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明出了一身冷汗,付泽华只剩冷笑。
记者发布会他开了,为表付氏诚意,这钱他还了。
付习州的命他想保,那就只有让付习州下半辈子都在牢里过了。
“他心气高,肯定受不了坐牢,东山再起也没有可能,现在他仇家遍地是,估计刚出疗养院五百米就能有人上来给他一刀。”
“随他。”
要死要活都不是好路,霍宗池只做他该做的,付习州的生死不在他操控。
“你要这么说,等开庭后我把他房间内的保镖撤了,留几个在外边。”
霍宗池说也行。
云颂就说不想答应霍宗池,这点忙帮起来没完没了的,说好的修围墙,修了三天也没修完,云颂问霍宗池什么时候能回来,霍宗池回说晚上。
云颂苦等等到晚上,霍宗池回来了,见到云颂第一眼就送上一份礼物,说:“辛苦你了。”
云颂认得牌子,知道不管里面装的时候都价值不菲,他摆摆手说我不要,我得走了,再见。
霍宗池拉住他,说:“可是明天我找了人挖泳池,可能我也不是很有时间……”
“你有没有搞错没空就不要挖泳池呀!你有空游泳吗?成天不着家的。”
云颂沮丧着你真没看出来吗?我不想和你待一块儿。
霍宗池说我看出来了。
“那你还不让我走?”
云颂苦着脸说:“你这也算是喜”
霍宗池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喜什么?”
“喜怒无常”
云颂眼珠转转,好险差点被他带偏。
“我总之不会再帮你了,你叫谁来都好,我要回家了,你这个房子这么大,晚上就跟有鬼一样,我都不敢关灯睡觉。”
“可你不是很喜欢吗?”
霍宗池不解,“睡不好吗?怎么不告诉我呢?”
“你是安眠药吗?告诉你就有用。”云颂说,“我们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走了,再见。”
“等等。”
霍宗池快速进了屋,再次出来时手中拎个包,递给云颂,“你忘了你的包。”
“谢谢,哎哟”
云颂刚接到手里就被这沉重的重量拽得差点闪了手。
霍宗池忙上手去接,“抱歉。”
“这是怎么回事呀?”云颂拉开拉链一看,“你往我包里塞那么多钱干什么?”
霍宗池说:“课时费,你应得的。”
“这太多了,我不值这个价!”
“你是无价的。”
霍宗池直直看着他,“如果可以,我不想只给你钱。”
云颂心里一惊,觉得仿佛有地震预兆,想那还是只给钱好一点。
“我这几天老在想,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暗恋?”
霍宗池说,“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挺明显的。”
“可是你半夜跑到我房间来哭真的很吓人,”云颂埋头认真道:“我不能因为你老是半夜里对着我哭,给我钱,给我很好的住的地方,我就喜欢你。”
霍宗池愣了几秒,觉得这对话怎么听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所以我考虑过了,我不会这么轻易接受你的,这太离谱了,何况我们都是男的。”
霍宗池不想承认的,云颂越说他心里越慌了。
霍宗池很久没说话,开口还是那句,“你厌恶我吗?”
“现在倒是不讨厌,但是跟你在一起我很有压力,你的表情一直都很严肃,像你这样的人何必暗恋我呢,新闻上不是说追你的人有很多吗?”
霍宗池说我不知道,确实是只喜欢过你,很多年了。
云颂把背包背起来,“老实说你这样讲就很不公平,我完全不记得你,你说什么难道就是什么吗?我也并不能因为你喜欢我很多年,因为你有钱长得还不错,就欢天喜地地跟你在一起吧?”
霍宗池听他跟炮仗似的连环输出,已经快要跟不上了,只好说:“不能。”
“这是个需要磨合的过程对吗?”
“对。”
“你会给我时间适应吧?”
“给。”
云颂叹了口气,低头盯着自己多次被霍宗池小心捧着的手,说:“你以后不要再哭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呢?我失忆,这非常可能是上天给我们的指示,你有那么长跨越性的暗恋我们也没有走到一起,说明就是很难了。”
“不难。”
霍宗池轻轻地说,“不是老天爷安排的,是我自己不会安排,因为我以前欺负你。”
“别这么说。”
云颂说,“你说得我都有点难受了。”
霍宗池摸摸他的头发,问:“包沉不沉?”
云颂抖了抖肩膀,吸了下鼻子,
“你看明天我几点过来帮你督工合适呢?”
第64章
天气慢慢好起来,最后一点冰凉的风也被夏天带走。这时候的云颂已经攒到自己人生中第一笔超过六位数的钱,虽然从文林的口中他知道霍宗池有钱也大方,但是从他手中拿钱和挣工资到底感觉不一样。
几个月前云颂还在小公园偷学摊煎饼,现在却成为了霍宗池口中当地来讲较为成功的一名青年,所以课时费超过云颂预期的很多,这也是符合行情的。
霍宗池说他的卡里面有不少钱,云颂表现出全然无知的迷茫,给人生被无端成两半这样的割裂弄得时常伤感,他甚至不知道这些钱到底是不是他的,怎么来的,如果还是付家的呢?他不敢动。
霍宗池说不是的,这是你自己的钱,你和付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点你不能忘。
他有时做噩梦,老是梦到熊熊大火把一间房子烧着,他被关在一个很小的箱子里连腿脚都伸不开,眼睛看不清东西,嘴巴也喊不出来,那种身临其境的绝望常常让云颂醒来时汗流浃背,分不清当下是梦还是现实,痛苦之下只好强行猜测是扭曲的睡姿导致四肢血液不畅的结果。
他没法告诉任何一个人,在冰冷发硬的小床上裹着不管晒多少次都硬硬的棉被时,他会想起霍宗池家里的大床。
他想换一间房,想要等暑假时林景声去旅游的时候换一个离市区远很多的房子,虽说金水湾就够远,但云颂在网上查过房价,买这里的房子他得倾家荡产还要再贷点儿,况且他也不想和霍宗池离得这么近,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呢?云颂说不出来,他不是傻子,看得见霍宗池对他的频频示好。
这期间出过一个意外,云颂的出租房灶台上的排烟管因为老化太过,煮面的时候火旺烧着了,老房子没有烟雾报警器,云颂刚把火扑灭,隔壁和楼上的邻居就被砰砰砰敲门,云颂开了门,被一个中年男性劈头盖脸一顿骂,骂他没常识也没公德心,这么大的人了,煮个面都能烧灶。
云颂赔了房东一笔钱,房东找人来修时口气不好,说到云颂老是被豪车接送,眼神怪里怪气的,意义不明。
云颂想了一个晚上,决定不租在这里了,到小公园找租房公告。倒是很巧,晚上他在路边看一群小老太太跳广场舞,买了一桶只比他拳头大一点的爆米花吃,就接到霍宗池的电话说他要出国两个星期,想请云颂帮忙看看家。
这样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好事以超出寻常的频率出现在云颂生命中,云颂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问出霍宗池当晚就不在,云颂骑着小电驴过去了,谁知道霍宗池又回来拿文件,云颂那会儿刚洗完澡,短袖下套了条平角裤,霍宗池开门时他都吓呆了,差点拿起手边的瓷瓶往霍宗池脑袋上砸。
“你怎么回来了!?”
两条白生生的腿在霍宗池眼前晃,穿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淘来,旧得感觉一扯就能全烂掉,霍宗池盯着看了好几眼,才说:“对不起了,忘了个东西回来拿。”
“哦……”
又没露什么,云颂想,看看也不要紧。
“没事,别对不起了,这是你家嘛,我就是吓了一跳,以为外面没有人。”
霍宗池拿到东西了也一直没走,看见云颂套上裤子擦完头,说:“晚上睡觉窗户关好。”
云颂一惊:“怎么了?你这里这么贵的房子也有小偷吗?”
“我是说晚风吹进来头疼。”
“哦,那没有关系,”云颂看他站在面前,眼神中盛了些东西,气氛有些不对。
“我走了。”
云颂住了大概十来天,除了等周末给林景声上课,平常时间百无聊赖,他当然不好意思久住在霍宗池家里,所以力所能及地做一些家务,没进霍宗池的放进跟书房,这在他认知里是很重要的地方。
霍宗池出差回来那天晚上,云颂得意地告诉他自己怎样只花三天时间就将别墅打扫了一遍,等霍宗池在床头柜上摸到一层薄薄的灰尘,云颂站在房间外说我可没有进过你的私人空间,这你要放心。
霍宗池想说你怎么还不明白,整个房子就是我的私人空间。
主人回来了,看门的就没必要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云颂告诉霍宗池自己有天晚上做梦梦见给母牛接生,他仿佛突然觉醒了人生使命,他决定要买房,遵照梦神的指示去生活。
霍宗池摸摸他的额头,问你没事吧?
云颂握着拳头说:“一箪食一瓢饮,人不改其乐!”
“不好意思,”霍宗池拍拍他的肩,“我听不懂。”
“你如果尊重我,就要尊重我的每个决定。”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
霍宗池这时候看云颂,觉得云颂的眉眼跟着柔软下来,没有以前那么防备地像要竖起来炸毛的样子。
也又开始想要离开自己了。
怎么回事?事情为什么没有照关远遥说的那样发展,什么成熟的恋爱关系要学会收放自如,要放多远才叫放?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收?
“我没有。”
云颂说,“不过现在社会很方便,我先在网上看一看,信息量很多的。”
霍宗池面无表情地笑了笑,丢下一句“那你就慢慢看吧。”
云颂在客厅坐了两个多小时,看了很多个房子,价格都偏贵,他听见霍宗池楼上的房间关门的声音,好像细一点的连他关灯的声音也能听见,云颂腿麻了才回他的房间,发了一会儿呆,又觉得像在做梦没醒。
他联系了小徐,说,那就要之前看的那一套吧,还在吗?
凌晨十二点四十一分,小徐说,在在在。
因为是个二手房,过户程序相对复杂一些,云颂很多事情不懂,小徐因此跑了很多趟,说他的服务就是为了让客户满意,办手续的那阵子云颂请他吃了几顿饭,想来想去还是办了部分贷款。
很难说霍宗池是不是在云颂搬家那天才知道他已经买好了房,因为云颂在对他提出收留的感谢之意时,霍宗池面容一变,冷哼一声走了。
接着陈立就发来信息。
「云先生听说你买房了?恭喜恭喜。」
「是霍宗池让你问我的吗?」
「当然,不是。」
「那好吧。」
「是买在了哪个位置呢?」
「翠湖路公园的后山,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不过夏天草很绿。」
陈立说:「好地方。」
因为这句话,云颂邀请陈立以后到他的家里玩,陈立没有拒绝。
这套两层小洋楼修建了十二年,里面陈设几年前主人出国前翻新过,屋里的味道开窗散了几天后就没有了。云颂先搬了些出租屋里的东西过去,花了笔钱请到的是他在公园看人下五子棋认识搬家小老头,老头骑来一辆全敞篷红色三轮车,云颂打包了两个蛇皮袋的衣服,一套不那么硬的被子,一些杂七杂八极有可能再也用不到的东西。
因为前面没有能坐的位置,他只能坐在自己的棉被上,一路被小石子路颠得耳边尽是蛇皮口袋响,心里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仍然只是觉得一颠一颠的,算不上高兴。
直到完全从金水湾搬走那天,云颂也没和霍宗池说过话。
他们在此之前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其实要说不愉快,描述还不够准确,应该是震惊和意外。
事情的起因是云颂睡前觉得鼻塞不通畅,喝了杯霍宗池找出来的感冒药,而那药味道发苦,他又多喝了两杯水,那两杯水没能让他顺利一觉睡到大天亮,却让他半夜醒来,发现霍宗池嘴巴盖在他的手上。
云颂不禁吓,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先伸过去,盖在霍宗池脸颊上,问他在干嘛。
霍宗池摸了下他的脸,什么都没说凑上去吻云颂。
不是像对待他宝贝的手一样轻轻覆盖,霍宗池很重地吻上去,很快撬开他的唇,在云颂心跳骤停般缺氧之前松开他,然后离开了房间。
隔天一早,云颂看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巴掌印,含含糊糊说你下次别干这种事了,显得你很像流氓。
霍宗池说:“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太麻烦了!”
“什么?”霍宗池一时不懂。
云颂说,“我现在没这种需求,我不觉得谈恋爱是我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再说了,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亲我,你尊重过我吗?”
“那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离开我?”
“先让我静静,”云颂喃喃,“我要自己的空间,我想换个新的生活方式……”
霍宗池眉头蹙起说那好。
他逐字解读,怎么都听出有转圜余地的味道。
文林在蕴华上班后自由的时间没有那么多,相隔几个多月他和云颂再次见面,是在云颂的新家门口,云颂正戴着手套组装一个鸡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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