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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能走出幻境就好了，就算没能走出幻境, 按照时间链来看, 也应该能走出音位山, 走出音位山就意味着去了正常的世界，正常世界里再凶险，那还能有音位山凶险吗？
想清楚这点, 江牧野整个人都欢快起来：“走走走, 咱赶紧走。”
“跟你有什么关系？”青年莫名其妙，“我说的是我要离开音位山，又没说要带上你。”
“带不带的我也跟你一起走啊。”江牧野笑嘻嘻凑近青年。
“你凭什么跟我一起走？”青年越发莫名其妙, “咱俩总共见了三面，熟悉都算不上呢，我为什么要带着你？”
“怎么就熟悉都算不上？”江牧野不愿意，“咱俩的关系可远比熟悉还要熟悉呢，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怎么？还想忽悠我，说你是我男朋友？”青年斜江牧野一眼，“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有点儿新花样？”
“不是，我没忽悠你，我真是你男朋友。”江牧野急了，“其实不只是男朋友，咱俩早就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家长也见过了，四舍五入都算老夫老妻一家人了，就只差个结婚证。”
青年：...
青年无语地瞪了江牧野好一会儿，收回目光，认认真真开始烤蜈蚣，之后不管江牧野再说什么，都没分给江牧野半个眼神。
好在晚上休息时，青年并没把江牧野赶出山洞。
第二天睡醒，江牧野发现青年正在把烤干的蜈蚣肉用叶片包好，一条条塞进包里，塞完蜈蚣肉，青年又开始查看瓶瓶罐罐，最终选了三五个，也放进包里，紧接着，又去查看角落里的各种用具。
刚开始，江牧野还以为青年是在日常整理，可眼看包越塞越满，江牧野的疑问也越来越大。
等青年把包彻底塞满，颠了颠包，背着打算往外走时，江牧野实在忍不住了：“你背着这么多东西要去做什么？春游啊？”
青年看他一眼：“我要走了。”
“走？走哪儿去？”江牧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昨晚青年就说过，说是他要离开音位山，只是江牧野没想到，青年昨天刚说完今天就走，这就是传说中的说走就走吗？梁山好汉都没这么强的执行力好不好？
“等等，我跟你一起。”江牧野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跟在青年身后往外走。
“我没义务带着你。”青年拒绝。
“也不用你带着，我就跟着你。”江牧野笑眯眯道，“刚好我也要出去，咱俩一起走，路上做个伴，遇上事儿还能搭把手。”
青年没接话，上上下下看了江牧野两遍，撇了撇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想离开音位山...就凭你？别说出去，你怕是连屏障都走不到。”
“我有秘密武器，屏障什么的不在话下。”江牧野拍拍别在后腰上的枪，他其实不知道屏障到底在哪儿，不知道青年要往那儿走，也不知道要青年打算怎么出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必须跟着青年一起。
可能是记起了江牧野之前打枪的效果，青年犹豫片刻，没再说什么，只是俩人一前一后走出洞口后，青年看了眼不远处的果树，冷冷道：“我只准备了一个人的食物，不会分给你的。”
江牧野瞬间懂了，这是示意他自备口粮，口粮其实倒也好办，摘点野果就行，只是江牧野叫不准到底要准备多少天的。
这个问题青年也回答不了，只能给江牧野指了指隐藏在密林深处的遥远山巅：“走着看吧。”
这一走，就走了快十天，起初，江牧野还能一边啃野果一边跟青年聊天，走到第四天的时候，野果啃完了，江牧野饿得肚子咕咕叫，也没了聊天的兴致，毕竟仅剩的力气，他还要留着挖路边的野菜。
倒不是四周没有动物可以捉，只是青年选的这个方向，应该是朝着音位山深处走，越走，周围的动物体型越大，捉捉鱼和兔子江牧野倒是没问题，再大一点儿的东西，他不太敢尝试。
一来弄不清品种，怕对方攻击力超出预期，二来，江牧野不想受伤——脖子上被划一刀已经够惨了，要是胳膊腿的再出点儿问题，划条口子穿个洞的，等离开幻境，他没法儿跟李琀交代。
就这么又走了三五天，青年包里的食物也见了底。
食物见底后，青年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特别是某次江牧野挖野菜不小心弄伤手指，青年沉下双眸，冷冷瞪了江牧野许久：“挖个野菜都能流血，到底谁给你的自信，以为能跟我一起离开音位山？”
“自信这东西不需要别人给，是自己给的。”江牧野抹掉血珠，还想说什么，目光忽然微凝，青年的眼神不对劲，冷冷冰冰之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光亮和渴望，这是打量食物是才有的眼神。
血？和食物？电光火石间，江牧野想到了他脖颈上的两个牙印。
不着痕迹藏起受伤的手指，江牧野试探着问：“那个，你很饿吗？”
青年没吭声。
“要不，这个刚挖的野菜给你吃吧？”江牧野用完好的那只手朝青年递野菜。
青年垂眸看了两眼，撇开头：“谁会吃这种东西。”
“王宝钏啊，不只吃，她还一吃就吃了18年。”江牧野随口说了句笑话，试图缓和气氛，然而青年毫无反应。
江牧野挠了挠鼻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青年从六岁被扔进音位山，到这会儿差不多18了吧？这十几年间，他没接触过外界，根本就不知道王宝钏是什么意思。
“王宝钏就是个可怜的女性，跟老公结婚没几天，老公就走了，她为了等老公回来苦守寒窑，天天挖野菜，一等就等了18年。”江牧野解释，“当初听见这个故事，我还吐槽王宝钏脑残来的，谁家好人能心甘情愿吃18年野菜？”
“不过吧，我现在好像有点儿懂了。”看着青年漂亮的脸庞，江牧野轻轻勾起嘴角，“如果是为了跟你在一起，别说吃18年野菜，吃一辈子野菜我也愿意。”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青年皱眉瞪江牧野。
江牧野：“这怎么能是胡言乱语呢？天地良心，我对你说的句句可都是真心话，为了你吃一辈子野菜算什么？为了你，我把心掏出来、把命搭上都愿意。”
青年愣了愣，面露疑惑：“心和命都给我？你就这么愿意当储备粮？”
“才不是什么储备粮。”江牧野无奈，“都说了我喜欢你，我是你男朋友，四舍五入的，其实说是你老公也行。”
青年：...
青年：“你还是当储备粮吧。”
扔下这么句话，青年仿佛觉得气势不够，不足以镇压住江牧野，他眉头蹙得更紧，努力措了会儿辞，突然摆出攻击姿势，一手抽刀，另一只手拽住江牧野领子，直接把江牧野凭空提起甩进了树丛。
本来就忍饥挨饿了好几天，这会儿又完全没准备，江牧野被甩得脑子一片空白，嘴还本能般输出：“...不是吧？说不过就直接动手啊？你这是家暴！家暴！”
直到重重撞上树干，滑落，滚进草丛，紧接着痛感袭来，江牧野才反应过来，李琀绝对不是说不过就动手的性子，能让他突然动手，只有一种可能——出事儿了。
江牧野连忙摸出枪，忍着疼痛爬起来，朝树丛外看。
等看清树丛外的情形，江牧野眉心瞬间锁紧，有几个似人非人的东西正把青年团团围住，跟之前不能完全化形的李家人不同，这些东西已经具备了人类的体态，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脑袋一张嘴，该有的东西基本都有了，只是脑袋上还带着些许蜈蚣的特质，皮肤上也仿佛披着层黑甲。
另外，这些东西手上也都拿着武器，款式跟青年手里的刀有点儿类似，锋利度的话，好像还差着一点儿？证据是兵器相接的时候，江牧野清楚看见青年的刀把对方的砍出个缺口。
无论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武器的优势都是个大优势，看着这么个情形，江牧野微微呼出口气，然而气还没等彻底吐出去，江牧野就眼睁睁看见青年胸前晕开大片红色...
这情形，和江牧野之前在铁笼里看过的几乎重合，下一秒，就该是银刀穿破青年胸膛，露出染血的刀尖。
江牧野脑子嗡的一声，本能般开了枪。
熟悉的涟漪荡漾开来，紧接着是某种破碎声响，在破碎和涟漪间，江牧野拼命睁大眼睛，想确认青年无恙，令江牧野欣慰的是，随着枪响，青年和那圈东西身形都顿住了，只是...看那圈东西的动作？江牧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还没等他想清楚，眩晕感袭来。
江牧野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灰蒙蒙的天空。
这是又离开幻境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偏头，打算寻找李瑾巨大的蜈蚣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青年仿佛染了血的双眸。
第132章 音位山（下）10 “你？”江牧野……
“你？”江牧野挣扎着爬起来, “你没事儿吧？”
见江牧野蹦跶起来，青年撇过脸，靠着树干微微松了口气。
“伤哪儿了？快点儿我看看。”江牧野拽着青年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确认青年虽然胸口染红了大片，但背后确实没有贯穿伤后, 江牧野长舒口气，心里的疑惑感却更强了。
不过, 现在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江牧野帮青年处理伤口、上好药，谨慎地打量四周——李瑾说他打完枪, 运气好会离开幻境，运气不好则掉入更深的幻境。现在李琀还是青年模样，说明他没离开幻境, 而是掉进了更深的幻境, 更深的幻境的话，该不会难度也更大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江牧野的猜测，他刚这么想完，就听见了翅膀划破空气的回响, 这声音江牧野还挺熟悉, 和之前翅膀蜈蚣的飞行声一模一样。
背靠在树上休息的青年一怔, 拽着江牧野起身就跑。
穿树丛跨泥潭又在小溪里打了几个滚，等俩人终于甩掉身后的东西，身上基本也没一块干净的地方了。江牧野还好, 穿着外套, 脏兮兮湿漉漉，狼狈是狼狈了点儿，但还算没受什么伤。
青年穿着短袖, 打湿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颤抖的线条，裸露的双臂被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身前处理过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渍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往下落，润湿的长发半遮脸颊，只露小半个下巴，看起来可怜又凄惨。
看着这样子的青年，江牧野心尖仿佛也裂开条口子，他小心翼翼碰了碰青年胳膊，想帮他检查伤口。
青年抬手挥开江牧野。
江牧野愣了愣，再次贴上去：“怎么了？弄疼你了？”
“滚。”青年第二次挥开江牧野，冷冷抬眼，目光里满是厌恶，“每次碰上你都没好事儿，你别再跟着我了行不行？”
江牧野没说话。
确认江牧野没继续凑过来后，青年也再没说什么，扯了扯仍旧在滴血水的衣摆，他蹚过溪水走上岸，找了棵树，靠坐下来。
江牧野沉默几秒钟，跟上岸，朝着青年走。
“都说了让你滚。”青年拔高音量，带出似有似无的杀气。
“我也说了，除了你身边，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江牧野抿了抿嘴角，试探着又走了几步。
青年虽然面露杀意，但没做具体攻击动作，甚至都没拿起放在身侧的刀。
凶是凶了点儿，但好歹没真动手，江牧野挺欣慰，又试探着走几步，来到树旁。在青年宛若刀戟的目光直视下，江牧野拍拍屁股，挨着青年坐下。
“再不滚，我会吃了你。”青年说。
“都说了没地方可滚嘛。”江牧野也看向青年，片刻后，抬手拨开青年黏在脸颊上的湿发，又用指腹小心翼翼抹掉青年眼睑下的脏污。
“别害怕。”江牧野说，“你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
青年沉默片刻，垂下眼眸：“说得好听，谁知道能不能出得去。”
“能的。”江牧野捏着青年下巴，强迫他看自己，“不管你信不信，你都能出去，能再一次看见外面的天空、看见阳光雨露，能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也能遇到爱你的人。”
青年没出声，只是瞪了江牧野一眼，倔强地将脸再次扭开。
青年的情绪不太对劲，不过信心满满以为能出去，却面对上这么艰难的情况，饿着肚子受了伤，本身也才成年的样子，情绪不对是可以理解、且需要安抚的，江牧野想了想，决定找个话题，给青年打打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我说说，你出去以后最想干什么？”江牧野问，“你应该很想妈妈吧？很快你就能出去见到她了，看见你长这么大、这么能干，她肯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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