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小偷狼狈逃出陈可诚的家,躲在社区角落一栋无人居住的别墅外围的草丛里。温辛看到紧紧攥在手里的小熊愣神几秒,把脸埋在熊肚子上。
半晌,温辛呜咽着说:“温温,对不起。”
温辛打车去了最近的高铁站,他站在售票队伍末尾,看着手中那个小红包发愣。
就连逃跑花的都是陈可诚的钱,又怎么照顾好刚出生的温温呢。
“您好,请问您要买哪里的票?”售票员的声音唤回温辛思绪,温辛递过身份证,扫了两眼售票厅的大屏幕,问:“哪里最远?”
“您稍等,我看一下。”售票员说,“阳市,一千八百多公里。”
温辛抿着嘴巴犹豫不决,他下意识攥紧了小红包,硌到手了才发现里面有张银行卡,上面贴着一张红色纸条——辛苦费。
温辛感到腹部伤口隐隐作痛,牵扯着浑身都疼。
售货员见温辛迟迟没反应,催促提醒道:“先生?”
温辛讲话都在发抖:“去阳市,要最近的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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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实:老老老老板,你你你你你老婆跑啦
第73章
术后第四天,陈可诚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他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陈利那张满是担忧明显苍老几度的脸。
陈可诚觉得鼻酸,闭上眼脸偏到另一边。
想象中刺耳朵的话没有落下来,反而吸管递到了嘴边:“喝水。”
陈可诚抿住吸管喝了一口。
“喝完。”
陈可诚听话地把水喝完。
陈利出去买早饭,周音在洗手间洗水果。秦同跟着查房,其他人走后,秦同晃着手机凑到陈可诚跟前:“我托护士拍了你家宝宝照片,来看看。”
“好…”听到这陈可诚心情好了一些,他躺着看不太清楚,便嘟囔,“你…往这边偏一点,反光。”
“嗯,宝宝在这儿,看到了没?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有在乖乖长身体,说是过段时间就能撤呼吸机,很快就出来见爸爸了。”
拍照的人离温温不怎么近,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穿着纸尿裤,白白胖胖的,小小一只躺在保温箱里。
“多谢。”陈可诚说。
秦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客气,你好好养伤,我和Ethan还等着喝你孩子满月酒哈。”
“什么孩子?”
洗手间的周音与门口的陈利异口同声。
这时陈可诚很想扶额,但他另一只手在输液,他索性闭上眼睛。秦同打了招呼识趣溜出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早晚都要知道的,他这个样子没办法和温辛一起照顾宝宝,还是要靠父母。
陈可诚只好实话讲:“是我和温辛的宝宝,他……生的。”
这消息的震惊程度陈利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微张着嘴愣在那里没讲话。
周音惊讶了一下,随机问道:“温辛和宝宝在哪儿?”
“温辛在产科VIP病房,我有安排人在那里照顾他。”陈可诚顿了顿,说,“宝宝出生脐带绕颈窒息,现在在NICU,不过快出来了。”
终于捋明白的陈利气道:“这么大事瞒着家里,陈可诚你可真行。我说怎么前段时间问你要温辛你那样讲,怪不得把温辛藏起来死活不还给老温。温辛为什么能怀孕和你跟他未婚先孕的事我暂且不论,但是我想问问,现在让人生完孩子自己一个人在病房待着,你怎么想的?”说完他气得作势要打陈可诚,被周音拦下来,在他肩上使劲锤了几拳。
陈可诚说:“我助付实在那,他心细,会照顾人。”
陈利愤愤道:“那能一样吗——”
“你有病啊!在这儿跟孩子吵什么吵。”周音用力推了陈利一把。
陈可诚没讲话。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比任何人都想陪着温辛,在他身边照顾他。可他不想也不敢让温辛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不仅不能照顾他,甚至需要别人来照顾的,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残废。
周音温声问道:“可诚,温辛在哪个病房?我过去看看他。”
陈可诚垂着眼不吭声,陈利又想发作,陈可诚才低声说:“在十五楼1501,音姨,你能不要告诉他我……”
“好。”周音的手放到他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
“稍等,我给付实打电话,让他来接一下你,那里进去和这儿一样要刷卡。”
拿过手机陈可诚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周音拿过充电器来充电,付实忽然敲门进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到房间里的周音和陈利倏地抿紧了嘴。
陈可诚:“说。”
付实吓得有点结巴:“老老老板……温先生不见了……今天出院,我出去办出院手续,回来他就不见了……我从医院追到写安园,他回来过,但很快就走了。对不起老板,我没找到他,我,我现在叫人去找……一定——”
陈可诚打断他:“不用了。”
“我可以把它生下来,但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关着我,放我走,好吗?”
陈可诚想起在得知温温存在的那天他求婚被拒绝后,他亲口答应温辛要放他走。时间过去太久,关系日渐亲密,让陈可诚把这件事彻底抛到脑后。
残端伤口在不停抽痛,陈可诚呆滞地盯着淡绿色的天花板,陷入没有温辛的漩涡里。
“可诚你知道温辛会去哪儿吗?他刚生完宝宝身体虚弱,不能让他自己待着的,这时候落下什么毛病不好的……你输着液呢,手别乱动……可诚!!陈利你发什么呆!过来摁住他!”
伤口裹着纱布和网布被陈可诚硬生生扯坏,还未拆线的伤口撕裂大半,流出来的血洇湿床单。残端伤口重新进行缝合包扎后,秦同把陈可诚另一只手用绑带绑在床上,防止他再抓扯伤口。
“他需要一个心医生。”秦同神情严肃地对陈利和周音说,“等他身体康复后,希望你们能劝他同意治疗,我之前找他谈过,但他拒绝了。”
“最好能多抽出时间来陪陪他,不过也用不着太担心,见到宝宝说不定会好点儿。”
陈可诚醒后动了动被绑住的右手,在那时情绪有一些强烈波动,从那之后,他没有任何情绪和语言上的反应。
直到他第一次见到温温。
温温出NICU是在温辛离开的第十天。好在抢救及时,缺氧窒息并未对温温的大脑造成严重损伤,目前来说其他方面也都十分健康。但医生不能完全保证温温会不会有后遗症,他现在还小,看不出来。
陈可诚刚吃完午饭倚床看向窗外。
“呀…温温你看看这个是谁呀?”周音抱着宝宝进来,凑到陈可诚跟前,指着陈可诚讲,“这个是爸爸。”
“啊。”温温咕哝着叫了一声,肉肉的小手碰到陈可诚的脸。
陈可诚身体僵滞一下,扭脸看向温温。
温温脸蛋肉乎乎的,头发颜色像陈可诚,甚至比他的发色还要浅,眼睛和嘴巴像温辛,是个皮肤白嫩的漂亮宝宝。
“要不要抱抱看?”周音笑着问他。
陈可诚没讲话,但手腕打着石膏的左臂缓缓屈起来,眼睛看着还在吃手的温温。
周音把温温放到陈可诚怀里,陈可诚伸着右手不知所措,周音拿他手托住温温的小屁股。
陈可诚低头看怀里的温温,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滴溜转,咧着小嘴巴朝他笑起来,陈可诚忽然掉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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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陈利冷哼一声,也凑过去瞧,周音拍他一下,命令道:“你下去接小与。”
陈利瞪着眼:“小付去。”
“……”付实老老实实下去接陈路与。
温温在陈可诚怀里还没抱热乎,就被陈利抱到怀里去了,嘴里嘟囔着:“爷爷抱得更舒服。”
周音追着拍陈利的背要他把宝宝还回来,陈利大叫:“我抱一下怎么了!”
陈可诚不自知地笑了一下,他看到周音总是做着漂亮美甲的手变得干干净净,指甲也剪得刚刚好。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好像他们真的变成和自己生活很久的家人。
“哥…”陈路与从进门之前眼皮就是红的,站到陈可诚床边,一只手拎着纸袋,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碰在陈可诚手腕石膏上。
陈可诚看着陈路与没说话,但抬起右手放到他手背上。陈路与偏过脸用手背擦掉眼泪,低头吸着鼻子,打开纸袋说:“哥,我买了炸鸡和鸡蛋仔给你,你要不要吃?”
“你哥怎么能吃垃圾食品?”温温被周音从怀里抢走,陈利有气没地撒,转头数落起陈路与来。
“这才不是垃圾,”陈路与自顾自拆开纸袋把盒子打开摆到小餐桌上,很认真把一次性手套戴在陈可诚右手,眼睛红红地看着陈可诚说,“我本来还给你带了冰镇快乐水,我跑太急,快乐水摔在地上,你将就一下,吃吃。”
“好。”陈可诚在这天终于开口讲了第一句话。
陈可诚吃着东西听陈路与吐槽学校和陈利对他的各种精神上的摧残,心情也好了一点。
陈路与终于想起温温时,温温已经睡着了。陈路与第一次直面人类幼崽,不敢靠得太近,很怕吵醒他。他以前遇到过小孩子哭,乱得脑袋疼。
他伸着脖子用气声对他讲:“温温你好,我是小叔叔。”
周音看他那模样笑起来,揽着他肩让他靠近一点:“你爸就是巴不得一直抱着,你就躲得远远。”
“我怕他哭嘛,但是他好乖,”陈路与扭头看着周音说,“妈妈,我小时候肯定和他一样睡觉很乖。”
“你少来了,你可是哭起来没完,乱得我们睡不好觉。”
陈路与扁嘴,又转头去问陈可诚:“哥,温辛哥在哪,怎么没见他?”
话音落下,病房中空气凝固般沉寂着,陈可诚脸色变得不好看。周音见陈路与还想再问,便找借口让他回家去。
陈路与也识趣噤了声,乖乖背上书包道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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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温只有很短时间才醒着,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婴儿床摆在陈可诚床边,温温躺在里面,双手蜷在耳朵边,睡得很香。陈可诚躺在他旁边,总是能够闻到温温身上好闻的宝宝味道,是甜甜的奶香,不知道是不是想念温辛的错觉,陈可诚总感觉里面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柠檬味道。
起初陈可诚不让付实去找,最后还是没忍住让付实找人去打探温辛的行踪。但半个月过去,就连温辛唯一的好友苑茶和梁英那里也没有一点温辛的消息。
付实讲他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手机。外面天气这样冷,他刀口还没完全恢复,才生过小孩,又身无分文,他能去哪里?
陈可诚侧过脸盯着温温翘翘的鼻尖和在阳光下脸蛋上的细小绒毛,觉得自己不该再一直这样下去。
之前换敷料陈可诚要么在睡觉要么故意躲着不看,这一次他很清醒地靠坐在床上看,还让周音挡着不要温温看到。
残腿大概有二十厘米,几处擦伤已经结痂,撞伤的淤青也开始泛黄。残端缝合还未拆线的伤口微微泛红,像只丑陋狰狞的蜈蚣。很不好看。
受伤一个月后,陈可诚肋骨骨头和左手手腕骨头长得还算不错,手腕撤掉石膏戴上支具,左腿也拆了线,没再有厚重绷带缠绕。但由于伤侧无法拄拐,他还是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走路,需要人扶着,或者依靠轮椅。
在撤掉尿管那天陈可诚痛到差点昏厥,医生跟他讲憋尿的注意事项以及可能会出现的暂时性的后遗症,陈可诚没听进去多少,脑袋里全都是温辛痛苦的呜咽和他哭得红肿的眼皮。当医生离开,他忽然用力朝自己脸上扇了十几个巴掌。
“可诚你脸怎么回事?”周音推着温温检查回来,一眼就看到陈可诚肿得很高的半边脸。
“没事,蜜蜂蛰了下,已经打死了。”陈可诚对上温温的视线,朝他笑了一下,脸部肌肉扯得很痛,他又皱起眉,要笑不笑的样子。
周音信以为真,跑去买药膏给他涂,陈利则看着他脸上极为明显的五指印,眼神沉了几分:“肇事司机招供有人给他钱雇他做事,没说是谁,好好想一想到底谁恨你入骨,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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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可诚自认为可以接受身体的残缺,但当他穿裤子下意识伸了一下左腿时,还是红了眼睛。陈可诚在付实的搀扶下单脚站起来,太久没下地,健全的右腿被强制开机,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要不是付实扶得稳,陈可诚已经摔在地上。
站稳后,陈可诚盯着还在晃来晃去的裤腿,很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坐在了轮椅上。陈可诚盯着裤腿上的褶皱发了好一会儿呆。
陈可诚出院住回陈家,房间改到一楼,家中阿姨打得干净整洁,半半也接了过来。
出院第一天Ethan赶来看他,和其他人见到他的反应完全大相径庭,笑嘻嘻地挨到他轮椅边上,坐到扶手上面,跟他讲害他的人找到了。
“是潘明延老相好,男人,L国国籍的华人,据说两人在一起十多年,这样情深,潘明延被抓的时候怎么不出来。”Ethan笑得眼睛眯起来,“我被他深情感动,一下心软,留了半条胳膊给他,你不要怪我。”
陈可诚笑了一声:“不会。”
Ethan忽然长叹一口气:“你老…咳,温辛还蛮难找的,他大概有意躲你。”
陈可诚低声道:“没关系,辛苦你。”
“对了,我一个朋友专做假肢,在业内算是翘楚,等你好些,我送条腿给你做礼物,”Ethan站起来四处看,“Ian,我干儿子呢?”
“在婴儿房。”陈可诚按着操纵杆带Ethan去温温的婴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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