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卫老板说晚上留下一起吃顿火锅,大家别急着走,若是有事也可先行离开,来日方长,不差这一会儿。”林轻颂没有多加追问,只是将卫柏的话重复一遍。
“在外吃一顿好的不知要多少银钱呢,晚上能在这儿吃火锅是咱们的荣幸,掌柜的您可千万别多想!”
其他几人也很认可方远的话,接连应声。
“阿庄?”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顾客上门,也没有食客结账,林轻颂收拾好台面,走到阿庄身边轻唤。
阿庄先前就听见里头他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动静,却不好说自己都听见了,此刻见掌柜的来找还以为是来质问自己,谁料是交代晚饭、工钱和日后的安排。
知道这是卫老板的夫郎,阿庄没有冒昧抬头,只是低声应着。
听着林轻颂的低语,他想起开始他想唤人老板夫郎来着,却被卫柏事先提醒了要唤人林掌柜或是东家,他真的遇见了顶好的东家......
“今日这顿是为了庆祝我们饭馆添了名新伙计——阿庄,大家今日初识,日后会渐渐熟络,我也就不多说了,大家开动吧!”
卫柏一坐下就见夫郎起身开始烫毛肚,心中还惊疑莫不是阿颂中午没好好吃饭,没想到下一秒烫好的毛肚就进了自己的碗碟。
“相公今日辛苦了,赶快吃吧!”林轻颂说着作势就要再度烫煮。
卫柏攥住林轻颂的手拉人坐下,“阿颂自己吃,相公自己来。”
桌上其他人对东家恩爱的场面早已熟视无睹,只有刚来的阿庄还没适应,只听二人的交谈就红了耳朵。
“阿庄你热啊?年轻人就是火气足啊!”
陶金说着被方远一个肘击,“你以为你多大辈分?”转而向阿庄介绍各碟菜如何烫煮,“这个小酥肉直接蘸辣椒面吃也很香。”
“多谢。”阿庄耳尖的血色褪去,夹了根酥肉送入口中,刚出锅还热乎着,又香又酥脆。
汤足饭饱后众人互相告别,馆内只剩下张明智和阿庄。
“阿庄,好好休息,明日得早起。”张明智洗漱完向对面屋子喊道,得到回应才安心睡去。
阿庄摸着暄软的被褥,想起东家想自己描摹的生活,心中燃起了一团火,他下定决心尽职尽责,不辜负东家的期望。
次日忙活多了个有气力的汉子众人倍感轻松。
热汤热面下肚,伙计们感觉浑身来劲儿,准备开始迎客了。
阿庄最早吃完,站如松守在门口,好在他面相温厚,又被叮嘱过要面色和缓些,若是凶神恶煞定然是没有几个客人敢靠近了。
前日没说自己的想法,纪就一直在家揣摩卫柏的心理,圆润了不知多少遍的措辞。
罗绫被他念叨得都烦了,无奈道:“卫兄弟不是那般心思多的,你就正常说,不答应便不答应,香满楼不还没人接手么,这价格还在跌,你就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纪谈想凑上去美言几句,还没贴上就被夫人推开了,“去,一边去,我打算去找薛清妹子,你快去忙你的。”
这和得了圣旨有什么区别?!从前自己开的那家糕点铺子可是自己磨了好久才让夫人同意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纪谈当即就叫人备车赶去一间饭馆。
“茶楼?”
“对!好茶和好糕点,地界儿还大,你这儿吃饭的和喝茶的也不会串味儿,怎么样?”纪谈面色骄傲自得,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听卫柏嗤笑一声更是慌张。
抬眼见对方不复方才的气定神闲,卫柏摇摇头,这好在是自己,若是别人定将纪谈吃干抹净占大便宜了。
“你别摇头啊!你听我给你分析......”话还没说完就见卫柏抬手制止,纪谈就像被扎的气球泄了气,十分萎靡。
“我可没拒绝,纪兄想去哪儿了?阿颂之前也向我提过,下午吃饭的和喝茶的确实不容。”
真的是柳暗花明啊!
纪谈一番推心置腹,交代了自己的设想。
“萧羽?”卫柏瞬间明了,含笑说:“原来纪兄还打了萧羽的主意啊——”
“话不能这么说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这可是惜才,他那个手艺可真是这个!”纪谈伸出大拇指说得头头是道。
“那纪兄去谈吧!”
平时萧羽一个人做所有的流程确实劳累,这会儿听了两位老板的想法也不禁动心,“我认为可行。”
这般,香满楼便彻底成了过去式。
一间饭馆对面的馆子的牌匾换成了“茶和糕点”。
不顾众人的劝阻,纪谈一往直前、一意孤行。
好在店名直白,再加上从前糕点铺子和一间饭馆的宣传,店内生意也十分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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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业有专攻”出自韩愈的《师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出自《旧五代史晋书安重荣传》
第72章 鲜锅兔
“慢走。”
说完林轻颂坐上放了软垫的高凳。
有时候店内忙起来,林轻颂就要站上一整天,晚上泡脚时卫柏就发觉他腿脚红肿,这凳是前几天请木匠上门测量过才定下的。
思及此处林轻颂抿嘴一笑,下一刻就听见卫柏唤他,“阿颂。”
还未抬头就见到被递到眼前的几张鞣制好的皮草,欣喜道:“上街买的?”
“嗯,运气好遇见了。”不等林轻颂问价就直言这是兔毛,“这些加起来才不到一钱,本是想要白狐皮子给你做围脖的,我已与那人说过,若有便送到馆子来。”
平时间隙林轻颂就只绣绣帕子,这会儿摸着手中软和的兔毛,数了数有六张,心中顿时有了想法,“相公,既然日后还有皮毛送来,那这几张兔毛我就纳鞋底吧?”
像是担心卫柏不答应,又说:“现在才入冬不久,汤婆子和火炉都给我备好了,若是真冷到我有些受不住了我定然是会用的。”
不知自己是哪方面给了夫郎错觉,卫柏无奈解释:“阿颂,我哪回拘着你做什么了?”
兴致上来了卫柏还丧着脸叹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场戏换来了夫郎的嗔瞪,卫柏顿时收敛,摸摸鼻头,低声说:“注意些别伤着,我去后头帮忙。”
“东家您回来了!”秦成志惊喜喊道,“方才顾公子他们自后门送了两只肥兔子,说回家换身衣裳再来吃饭,让您看着做,随意再做几个菜就行。”
卫柏提起快断气的兔子打量,身边传来秦成志的颤声:“东家,可否把皮毛剥完整些,我想找人帮忙鞣制好给夫郎做围脖......”
“好。”卫柏当即提着兔子到院内井边,徒留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秦成志。
手中动作稳准狠,卫柏心中盘算着做法。
都入冬了,冷吃兔适合热天,手撕烤兔又没有那个条件,那就做鲜锅兔,又嫩又鲜香,冬日里吃正合适。
兔肉腥骚,卫柏搓洗了好多遍,尽可能挤干水分后放在一旁腌制,转而切藕和莴笋作配菜。
最近好些菜都过季了,卫柏不自觉想起屯菜和米面的事儿,“成志,往年青禾县冬日雪下得多吗、大吗?”
秦成志心中疑惑东家也是本地人为何问这个,嘴上还是老实说:“近几年不怎么多,也不怎么大,一般就是小大寒。”
卫柏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大寒?”
“嗯,小寒过后开始,大寒之前结束,就这十五六日的时间能见着雪。不过雪小且少总比没有或是猛烈要好得多。”
“不过今年夏天周边不还闹干旱么,说不准这个天啊——”
秦成志种了几年地,再者秦家没出事之前他也被父母带去自家田地去看过,他虽身在城中,但也深知大多数百姓都是看天过日子,他们开店做生意的也不例外。
卫柏点头,心中想着得着手囤些货了。
说不上未雨绸缪,只是做这个饭店生意,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万一真是遇见多年一遇的暴雪他们家也有个后路。
看来得找张家兄弟商量一下了,还有邱铭。
下入比平时炒菜稍多的油。
“放这些油么?”
卫柏低声回应秦成志的疑问,“嗯。”
油热后下入兔肉快速打散炸过捞起,留些底油炒香花椒、葱姜和豆瓣酱,再放入兔肉和辣椒加滚水稍煮一会儿。
事先备着的砂锅底铺好藕片和莴笋片,盛入灶锅中煮好的兔肉和底汤。
“叫伙计端去甲包房。”卫柏边清洗灶锅边说。
张明智跑来传话,恰好得了这个活计,“好嘞东家!顾公子他们刚到。”
“这一锅滚烫你小心,别荡溅出来烫着自己和别人,等会儿还有几个菜别忘了。”卫柏一心抡勺一心叮嘱。
纪谈刚踏入店门就见张明智端着一锅不知什么,脚步谨慎,凑近闻到那股香味还以为店内出了什么新吃食。
见纪谈要问,有食客直到他性子的开口拦住了:“纪老板可别惊扰这位兄弟了,我们问过了,这是顾公子他们秋猎来的兔肉。”
这就好说了!纪谈心间的欢喜都要溢出来,嘴上道谢,脚步轻快跟在张明智身后。
“贤侄,吃野味怎么能少了你纪叔啊?”纪谈偷瞄见一锅兔肉完好上桌,等伙计出门才挤进闷出声说。
顾知温叉着腰说:“哼!纪叔还知道我是您侄子啊,上回我跑来茶和糕点养精蓄锐,可是您和我爹通风报信的!”
一旁坐着巍然不动的宋清和阎昭想起顾知温上回的惨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起个纪谈有点心虚,沉吟片刻,说:“这这这......下次叔帮你打掩护怎么样?”
“下次?”顾知温眯眼追问。
真不愧是小魔王,吃了一次亏找补回来还得翻倍。
这不出血是不行了,纪谈忍痛伸出三根手指,心道:对不住了顾兄,及时行乐嘛,今日吃不到这一口我在梦里都得惦记。
“好,成交!”达到目的,顾知温十分有礼帮纪谈拖开凳子。
纪谈坐下就要动筷,却被顾知温拦住了。
“知温你......”
“这还得煮一会儿呢,顺便等菜齐了再动筷嘛!”裴逢幸捏着筷子,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紧盯着咕嘟冒着热气的砂锅。
既然如此,纪谈放下碗筷开始发难:“阎昭,今日小幺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没等阎昭开口转头换对象又问:“宋清和知温,你俩和阎昭相差不大,怎么还不开窍?”
裴逢幸听纪谈这么说,眼神从砂锅上移开,满目期待。
见他这样,纪谈顿了一下,心中斟酌是否合适说这话,世子的婚事可不是自己能轻易调侃的。
“纪叔你怎么不问我?”
这话一出,在场四人俱是一顿,但想想裴逢幸和阎昭三人早已兄弟相称,就没有纠结这个称谓了。
“呃,那个,逢幸怎么还不开窍啊?”既然都被人家叫叔了,纪谈也没有再叫他世子,再叫世子不就显得生分了么?
在裴逢幸开口之前阎昭就捂脸了。
“当然是因为裴安还没成婚啊!做兄长的不开窍,我这个做弟弟的开窍了岂不是不给他面子?”裴逢幸扬着小脸说的头头是道,最后自我肯定说:“我真是太为我哥着想了!”
话音落地,场面凝滞。
这小世子和他们互相调侃可以,可这大世子......
阎昭点头笑着称是其他三人才附和。
“还得是阎兄啊!婚期传书给我阿兄了吧?”见阎昭点头裴逢幸更加起劲了,“到时候咱们就给我哥灌酒,逼问他!作为他最亲近的人我怎么能对他的人生大事不管不顾呢?”越说他的表情越凝重,并积极向在座几人寻求认可。
完蛋,这下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宋清、顾知温和纪谈面面相觑,阎昭心中惋惜千年铁树开花但碰见了个没心没肺的。
“裴兄与我年岁差不多,不急。”先稳定好裴逢幸,阎昭转移话题说起为何没和小幺一起来。
听见小幺顾知温这才反应过来,“等等!”
见大家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才郑重提问:“钱叔家的生下来就是咱们这辈最小的了,以后小幺是谁啊?”
见他一本正经还以为有什么难题呢。
宋清大手一挥,“这还不简单?一个叫沈小幺,一个叫钱小幺呗!”
“以后你们不许叫他小幺。”借此机会,阎昭宣布道。
“我看你是被沈小幺冲昏了头脑吧?你是假的阎昭兄!”
没管发疯抓狂的顾知温,其他三人都含笑看着阎昭,心下有没有揶揄就不得而知了。
恰好伙计上菜才中止了这场闹剧。
“卫兄。”
“卫兄弟。”
屋内五人同时几乎异口同声,上菜的张明智和周时予都顿了一下,这是个什么辈分?
卫柏哂笑一声,“各位请坐,我只是上来有事相商,至于这个称呼......咱们私下随意叫喊,若是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尽量唤我卫老板吧。”
这是卫柏能想到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没问题,不知是何事值得你特意上楼一趟?”
这不是阎昭夸大事实,是事实确实如此,若非情况必要或是商讨要事,卫柏轻易不会打扰他们用餐。
听见关门声卫柏才开口说了自己的忧虑。
顷刻间,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动身之前我兄长就为此事上本数次,在朝堂上都不知与他人争辩多少回了。”
裴逢幸沮丧过后双眼放光,感慨道:“卫老板你和我阿兄一样目光长远,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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