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有些迟疑,他们家里也是开了铺子的,过去一年已经在池西巷积攒了不少回头客,贸然换地方他有些没信心。
想了许久,他还是摇头了,“先看看池西巷的,要是实在没有合适的再看迎春巷。”
何嫱也明白他的顾虑,当即点头了,“那也好,你要是明日得空我们明儿下午就过去瞧瞧,要是没相中,我帮你去问问池南牙行,他们那儿肯定也有池西巷的院子。”
徐云举杯敬了她一杯茶,笑着谢了,“那我可不和你客气了,改天请你吃饭。”
林樾立马抬头,“云哥,怎么能和我抢,怎么也得我先请呀。”
何嫱有些想笑,“快别,咱们过两天出来聚聚就是了,你俩一起,到时候我不和你们抢着付钱。”
林樾和徐云都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立冬那天约,那会儿应该不忙了。”
他们仨家里夫婿都中了举人,这几日不仅林樾忙,徐云和何嫱也忙得不行,尤其是何嫱,娘家婆家都在府城,亲戚朋友本来就多,再加上牙行的部分客人,最近真是一天都没空闲过,今儿他俩出来还是家里长辈帮忙招待了客人的。
一行人边吃边聊,在食肆里待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离开,而后,何嫱拿了钥匙准备带林樾夫夫去看院子,崔济和屈坚白夫夫一看也要跟着凑这个热闹,一行人就一起回了迎春巷。
新院子距离巷口更近,就是没有后门,沈淮之去府学得多绕一个弯,宅门进去,就是东厢房,林樾推门进去,里头足足有两个灶台,橱柜,桌椅俱全,墙角还有一个大柜子,放粮食正好。
“你瞧着怎么样?”
沈淮之上前一步扶住林樾,颔首道:“还成,挺宽敞的,要是前头铺子里没有灶还能用这儿的。”
林樾拍了下脑门,应该先看铺子的,结果顺腿就进灶房了,“走走走,我们先去看铺子。”
何嫱几人都在铺子里,看他俩进来,何嫱招手道:“樾哥儿,你来看看这个灶够用吗?我瞧着有些小了。”
林樾凑过去看了看,点头道:“差不多,我们有烤炉,还有炉子,后头灶房里还有两个灶,尽够了。”
这铺子是倒座房改的,之前估计是做杂货铺生意的,正中间放了两个齐腰高的货架,墙角还有两个高的,要是就买这里,到时候还得收拾收拾,腾出地方来放桌椅。
倒座房原是三间,靠门的两间改了铺子,墙角还有一个空屋子,要是以后请了仆从,正好可以住这里,林樾十分满意,这下招人的时候就不用愁了,能直接签个住家的长工。
看过铺子,接下来就是正屋,正屋略微特殊,只隔了两间,小一些的那间是卧房,正合林樾和沈淮之的心意,这要是隔了三间,卧房就太小了,都活动不开。
剩下的屋子也一一看过后,林樾才将目光移到了院子,灶房外的墙角处是水井,两棵果树一左一右,一棵梨树,一棵桃树,都是做饮子用得上的。
各处看过之后,何嫱才问道:“瞧着如何?”
林樾猛猛点头,“大小位置都合适,劳烦姐姐联系房主,咱们明天就谈价。”
遥想去年,林樾和何嫱议价的时候那叫一个刀刀见血,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今年再议价,那叫一个和谐,何嫱一来就说了底价,除了契纸钱和按行规成三破二该付的钱,没多赚一分,林樾也没打算砍价,就看明天房主有没有降价的意思了。
看过宅子,一行人就分开了,林樾他俩离得最近,也不急着回家,就在外头慢悠悠地溜达。
刚走了两步,林樾就问道:“你们确定是初一回府学了吗?”
沈淮之点点头,“崔兄已经问过教授了,考中者,初一回府学拜过孔子,领取知府大人和府学发放的奖励,初二跟随教授一起去拜见赵老夫子。”
见林樾一脸疑惑,沈淮之紧接着解释道:“赵老夫子是同进士出身,不过没有做官,而是回府城开了私塾,近些年只收举人了,这次府学出了十一个举人,应该有七八个会拜赵老夫子为师,跟着他读书一直到来年一月下旬,而后赴京赶考。”
林樾总感觉自己最近记性不大好了,他扯了扯沈淮之的袖子,“明年二月份是会试吗?这么快吗?”
沈淮之点点头,“是会试,和乡试一样,二月初九开始。”
这也太快了,而且那个时候他怀孕九个多月,随时可能生产,根本没法子和沈淮之一起去京城,林樾越想越愁,眉头都皱作一团了。
沈淮之没看到林樾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林樾握住自己手臂的力道大了不少,果断抬手摸了下林樾的额头,把林樾的眉头抚平才轻声道:“还有四个月,那个时候你估计快生了,我保证考完就立马回来,你安心在家里等我。”
“等腊月就寻个妇人或者夫郎来照顾你,过了年再让两边的娘也留下。”
说完沈淮之停下脚步,抬手握住林樾的肩膀,看着林樾的眼睛认真道:“这事儿听我的好不好?你第一次怀孕,我们都没经验,没有长辈看着我不放心。”
这事儿两个人商议过不止一回了,一回一个主意,林樾都有些无奈了,轻叹一声还是点头了,“听你的,听你的。”
沈淮之的手顺势往下握住夫郎的手,还捏了捏才轻声道:“我一定和娘她们说好,不让她们太拘着你,小樾,你别生我的气。”
林樾想抽出手,但沈淮之不肯放,只得放弃了,“我真的没生气,你看我哪里像生气的样子?”
沈淮之低头蹭了蹭林樾的额头,小声嘟囔,“不想让你有一丁点儿生气,我就想你每天开开心心的。”
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林樾耳朵都红了,“好了,不许再说了,再说我就真生气了。”
沈淮之立马闭嘴了,牵着林樾的手却没放开,一直到家门口要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才松开。
翌日,太阳刚挂上天际不久,何嫱就带着房主过来了。
一进门,何嫱就朝林樾眨了下眼睛,随即正色道:“林掌柜,沈老爷,这就是那间宅子的主人钱掌柜,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林樾点点头,脸上带着矜持的笑,“二位稍候,我们这就过来。”
钱兴生一路上都在打量林樾夫夫,来之前何嫱就和他说了,这位沈老爷是个举人,举人他见过啊,就没有缺钱的,看来这桩生意是稳了。
钱兴生捋了捋胡子,心里还挺高兴的,他家里是走商的,近两年生意的重心已经挪到了省城,家人也全在那边,府城这儿就空下来了,而且这边没什么生意,他就想着把这里卖了,给账上添些活钱。
没想到去年没卖出去,那会儿也不缺钱,就答应租了,今年进了不少货,账上没什么钱了,他才想起这个宅子,去年那个租户退房子那天他就回来了,就等着把房子给卖出去,没想到这何掌柜手脚还挺快,这就找到买主了。
四人去到新院子,钱兴生知道他们来看过,也没多介绍,带着他们转了一圈就进了正房坐下,笑着道:“这宅子虽然是一进的,但地方大,用的木材砖瓦都是好料子,前头还有铺子,里头带的家具也送你们了,我也不多要,四百两银子,你们要是答应,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契书,签完就去府衙盖印。”
林樾笑了笑,脸上略带为难,“宅子确实不错,但我们原本想着买个小院子的,这银钱也不太称手,您看要不再让一点儿,我们把银钱也带过来了,要是合适,今天就可以结清。”
钱兴生自然是不想让的,但他也不能在府城耽搁太久,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思前想后,他才比了个手势,“让你们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林樾不为所动,张口就是“三百六十两银子。”
双方你来我往,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定下价钱,三百七十两。
沈淮之立马把钱掏出来了,双方都是利落人,不过一刻钟,该签的契书就签好了,随后,林樾留在这里,沈淮之和钱兴生跟着何嫱去了府衙。
林樾坐着无聊,在前头铺子里转了好几圈,这铺子想改成点心铺,要改动的地方不少,看来明天就得让徐洛他们俩回来帮忙了。
想到这里,林樾推开门出去了,在外头寻了个跑腿的给徐洛和袁梨带话,明儿一早就来甜香坊。
不多时,沈淮之就带着契书回来了,不过一张薄薄的纸,他一路上就没放开过,没想到他们真的在府城有宅子了,一时之间还有些不真实感。
“我们回去吧,明儿我就过来收拾。”
林樾点点头,接过契书看了又看才收起来,而后问道:“契纸钱那些给何姐了吗?”
“给了,还有十一两的报酬,不过弟妹只收了十两银子。”
林樾点了下头,拉着沈淮之就出去了,“明天咱们先搬铺子,把铺子收拾出来再把家里的粮食柴火这些搬过来,正好那边也租到九月底,我们慢慢搬也来得及。”
沈淮之这几日得空,自然是怎么搬都不碍事,林樾一说他就答应了。
但第二天他俩还是没能一早就开始,刚起床屋外就来人了,只能让徐洛他们俩先收拾着。
一连几日,上门拜访的人都络绎不绝的,刚开始是附近的商人,后头还来了些完全没听过的,沈淮之和林樾挑了许久,又定下了两户人家,一家是开客栈的,一家是开米面铺子的。
除了商户,还来了不少年轻男女,哥儿,都是想投奔为仆从的,连身契都带来了,其中不少是抱着自荐枕席的念头来的,不过有这念头的都没能踏进门就是了。
举人名下是可以有不少仆从的,不过沈淮之和林樾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他俩也不需要人照顾,夫夫俩一商量,都决定等林樾生了孩子再招人。
九月廿九,午时,沈正初夫妇就到了。
林樾挥了挥手,灿然一笑,“爹,娘,我们买新宅子了!”
第175章
沈正初和宋寻春直接被震在了当场, 这就买宅子了?他们来的路上还在说,不知道新宅子租在哪儿了,这次过来他俩把家里剩的最后一点儿银子都带上了, 就担心他们银钱不够,没想到居然就买新宅子了。
宋寻春疾步上前, 一连声问:“怎么直接就买了?这是买在哪儿了?就这几日就相中了吗?……”
林樾笑着点头,一一给解释了, 宋寻春这次放下心, “那就好, 那就好,这样我们在家就放心了。”
沈淮之对上林樾的视线, 见林樾点头了, 他才开口道:“娘, 我们买的宅子是一进院, 你和爹可要来府城和我们住?家里的田地寻个人看着或是租出去都成。”
沈正初给牛拴上了绳才过来的,一过来就听到这话, 他立马就摇头了, “我们在村里挺好的, 周围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 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还给你们添乱,家里那么多田地,不自己看着我不放心。”
宋寻春也跟着点头, “你们爹说的是,你们在外头好好的,我们在家里就放心了,现在家里有牛, 府城又不算远,一天就能来回,最近都一个月来三趟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凌之和亲家都在,我们在家还能互相照应。”
夫妻俩都不肯,林樾和沈淮之只得作罢,转头说起了今日要搬家的事,“爹,娘,你们坐着喝口水,把最后这点儿东西收拾了我们就搬家。”
沈正初摆摆手,“坐车有什么累的,樾哥儿坐着,淮之你赶紧的,看还有什么,一起搬了,等会儿天色晚了。”
林樾一把拉住坐在旁边的宋寻春,“娘,你们今天别回去了,咱们一起去住新家。”
宋寻春有些犹豫,又架不住林樾磨她,最后还是答应了,“也好,这样娘还能帮你们收拾收拾,等下回来就让淮之他爹接你爹娘过来,也让他们瞧瞧。”
林樾也不客气,立马就答应了。
娘俩说着话,那边沈正初父子俩正吭哧吭哧地往车上搬东西,这几天沈淮之陆陆续续搬过去不少,现在就剩一点儿锅碗瓢盆,衣裳被褥什么的,刚好收了一车。
牛车出了院门,宋寻春扶着林樾上去,随着沈正初一声“驾”,牛车就踢踢踏踏地出去了。
沈淮之一一锁上门窗,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一年的地方,又是一年秋末,隔壁院子的梨树还剩寥寥几片叶子,一阵秋风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倒像是刚来那天了。
还好,是带着好消息离开这里的,沈淮之笑了笑,锁上院门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他没急着去新房,而是先去牙行把钥匙还了回去,昨日牙行的伙计和房主已经来看过了,今天还完钥匙,这一桩生意就彻底结束了。
今天牙行里客人不少,何嫱一时腾不出手招待他,接了钥匙,又递过去一个盒子,“弟夫,这是我和崔济送的乔迁之礼,恭喜你们搬新家,今晚我们就不过去了,改日再约。”
沈淮之伸手接过,笑着道:“多谢,我们就不客气了,等安顿好就和小樾一起请你们吃酒。”
“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不过寒暄几句,沈淮之就告辞了。
新宅院距离牙行更近,沈淮之不过片刻就到了,院门上挂了“沈宅”的匾额,一侧的铺子虽然还没开门,但“甜香坊”的匾也挂上去了,门头和两侧还挂上了新的幌子,就等着明天开张了。
宅子里,林樾正带着宋寻春夫妇看屋子,宋寻春看得连连点头,“这里真是不错,那儿还有一块空地,种菜正好,院子还宽敞,屋子也大,比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
之前林樾和沈淮之租的院子实在有些小,尽管知道府城和村里不同,但每次过来宋寻春还是有些心疼,现在这里看着就好多了。
“爹,娘,小樾,我回来了。”
林樾听见声音“唰”地一下就回头了,“怎么这么慢呀?”
沈淮之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先去了一趟牙行,对了,爆竹放了吗?”
“还没呢,爹娘都说等你回来再放。”
沈淮之点点头,把东西放到灶房,拎着爆竹和一柱清香就出去了,这次买了四封爆竹,搬家两封,铺子开张两封,正好。
噼里啪啦一阵响,正式搬家了。
正屋里,林樾点了蜡烛,饭菜茶酒一一供上,等沈淮之回来,一家人敬过祖先,宋寻春嘴里念念叨叨的,“沈氏列祖列宗在上,今沈家儿郎沈淮之及其夫郎林樾喜迁新居,特焚香祭祖,愿祖先保佑,家宅永安,诸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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