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瑞站起来,沉默好一会儿,疑惑地冒出来一个音节:“钱?”
“噗……”左晓川握拳抵在唇边憋笑。
老柴也无话可说了,朝左晓川示意:“你来替他回答。”
左晓川收起笑容站起来:“货币的本质是一般等价物。”
回答完他准备自动坐下,谁知老柴又抛出一个问题:“别急,来测测你预习的怎样,货币的职能有哪些?”
“啊,这个……”我没有预习啊QAQ,左晓川内心苦涩。
“可以翻书。”老柴道。
左晓川低头和干净的课本对视,书本空空,大脑空空。
老柴看出来他的窘迫了,接着道:“那就同桌来。”
周静站起来不紧不慢回答:“货币具有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五大职能,其中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是货币最基本的职能。”
“好,”老柴显然很满意,“下一个问题,通货膨胀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答其中一个就行。”
周静往后翻了两页书,读道:“当市场上货币发行量超过流通中所需的货币量,就会出现纸币贬值、物价上涨的现象,从而引起通货膨胀。”
学渣左晓川被秒成了灰。
“答得很好,坐下吧。”老柴和颜悦色道,“你们两人也坐,季寒瑞不要打瞌睡。左晓川以后记得预习。”
老柴又借着这个机会向全班说教:“预习是一种很有效的学习方法,像周静这种程度的预习,她不仅上课会变得轻松,课下背书也会容易很多,我也不要求你们都做到,但课前先浏览一下课本内容,这总不难吧……”
下了课,左晓川拖着凳子到季寒瑞旁边,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忽悠季寒瑞搬到其他地方去。
“咳咳,”左晓川假咳两声,挑起话题,“哥们儿你看不看动漫?”
“不看。”季寒瑞简短道。
“我看你花名册上面写的美术生啊?一般美术生多多少少都喜欢动画之类的。”左晓川挠挠头,“算了不重要,那你总该听过一句话吧——‘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左晓川指指最后一排:“我原本就想坐在那里的,谁知道齐轩那个老六趁我去给咱班领打扫工具的时候抢占了,所以拯救世界的任务现在由他完成。”
季寒瑞挑眉:“所以?”
左晓川:“你难道不想成为天选之子——的邻桌吗?”
季寒瑞的表情显然是不想。
左晓川:“拜托,第一排有什么好的,你上课睡觉老师一眼就能发现,最后一排想干什么都可以,根本不用担心被提问。你真的没有一丝心动吗?”
季寒瑞盯他一会儿:“……一点点吧。”
左晓川绝倒。他有气没地方撒,狠狠地一拍桌子,双手撑起身逼近季寒瑞:“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表情、还有这种说话方式很欠揍!”
季寒瑞往后挪了挪,肩膀正好靠到窗台,摆出一个惬意放松的姿势,然后不吭声了。
左晓川:“……”
季寒瑞:“……”
左晓川:“……”
季寒瑞:“……”
“靠!”左晓川终于从静默的空气里读懂了季寒瑞的意思——你不是嫌我说话欠揍么,所以我不说了。
左晓川现在深刻感受到了这家伙的恼人之处。乍一看这人好像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让人错误的以为他是个话少的帅哥,而稍一接触就会发现,他虽然话少,但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浓重的敷衍,显出一股欠抽的优雅。
正当左晓川调整好呼吸,强迫自己不要带着关于“姻缘线”的有色眼镜审视季寒瑞时,班级门口传来问话:“你们这个班的班长呢?来组织一下同学量身高定校服。”
左晓川推一推眼镜,最后瞪了一眼季寒瑞,跑去班门口。
量校服的事左晓川上午就听其他班级的人说过了,作为社交小达人,他穿梭于走廊间交际的同时,来自各班大大小小的消息就顺道进了耳朵。
Y市一中要求学生在校期间必须全天穿校服,是以学校联系的校服供应商总是在开学第一天就派人来,挨个班级量身高,以便确定大概的尺码需求量送货。
负责量身高的人递给左晓川一张表:“你把你们班班号和班主任联系方式填好,一会儿你先量,完了之后你就站到一旁在尺码表后面记录。”
左晓川听完安排,招呼班里人到走廊排队:“耽误大家一会儿课间,所有人到走廊来,去厕所没在班的麻烦叫一声,谢谢啦。”
负责人已经拉好了卷尺,在黑板上画了刻度。
左晓川昂首挺胸站上去,跨到黑板前还伸手撸了一把头发,本就不服帖的短碎发立刻支棱起来,头顶凭空增高两厘米。
等左晓川站好,负责人咳了一声提醒他:“同学,不要踮脚。”
左晓川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悻悻地放下脚。
站班门口排队的一个人笑出了声,情绪感知力极强的左晓川听出了不太友善的意味。他瞥了一眼对方。
好像是叫戴胜①。
靠在门框上的戴胜看到左晓川看过来,还欲盖弥彰地捂住了嘴。
左晓川收回视线,没打算计较,抬手抚平了翘起来的头发。
“178。记180号的。”负责人说。
“哎好,”左晓川退到一边,趴在讲台上记录,“那能不能换成185的啊叔?我觉得我还能长个儿。”
负责人正用手掌拍平戴胜的飞机头,“175,下一个。换什么,你俩都是180号的没有问题,都高中啦,长也不会太多的。”
左晓川撇嘴,又瞄了一眼戴胜,心说你还嘲笑我,有本事剃了光头和我比。
这种量身高不像体检那么要求精准,所以过程很快,几分钟量了班里一多半人。
轮到季寒瑞。
负责人:“180。记185。”
“为什么!”左晓川不服,他先扫一眼季寒瑞头顶,季寒瑞刘海过眉,垂在额前服服帖帖,排除利用头发增高的嫌疑;再扫视脚下,季寒瑞穿的是平底帆布鞋。
左晓川挑不出刺,恨恨在季寒瑞名字后面185那一列画勾。
、
对两厘米身高差耿耿于怀的左晓川睡前灌了一瓶从自动贩售机取的加热牛奶,然后果不其然半夜被尿意憋醒了。
他迷迷糊糊下床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清醒了点,踮起脚狗狗祟祟到4号床铺下方。
不知道此时的具体时间,熄灯后的宿舍黑咕隆咚,只有借着走廊里应急灯透进屋内的微弱光亮才能看见物体模糊的轮廓和颜色。
左晓川蹲下来,抻着脑袋仔细端详季寒瑞鞋架上他今天穿的那双帆布鞋,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戳了一下。
噫……。左晓川眉头紧锁,没有增高鞋垫,这小子真的有一米八,太可恶了。
准备起身时他手掌无意识触到了地面,指腹按住了一截细软的绳状物。左晓川心下疑惑,顺手给捞起来。
借着光,指尖捏着的一截线绳透出点红色来。
左晓川霎时瞳孔地震。
是姻缘线!这玩意儿实体化了!
左晓川站在原地大脑宕机半晌,最初的震惊过后是随之而来的狂喜——既然让他这凡人给摸着了,那他偷偷给拆掉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想通这一点他毫不犹豫动手,顺着细线往自己脚腕处摸,指尖刚勾住打结的线圈,捞了个空,姻缘线忽然凭空消失了。
“你在梦游?”
4号床铺冷不丁传来一句问话,吓得左晓川差点叫出来。
他稳住心跳,站起来慢慢蹭到4号床铺前。
宿舍床架并不高,左晓川踮起脚尖,视线正与侧躺在上铺的季寒瑞平行。
左晓川这会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门板上玻璃窗口透进来的光亮恰好能让他看清季寒瑞的半张脸。
季寒瑞额前的碎发散落在枕头上,露出一半白皙的额头。一双眼睛清亮,不知醒了多久或者根本没有入睡。
为了防止吵醒宿舍另外两人,左晓川凑过去压低声音:“Hello?”
季寒瑞脸往后撤了撤,抓起枕边的眼镜戴上,撑起身学着他压低声音道:“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说吧,你从什么时候醒的?”左晓川心如死灰。
季寒瑞:“……从你嗅我鞋开始吧。”
左晓川:“我看有毒的人是你!”
“等等,”左晓川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试探着问,“你刚刚有看到我手上拿了什么吗?”
昏暗里季寒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盖好被子:“校医院二十四小时开放,我建议你去看看脑子。”
左晓川:“……”
他顶着一脑门儿官司爬回被窝,等着吧姓季的,找个机会我一定把你按进抽水马桶冲走。
根据季寒瑞的反应,他的确没有看到“姻缘线”,左晓川不知该喜该忧,往上拉了拉被子。
这也太不公平了,明明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纠结啊……
干脆直接告诉季寒瑞:
哦豁,哥们儿,通知你一件事情,你未来会是我对象。
……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而且听起来像是中二病告白一样!!!
左晓川愤怒地把被子掀开,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死了算了,根本豁达不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注1:戴胜原本是一种闻起来很臭的鸟的名字,是益鸟哦。但文中这个角色性格不太讨喜啊哈哈。
第6章、他那奇葩异能失效了
转眼到了周三,正式上课的第二天,左晓川终于盼来了最感兴趣的地课,可谓是千方百计地在地老师面前刷存在感。
上午第一节,左晓川的精神高度集中,老师抛出的问题他次次都快速抢答,宁愿自己掉地上都不会让问题掉地上。
坐他旁边的周静忍不住乐,在记笔记间隙里揶揄他:“你好像一只接飞盘的狗啊哈哈哈……”
左晓川:“……”
他不得不承认学霸的比喻刁钻又贴切。
左晓川回答次数多声音又响亮,地老师果然注意到了他,走到他身边夸赞道:“这位同学预习得很棒,回答地又快又准。基础肯定也不错吧,中招地考了多少分?”
“四十九,老师。”左晓川露出八颗闪亮的牙齿。初中地满分五十,他这成绩自然是好。只不过九门课里只有这一门能拿出手罢了。
地老师欣慰地笑笑:“不错,希望继续保持好成绩!”
左晓川信心满满点头。
第一节下课,左晓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然后蹿到讲台旁边:“老师,我去给你接杯水。”
地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个子小小的,头顶还不到一米七八还在窜个儿的左晓川肩头。一听左晓川要帮她接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老师回办公室接水是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左晓川已经乐颠颠地绕过她,把讲台上的杯子拿到手,“我们教室的水和办公室的水哪能一样呢。”
地老师哭笑不得:“都是一个饮水公司的有什么不一样?”
拿着练习册和笔来问题的周静笑着接话:“老师你尽管使唤他,他这人有点人来疯,习惯就好。”
左晓川的人来疯到了下一节英语课就痊愈了。
他一改地课激昂的战斗情绪,像个被剪了翅膀的知了,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周静有心逗他:“怎么,抢答小狗这么快就萎了?”
左晓川抬头:“周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
被周静一点,左晓川的困意消散不少,但他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课,屏息凝神认真听了一会儿who\whom\whose三者的区别,黑板上英语老师写下的主语、宾语和表语开始在眼前翩翩起舞,左晓川甩了甩头,思绪又飘远了。
他偏科的原因自己清楚得很,不感兴趣的东西他很难下功夫钻研,为了考试被迫去学时也提不起劲。
再说了,昨天半夜姻缘线“显灵”搞得他精神亢奋,根本没睡好。
左晓川转头瞪视与他一腿之隔的季寒瑞——好家伙,这人又睡过去了。
季寒瑞八百年没睡过觉似的,从昨天到现在,左晓川估计季寒瑞把他那张俊脸完整暴露在教室空气里的时间不足一小时。
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半夜眼睛瞪大像铜铃,白天就抽了骨头似的一睡不醒。
左晓川贼兮兮地在心里给季寒瑞取了个外号:睡美人。
为了在课堂上掩饰自己的笑容,左晓川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腕后,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
啊,该死的姻缘线!
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红线从他手里消失之后他也不好当着季寒瑞的面弯腰去地上找,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左晓川被子都不用掀,睁眼就看见了1号铺和4号铺之间悬挂的红线,门外打热水回来的赵愈从下面经过,带起的微弱气流还让那轻飘飘的红线荡了荡。
左晓川曲起腿摸了摸自己的右脚脚腕,果然又恢复了以往碰不到的状态。
鲜红的细线绳绕了三道,松松挂在他突出的踝骨上。脚部的皮肤因为常年套在鞋袜里,比身体其他地方更白,左晓川甚至能看到红线映在皮肤上的一点点环境色。
在视觉上如此逼真的东西,为什么没法触摸到呢?
昨天晚上难道是他在做梦?
“周静,”左晓川小声传音,“你有剪刀吗,借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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