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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做梦时请别说谎(近代现代)——Chillyeon

时间:2025-01-10 16:02:07  作者:Chillyeon
  他笑了下,轻声说:“是永久麻醉。”
  时咎听到了自己剧烈起来的心跳,如同高空坠毁。
  沉皑将交叠的腿放下,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时咎听到他在告诉电话那边的人说临时准备一间操作室,用于一次进化。
  随后沉皑站起来,居高临下瞥他一眼,手里把玩的手铐明晃晃的,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声,他说:“伸手。”
  时咎拒不配合,接着他听沉皑叹了口气,淡淡说:“时咎,我不想这样对你,但你最好配合一点。”
  他说话的语气温柔了些,但眼神却落在脖环上。
  锋利的蜜糖。时咎咬牙,伸出手。
  不会死,是他最大的底气。他像真实生活在这里一样,在明白这个梦的原理前,他可能得蛰伏一阵。
  “咔嚓。”冰凉被套在他的手腕上。
  “我也过去。”季水风柔和说。
  时咎从未这么憋屈过,脖子被戴上了夺命锁,而他此时正被这位要他命的人拉着手铐的中央被迫往前走。
  他们从安全管理中心下楼,穿过人群,走到广场,往起源实验室的大楼方向走去。
  有人在看他们,但并没有人窃窃私语。
  进化,刚刚沉皑说进化。时咎心思一直在转,他们要把自己送去进化?但他只是一个做梦的人,这个世界的科技用在他身上会呈现什么效果?
  或许他的眉头皱得太过夸张,季水风转过头的时候,看到时咎思虑的表情,她撩开自己的头发,慢了一步走到时咎身边,小声对他说:“你别害怕,只要你没有恶意,沉皑不会真的伤害你,配合他就好了,他人很好。”
  又是这句话。时咎一点没感觉到,他只觉得这位沉先生简直是恶魔的化身。
  为了缓解手腕被牵扯着往前走的疼痛,时咎的目光随处张望,望向他们的目的地:起源实验室。
  季水风对他解释:“起源实验室是给公民做大脑进化的地方,有两位看守者,其实就是在那权限最高的两个人,一个是沉皑,另一个叫舟之覆,负责每个公民的升级确认签署。公民呢,并不是出生就可以意识交流,而是等到20岁成年,在起源实验室进行一种基因改造,改造前还有各种检查,可以执行操作的就操作,有的人天生带有不可治疾病,会被送去教化所进行改造,之后再重新评估,这类人非常少,大部分人都可以通过检测评估,然后进化,所以这个仪式,我们把它叫:成人礼。”
  “沉皑比舟之覆忙多了,因为他负责所有合格的人的最终确认,至少在以文明中心本部为圆心的大城区,你能见到的每个可以意识交流的人的资料,都会经过他。”
  时咎终于扭头看向季水风,这个很高但面容柔和的女人,他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季水风直视前方,步伐不停:“你说这是你的梦,我主观上不相信这件事本身,但我相信你没撒谎。”
  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这些都是她走到安全管理中心最高管理的资本。
  她说:“如果是梦,你就不是恩德诺的公民,如果不是,你应当对这里一无所知。”
  时咎沉默半晌,说:“谢谢。”
  季水风笑:“你在梦里想做什么?”
  时咎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现在就想到知道这些。”
  话音刚落,沉皑的步子加快了,时咎被他拖得往前趔趄,手腕被硌得生疼。
  在时咎心里,这个蓝眼睛的家伙跟“好人”这个形容词完全不沾边。
  熟悉的操作室,沉皑就坐在监视旁,亲自盯着这一台特殊的改造,季水风也好奇结果,想知道强行连接这个人的思维后,有怎样的精彩。
  但沉皑失算了。那些仪器已经全部戴上,时咎整个人都被套在了里面,但就在操作开始的时候,时咎醒了,接着,他消失了。
  原地,众目睽睽,凭空消失。
  这下连季水风都没忍住,她缓缓站直身体。
 
 
第8章 深眠与投影
  时咎这一觉睡了15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手机被打爆了,他看到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迅速翻身下床,开始一边洗漱一边发语音条。
  “我刚醒,等我一下,我马上弄好就出门。”
  今天下午有一场展览拍卖会,里面有两样他的作品,展览馆馆长让他也务必到场。
  好巧不巧,也许周末的缘故,打不到车。时咎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面前停下一辆小轿车,车窗摇下,露出里面的人。
  “喂,上车。”是唐廷璇。
  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给你打电话不接我就知道你睡过去了,还专门开车来接你,看我多好。”
  时咎揉下眉心,顺着她的话说:“好,全天下你最好。”
  路程有些遥远,两个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唠嗑,聊着聊着,时咎把最近的梦跟唐廷璇分享了一下,听完唐廷璇很惊讶:“你这是什么艺术家的梦?”
  时咎无奈笑笑,耸肩:“谁知道呢?”
  “那位沉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人格障碍?”
  时咎还认真想了一下他的各种行为表现,怀疑地说:“这种一般应该是有某种情感隔离,他有不太愿意面对的事或者情绪,但是,啧,也不太对,情感隔离是他自己感觉不到,但不是不存在,可我根本感受不到的他的情绪。”
  “唔,怪事。”唐廷璇评价。
  到达拍卖现场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两个人默默往前去了些。时间还比较刚好,这个介绍完了就轮到时咎的作品。
  大屏幕上投下两组图片,一组是一副现代艺术画,一组是一个雕塑。
  馆长看到时咎在下面,就招呼他上来,拍拍他的肩,语调高了些:“我应该不需要再次详尽地介绍他了?噢我看这次也有一些新面孔,我说两句。这是时咎,一位现代艺术家,如果要我给出很主观有私心的评价,这是一位对艺术有着极致感应力的、前途无量的,珍宝。”
  “22岁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艺术和信息体验设计硕士毕业,25岁取得迈阿密大学音乐治疗硕士学位,单科修读大提琴的课程回国后还举办了大提琴独奏音乐会。作品涉及的领域有:音乐、绘画、雕塑、书法等,光是我的展览馆收藏展示过的作品,都有七件了。”
  台下的唐廷璇抿着唇笑,台上的时咎给了她一个眼神,眼神里写着:没那么夸张!
  她微微点头:我懂!总要夸大其词有一些噱头的。
  时咎喜欢有色彩感的衣服,一般穿得都时尚年轻,穿搭总会给人一种“他就是做艺术的”的感觉。白色T恤和明黄色鲜艳的工装裤,都大了半号一样挂在身上,站在台上很显眼。
  “他好帅,好会穿衣服啊!”
  台下有人有说话,离得太近被时咎听到了。
  “这么酷,一定有男朋友吧?”
  时咎:“……”
  馆长介绍完他,开始让他介绍自己的作品。
  时咎拿过话筒,语气平铺直叙说:“我是时咎。这是第一幅作品,叫:投影。”
  是一张纯黑色的布上一个白色低音谱号,但是谱号沿着落笔的中心被割开,形成了白色在黑色中的投影,有了灰色的部分。
  “我的想法在于结合视觉艺术与音乐的概念。”他语气平稳地介绍,“在20世纪末期,欧洲依然沉浸在先锋派音乐里时,极简主义音乐就已经在美国流行开。以前我经常去听极简主义作曲家们创造的乐曲,偶然,我看到美国作曲家拉蒙特扬在剧院企图给钢琴投喂食品来达到某种目的,这个怪诞的举动时,突然间联想到了索尔勒维特在奥利匹克雕塑公园创作的视觉艺术作品:很多幅色彩各异的立方体透视图。”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小时候一直好奇宇宙维度的问题,我知道这些透视图是三维世界在二维世界的投影,所以我开始好奇如何抽象又最快从二维到达三维,就像如何让钢琴吃掉食物一样。于是就有了这个作品的想法雏形:二维布料上被划开的轮廓,一个谱号张开了嘴,一个平面模型变成了立体图,拥有了长宽高,而实现它的整个过程只需要恰到好处地划一刀,保证刀片所过之处,谱号也有了语言。”
  下面的人在交头接耳,馆长满意地点头。时咎接着目光看向另一组作品,一个雕塑的全方位拍摄图:一个成年男人双手举起一个小孩。
  “它叫:深眠。这个雕塑的灵感,来源于我小时候做的一个梦。”
  其实那个梦他已经忘了。但当他在游学过程中,看到了藏在博尔盖塞美术馆里,来自17世纪欧洲巴洛克时期最著名的雕塑家贝尔尼尼的作品《阿波罗与黛芙妮》时,他的思绪好像一下被拉回到了一个久远的时代,而那个梦的记忆,就在那时候又浮现了。
  梦里,一个很小的孩子孤独地站着,他的眼里倒映出天空的深红色,像快滴下来的血,四处都是战火与硝烟,但死亡没有降临,降临的是一位伟大的神明,他踏着永恒不灭的星光,眼里是浓烈的坚定,落地的一瞬间便将小孩举起,举过了神明自己的头顶,紧接着小孩消散于窒息的轰鸣里,神明也在原地站成了风化的雕像,如同一棵老去的月桂树。虽然和他这个雕塑作品的故事不完全一样,但是那些情绪涌上来,他感受到了炽烈的爱,在战火的漩涡里,他求而不得,他左支右绌,他狼奔豕突。
  时咎的两个作品都被人拍下了,以不菲的价格。
  唐廷璇在送时咎回去的路上还在感叹:“你脑子装的都是啥啊?咋那么会想呢?我怎么想不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妈怀你的时候吃啥了?我跟我妈商量一下看看我能重新出生不?”
  闻言时咎笑出声:“还行吧。”
  “还行啊?要不要这样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无语。”唐廷璇翻白眼了。
  时咎耸肩,但对于他来说,对艺术的感知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他好像很轻易就能接收到来自这些抽象事物的频率,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技术帮助这些本身就存在的灵魂释放出来。他学艺术相关的东西都很快,偶尔觉得自己就像在抄近道,不仅是艺术,对人的情感情绪的感知也很灵敏,但他归功于父母都是心理学研究生导师,带点遗传,也就不足为奇。
  然而唐廷璇恨得牙痒痒。
  接下来的几天时咎很舒适,因为没做梦,一觉大天亮,他也一直泡在图书馆,没事翻翻书,也想找些新的灵感。
  我们的梦实为我们的所见、所言、所欲以及所为。——莫里
  梦境的内容常常或多或少取决于做梦者的个性、年龄、性别、社会地位、教育程度和生活习惯方式,以及他之前的整个生活经历。——耶森
  梦主要是我们白日里的思想与行为的残留在灵魂之中的不断涌现。——西塞罗[1]
  时咎想到了一个点,最近这个梦里的世界是不是可以作为他灵感的一部分?或许说,这本身就是他的灵感,已经在潜意识里整理,再如画卷一样,从梦里向他慢慢展现出来,提醒他,它来了。
  这个梦其实很有意思。思维的透明性带来的文明进步,人和人之间意识交流,这个交流是瞬时完成,也就是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利用四维在进行交流,这避免了三维世界的诸多限制。因为人们的认知受限于他们的思维与沟通方式,甚至说话的语序。时间不可逆,听说读写都必须是前后顺时发生,所以人的认知一定是有边界的,但人们却企图用有限的认知去解读无限的宇宙。
  在梦中,时间也只是一个可观测可展开与收缩的维度单位,所有的交流与认知都是同时发生,人们之间没有思维的隔阂,创造便不只局限于当下的起承转合,而会拥有更加深远的意义,有更精妙的创造力。
  时咎手里的笔一直在转,从某个角度看,笔身在某一刻可以挡住窗外太阳光时,甚至能用肉眼观测到一个微型凌星现象。
  但当前最大的阻碍不是对这个梦信息的获取,而是——
  想到这,时咎竟觉得有些可笑,他居然需要解决梦里的人,就像一个游戏,想做某个任务还必须和NPC对话。
  书没翻几页,但奇怪的是每次看弗洛依德都异常困,所以时咎也不知道到底在第几页的时候,他便趴在图书馆的书桌上睡着了。
  那个幽长的隧道,那辆叫“黄粱一梦”的列车。
  而那辆列车的停靠站台是一个熟悉的地点。时咎脚步刚踏出去,就很想收回来,然而如大梦初醒般,身后再没有什么列车,有的只是顶住后脑勺的枪口。
  身后的人低声笑说:“又见面了。”
  枪口往下挪到了手臂,一秒钟的犹豫都不曾有,时咎倒了下去。
  他真的不想再在梦里睡觉了!!!操!!!
 
 
第9章 强制扣押/GGFEFEC……
  起源实验室的监狱里,焦虑的脚步一直在四周响起,时咎朦胧睁眼,看到了对面还关着一个人。
  这个监狱除了他,终于还有别人进来了吗?时咎想,但他认真一看,发现对面关的居然是江遂,那个一直在走的焦虑脚步也来自于他,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他醒来了。
  “啊,我,我以为你还会昏迷很久。”江遂张着嘴有些无所适从。
  时咎从地上起来,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摸到那个让他色变的脖环。
  即使醒来重新进入这个梦,他的脖环还在,到底怎么回事?
  时咎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问:“你不是实验室的人吗?你怎么被抓了?”
  江遂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情,他结巴道:“因为我,我,我第一次独立对人进行测量,就操作失误,把一个合格的人测量成不合格,还好舟先生发现了。我,他,他关我几天,几天就可以出去了。”
  “哦。”时咎不关心,他站起来,走到小床上坐下,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躺了多久,现在浑身难受,他拉伸了一下身体,接着说,“不合格就不合格啊,不就是送教化所?”
  他记得之前谁有说过不合格会被送教化所,出来再重新评估。
  江遂立刻使劲摇头,否认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是会送教化所,但是,但是,其实进了教化所很难再出来,不,也不是很难出来,而是,我听说他们的考核过于严格,对人的身体,病症卡得很死,通常,进去的人再出来,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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