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的能力不是永生，或者说，你的永生是有条件的吧。”珀斯挥挥手，攻击安隐等人的芯人瞬间停了下来，齐刷刷转头，鬼魅一样盯着柏诺卡，“逐个击破更有意思。”
“洛沉，到我身边来。”
洛沉不明白珀斯的意思，疑惑地转头，但还是走了过来。
“杀了他！”珀斯指向柏诺卡，芯人们如同被激活了，眼露红光，低声咆哮，冲柏诺卡撕咬而去。
纪清甚至来不及为他罩上屏障。
“不要！”
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嚎，纪清眼睁睁看着柏诺卡就要被撕成碎片。
安隐冲出屏障，全身的电磁能力如同满天星火，将最前排的芯人击了个粉碎，残肢断臂却还在地上蹦哒，抓住了柏诺卡的脚腕。
冷汗已经把头发湿透，安隐喘息着跪在地上，纪清也支撑不住，屏障消失。
恍惚里，阿珂嘉睁开眼，身上巨痛无比，只模模糊糊看见安隐瘦削的侧脸和单薄的后背，好像一阵风就会被吹走。
珀斯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安隐抬起头，一张手，脖子上好像被套了一根锁链，越收越紧，珀斯的脸涨得通红，却仍然嗤笑着面对众人。
“我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而你们——却还为活着用尽全力。”
“可你要死了。”安隐收紧能量。
“安隐！”洛沉从侧面抢上，安隐想阻挡他，左手轻轻挥出，洛沉却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下，胸口顿时血流如注，安隐皱皱眉，却仍然没放下珀斯。
“亚特洛斯，你为何执迷不悟？”纪清走过来，白色的裙子上满是血迹，看起来很狼狈。
“已经，不能回头了。”
洛沉作势攻击安隐，却是一个转身直击阿珂嘉。
安隐一慌，收回能力去保护阿珂嘉，就这一秒，安隐就明白自己中计了。
空气中一声巨响，白烟弥漫，哪里还有珀斯的影子。
阿珂嘉昏迷了三天，他们躲在符家，安隐曾经尝试联系符絮多次，无果。
热闹的8区如今已经变得冷清至极，大家皆是慌不择路，联盟政府已经名存实亡，贵族们坐着飞船可以四散奔逃，普通人只能选择屈服于“平权军”，原来的一切颠倒过来，曾经驱使12区为奴隶的8区民众，如今被12区践踏在脚下。
阿珂嘉坐起身，两条腿还没有康复，隐隐作痛。安隐安静的像一只猫咪，坐在他身边。
“我母亲，有话留下吗？”
纪清端来水和药，阿珂嘉正盯着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但是她留了遗物给你，你现在也好好地收下了。”
安逸有些坐立不安，说话时，纪清对他投来慈祥的目光。
“柏诺卡怎么样？”
“没事了，我听安隐说，他是内核在外的芯人？”
“不是内核在外，柏诺卡算是移动内核，他的红西装就是他的内核。当时符家做了很多实验，囊括各种各样的芯人，我们算是侥幸，但是特殊芯人的制造方法已经被珀斯掌握，他一定会拿来对付联盟军，我们要赶紧想办法联系到楼司令。”
等阿珂嘉可以行走时的某天，他看见柏诺卡拿了几朵火球一样的花朵。
“这是什么？”阿珂嘉问。
“哦，是千日红。”
千日红，千日红，千日火红，经久不凋。
“怎么了？”柏诺卡把花插在花瓶里。
“没什么。”阿珂嘉看着外面的一片萧条，旧日8区不复存在。
“小时候，看见母亲养过。”
就在柏诺卡现在插花的花瓶里，一团火的花朵，隐在记忆里。
纪清说的没错，有了特殊芯人，反叛军势如破竹，本来稍占上风的联盟军节节溃退，几人想尽办法联系联盟军，却仍然传递不出去消息。
“封锁太严，我们呆在这里算是灯下黑，迟早会被珀斯发现。”纪清分析局势，如今很不妙，最后是柏诺卡选择亲自走一趟。
“困死在这里不如放手一搏。”
纪清战斗力不高，安隐留下来照顾阿珂嘉，只能如此决定。
“万事小心！”
洛沉怎么也没想到，珀斯竟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居然指挥特殊芯人虐杀内城区投降后手无寸铁的俘虏，洛沉劝他如果只是想给12区一个平等，不必做到这个地步，珀斯却只是淡淡一笑，“当年在实验室，明明是我发现了k细胞，觉醒了你，他们却把你抢走了，把我的功劳也抢走了，那场爆炸，我为了救你，变成这副样子，如今你来教训我。”
洛沉看着珀斯的脸，居然感觉无比恶心。
其实早已经发现自己和珀斯逐渐貌合神离，珀斯本来就不爱任何人，更何况他连人都不是。
赝品的爱，算什么爱。
第72章 反叛（七）
“珀斯在联盟政府前公开处决了12名议员，听说他指挥特殊芯人虐待俘虏。”安隐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阿珂嘉，阿珂嘉的腿伤已经恢复了许多，只是活动还不太便利。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结果就是血流成河。”阿珂嘉轻轻抓握了一下腿上的毛毯，转过头，看见安隐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事。”安隐掩饰一般盯向别处，过了几秒，又转过头，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们建立了主仆联结。”
“是的。”阿珂嘉也笑起来，拉了拉安隐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安隐眯眯眼睛，靠在阿珂嘉的肩膀，四周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阿珂嘉把安隐的手包起来握住，“铃兰的花语是什么？”
“幸福归来。”安隐看着阿珂嘉的下巴，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安隐吸了一口，感觉很安逸很温暖。
“我们一定会如同这花语一样的。”阿珂嘉蹭蹭安隐的额头，看见安隐舒服的像一只在阳光下酣睡的猫咪，“对不起，我之前把那份愧疚放在你的身上，在12区的时候恶意揣测你，说了让你伤心的话。”
“没关系的，阿珂嘉。”安隐好像已经要睡着了，“我可能都不知道伤心是什么，但是有的时候你的话会让我的这里——”安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呼吸不上来，有时候又很痛，被针扎一样，这就是伤心吗？”
“对不起。”阿珂嘉揉了揉安隐的胸口，之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安隐轻轻喘息了一下，“你这样，我的胸口也很堵。”
“很堵？”
“好像也被什么气体填满了，温暖的感觉，让我感觉很舒适。”
安隐盯着阿珂嘉的侧脸，亲了一下，“让我想给你一个奖励。”
“不要这种奖励，要接吻。”阿珂嘉亲了安隐的嘴唇，含住。
“脸蛋是奖励，嘴巴是接吻？”
“对，你只能和我接吻。”
“我知道。”
“你知道？”阿珂嘉笑意盈盈，想着安隐可以会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语，或者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是安隐说：“我是你的，只和你在一起，只和你做这样的事。”
心脏仿佛被轻轻挠了一下，安隐那双纯洁无暇的眼睛正向着阿珂嘉许愿一般，献祭自己。
安隐想起来什么，问：“人类之间都是以爱为名的关系，但是主仆联结不是，爱是平等的，所以阿珂嘉，我们之间是爱吗？”
“当然，没有主仆关系，我也会爱你。”阿珂嘉低头，又亲了亲安隐的头发。
“阿珂嘉，我不懂什么是爱。”
“没关系，是程序设定的爱，我也接受。”
我什么都接受，只要是你而已。
“阿珂嘉，安隐！”纪清推开门，看见两人明显愣了一下，才说：“柏诺卡传来了消息。”
“昨天夜里，柏诺卡追上了一支联盟军的小队，终于联系到了楼俊。”纪清摆弄了一下手里的视讯器，“还有一个好消息，符絮也联系到了楼俊。”
“我大哥他？”阿珂嘉坐起身，“在哪里？”
“当日爆炸，符絮没有在嘉珮生物，他在白塔教堂。”
“为什么在白塔？”
“不清楚，但是很快他就会和楼俊汇合，楼司令的意思是，内外夹击，攻其不备。珀斯如今行为暴虐，除了特殊芯人，很多部下对其做法不满，这个机会算是珀斯送给我们的。”纪清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我们人不够，只能想办法抓住珀斯。”
“我来！”安隐站起身，举手。
联盟政府戒备森严，珀斯身边除了洛沉，现在已经有了更多特殊芯人，而且都带了项圈。
“电磁项圈吗？”阿珂嘉问。
“不是。”安隐从指尖发散一缕电磁能力，“穿不透，应该是防电磁项圈。”
“呵，专门针对你的。”纪清小声说。
他们三个穿着反叛军的衣服，但是混不进去政府内部。
“芯人觉醒自我意识和特殊能力竟然是因为七环异形晶，真是想不到，芬琳教授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一次巧合而已。”纪清想了想，“那次一只芯人杀死了自己的主人，芬琳教授去调查，发现那个人一直在虐待芯人，家暴妻子，当天芯人是为了保护被家暴的女主人。”
“可是女主人没和芯人建立主仆联结，怎么会？”阿珂嘉看了一眼安隐。
“因为那只芯人的觉醒晶石就是一颗七环异形晶，可以说，他已经是人类了。”
“人类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人类想要永远凌驾一切。”阿珂嘉嗤笑，“天神繁蒂濯面的水珠，是恩赐也是惩罚。”
那些水珠滚落在淘晶河中，变成晶莹剔透的晶石。
唤醒人类的欲望，同时泯灭人类的良知。
本次三人没有见到珀斯，因为防电磁能力项圈的出现，安隐的特殊能力已经毫无作用，几人只能打道回府，准备下一次的潜入。
“也许，我们可以从洛沉入手。”安隐说。
“珀斯现在拥有这么多特殊芯人，怎么可能还会相信洛沉，还有既然是特殊芯人，他们都拥有自我意识，怎么会如此听珀斯的话呢？”阿珂嘉提出想法。
“应该是控制器，和控制安隐的是一个东西。”纪清提到控制器，安隐低下头有些愧疚。
“能不能听听我的想法呢？”视讯器里，符絮喊道，几道目光投射过来，都是一副“请讲”的表情。
符絮舒服了，一下衣襟，说：“珀斯能用特殊芯人，军部为什么不可以用。”
“什么！”楼俊的声音从符絮身后传来，“你想芯人打芯人？”
“不然呢？”符絮耸耸肩膀，“难道你拿军人们去和那些铁块子战斗？”
“可行！”阿珂嘉表示赞许，“只是制造耗材我们没有。”
“有的。”符絮微微一笑，“军部交给我，而你们，可以去符家的地下实验室看看，算是我留给你们的——惊喜！”
第73章 阿星（一）
——联盟8区政府
会议室灯火通明，珀斯坐在中间位置，面无表情听着前线报告。
“派去探查的小队，已经全军覆没。”士兵声音变小，战战兢兢观察珀斯的脸色。
“楼俊居然能抵抗这么久？”珀斯后仰，头枕在椅背上，伸手，很快有人为他递上咖啡。
香醇、温热，珀斯看了一会儿，“之前在12区，我们连杯热咖啡都没有。”
他抬起头，环视一圈，盯住现在12区的负责人——塔多。
塔多是最早加入珀斯“平权军”的12区居民，他在12区拥有一家面包店，面粉是淘晶和飞船换取的，面包味道微酸，嚼起来又硬又干巴，在12区却算是“奢侈品”。在8区，他却看见甜品店里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面包，他的面包在这里连垃圾都不如。
他们12区从来没有被内城区当作人，他们是奴隶、是垃圾，被圈禁在12区的孤岛上，传说缔造繁华的天神化为绮歌山，注视他们、悲悯他们。
他们却永远靠近不了天神。
“谁愿意带兵，击杀楼俊。”珀斯没喝咖啡，玻璃杯被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12区的众人面带凶光。
“我去！”塔多站起身，“那些贵族，剥夺我们的一切，该死，该死！”
众人跟随起身，高喊着“平权！平权！”
珀斯露出一丝笑意，指挥手下，要为众人倒酒践行。
分配好任务，众人离去，带着义愤填膺满腔仇恨。
会议室只剩下珀斯，洛沉走过来。
“你为什么不给塔多芯人小队，他的手下基本都从12区而来，和楼俊对抗就是送死。”
珀斯晃悠着椅子转过来，把脚搭在会议桌上，“洛沉，你跟我这么久，怎么越来越单纯？”
“你……”洛沉愣了一下，“你就是让他们送死！”
珀斯沉默了一秒，然后拿起一杯践行酒，那酒只剩个杯底，珀斯晃了晃，把最后一滴倒进嘴里，“楼俊不会让他们死，楼俊和我不一样。”
珀斯盯着洛沉的眼睛，久久，“我虐待俘虏一事已经让一些平权派的老人和我离心，他们也是8区人，可能看不下去了，商量要夺我的权，我一气之下，杀了其中那个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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