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我呢?要不是你自己跳海里了,我能跟着你进去吗?”祁丰也是一脸不忿:“早知道君酌会去乱吃东西,我就该让你被淹死得了,谁愿意跳进去教你,你个白眼狼。”
“我可没求你,你自己跳的。”
“我不跳你这会儿都要收尸了!”
“那可不一定,我扑腾一会儿自己就学会了呢?游水是多难的事情吗?蹬蹬腿就行,还能把我淹死喽?”
“那么简单你咋喝了一肚子水呢?没把你撑死!”
周远洄烦躁地拧了拧眉:“够了。”
两人顿时噤声,不敢再吵。
“殿下,君酌没事了吧?”祁丰小声问。
“二哥你看他,竟然直呼嫂嫂大名。”
“我叫君酌名字怎么了?他嫁到王府我就不能叫他了?”祁丰也是一肚子气。
“嫂嫂可是淮王妃,你是谁啊你就胡乱叫,懂不懂规矩?”成郡王不甘落后:“我二哥叫得都没你亲热,多新鲜?”
周远洄瞥了一眼祁丰,意识到这小子叫喻君酌时确实比自己叫得亲热。
“那又怎么样?”祁丰原本就担心喻君酌,再加上今日被成郡王搅和得一肚子火气没地儿撒,干脆两手在腰间一叉,浑不吝道:“你跟我说什么破规矩?我和我爹还不乐意让他嫁给你哥呢,君酌才十六,比我还小一岁,你二哥都多大年纪了?二十多岁了哇,还是个男子不能生养,身边带着个拖油瓶……”
周远洄:……
他多大年纪?二十多岁很老吗?
“你大胆!简直胡言乱语!”成郡王撸起袖子便去推祁丰。
谁知祁丰也不是吃素的,脚下一绊把人放倒在地,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看那架势像被热水烫了的泥鳅,扭得那叫一个欢实。
周远洄把两人叫过来,本是想把事情的原委了解清楚,再叮嘱几句让他们往后别带着喻君酌乱吃东西。没想到这俩祖宗就跟乌眼鸡见了面一样,三句话就掐得不可开交。
无奈,他只能让谭砚邦把俩人一起丢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喻君酌躺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鼻血才彻底止住不流了。刘管家让厨房煮了清热去火的汤,亲自盯着他喝完才放心。
“哎,今日这一遭,又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养回来。”刘管家唉声叹气。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王妃刚进王府时,脸上都没什么血色。后来王妃生了几场病,他家王爷实在看不下去,请了大夫又是调养又是温补,好不容易才把人养出了点气色。
只这一日的功夫,面色又白回去了。
“王爷,王妃已经歇下了。”刘管家去书房时,周远洄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把这个送出去,让陛下调派个太医来淮郡。”周远洄把写好的东西递给了刘管家,又道:“明日朝厨房打个招呼,让他们弄两道适合王妃吃的海鲜,省得他偷偷出去吃。”
“是。”刘管家接过信封好,又问:“王爷今晚还是不回去歇息吗?”
“嗯,本王还有公务要忙,你下去吧。”
刘管家闻言没再说什么,带上门出去了。
但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只因王爷这几日一直歇在书房,从来没回卧房睡过。按说小夫妻久别重逢,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该这么克制啊。
“刘管家,琢磨什么呢?”迎面走来的谭砚邦问他。
“谭将军,老夫有件事情问你。”刘管家将人拉到了僻静处,低声问:“王爷在大营时,和王妃住一间营帐吗?”
“应该一起住吧,我没怎么留意。”谭砚邦想了想:“不过王爷后来亲自做了张大床,和他原来那张小床一起摆在营帐里呢,应该是他俩睡大床,世子睡小床吧?”
刘管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依着他所见,王爷对王妃肯定是上心的,否则也不可能写信让陛下特意调个太医过来。至于王爷为何一直不回去住,这他就猜不透了。
莫非是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次日晌午,裁缝来了一趟府里,说是要给喻君酌量尺寸。
“上回我不是说了么,不用做新衣服。”喻君酌道。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交代过说王妃怕热,所以给王妃选的都是轻薄的料子。”
人都来了,喻君酌也不好推辞,只能配合着对方。那裁缝先是帮他量了手臂和肩膀,待量到腰身的时候,周远洄从厅外大步走了进来。
“我来吧。”周远洄拿走了裁缝手里的软尺,走到喻君酌身前两手掐着软尺圈住了对方的腰身。他这动作无异于将人圈在怀里,喻君酌呼吸一跳,顿时想起了马车里那一幕。
“太细了些,这样可不行。”
“什么不行?”喻君酌不解。
周远洄一挑眉,并未朝他解释。
“在下今日带了些料子过来,王妃是否选一选颜色?”那裁缝问。
“不用选,所有颜色各做两套。”周远洄道。
那裁缝连忙应下,收拾好东西告退了。
刘管家跟着去送客,厅内只剩喻君酌和周远洄。
自从昨日回来后,喻君酌一直躲着人,今日早饭都是让小厮送到了屋里。
“故意躲着本王?”周远洄问。
“没有。”喻君酌否认。
“过来。”周远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两人只隔了两三步的距离,喻君酌闻言朝前挪了一步。
“身上还热吗?”周远洄问。
“已经好了,今日也没再流过血。”
“本王检查一下。”
“不要!”喻君酌立刻往后躲了两步,一张脸涨得通红。
周远洄走上前,抬手以指尖在他额头轻轻贴了一下:“王妃以为本王想怎么检查?”
“我什么都没以为。”喻君酌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想歪了。
“你昨日不是说咱们已经圆房了吗?既然圆房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周远洄故意逗他。
“昨天根本就不是我想的……是你强迫我。”喻君酌看起来依旧有些委屈。
刘管家送完了客回来,在厅外正好听到了自家王妃这句话,当即一脸震惊。他还以为王爷不回去住,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谁知……竟然霸王硬上弓?
这怎么行呢?
刘管家忍不住直叹气。
王妃身子本就不好,年纪也小,王爷这么胡来若是把人伤着怎么办?他最怕的还是王爷伤了王妃的心,这人心若是冷了,再暖回来可不容易。
刘管家一个上午都在犯愁,为自家两位主子操碎了心。
直到午时祁丰来了一趟,带着个大夫,说是祁掌柜专门请的,让他为喻君酌调身体。
“王爷,太医要过来得等些日子,不如就让这大夫先留下吧,祁掌柜找的人应该不会太差。”刘管家劝道。他现在都后悔当初没把王府的大夫一起带过来,自家王爷若是这么折腾,府里没有大夫可不成。
周远洄并未反对,让他引着人去给喻君酌诊了诊脉。
“王妃这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虚弱了些。”那大夫道:“一会儿劳烦管家带着我去见见府里的厨子,王妃在吃食上还是得讲究一些。”
“没有别的问题吧?”刘管家问。
“没什么大问题。”大夫说:“好好将养几个月,别再生病便可。”
“那……也没什么外伤之类的吧?”
“王妃今日受过伤吗?”大夫不解。
刘管家看了一眼喻君酌,见对方没有反应,便摇了摇头。
大夫诊完脉去见厨子了,刘管家则去了书房朝周远洄汇报情况。
“没诊出别的吗?”周远洄问。
“王爷所指别的是什么?”
“太医先前不是说,王妃心中积攒了不少郁气?”
“这个没诊出来,许是这大夫比不上太医的水平,也有可能是王妃来了淮郡后心情好,郁气散了。”刘管家又道:“大夫还说,将养几个月,王妃这身子就能彻底养好。”
周远洄叹了口气:“颜大夫此前也是这么说的,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吧?王妃这身子就跟泥捏的一般,每次快好了总要出点状况。”
“来日方长嘛,王爷不必着急。”刘管家道。
“养着吧,大不了养到过年,总不至于再出岔子。”
刘管家连忙点头,心道这回可不敢再出岔子了。
“还有事?”周远洄见他迟迟不走,问道。
“呃……”刘管家想了想,“老奴前几日听说了一件事儿。”
“何事?”
“就是前街那家姓吴的,家里公子正闹和离呢。”
周远洄拧了拧眉看向刘管家,似乎不太明白对方为何会朝自己说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但他自幼是刘管家看着长大的,对此人还算有耐心,是以并未斥责。
“然后呢?”周远洄兴趣缺缺地问道。
“老奴听说是因为那吴公子做事鲁莽,不顾新媳妇腼腆强迫了人家,这才闹成这样。”
“啧。”周远洄道:“说完了?”
“昂,老奴就是偶然听说,觉得怪新鲜的。”
周远洄起身走到刘管家身边,温言道:“本王知道你在京城待久了,骤然来到淮郡觉得孤单。若是实在不习惯,回头让谭砚邦派人再把你送回去也成,左右本王和王妃得了空也还是会回京城住些日子的。”
“王爷,老奴不是……”
“往后闲着无事去茶楼听听戏也好,少打听前街后巷的家事。”
刘管家:……
他这管家当得太难了。
说得太直接怕自家王爷脸上挂不住,说得太委婉,人家压根听不懂。
午后,厨房给喻君酌炖了汤。
刘管家见他窝着不想动,便让小厮把汤送到了屋里。
“王妃今日身上没什么不舒服吧?”刘管家旁敲侧击问道。
“可能是鼻子流了太多血,不想动弹。”喻君酌尝了一口汤,看上去没什么胃口。
“只是鼻子流血的话,还好说。”
“嗯?”喻君酌有些不解:“不然还有哪儿会流血?”
“没有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有王妃定要告诉老奴。”
“唔。”喻君酌心道,往后这海货可不敢乱吃了,流鼻血事小,若是别的地方也跟着流血,那不得生生把人.流干了?
刘管家守在一旁看着喻君酌喝汤,心里又开始操心那件事。
“王妃今日都没和王爷一道用饭,可是在生王爷的气?”
“没有。”喻君酌躲着周远洄,只是觉得别扭。
“王爷自年少就在军中,直到过了弱冠之年也未曾成婚,如今好不容易娶了王妃,难免会失了点分寸。不过王爷到底还是顾惜王妃身子的……”
“嗯。”喻君酌点了点头。
他又不是傻子,淮王对他关心,他自然知道。
刘管家两头忙活,到头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给他操心得够呛。他忍不住有些后悔,心道当初在京城时,就该在宫里找个教导皇子人.事的宫人,来王府好好教导一下王爷和王妃。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生米都煮成了熟饭。
周远洄得空去过一趟观潮商会,和祁掌柜商讨了一下砍树的事情。祁掌柜正愁着船厂没有新木材,没想到瞌睡便有人送枕头。
“现在存着的木材都造了战船,我原本还想着得从外头购置呢。”祁掌柜道:“王爷不是还想要几艘巡航用的船吗?有了这批木头,明年就能如愿了。”
“过两日本王回营,你挑几个人一起跟着。砍树营中的儿郎可以动手,但是其他的事情还是得你的人来办,该挑选什么样的木材,如何归置运输,都由你们全权负责。”
“好说。”祁掌柜答应得很痛快。
有了这批木材,别说是水师要的巡航船,估计明年还能造一批货船出来。东洲一旦彻底安分,淮郡的货运就能慢慢恢复,届时说不定还能重现十六年前的热闹繁华。
两日后,周远洄准备回营。
谁知出发前,祁掌柜那边出了点状况,说是账房家里媳妇儿生娃,去不了大营了。
“账房怎么还要跟着?砍树还得记账吗?”谭砚邦不解。
“也不是记账,主要是得归置。”祁掌柜解释道:“树砍了只是第一步,运回来比较繁琐。若是找人提前计算好,就地把木材拆分了,运起来就方便多了。”
“那不就是锯成一段一段的吗?很难算吗?”
“咱们造船用同一批木材,拆分自然是按船身来算。龙骨的木料几何,肋骨的木料几何,什么样的木头做桅杆,什么样的木头做船板,都要依着尺寸来锯,可不是随便锯成几段就成。”
一旁的喻君酌闻言开口道:“是会算账就成吗?”
“差不多吧,心细一点的都能胜任。”祁掌柜道。
“要不我去试试吧,我从前跟着庄子里的账房学过一点。”喻君酌说。
“这怎么行?去岛上风吹日晒的,你哪儿受得了?”祁掌柜直皱眉。
“就让喻少师跟着吧。”周远洄一锤定音。
祁掌柜不大乐意,显然是心疼外甥,不想让他跟着吃这份苦。
没曾想,喻君酌一跟着,周榕和成郡王也顺利成章跟了去,就连祁丰也凑了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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