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下一秒,浮在水面的叶子骤然少了一半,水面只留下阵阵水波。
再一会儿,剩下的叶子也都消失不见了,连个叶脉都没剩下。
太叔邬:“……”
它、它、它——
消失了。
第95章
“身负灵力, 纵然再少,也是水茯苓的心头好。尤其它们数量还这么多,你又不善水, 被拉下去了,就你那点灵力要洑水脱身都不够用, 喂菜么?”凤一苇的话说得毫不客气。
不过对待这会儿不安分的太叔邬也不必太宽容, 要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能干出多么叫人惊悚的事情。
虽然明面上说,因为灵力微弱、武力值低, 自己比谁都怕死、怕事。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 又或者因为常同凤七、镜九这样, 胆子大、敢拼敢试的人混迹在一处, 纵然表面上怂得要死, 太叔邬内心作死的想法却比谁都要多。
大概这就是天道守恒吧——
老天爷给他极佳的占星悟道天赋,却又许了他这么一副灵力低微的身子,二者结合注定会导致心理某种程度上的不正常。
凤七对此表示, 应该包容。
凤一苇松了松疲惫得有些发僵的手指,道:“你要是真好奇, 明天早上可以近距离接触一下。”
太叔邬:“嗯?”
凤一苇:“明日你的早饭,就定它们了!”
要查看水茯苓这妖兽是否残害性命或是否生出灵智, 自然有其他更简易更正常的方法。
但, 凤一苇觉的那些方法可能都太过正常以至于不够刺激, 无法在短时间内满足太叔小公子猎奇的心理。
太叔邬闻言脸上先是疑惑,随后反应过来面露惊恐, 只觉得好友心怀不轨要坑害他。
第二日——
“水茯苓”和面、熬汤,热气腾腾,太叔邬知道这都是妖兽为原材料制作的,内心十分抗拒, 但见凤一苇正常挑筷,内心挣扎了许久。
克服心理障碍之中,心中恐惧散去了七八成,内心直呼——真香!
凤一苇认真吃面,抬眼看过不禁面露浅笑。
*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凤一苇回过神,就对上镜九瞧过来的视线。
他的声音平静,但了解他的凤一苇自然是看出来了,他这会儿面上瞧不出来,心里指不准怎么好奇呢。
凤一苇笑而不答,叫镜双程眉头微蹙。
眼见着桌面上的香燃尽,镜双程也停下了看文件的动作。
凤一苇知道这会儿他应该是处理得差不多了,尽心尽责的几名副手都不在场,凤一苇趁着镜双程换香的功夫随意取过最表面的文件,装模作样地瞧了起来。
唔——
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细节关键什么的,就勉强了。
凤一苇暗自庆幸自己的身家从来就没有多到需要仔细打理的程度,要不然这么些繁琐事宜,没个专门的人打理,铁定叫他头疼不已。
镜双程的反应力自然是不差,也觉察出了凤一苇胡乱翻页不过看个囫囵罢了,抬眼看过,也没说些什么,只自顾自地添香。
倒是装作不存在,恨不得隐身的副手瞧见了自家家主处理完毕的文件跑到了凤一苇手上内心惊讶不已。
副手的表情管理做得不错,纵然心里已经洪水滔天,心神波荡,面容上仍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只是凤一苇到底不是什么少不更事的吉祥物,副手打量他的那一眼再隐晦,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也不打算为难人家工作,手腕微微用力,装订的文件便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上。
如果有人仔细些的话,就能发现,文件的位置同镜双程离坐之前相比,丝毫不差。
凤一苇再不讲究,到底是世家子弟出身,东西好坏还是识得的。
尤其,他自幼没少同镜双程这小少爷混迹在一块,对他的脾性嗜好什么的,不说有九成把握,六七分的了解却是有的。
刚刚的香,味道清新淡雅、若有若无,如今这……虽不至于不好闻吧,就是,凤一苇总觉得,这种略显厚重的香味同镜九那出尘的气质不相契合。
“你这是,添错了?”凤一苇出声试探。
许久不同这位脾气难搞的小少爷打交道了,他只觉得这位更难伺候了几分,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这位此时此刻的举动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
“没有。”
镜双程倒仍是言简意赅,但给人的感觉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那……你不会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生气了吧?”凤一苇不甚确定地开口。
“并未。”这位爷这会儿嘴倒是不挑剔了,纵然茶水凉了,照样未察觉出似的送入口,声音悠悠,“只是方才你出神想了太叔十三这么久,有些意外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到了太叔十三?“
镜双程:“……”
凤一苇:“……”
凤一苇话中的重点是“想到了”,镜双程显然抓住的是“想”。
一人是真的没想到试探成真,话主还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而凤一苇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竟然一时不查又在镜双程面前提到了太叔邬。
想当初,凤一苇如果在镜双程交友黑名单排名第一的话,那么太叔邬则是当仁不让的排在第二位。
虽然凤一苇也不清楚一向脾气温和、待人接物一向叫人挑不出错处的太叔邬究竟是哪里得罪这位了,但是不改这两人长期关系不好。
他自己倒是还好,同镜双程住在一处院子,他还是院子的主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纵然有什么瞧不顺眼的地方,多处处也就处顺了,而且多次历练武演,同对方也算是过过命的交情,再有矛盾不和也在血水相交、相知之中淡下去了……仔细想想,太叔邬因为武艺不佳,加之基本不参与各家子弟的历练,故而没有同镜双程缓和关系的机会。
呃——
硬要说起来,并非完全没有,就是这两人好像根本也没打算缓和机会,反倒是一次闹得比一次凶。也是这两人矛盾隐晦,都是私底下针锋相对,不像凤一苇……那是明面上的众所周知,同镜双程的关系玄之又玄,要不然,也早有人出面缓和了。
眼下这氛围,却也是真的尴尬……凤一苇想着总得把气氛缓和下来,便先开了口道:“只是想到了之前去‘乔家渡’处理‘水茯苓’那次的事,所以才想到了太叔,说起来……那时候我们两个一起鼓捣出来的水封阵咱们补充完全了么?后面基本上没碰上这些家伙,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对这个阵法都没什么印象了?”
镜双程闻言,给凤一苇更换茶水的动作一顿,换了热茶,才悠悠问道:“……你、从前不是说阵法符咒什么的凡记住了,必不会忘么,怎么现在倒说没什么印象了。”
“成型了?”凤一苇语气十分惊讶。
“……时间久了,我记得也不大清楚了。”镜双程不知从何处抽了纸笔出来,现场绘制简易的阵法,“许是我自己添补完了,后面事情一多,忘同你说了吧。”
“这个。”
凤一苇接过,发现纸张有些熟悉,反面一瞧才忽觉这不就是今天上午镜九批阅的其中一份文件么,不仅内心同情了他的下属几秒钟,有这么一位这么能将就的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笑过之后,倒回来瞧那阵法,细细推演过,却觉得越发熟悉。
不止是对某一部分熟悉,而是完整的阵法图都烂熟于心的程度。
“什么时候我同你还有这种默契不成?”凤一苇小声嘀咕着,心中却回想起自己确实同镜双程常常是一谈即和。
只是,眼下这情形不是一两句默契能解释得了的。
“嗯?”镜九抬眼看向他,似是不解。
“还有符纸么?”凤一苇按捺住心中疑惑,朝他笑着道,“等下一起试试这个阵法。”
镜双程闻言似乎又是一声叹息,却仍旧是点头,转头吩咐人取凤一苇要的东西来。
*
“水茯苓”群居而生,小赤川又是这么一块与世隔绝之地,容易自成一片天地,气候也异于他处。
大概也是浅生灵智察觉出了异象,小赤川的守卫只觉得今日的“静湖”也格外躁动,不说其他,就说那叮叮当当作响不止的玄天铃,就足够叫人心神不宁了。
玄天铃常年安静,要不然静湖也不能叫了这么一个名字,却在短时间内两次掀起风浪,叫年轻些的人不住怀疑自己作为住宅护卫是不是到了该尽忠的时候。
“你挂的?”凤一苇语气怀疑地问道。
此时此刻,他耳边全是这毫无规律的铃声,玄天铃一个个随意摆动,那架势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给震荡出去,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眼花,恨不得直接捂了耳朵躲个清静。
“嗯。”镜双程点头,“不过,我只挂了九只。”
也就是说余下的数目都是别人挂上去的。
“所谓的族老啊?”凤一苇大胆猜测。
“算是。”镜双程继续点头,“每逢有人入小赤川,族老们便会安排多挂两只玄天铃以作警示,积少成多,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就没管管?”凤一苇闻言大为震惊。
就以这家伙的性格,这么多的铃声吵的连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就镜双程喜静到恨不得灭了夏日所有蝉鸣的人,忍得了?
“平日里又不响,为何要阻止?”镜双程反问道。
凤一苇:“……”
此言,有理。
玄天铃示警所用,平日里纵然是人特意摇晃或是疾风骤雨也是决计不做声的。
又不吵闹,何须阻止。
一时间,二人就这么在毫无规律可言、万铃齐响之中沉默着。
*
黑云压城、山风满楼。
如果是寻常时候,怕是少有人愿意出门。
第96章
毕竟, 这明显就是大雨倾盆的架势,这会子出门,怕是要被雨水浇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 今日不同——
家主也在这大风天里站着呢,其他人心中再是疑惑, 也不敢有怨言, 至多是腹诽几句罢了。
其中,站在长廊两侧、“风口浪尖”的镜玄归同镜延夏二人的腹诽尤其多些。
大风吹得衣袍翻飞, 冷冷的水汽无情地在脸上拍打, 镜玄归、镜延夏二人无奈心道:就知道碰上这位一准没好事!
“竟然还有船, 你这准备得也太齐全了?”凤一苇抬眼看去, 静湖周遭十几条木舟四散在周围, 似乎只等着打捞“水茯苓”了,“等着,肯定能捞到不少。”
听见这声感慨, 进删除表情不变,只淡淡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镜玄归和镜延夏却是大为不解。
什么齐全啊?
分明是族老匆匆忙忙安排的,生怕有人不知死活要下水淹死在里面, 到时候还能救一救。
还有, 又是捞什么——
不是用来捞人的么, 这偌大的湖里面清澈见底,连条水草都没有, 就更别提什么鱼虾了,捞鬼么?!
*
可不就是捞鬼么……凤一苇无奈感慨。
先说好,到时候你们被送上餐桌,心中有怨也不要赖我, 我就是个听吩咐干活的,那边那位才是大奸商。
腹诽着,凤一苇瞧镜双程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见他点头示意,也就毫不客气动手了。
*
具体发生了什么,镜家主宅的人表示,家主有令在先,没法向外透露任何消息。
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东苑那位看上去弱不禁风,好似还未成年的客人,将会成为大家讳莫如深的存在。
镜玄归和镜延夏二人站在除了进删除之外,最好的观看位置,二人最开始表情那就一个被迫营业、生无可恋的表情,继而认真观看、恨不得记住对方的所有动作,再最后则是一张嘴越长越大,惊掉了下巴说的就是他们两那时候的表情。
镜玄归神志不清似地道:“未曾想……凤先生的本事,竟然这般大么?”
镜延夏本能似地沾了沾嘴角,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液体,才咽了口唾沫,讷讷感慨:“上次能全手全脚安全回去,真是要感谢对方啊。”
*
御符如雨,天女散花般地确定了阵心阵角,定术、结印、注入灵力。
原本沸腾的水面似乎是被注入了冰凉的天河之水一般瞬间止住了起伏。
疾风几乎催得人睁不开眼睛,凤一苇的头发更是飞舞得厉害,众人却见风虽然越刮越大,半空之中的层层乌云却似乎散去了不少,天光乍现,照在施术者的身上,恍若神祇。
镜双程一双如墨眸子静静注视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终究是沉默不语。
风愈盛,玄天铃的声音却渐渐小了,最后甚至渐渐安静下来,在风中左右摇晃,耳边却再不闻一声铜铃之响。
“回神啦。”凤一苇回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接着道,“不是要捞菜么,这会儿时机正好。”
“嗯。”
镜双程应声,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可以行动了。
镜玄归语气之中充满了怀疑和不解,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凤……凤先生,您这是?”
要捞什么,水里是有什么东西么?
“啊?”凤一苇看向他,也是一脸疑惑,“‘水茯苓’啊。”
边说着,又朝向镜双程,问道:“你没有同他们讲过么?”
镜双程:“……”
并没有。
“忘了是吧,多大点事儿呀,我跟这孩子讲讲。”凤一苇一脸无所谓地道,转身揽过镜玄归就是一顿科普。
70/154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