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可以回去查询一下,到时候把对方的邮箱发给他,让游霁自行去探究身份。
游霁连忙道谢,刨根问底地问:到时候是多久。
收藏家说,三天之内。
游霁回到游暝等待的公园。
游暝正在写生,模样看着冷冷的,拒人千里,只有走近了,才能感受到他那闲适慵懒的氛围。
旁边有摄影师在拍,所以不远处也有一小撮粉丝举着手机。
游霁坐到他身边,听见她们一点小小的起哄声。
抹茶已经喝完了,游霁拿着冰美式,突然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递给游暝,也觉得打破了“避嫌原则”,临时决定就装作是自己的饮料。
没想到游暝突然从旁边的牛皮纸袋里给他拿出一杯饮品。
密密的树叶在游霁头顶上哗啦哗啦作响。
他喉结滑了滑。
“给我买的?”
“嗯。顺道。”
游霁看着游暝手边那杯新的抹茶拿铁,透明杯子装着,在正午下,半融化的冰块都折射着彩色的光点。
他无视了这份心有灵犀的默契,小声说:“谢谢游导。”默默地把冰美式推到游暝手边,也假装没看到,他牛皮纸袋里早已经有一杯喝完的。
-
由于游暝开车得不紧不慢,游霁中途还去看了展,他们是在次日半夜,到达此行目的地望月镇的。
这是一座还没有特别网红化的古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而八位嘉宾共住在一栋双层木屋里。
前两期节目虽然也都是一个目的地,但从来还没有四组住在一块儿的情况。游霁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一群人叽叽喳喳,各种机器也一排排乌压压,就十分紧绷心烦。
再想到房子里到处都有机位,关掉一个镜头就成功切断直播的行为也无法再复刻,烦躁就更甚。
暗自提醒自己,和游暝千万千万不要有任何过界的行为,买相同饮料的那种默契,也要坚决避免再次发生。
好在到得晚,其他嘉宾都已经休息了。
今天倒省去了打招呼的流程。
不过也是因为到得晚,好房间都被选了。
只剩下一楼角落里那间,小小的,有点儿陈旧。
最离谱的是,里面竟然连一个电器和插座都没有。
要是他们到得早一点儿,就会知道,这个房间被节目组称为“原始房”。
游霁先去洗澡。
刚准备脱衣服,游暝竟然就直接进来了。
卫生间附近是没有机位,但隔壁还有两个房间,都不知道谁在住,游霁被游暝抱到盥洗台上,两人沉默地接着吻。
吻够了,游霁才气喘吁吁地压低声音说:“我看到我们房间最上面有个小摄像头,感觉都关不掉。回去后就不要有什么动作了。”
游暝安静地看着他。
游霁勾起嘴角,挑逗性地伸进游暝衣服里,摸着他腹肌:“好啦,忍一下,游导。”
游暝又轻轻笑了。
再回房间后,两人确实都非常克己复礼。沉默地各自睡去。
游暝本来都快睡着了,听见游霁猛地把被子踢掉的声音,坐起来,环顾四周了下,又躺回去了。
“怎么了。”他问。
“噢,就是太热了,游导。”游霁说,“但咱这房间也没有风扇。没事儿,继续睡吧。”
望月镇纬度很低,六月的温度确实已经很夏天了,还是那种潮潮的闷闷的热。
游暝其实还好,毕竟他在瓦里坦的时候更糟糕的天气都经历过,有一块儿空地都能睡着。
但他知道游霁是很怕热的。
从小都是。
想着游霁的“嘱托”,他就简单说了句:“别盖被子了。”
“嗯。”游霁低低的声音,“睡吧游导,不用管我了。”
游霁本来是没再盖被子,结果手和腿又被蚊子狂咬。
他其实是涂了驱蚊水的,但可能他的体质就是这样,特别遭虫,再加上古镇蚊虫也多,防不住般。
他又把被子盖上了。
接着他就不动了,怕自己显得太热太痒引起游暝注意,然后做出给自己扇风这种事儿——游暝真的做的出来。勘景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个时候他暗恋游暝,就喜欢在他身边刷点儿存在感,在村落的客栈埋怨热得不象话。
游暝正在看一本当地路书,声音是那个时节唯一的冷度:“那你想怎么样。”
“我后悔了,我们还是住风扇间吧。”游霁眨巴着眼睛。
客栈本来还剩有两个大床房,那是有配备电风扇。
但游霁认为“两个男人,睡大床房不合适”,一是想假装矜持,二是真到这种机遇本能的害羞退却,想着如果游暝执意选风扇房,也显得自己更加“勉为其难”。
没想到游暝干脆地说:“那就双床房吧。”
游霁一整个大失所望。
他的矜持迅速没了,害羞也没了,后悔和炎热一起找上来了。
势必要重新住到大床房去。
游暝站起,去找客栈老板改房。游霁躲在被子里暗暗窃喜,做着要和游暝同床共枕的激动准备。
结果游暝只是拿着一把蒲扇回来。
“大床房订完了,老板给了我一把扇子。”
游霁如遭当头一棒。
他恹恹地躺回床上,小声嘀咕:“没有风扇我怎么睡得着……”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游暝拖着把椅子坐到他床边,边拿着书看,边举着蒲扇给他扇风。
游霁愣住。
游暝垂眼看他:“还不睡。”
游霁立马闭上眼。
感受着人造风吹来的徐徐凉意,和暗恋对象就在床边的扎眼温度,嘴角轻轻勾起。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确定关系,游暝都可以做到边看书边顺便给他扇风;
更不提谈恋爱后,他还能在自己生病后彻夜守着不睡,醒来还有一碗粥。
游暝就是挺会照顾人的。
他做这些好像也不是为了让谁感动,纯粹就是那是他的习惯。或许是来自于本身就有的教养和责任感,或许是理所当然的顺道关怀。反正游霁心知肚明,游暝是真的会做出给自己扇风、看自己睡着了他才睡这种事。
但在镜头下,他不想他这么做。
游霁在被子里把衣服掀开,闭上眼。
渐渐地,他有点儿睡着了。
是那种浅度睡眠,因为太热很不安稳。
游暝从床上起身,能看到他闭着眼,睫毛缠着,额角细细的汗。
游暝走出房间。
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没睡,游暝本来想问他们有没有小电风扇,转眼就看到他们就拿着对着脸上吹。
游暝知道找他们借,他们也是会借的。但那也是他们需要的东西。这些人一起挤在房车通铺里,比他要辛苦得多。
游暝站停,环顾了下四周,寻找起合适的工具来。
……
游霁隐隐约约知道游暝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能感受到游暝回来。放了些东西,重新脱了外套。躺在床上。
他好像带来了夜晚的风,游霁竟猛然觉得凉快了不少。后颈的汗都被吹没了。
熟悉的气息回归,夜晚也不再那么闷热,游霁还是蜷着身体闭着眼,却觉得舒服了很多,慢慢呼吸了口,浅度睡眠也逐渐变成了深睡。
他醒得挺早,在节目里和嘉宾一起住的地方,他不想做那个睡懒觉的人。
本来自己口碑就不好,睡懒觉绝对又会被黑粉骂。
游暝可以睡,他确实也还一动不动,一张冷冷的安静的脸,眉间仍浮着一丝长途驾驶后的疲惫。
游霁呆呆地、克制地看了他几秒,才注意到放在窗口的那个手工风扇来。
模样特别简陋,几根竹子构成了风扇的框架,几张不算小的碎布被固定在支架上,形成了几片扇叶儿。它们被绳子和藤条滑稽地绑定着,却竟然还安有木棍和木块,被制成一个巧妙的轴承系统。
于是窗口仅仅有点儿细微的风钻进来,也能带动它,让它发挥出类似小电风扇的风力效果。
昨天,它把夜风吹进来。
此刻,它也正把晨风转进来,扑到游霁的脸上,吹扬起他的睫毛。
【所以游导是给小霁做了个小风扇吗?昨晚熬夜看了睡觉期直播的人给我说下】
【额,也不算给游霁做吧,霁粉少贴金了,游霁说热,游暝肯定也热,不然怎么会花一个多小时来做手工,他开车就已经很累了好吧】
【导演还挺心灵手巧hhhh】
【这房间也是没谁了,插座都没有,买电风扇都没卵用。难以想象如果不是游导会做,就让他们这么热下去吗】
【妈的我终于又看到游暝游霁睡觉了,前几晚每次都关了】
游霁轻手轻脚下床。
游暝微睁开眼,眼尾轻轻地弯着,不清醒地问了句:“几点了小早?”
见到手工风扇就有点儿涨的心因为这五个字满了起来,游霁顿了一下,才重重地说:
“现在几点了么?哦,‘现在’才六点半……你继续睡吧,游导。”
游暝就重新闭上眼,含糊地说:“那我再睡会儿。”
“嗯。”
游霁看着他又睡着,眉眼又恢复到那种冷冷的弧度。
这个人虽然长得很冷。
但一直以来,从他认识他以来,对他有记忆以来。游霁心想,
他的冷感就和昨晚夜里,闷热时分的微风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游霁突然在这一刻从猜测变成确定。
关于那架三十万的贝斯。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对他体贴到关注各种细节的人,有且只有那么一个。
他其实只需要等待收藏家发来的邮箱,再把答案揭晓。
-
游暝一觉睡到九点才起床。
他其实还很倦,但又不想让游霁一个人和其他嘉宾相处。
他走出房间,果然,客厅里其他三组嘉宾都已经聚齐在聊天儿了。
注意到他出来,众人纷纷给他打招呼。
“游导早上好啊!”
“昨晚几点到的啊游导?”
游暝没搭理,看到游霁一个人在开放式厨房里洗碗。
他一个人。
他本来就没睡醒的脸看上去更不好惹了,正想开口,游霁突然笑着喊了一句:“游导,你的早餐,快来拿。”
“今天早上是小霁给我们煮的面哦,好好吃的。”崔羽道。
“对啊没想到小霁这么有手艺。”杨之雪也说。
康俊宁:“游导快尝尝!你肯定也没吃过小霁的面,绝了绝了。”
游暝拧眉,走到开放式厨房,接过游霁递来的碗筷,发现他手上竟然还有满满几行字。
圆圆的字体:
【我现在没咖位,他们觉得让我来做菜洗碗也是应该的。你别维护我!千万千万!】
竟然还提前解释起来了,还写在手心儿,打暗号一样。
游暝都气笑了。
“游霁。”他喊他。
“嗯?”
“你解约了吗。”
他声音很低,但挨得最近的康俊宁和李禹还是听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游暝一大清早就直接问游霁这么下不来台的问题。
看来他们是真的都有点儿演不下去了啊……
游霁继续洗嘉宾们垒起的碗,愣愣回答:“我解了啊……”
游暝冷哼一声:“那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你没解约,公司给你立了个新人设。”
游霁嘴唇微张了张。
这话。语气很不好。
但他竟秒懂游暝的意思。
他没打算维护自己,但他在提醒自己。
自己没有人设了。
不需要再言笑晏晏,也不需要再装乖友善。
就是因为没有咖位,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
游霁仰头再看回游暝,像梦中人被点醒。
第45章 谁像一家
八位嘉宾住在一起,各种家务必然是要共同分担,有时候是分组任务,有时候就是自行讨论。
早餐便属于自行讨论,要求是要用节目组提供的食材——素面条。
这其实是可以嘉宾一块儿完成的,但因为康俊宁最开始就问了句“小霁你会煮面吗”,还没等游霁点头,他就说:
“那要不早上你来做?因为我们每人都要分担不同的家务活儿的。”
于是就变成游霁的事了。
也没有说刻意针对,即便近日关于游霁的谣言甚嚣尘上,嘉宾们或多或少都对这个“漂流镜唯一存活的贝斯手”颇有微词质疑。
但在镜头明面儿上,肯定都是一派祥和的。
像齐愿和杨之雪这对百合组,她们是没有早上吃面食的习惯,压根不会煮面,故也就不装模作样主动请缨;
而辛宏博和崔羽这对夫妻档,则是觉得他们作为节目里最年长的前辈,还不至于主动去揽家务,四平八稳地坐着等后辈认领。
等吃完,洗碗再次自动落到游霁头上,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论资排辈是隐性默认的规矩,再者游霁乐队都散了,让他多表现一下何尝不是多给他一点儿圈粉的镜头呢。
连游霁起初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让他煮面他就煮了,有人想吃蛋他就都一块儿煎了,乖巧温顺地。直到游暝一句提醒,他才骤然醒悟,他还陷在曾经公司要求的明眸善睐好脾气人设里。
但他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游暝端着游霁煮的面,上面有游霁私心给他留的双黄蛋。他坐在吧台椅上吃,面着洗碗的人:“放着,我吃完一起就洗了。”
外人大概听不出来他是让游霁到时候一起洗,还是把洗碗的活儿揽给自己。游霁则像是没听见,默默搓着手掌,销毁上面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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