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好地还转文字了,怕被人听到不成?
傅医生仔细看去,脚步一顿,随即他朝虞吟脚上看去。
[Y:派车送他回去。外面在下雨。]
[Y:他的鞋不合适。]
今儿怎么听这么仔细。
傅医生撇嘴,他有时候穿错鞋,陆熠还听不出来他脚步声有变呢。傅医生想着,正准备收起通讯器,又一声消息提示音。
[Y:伞。]
真够了。
傅医生喊停虞吟,让他等一下,自己操着年过半百的腿一路跑回办公室,捞了把伞。路过病房时,他朝里面看去,什么也看不见,但傅医生心里却好受很多。
陆熠能好转,其实他比谁都开心。
“哎,我来了来了。”傅医生拍虞吟的肩,“走吧。”
他们的小恩人。
_
虞吟走时,陆熠挨着玻璃围墙待了很久。他也不解自己为什么在这,可能是这块凉意更足?
又或是这块紧挨玻璃小窗,几分钟前有人烟。
他待的手脚都发麻,护士赶来,才动作缓慢地变换姿势。
外面还在下雨。
陆熠在护士的帮助下正欲躺下,想到什么,费力地朝小窗口指了指。
粥。
他比划口型。
护士不解,但依旧跑到外面去看,将湿漉漉全是血黏着的粥拎过来。
她察觉到是什么,摇摇头,“你还喝不了这个,消化不了。”
陆熠的身体还是弱,消化系统还没完全恢复。
陆熠却不依。
从某方面来说,他是个很固执的人。
自律有时候也暗含固执的意味,他摸索到玻璃茶几,扣住边缘,朝自己这边拽。
拽不动。
护士“唉”了声,嘟囔道,“怎么说了也不听。”
不过她还是将粥盒擦过后,垫了纸巾放到陆熠的手心。
喝不了就是喝不了,只是陆熠这幅样子让人心疼。
记忆里荣光伴身的联邦上将,护士回想陆熠的情况,“如果不是今天突然失控,还是能吃一点的。”
陆熠只听到了后半句。他的右手做了包扎处,用起来很不方便,但他还是趁护士挪桌子的时候,费劲吧啦地捏起小勺子,舀了一勺。
里面加了鱼片,很糯,他闻到了味道,浅浅淡淡的盐和米香味。
是陆母总是给他带的那家。
陆熠动作顿了顿,他朝落地窗望去。
外面阴沉得可怕,模糊了一切景象,根本没什么好看,他却定定地看着,似乎要从这一片雨蒙蒙中听到载虞吟离开时乘坐的那辆车的响声。
陆熠喝了口粥。
闻着很香的味道,入嘴的一刻,刺激到了味蕾和胃袋。
他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催促着吐了出来。
胃轻轻抽痛。
护士忙要去抢,陆熠不依,固执地端着这碗粥放在鼻尖。
闻起来还是香的。
他双手捧着,眼睛无神地垂着。
只是闻闻也好。
第19章
“麻烦停在拐口就好了。”
“拐口?那距离别墅还有好一段距离。外面还在下雨。”
开车送虞吟回家的司机提醒,毕竟是陆熠上将特地交代过的向导,多问两句总没错。
他说着,透过后视镜看向虞吟。
虞吟在后座有点不安。他一会儿看看身上的衣服,一会又垂头看鞋子。
他知道外面在下雨。
但让司机把他送到别墅门口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对方开的车上有军医院的标志。
虞吟完全不想被徐家发现任何端倪。
他摇摇头。
“没事,我跑快点,淋不到雨。”
他今早为了漂漂亮亮出门,没带伞也没带包,待会下了车就只能跑。跑得越快,身上的衣物和鞋子还能保持一点原貌,回去他偷偷洗干净放回去,不被发现就问题不大。
比起这个,虞吟更担心徐家人。
这两天他总能碰到徐家三兄弟,次次不愉快,不过今天时间还早,应该问题不大。
虞吟心怀侥幸,摸了摸侧脸,抿唇不说话。
司机哎呦一声,开始减速,“怎么可能让你淋雨。”
他慢慢将车靠向路边,“上将那边特地强调了,要给你备把伞,还有鞋套。”
虞吟小小地“啊”了声,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准备伞可以解,为什么要准备鞋套。
司机似乎猜到他所想,说话嘴没停,继续道,“我拿伞的时候听傅医生嘟囔,说上将听到你今天的鞋不合脚,怕踩水打湿了内里,所以以防万一又备了双鞋套。”
“诺。”司机停车,从前排递过来,面色和善笑眯眯道,“正好你提前下车,用的上。”
_
虞吟收拾好,下车时还是懵的。
他回头站在路边,看司机挥挥手掉头离开,车尾灯被雨水模糊成马赛克般的金红色,然后消失不见,他才恍然回神。
跟他预计的回家方式一点都不一样。
虞吟原地站了会,记起时间连忙收回不知道看向哪的目光,急匆匆往徐家走。
只是他的侥幸还是被打破了。
下雨天,徐家三兄弟齐齐聚集在客厅,在虞吟进门的瞬间,神情各异地看向他。
徐承掀起眼皮瞥了虞吟一眼,在他手上的伞上稍做停留后,继续翻动手下的资料,并从中抽取一份递给徐向阳。
徐向阳目光直白,上上下下扫视虞吟,对他还算和颜悦色地说“回来了”,得到虞吟的点头后垂头看资料。
三个人中只有徐向光最闲。两个兄长聊的内容他听不懂,也被禁止娱乐,百无聊赖下只能瞪着眼睛发呆。好在虞吟恰好回来了,这让他有了点乐趣。
徐向光提高嗓门,佯装刚发
虞吟,咳了咳,冲他招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徐向光说完朝身旁两个人投去一眼,见两人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心里舒坦极了。毕竟才下午五点,时间上并不晚,只是阴雨天,天看起来黑得早。
徐向光双手抵在后脑勺,舒舒服服靠进沙发,脸色冷漠,面露不屑。他的唇微微张着,嘴巴上的伤口还没好,甚至隐隐作痛。
虞吟停在门口,门锁自动扣上的声响清晰可闻,他垂着手,雨伞表面的雨水顺着伞尖淅淅沥沥地滑进暗红色的地毯里,似乎屋里也在下雨。
虞吟小声地说道,“打工结束后走慢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往玄关处藏了藏,试图让这里的阴影覆盖他身上的衣物,但徐向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早就发现了,隐藏没用。
徐向光冷声道,“去哪工作穿这么好?”
此话一落,虞吟感受到了其他两道目光。他身体一僵,差点说不出话。这个家只有徐向光还算好惹,剩下的其他人……虞吟干咽口水,垂着眼,“我的衣服太薄了,今天下雨有点冷……对不起,我这就去脱掉。”
说着,虞吟抬脚就走。他腿脚有点僵,走起来像个木偶,但速度很快,疯狂地想逃离现场。
只是路过客厅时,徐向阳的鼻子动了动,他眉头皱起,打断了虞吟的逃跑,“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话落,徐承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直起上半身,单手揉揉后颈,朝虞吟的方向看去。
他是不把这个父亲给三弟安排回家的未婚妻看在眼里的。
虞吟直愣愣钉在原地,一时间不敢走也不敢说。
身上什么味道…虞吟记起来了,徐向阳是三兄弟里唯一的哨兵,他的五感同陆熠上将般很强。
他闻出什么来了。虞吟喉头一咽,目光躲闪又逃离,但又忍不住偷偷看徐向阳,他难道能闻出自己是向导?应该不行吧,向导又没有什么信息素或者独特的气味。
虞吟忐忑。徐向阳疑惑,他鼻尖动了动,混杂在雨水里的味道若隐若现。好闻的花香,还有一点消毒液和血的味道,最后是徐向阳有点熟悉的气味。
他一时想不起来,眉头用力到连手里的资料都忘记看。
“你这样,我不喜欢。”徐承顿了下,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终于正视虞吟。
不喜欢面前的虞吟,更不喜欢他打扰他和徐向阳的工作。
徐承的眼神极具压迫感,本就提心吊胆的虞吟被吓到,下意识后退一步,露了怯意。
今天这场雨带来的冷虞吟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冷意从双腿处蔓延,逐渐分布到全身。
徐向光倒是喜欢看这一幕,他晃晃腿,想到什么坐直身体,三两步凑到虞吟身边,低头嗅了嗅。
嗯……他嗅觉没有二哥敏锐,只能闻到衣服本身的香味,和花香。
很高档的花香。
不像是男人会用的香,还能沾到衣服上,这般近。徐向光搓了搓手指,他微微俯身,近距离盯着虞吟的眼睛,想从里面发现什么。但害怕的情绪掩盖了一切,徐向光无语又心生坏水,“真的是去工作了吗?”
“难道不是去约会?”
“徐向光。”徐承的声音猛的让徐向光闭上嘴,他点到为止,恶劣地看了眼虞吟,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好整以暇地翘脚。
问题最终还是交到了徐承的手上。他瞥向徐向阳。徐向阳点头,他觉得徐向光所言大抵是对的。
徐承按了下额头,他对虞吟点了点手指,言简意赅,“两天禁闭,长长记性。”
话音未落,虞吟浑身一冷,冷透了。
他还想说什么,徐承又专注手上的文件,低声同徐向阳道,“最近多同几个军团长走动,至于陆熠那边,再看看吧,这个供应商名额我们徐家势必拿到一个。”
徐承的声音不大,换以往虞吟也听不懂,但他听陆熠的名字听太多了,仅仅两个音节便让他嘴里的话全部吞了回去,在徐向光嘲讽的眼神中快步离家客厅。
待他走了,徐向光嘚瑟又开心,徐承补道,“你也两天紧闭。”
徐向光:“?”
“好好培养下感情。”
_
虞吟“啪”地合上门,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
他还没从徐承的压迫里缓过气。
他被发现了,穿徐家的衣服被发现了,今天出去见陆母也被发现了。
虽然不是约会,但同样糟糕。
最糟糕的是,他被关禁闭了。
整整两天。
这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陆熠来说呢。更何况他还拿了工资,虞吟缓缓抱住膝盖,窝进墙角,将自己团成一团。
他又做错了。
是吗?
_
陆母待陆熠给她回消息时,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小熠。”她急* 促喊了声。
从傅医生的口里,她了解了大概,但病房里具体发生什么,陆母一概不知,她忙不迭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问这两个孩子有没有闹矛盾。
明明两个都是好孩子,怎么就这般合不来。
陆母愁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陆熠才浅浅应声,“妈妈。”
陆母“哎”了声,忙擦了眼尾,问道,“你和小吟——”
陆熠捧着粥,他已经捧了好久了,此时才缓缓放到旁边的茶几。粥已经凉了,鱼味渐浓,陆熠又升起微弱的反胃感。
他打断陆母的话,“粥很好喝。”
陆母愣了下,笑容有点悲伤,“我知道你喜欢喝,特地让小吟带过去了。小熠……小吟他还好吗?”
“我听说你们在病房又受伤了。”
陆熠沉默,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他还好。”
好像也不是。
陆熠举起右手,经过包扎后的手掌像个僵硬的木头棒子。他似乎用劲太大了,不知道傅医生是否给虞吟抱扎过了。
陆母面露愁容,她真的格外想从中调和两个孩子的关系,只是陆熠很犟,小吟又习惯了缄默于口,两人凑到一起,只会坏事。
陆母急啊。
她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打破沉默,“小熠,我今天跟小吟聊了聊,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陆母说着,斟酌措辞。她活了大半辈子,跟着陆父从战场到校园,见过不少人。好不好,一见面就能感受到。虞吟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单纯,但又有点早熟。看他的模样像是吃了不少苦,一眼过去就让人心疼。
陆母想着就要掉眼泪,她不解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没办法相处。
这时陆熠握紧了通讯器,轻轻开口。
“母亲。”
陆熠的嗓音有点干涩,像是这样的话对他很难问出口,可他又按捺不住想要再了解一点。
“您能形容下虞吟是什么模样吗?”
陆熠抿唇,他握着抱扎过的手掌,面对陆母惊讶又急促的呼吸,认清了自己的想法。
他……开始好奇虞吟了。
第20章
虞吟在门后团到腿麻,才缓缓挪动腿换个姿势。
他暂时还不想离开这,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同傅医生和陆熠上将开口。
无缘无故请假两天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尤其是他还是个急需用钱的打工人。
尤其他的上司,上司的父母,以及同事,都对他很好。
如此一想,虞吟心里的焦虑和自责简直要溢出来,他低落地垂着脑袋,看着脚上的鞋套出神。
为什么他怎么都做不好。
“小吟?”电话另一段的陆母怔住。她反映两秒脸上忽得冒出笑容,甚至眼泪还挂在眼尾,她便喜上眉梢,“小熠,你是问小吟吗?”
她没听错吧。方才陆母还在担心两人一个倔,一个闷,相处不容洽,现在她的小熠就开始打听小吟了。这是好事啊。
陆熠低低“嗯”了声。他还是不太习惯面对热情外放的陆母,但若是向陆父打听,恐怕听不到想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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