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那人不死心,卫柏凶神恶煞地拉开门,看见是李如松脸色才好转。
李如松除了猪肉生意上心如发细,其他时候都大大咧咧的,一看见开门也没多注意卫柏的脸色,急急忙忙地问今天摆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就两家的关系来说,李如松可以说得上是自己的兄长了,卫柏也就如实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生意场上手有多脏李如松可谓是心知肚明,想着刚刚碰见的人和听见的话赶忙就和卫柏说了,交代他平时注意点。
一听他的形容卫柏哪有不明白的,沉下脸点头,说多谢如松兄。
李如松摆摆手就回家吃饭了。
林轻颂串好铜板心中担忧,走出房门只见门已经关上了,卫柏脸色阴沉。
快步走过去,“怎么了?那人又说什么了?”
回过神来,卫柏看着夫郎担忧的神情,内心安定下来,和林轻颂说刚刚如松兄过来送消息让自己注意别被竞争对手中伤了。
见林轻颂不作言语,卫柏牵着他往灶房走,转移话题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卖了两百零六文!就算除去成本和租金也赚很多了!”林轻颂雀跃道。
没成想卫柏没有在意利润,而是笑夸说:“难怪夫郎早晨主动请缨说收找银钱呢,夫郎的算术当真不差。”
言语间的宠溺意味不言而喻,林轻颂红着耳尖挺直身板,还说自己会识字。
卫柏闻言眸子更亮,林轻颂看着声音突然降低,“但只会一点点,字......写的也不是很好......”
胸前的脑袋越埋越低,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
卫柏只觉得自家夫郎怎么这么可爱,眸中笑意更甚。
直到久久未闻人声的林轻颂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才回过神开口说:“我教你。”
夫郎满怀期望的目光只教卫柏愈发在意谭利说的话,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林轻颂了。
饭桌上,林轻颂面对这些菜已经面不改色了,甚至还能抢在卫柏之前给对方夹菜。
饭后林轻颂收拾完碗筷见卫柏又在搓冰粉,面露不解,不是说今天只卖一上午吗?
“等会儿给李婶家送去的,今天多亏了如松哥,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把别人来买冰粉方子的事放在心上。”
说起这件事林轻颂却有隐隐的担忧,他下午站在摊位上的时候那人就一直看自己,只有卫柏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收敛一下......
看着不停动作的卫柏,林轻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谭利好像一直盯着自己的事。
卫柏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深吸一口气,停下揉搓的动作,端起一旁的澄清石灰水倒里。
卫柏洗完手还是久久没有开口,林轻颂的心一上一下,双手默默攥着衣角。
他不想怀疑卫柏的想法,他们此前心意已经那么坦诚了,可持久的沉默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呼吸困难。
“阿颂......”
林轻颂闭上双眼,正欲转身离开,手被卫柏抓住了。
“阿颂,是我不好。”
听到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轻颂感到莫名,回头看向卫柏。
“如果不是我说去摆摊可能就不会遇见这个人,也不会让你感到困扰......”
林轻颂的内心蓦然一震。
抬手搂住卫柏的腰,摇头说:“我说出来只是不想我二人间生出嫌隙。而且这不是你的问题,就算没有他还会有其他人想买冰粉方子,是相公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听着夫郎软糯又坚定的声音,卫柏展开笑颜,却听见夫郎顿了顿,握住林轻颂的肩膀拉开,低头看去只有满脸窘迫。
“怎么了?”卫柏轻声问道。
扭捏了一会儿林轻颂才开口,“我想引用一句话......但是突然想不起来。”林轻颂的声音越来越小。
卫柏愣了下,突然笑着戏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夫郎的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但面色仍有窘迫。
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卫柏便说:“为夫得空就去买笔墨纸砚和书本,不要忧心那人的事了,再想的话我可就要吃醋了。”
前半句话林轻颂听着还有些欣喜,后半句话直接让他闹了个大红脸,卫柏连忙搂着他顺毛,“我去把冰粉镇上,还得劳烦夫郎熬些红糖水了。”
在卫柏怀中点头拱了拱,林轻颂才轻轻挣开。
李如松回家就在饭桌上说了可能有人惦记着卫柏的冰粉方子的事,惹得李婶对那人一顿臭骂。
两人将冰粉送去时还被李婶一顿好说,“这点事是你如松哥应该做的,你们这俩孩子,太见外了!”
林轻颂拉住卫柏的衣袖阻止他开口,自己走上前说:“上次做得少送给您二老吃了,这回啊全家都有份!”
说完朝小牛招手“小牛过来尝尝你卫柏叔的手艺。”
小牛已经五岁了,听见后屁颠地过来抱住李春花的腿,撒娇说:“要吃,牛牛要吃。”
李春花就是心疼这小两口,哪里会真的生气。
小牛看着碗中滑滑亮亮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塞入口中,一下就眯上眼睛,感慨说:“凉凉的!好好吃!比墩子家的包子都好吃!”
说完又摇头晃脑地哼了两句,抬头一看发现娘没有,立刻舀了一勺自己吃,然后把完推了过去,“娘吃!”
这稚气又乖巧的样子惹得大家都喜爱的不行,李春花眼神刚落到林轻颂肚子上就被小牛打断了。
自己的儿子惦记着自己,宋巧娘哪有不高兴的,“还有呢,小牛自己吃,小牛吃了冰粉应该做什么呀?”
小牛懵了一下跳下凳子,抱着林轻颂说:“谢谢阿嬷,牛牛喜欢冰粉!”
一室欢声笑语,像是秋风吹散了炎夏的热。
夏天午睡着实是热,两个人躺在床上翻煎饼似的。
卫柏可以说是被生生热醒的,看着睡得不太安稳的夫郎,轻声爬起来番茄到灶房拿了两颗番茄用井水镇着。
随后回房想给夫郎打蒲扇,进门才发现林轻颂已经醒了。
“不睡了?”
林轻颂摇摇头,语气中有些许抱怨“太热了。”
坐到林轻颂身边摇着蒲扇,卫柏低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见卫柏一直给自己打风,林轻颂夺过蒲扇开始给他摇扇子,却突然像泄了气似的,耷拉着嘴角摇了摇头。
“不知道吃什么?”
林轻颂又摇了摇头,“不想吃。”
自觉有些恃宠而骄了,以前哪里有自己挑的份儿,有自己的饭就不错了,林轻颂转头看着墙面。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卫柏,林轻颂都苦夏厌食,那必定也有许多人都想吃些凉爽些的,卫柏在脑海中搜寻哪些是适合夏天的管饱的吃食。
凉面!
不说凉面本身就爽口,还可以做些凉拌鸡丝或者其他的卤菜一起拼。
“那晚上吃凉面吧?你试一下,如果感觉不错的话我们过几天就和冰粉一起卖。”
又是自己没听过的吃食,林轻颂点了点了,蒲扇摇的更卖力了。
卫柏觉得好笑,让他自己扇。
看了看日头,最热的时候差不多过去了,卫柏去院里把镇好的番茄拿出来,“吃吧,井水镇过的。”
一口下去,爽口还爆汁,虽然个头不大,但比自己以前吃的那些科技番茄好吃多了。
见夫郎吃得津津有味都忘了扇风,卫柏几口吃完接过蒲扇给他扇风。
凉面要想做的好,原材料和调料不能差。
如果就是普通揉出来的面别人轻易就能复刻,要想做独特且好吃的凉面就得有碱水,做碱水面。
想自己虽然是个厨子,但大学可是读的生化环材的四大天坑之一的化学工程,虽然现在毫无用武之地,但自己好歹知道制碱的方法。
侯氏制碱法和索氏制碱法这种需要现代技术的虽然不行,但还有吕布兰制碱法和草木灰制碱法。
二者虽然都行,但比起需要食盐、硫酸、煤和石灰水为原料的吕布兰制碱法,后者听起来就简单多了。
看着卫柏翻箱倒柜翻出几块干净的白纱布,递了一块给自己,林轻颂有些不知所以,“阿颂,你用这个装点草木灰。”
想来是做凉面需要的,林轻颂接过就去灶房了。
卫柏搬了个大木盆放在井边,又去柴房翻了两三根粗长的木棍搭在盆沿上,随后进入灶房用绳子把装着草木灰的白纱布绑好。
一大包草木灰放在木棍上架着,林轻颂一瓢瓢淋上去,卫柏不断揉洗着布包,木盆接着淅淅沥沥的碱液。
直到最后只能揉洗出清澈的水二人才停下动作。
碱水是要加在面粉里的,卫柏让林轻颂先歇歇喝口水,自己把布包放在一旁,拿出另外几块白纱布紧紧绑缚在一旁的几口石缸上,二人接着过滤了好几遍碱液。
直到碱液无法再澄澈了二人才彻底歇下来。
两个人忙活了一通,卫柏打好水让林轻颂先去沐浴,自己在灶房里开始试着揉碱水面。
食盐和碱水按一定的比例勾兑好,边揉边加,最终揉好的面团有些发灰。
见林轻颂还没出来,卫柏叩门说自己去杂货铺买些东西,听见应声才放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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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凉面
卫柏先去隔壁街锁匠那里付钱拿了做好的钥匙,又去杂货铺买了一小罐虾皮打算碾碎作提鲜调料,还抓了些花生和糯米粉。
结账时卫柏看了眼放置笔墨纸砚的那块地方。
院子里林轻颂正收欲摆摊需要的器具,听见卫柏的声音连忙跑去开门。
这种有人给你开门的感觉是卫柏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心中滚烫。
“回来啦!我正打算收拾晾晒的器具呢!”
“我收拾就行,你都沐浴了。”
林轻颂看向卫柏正想反驳说自己少搬一点既能帮忙也不会出汗,只见卫柏从怀中掏出两把钥匙递给自己。
接过钥匙林轻颂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摩挲两下后晃动着手上的钥匙笑盈盈地说:“我差点忘记这茬了。”
卫柏见他欢喜自己也开心。
“说过要给你再打两把家里的钥匙的,只是昨天才有时间去找锁匠。”
说着情不自禁走上前搂住林轻颂,“以后你也可以给我开门了。”
顿了顿又说:“杂货铺也有笔墨纸砚和书本,不知道你需要怎样的,明天收完摊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婚后的肢体接触日益增多,现在还是关起门来在自家院子里,林轻颂带着些许羞涩回抱住卫柏,重重的“嗯”了一声,语气间透着欢欣。
卫柏把推车推到后院柴棚里,而后二人合力把几口装了碱水的小石缸抬到厨房里,又把晾晒的器具在灶房里摞好。
“明天多做些冰粉的话会不会碗勺不够?”林轻颂收拾完顺便数了一下碗勺,问道。
卫柏洗完手用帕子擦了下,把剩下的碗勺提过来,说:“那天买的屋里还有些今天没带去,碗勺总共有两百套,若是不够的话明天带只木桶和干净的布帕,当场洗擦就是了。”
忙活完卫柏陪着林轻颂在屋里刺绣,时不时还几句。
天色渐暗,估摸面团醒发好了。
卫柏起身欲走,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专注刺绣的夫郎,说:“阿颂,明天再绣吧,天色暗了伤眼睛,以后时间也要控制些,别绣久了。”
林轻颂闻言看了眼窗外,做刺绣眼睛和手都很重要,随即放下针线和布料,问晚饭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要不要自己帮忙生火。
听到生火卫柏皱了下眉,这个天烧火做饭就是受罪。
思索了一下说:“上次在阿嬷那里买的菜里好像有几根黄瓜,阿颂拿一根帮我切成丝就好。”
切完黄瓜丝,林轻颂就站在旁边看着。
卫柏见了拿出刚买的虾皮,又翻出来一个小石臼,让林轻颂帮他碾碎,说是炒菜做汤提鲜用的,碾得越细越好。
闻言林轻颂坐在饭桌上专心碾着。
把拉好的碱水面下锅煮熟过凉水。
趁着面泡在水里的功夫,卫柏用上次剩下的干辣椒和香料控制着火候炸了一小罐辣椒油,又拿了把花生下锅炒熟。
面捞出来沥干水分,放在碗中加上花生、黄瓜丝,就这样端上桌了。
卫柏看了眼石臼里的虾皮粉末夸了句夫郎,随后又把辣椒油和醋端了过来。
见要吃凉面了,林轻颂把碾好的虾皮粉又倒回先前的罐子里封好。
二人按照自己的口味调了份凉面,一口下去,爽口鲜香,确实是比一般的面条更有韧劲儿。
见林轻颂吃得开心,卫柏就没问怎么样了。
今晚倒是林轻颂先吃完,喜不自胜地夸赞:“相公,凉面好好吃,肯定会有许多人买的!”
卫柏吃完最后一口面,点点头,“我们还可以做点卤肉和卤菜带过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卖凉面啊?”林轻颂拾起碗筷问道。
卫柏顺势用抹布擦了下桌子。
“后天吧,明天午间卖完冰粉我们去给你生母上香。”
说完见林轻颂洗碗的动作慢了下来,卫柏有些不解:“不是说第三天要回门吗?”
林轻颂麻利洗擦完碗筷,点头肯定。
卫柏沐浴完林轻颂已经在床里边躺好了,以为他今天累到了,卫柏利索吹灭蜡烛翻身上床。
林轻颂突然滚到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郑重地说:“卫柏,谢谢你。”
愣了一下卫柏微微用力环住林轻颂,在他额前印下一吻。
低声说:“早些休息吧,明天忙完还要去看丈母娘呢,不得精神点?”
林轻颂闷闷应声,二人相拥而眠。
一大早二人忙前忙后的搓了三缸冰粉、熬了一大海碗红糖水镇上。
林轻颂见卫柏昨天还买了些东西知道他有主意,催他去忙,自己搬些碗勺器具上车又累不到哪里,以前下田种地比这累多了。
卫柏这才开始化糖水搓糯米小丸子,煮好后拿了只大海碗装好,又开始用糖翻炒花生,随后剥皮碾碎用另一只碗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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