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打量着,得出着结论。
这些年的钱都用来养这个孩子了,回忆一幕幕重现。
当年他还年轻的时候,就被公司给裁掉,郁闷无处发泄。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大雨,他撑开伞,一步步的在积水的路面上走着,心情才好了点。
时间过得很快,他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经过一片富人别墅区的时候,隔着栅栏,听到一阵破骂声。
“为什么要赖在这里,为什么不走!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快滚!”
台阶上单薄的身影仿佛随时会被冷风吹走,倔犟的抓住那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像是那个家里的阿姨,推搡着他,男孩摔到外地。
散着柔和的灯光的门外的,是湿冷的,黑暗的。
在那出来一个精致的女人,面孔很年轻,挂在浓郁的妆。
鲜红的长指甲指了指他。
“记住,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以后永远不要再来,刘妈让他走。”
冰冷的话随着风散去,那个男孩想冲进去,却又不敢。
安然抬头,二楼的窗户站着个男孩,在注意门口的动静。
房间发出温暖的橘光,他的身后有个女孩在快乐的奔跑,追她的人看起来像是父亲,戴着眼镜,鬓边有些发白。
安然那个时候想着,应该是情人的孩子。
只不过妈妈不在身边,原配家里也融不下来。
安然打算看完热闹就走了。
他抬着脚步,总能随着那个男孩凄厉的哭声,颤抖着心神。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停在暗处。
等着那个男孩出来,富人区只有登记过的户主能够进出自如。
外人一律不让进,强行进去会被当成危险分子,给抓进派出所,调查过后证明了不是,才会放出来。
安然破天荒的抽出来一只烟,同事给的贺烟。
他不怎么抽烟,用来庆祝他这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公司舍不得把他当花生压榨,榨出油了。
“唉…”
若隐若现的火星,白色的烟雾随风而散,安然抽了两口,淡漠着神色,忧愁不减。
索性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在风中,燃烧殆尽到最后。
安然沉重的心情,又缓活了些,大雨砰砰的打在伞上。
那个男孩收拾着一地的零碎,装进了行李箱。
安然耐心的又等了一会,他垂着头,慢腾腾的走出来。
他没在多停留,上前把伞递给他,心中释然,轻快了不少。
果然做好事,能让人心情愉悦。
他迎着大雨疯跑着,沉浸在天赐的礼物,洗礼着他心灵。
四周黑暗无人,只有雨声,偶尔的车灯飘来,渐渐地,他听到了那个一直在出现的轱辘声。
安然心抖的瞬间,猛然的回头。
头顶多了一把伞,小小的个子努力的踮起脚尖,帮他撑着。
安然低了低头,看清了模样,他躲进了伞里。
是个清秀的男孩,眼尾很红,肤色白到病态,清晰的展现血管。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闪躲着,垂眸不安,看起来像是一个乖孩子,浑身倒是散发着懦弱。
好像谁都能欺负他一下的模样。
“伞你拿去用吧。”
男孩没有说话,抿住嘴唇,硬生生抿出一点血色。
安然怕声音在大一点,就要吓到了他。
他没有动,男孩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着。
安然碰了碰他,男孩猛的抬头,他撞进一片红眸里。
良心在作祟,安然莫名的愧疚着,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他也不好开口,无奈拿出手机,导航着回家得路。
几十公里。
安然头疼着,他怎么跑了这么远,这块富人区和一般的城市是隔开来的。
进出都是车来车往,消费也是高的吓人,虽然寻常人能进出,但不属于这里,也只是绕一绕近路而已。
安然叫车,路程花了几百块。
他拿出钥匙,推开门随意的丢着伞,休闲包。
转身进了浴室里洗去一身的疲惫,时间也只是过了几分钟。
安然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随意得搭在肩膀上。
热水浸泡后,他有些累了。
男孩弯身在着雨伞,摆着一地的休闲鞋,有些整整齐齐的影子。
安然,“卧室不要进。”
他把毛巾扔了过去,正中他的脑袋,遮住了脸。
“去洗洗吧。”
说完安然就没有管他了。
隐隐约约听到水声,他睡的更加安静,一觉到天亮。
第118章 过往
他给了男孩一千块钱。
房间经过一夜,好像干净了不少,少了些腐朽的异味。
男孩什么都没说,朝他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
安然低了低眸,没有挽留。
他宅在家里半个月,暴躁颓废的想着未来的路。
实在是外卖盒太多了,他扔了几个就不耐烦了。
在手机上下了单,打算让钟点阿姨来收拾。
他住的地方是七拐八拐的巷区,破旧的老房子。
从小住到大,后来挣了一点钱,装修了一下。
他得出门接着阿姨。
“你怎么在这里?”
门口蹲在一个男孩,看向他的眼神,显然很错愕。
消瘦的脸颊,裂干的嘴唇,眼睛依旧是红红的。
总是看着像哭过一样。
白色的短袖在肩膀一处,湿了一块。
安然内心叹了口气,应该是哭过的。
男孩垂着脑袋,立马冲下楼。
安然没喊住他,接到阿姨,骂骂咧咧的,被说了几句。
他趴在沙发上郁闷着。
直到第二天傍晚,阿姨拿了钱,瞅了他几眼才走。
他照过镜子,堪比流浪汉,面容憔悴了些,像老了几岁。
安然看着房间干净,心血来潮,开火煮了几袋泡面。
等熟的时候,安然把门打开,没在关上。
安然给人留了一碗泡面,就进了屋里。
流浪汉养流浪汉…
安然叹息着,看着干净的碗,在消毒柜子里。
干脆自己做游戏吧。
安然说干就干,经常通宵,去设计一款游戏出来。
房间的门总是开着,他点了外卖也会点两份。
直到第一款热血游戏找到公司买家,挣了一点钱。
他把男孩送进了原来所在的富人区学校。
安然再也没有踏出来卧室,偶尔会出来逛逛,吃点东西。
他经常能听到一些收拾的动静,省了阿姨的钱。
碰上的时候,安然问了两句。
“在学校好吗?”
“我想转学。”这是男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安然耳朵动了动。
很清脆,稚嫩到轻声细语。
安然点了点头,给他转到附近的学校,他按时按点的回家。
相处了几个月,没什么不好的,没有不良嗜好,安安静静。
房间里每天都是干净的,看着越来越利索能干。
他碰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香的,床单被子,衣服水杯。
安然为了这份香味,甘之如饴的供着他上学。
他大了男孩六岁。
男孩做饭会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手艺越来越合他口味。
他问起他的名字。
“林故。”
安然点点头,后来慢慢的了解,才知道他是被后妈赶出来的。
他不知道真假,也没有办法去心疼,只是默默听着他诉说。
亲生妈妈被父亲逼死,撒手人寰,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里。
没几天就娶了有一儿一女的后妈,他才知道,那些同样和他父亲有血缘关系的,是弟弟妹妹。
父亲出轨,母亲抑郁,无时无刻不在吵架,逼死了他的妈妈。
他在家里的存在越来越低,直到那些人彻底的融不下他的存在。
才会在那一天雨夜被赶出来,那是他母亲的忌日,只有他一个人惦念着,碍着她们天天想起来。
那时候才十五岁,林故骨子里倔,也没有低头去求。
失去信念的时候,他碰到了安然,那把伞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就像是随意被丢弃的他一样,承载他厚重的情感,也不过是别人随手的馈赠。
无足轻重。
林故捡起那把伞,慢腾腾的着,眼尾无声落着泪。
十五岁的时候留了下来,安然供养着他上学四年,直到他成绩优秀,提前毕业,读研究生。
安然无声无息,陪着他七年,占据了他青春的大半生。
他想要安然陪着他更久,更久…
——
“有什么事情吗?”
安然记起来林故的模样,放松了戒备心。
他家里确实有个小帮手。
“年纪大了,不要总是吃泡面,容易伤身体,我做了饭。”
“放在冰箱里,饿了就热一热。”
安然仿佛膝盖中了一箭,他看了一眼年份,芳龄二八,正直青年,大好人生等着他体会。
“闭嘴。”
他看到林故紧闭着嘴巴,垂眸好像失落的模样,关上了门。
他只是在开玩笑。
他拿起手机,拨打出林故的电话,接起的瞬间,安然顿了顿。
“呃…没事吧?”
铃声就在门口,传来浅笑,“然哥,我没事。我只是担忧你。”
安然咬住后槽牙,挂断了电话。他不该多嘴。
他摸了摸肚子上的肉,不怎么多,也算是赘肉。
难不成他的状态太糟糕,引起了男孩的质疑。
安然站在镜子前,浅淡的眸色,看不出喜怒,和几年前没什么两样,依旧的是眼圈黑黑的。
他胸膛憋着一口气,猛地呼呵一声,摆出了双拳打架的姿势。
顿时热血沸腾,持续了没多久,安然泄着劲,还不如躺着。
他坐上电竞椅,天塌下来,还有脑袋顶着,还是加油干活吧。
安然埋头在一堆游戏图纸中。
不知不觉,房间响起了扣门声,这是叮嘱他吃饭的声音。
到点了。
安然看了眼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他还没什么胃口。
撑个懒腰的功夫,安然拍了拍了电脑,花屏了。
屋逢连夜偏漏雨。
安然叹口气,老电脑了,舍不得扔,让林故拿去修修吧。
他发了消息给林故。
电脑他给带了出去,不过没有看到人来接。
安然出了卧室门,索性端着盘子,放了些热菜,慢腾吃着。
他敲了敲隔壁的门。
早些年,这家搬走刚好价钱合适,买了下来,让林故住着。
房门没有锁,安然推门进去,更他印象中的一样。
很简洁,一尘不染。
隐约的水声传来,他看着浴室的门亮着,是在沐浴。
安然转过头的功夫,两眼一黑,似乎是停电了。
周遭一片黑暗,浴室的门响着,安然低喊了声。
“林故?”
“然哥,怎么不在家里。”
听着像是质问的声音,安然好像被数落了一样。
跟阿姨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撇了撇嘴,“看消息。”
安然郁闷的嚼了两口饭,压下心底的不安。
手机发出微微的亮光,林故轻声说着,“知道了。”
安然转身就走,身后响起让他停留的话语。
“然哥,看得清路吗?”
安然没有回应,稳稳的踩着脚步,朝着门口走。
一些翻腾的声音,令他头皮发麻,四周仿佛阴冷的巢穴般。
橘光亮起,他叹了口气,连忙开门出去。
鬼使神差的他回头看了眼。
门口仿佛深渊的猛兽一样,微光在某人手中聚拢,牢牢的盯着他,像是紧追的猎物。
安然猛地进门,轻手轻脚的反锁上了门。
他来回踱步着,这林故不会恩将仇报,想着要杀掉他吧。
不会吧不会吧…
安然安慰着不安的心神。
他的房间里,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了。
洁白的墙壁上没有挂什么奖状,山水毛笔或者祈福话。
全都是他。
不管是睡着的,站着的,笑着的,都是他没有察觉的模样。
就连那间卧室,他从来不允许他进去,因为是他能感觉到安全的领地。
他随意的看着,有几张是他暴躁喝醉酒,趴在床边睡着的模样。
怎么办怎么办…
安然脑袋里的恐惧不断的升腾着,十年磨一剑,这么久的时间,一定想好了计划。
之前还担心他身体来着,不会对外宣布是他得了病,状况不好猝死的吧。
安然想着想着,连夜收拾东西,冲出门口的时候。
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林故看起来脸色阴沉了些,目光停留在他的帆布包上。
“然哥要去哪儿?”
安然老老实实的说着谎话,“快过年了,得回去。”
林故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哥一个人回去吗?”
“不打算,带一个人吧。”
话落之后,氛围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安然下了楼,没有在往身后看,同时联系着陌生的号码。
他找了个酒店住下来。
第二天,那个女人上门。
安然盯着她,犹豫着开口,“跟我见妈妈,这身打扮,会不会妖艳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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