知道?
  “不错。”听谢折衣的语气,似乎还挺认真,“本朝重文轻理,只算筹一项,士大夫中多数人的学问只停留在九章,未达数理精蕴之门槛。而那些帝师大儒,更是专攻诗书文哲,能为圣上解惑的,只怕凤毛麟角……”
  “等等。”雍盛越听越不是味儿,忍不住打断,“你……似乎对朕有误解。”
  谢折衣笑吟吟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圣上既想藏拙,臣妾不拆穿就是。”
  不是,我本来就很拙啊……
  我连字都写得“观自得”了。
  雍盛满脸狐疑,盯着她看了一些时也不知对方那漂亮的脑瓜子里都在琢磨些啥,看久了反而不自在起来,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算了,随你想吧。”
  却不知,他脸上的每一个微小表情都落在对方眼里,并被放大数倍,仔细分析。
  谢折衣的双眉就随着他渐渐偏转的视线一点点抬高,随后“啪”的一声,他冰冷的双手就落在了雍盛脸颊上,捧住,将那游鱼似的视线赶回来,圈在两手隔离出的狭小空间内。
  雍盛惊得猛眨几下眼睛,不满地嘀咕:“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又动手动脚的?”
  谢折衣追逐着他仍在乱晃的视线:“我谢折衣长得不说倾国,也算雅正端方。”
  何止端方?
  这就是典型的自我认知不到位。
  这张脸拿去参加全国选美轻松拿个前三不是问题。
  美色近在咫尺,雍盛不敢瞧那双眼睛,往下又不敢看那两瓣唇,正上下左右没有主意,谢折衣又逼得紧,索性心一横,紧紧闭上眼,忙道:“是。”
  “性格也并不刁蛮骄慢。”
  “是。”
  “又是你明媒正娶来的正经娘子,哪里比不上晏清宫里的宝珠宝瓶这宝那宝?”
  “自然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嗯?”雍盛说到一半,疑惑睁眼,“宝珠?”
  哪里又冒出来的宝珠?
  “看来圣上对她最是上心。”谢折衣却会错了意,眯眸笑道,“圣上在我这里倒是个坐怀不乱柳下惠的样子,不知在她那里又是副什么样的情态?”
 
 
第35章 
  雍盛轻轻一哂, 拉下谢折衣的手,交相握住,笑道:“你与她们不同。”
  “哪里不同?”谢折衣问。
  “她们只以色侍君。”雍盛假以辞色道,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皇后这般聪颖过人, 难道不明白朕是敬你爱你,打从心底里珍视你, 才这般以礼相待, 不敢存丝毫轻慢亵玩之心?”
  这样一顶高帽子戴下来,谢折衣再想邀宠, 就等同于恃色媚君, 自甘堕落。
  谢折衣被气笑了, 他是男儿身,无法也无意于争宠, 不过稍加试探罢了。
  但雍盛的态度让他心里大不痛快。
  这就像, 他有一样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本决心护得死死的不叫人夺去。结果呢,那人却对这宝贝不屑一顾, 甚至避如蛇蝎。这倒显得像是他的宝贝不值钱, 而他也落得个敝帚自珍孤芳自赏。
  “好赖话倒叫圣上一人说了。”谢折衣意兴阑珊,丢开手,“如此, 臣妾就不费心卖弄这点姿色了, 圣上就请快些安寝吧。”
  说着就背过身去。
  雍盛对着那乌黑的后脑勺,自觉话说得过了些,想了想, 磨磨蹭蹭又拢过去,隔着薄薄的锦被,单手环上谢折衣的腰:“皇后……”
  本意是想厚着脸皮往回找补点,结果这手还没拢实呢,就被对方拎着袖子撂开了。
  “?”
  雍盛不死心,又偷摸着摸过去:“折衣……”
  刚开口,仍是被无情撂开。
  “……”
  嘿,雍盛较上劲儿了。
  如此三番五次,只听得床板被他胳膊砸得砰砰响。
  “嘶。”皇帝终于忍无可忍,恼羞成怒:“朕不是在给你赔不是吗?你就不能消消气!”
  “不是圣上要臣妾以礼相待的么?”谢折衣反唇相讥,“臣妾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雍盛:“……”
  好家伙,挖了个坑把自己埋里边儿了。
  雍盛负气道:“你既不待见朕,朕这就回晏清宫。”
  谢折衣不为所动:“更深露重,圣上走时多添件衣裳。”
  雍盛佯装起身,半掀锦被:“朕真走了?”
  “恭送圣驾。”
  “朕走了可就不来了?”
  爱来不来。
  这回谢折衣干脆连嘴巴也不张了。
  哼,算你狠。
  雍盛望了望天色,又摸了摸凤仪宫似乎格外柔软的床垫,终于还是懒得折腾,抱臂躺回去。
  为显得不那么跌份儿,他也背过身。
  两人于是就这么后脑勺对后脑勺,赌气睡了一夜。
  翌日下了早朝,皇帝乘舆往上书房去,远远便瞧见殿前候着的红色身影。
  转顾问道:“今日经筵的讲官是谁?”
  莲奴答曰:“回圣上,今儿轮到翰林学士赵无余侍讲。”
  “怎么又是他?”雍盛扶额,“又来念经吵朕的耳朵。”
  莲奴笑道:“所幸娘娘在,好陪着主子爷解解闷儿。”
  “就你会说话。”雍盛垂手敲了敲他纱冠,思索起来,“让朕想想,今天摸什么鱼合适。”
  及近,下舆,见谢折衣一身圆领红袍,腰系黑鞓带,头上戴着乌色漆纱软翅女巾冠子,作寻常女官打扮,亭亭肃立,英气逼人。
  雍盛上上下下打量她许久,忽然道:“你这样打扮倒也好看。”
  谢折衣古怪地睃他一眼,随他踏入殿中,幽幽道:“圣上每日都像这般姗姗来迟?”
  雍盛笑而不语。
  一进来,就见赵无余面无表情地端坐案前。
  雍盛扯起谎来信手拈来:“先生久等,方才朕走到半途忽觉腹痛难忍,人有三急,少不得耽搁了一些时,还请先生担待。”
  赵无余是个沉默寡言的小老头,除了讲经,就是讲经,轻易不开口。就是给皇帝上起课来也像是打卡上班,浑身上下写满了打工人的无奈与敷衍,最拿手的就是照本宣科和卡点下班,他才不管你是不是迟到早退,是不是偷懒摸鱼,一句话,人到就好。
  这回他也轻易地放过了这不成器的皇帝,清清嗓子,开始今天的讲经。
  落了座,雍盛从袖中掏出一块木头一柄小刀,也开始了今日份的摸鱼。
  谢折衣另有一张桌案,陪坐在下首,边听讲经,边看皇帝雕木头,脑海里层出不穷的,只有“朽木不可雕也”六个大字。
  皇帝刻木头刻得手酸,拂开案上木屑,活动活动手腕子,正欲伸个懒腰,忽听皇后道——
  “先生,我有疑。”
  赵无余许久没在经筵途中遭遇打断,一时没刹住,又往前讲了两句才反应过来,两颗黑豆似的小眼睛陡然一亮,作揖道:“娘娘请问。”
  “先生方才言,为人君止于仁。又言,杀降不祥,有违道义。”谢折衣道,“本宫因有一问,今我大雍若欲讨伐韦蕃,孤军深入北境苦寒之地,兵贵神速,一路的粮草供给已是不易,如何接济安置战俘?此时不将战俘就地格杀,留其拖慢大军进程,一旦延宕战机,则祸在旦夕。而韦蕃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稍有管理不当,便滋生叛变,岂非作茧自缚?”
  闻言,赵无余略有些惊讶,抚须道:“娘娘所虑不无道只是兵者,时也,势也。如何处置俘虏,也应因地制宜,不可概而论之。”
  “愿闻其详。”
  “久战,两军对垒,宜将俘虏用作前锋,退者斩,进且立下战功者,赏。或将其充作苦役,建营寨,铺路挖山,造械搭梯,战胜则放之。若在我境掠得俘虏,或换俘,或教化或充屯田皆可。”赵无余道,“夫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至于时势所迫,不得不杀,也应留得全尸,葬之以礼。”
  谢折衣不置可否,忽然扭头,看向刻木头刻得全神贯注的皇帝:“不知圣上怎么看?”
  “朕?”皇帝头也不抬,“战俘?只要朕拒不受降,就没有战俘。”
  一句话惊得赵无余瞪大了眼睛,沉默无语良久,撂下一句荒唐,拂袖而去。
  “他怎么走了?”雍盛抬头,表示不解。
  转眼,又对上谢折衣高深莫测的眼神,脊梁骨登时蹿上一股寒意:“怎么这样看我?”
  “吾观圣上,有霸主气象。”谢折衣弯起眼睛。
  “你在说笑。”雍盛哼笑一声,不理她,低头接着用功。
  不一会儿,谢折衣忍不住凑上前:“圣上在刻什么?”
  说着,拿过雍盛已经刻好的一枚木章,翻过来一看,只见其上刻着“朕安”俩字。
  又引颈去看雍盛手上的那枚,刻的是大约成形的“已阅”。
  “这是……”谢折衣面露困惑。
  “这是用来批复各地官员呈上来的请安折子的。”雍盛指着“朕安”。
  “这是用来批复其他折子的。”雍盛指着“已阅”。
  “就这些?”谢折衣皱眉,“再没旁的话讲了吗?”
  “旁的话就容不得朕来讲了。”雍盛摊手,一脸这世上没人比朕更懂摆烂的表情。
  不摆烂能怎么办?
  太后垂帘,官员们每日呈上来的奏折都会先由大太监福安筛选一遍,那些有关军情防务与州府财政的折子会立即送往慈宁宫,余下的都是各省各部的琐碎庶政,就通通发往明雍殿。
  明雍殿即上书房所在,然其侧殿还常年驻守着一班帮着皇帝处理庶政的辅政大臣,即左右两相与枢密使,所以侧殿也被称作相阁。
  折子在这里又被按职分配,都朱批处理完了才会最终落到皇帝手中。
  到此,需要皇帝批复的,寥寥无几,“朕安”“已阅”两个章子足矣。
  “圣上倒是会偷懒。”谢折衣失笑。
  “这叫提高办事效率。”雍盛自有一番歪理,丢下小刻刀,拿起茶盏啜了一口,蹙眉道,“朕瞧你们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茶凉了,也不晓得换一盏!”
  说着扬手泼了茶,将茶杯掷到御案边上伺候着的太监脚边,锵啷一声,碎渣子迸了满地。
  那太监吓得扑通跪倒在碎瓷上,讨了饶,立马拎着茶壶过来添茶。
  雍盛颇为嫌恶地挥手:“去去去,另泡一壶来,那日在皇后宫里喝的四弃茶就很不错,你去讨来。”
  “到凤仪宫找绛萼要就是。”皇后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太监领了命,顾不得膝盖上的血,出门时用眼神知会了同僚,匆匆奔去。
  御前只剩下莲奴收拾一地残渣。
  雍盛招来谢折衣,道:“皇后样样精通,字写得一定也是极好的,刚好可以教教朕这块朽木。”
  谢折衣不知他唱哪一出,随手挑了一只小狼毫,随手写了一行字。
  字字有傲骨。
  “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雍盛拊掌赞美,“起笔沉顿,转势如阵云遇风,往而回转,收笔回锋藏颖。好字。”
  “圣上自己写起字来疏忽潦草,品鉴其别人的字来却是头头是道。”谢折衣搁笔,“想来圣上的字,修的也是藏锋。”
  雍盛拿起那只小狼毫,在谢折衣那行字底下对照着写,低声道:“秦道成已死,礼部尚书之职空悬,按理应以侍郎吴沛擢升递补,太后却迟迟不下懿旨,恐怕心中另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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