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程亦白这么说,江牧野安心了不少,跟李琀一前一后走去篝火边后,他挨着李琀坐下,自动自觉伸手,试图把李琀搂进怀里。
李琀拒绝了:“干什么?”
“你不是怕冷吗?在幻境里守夜都是这么搂着。”江牧野说。
“我这会儿不冷。”李琀指了指阴影里的东西,“他们都没遇上危险,不代表我们也一定不会遇到,守夜呢,还是注意点儿。”
李琀这话说得在理,江牧野点点头,把注意力放回阴影里,不过那东西的确跟程亦白说的一样,这么半天一动没动,就好像根本不会动。
看着看着,江牧野目光又滑回李琀身上。
之前江牧野就觉得李琀眼尾有点儿红,怀疑是困了还是火光映的,这会儿他们睡了大半宿,要是困的也该恢复了,但李琀眼尾依旧泛着红晕,并且比之前还要明显。
要说是火光映的?江牧野试探着挪动身体挡住火堆,借着月色再次打量李琀,李琀眼尾依旧泛红,甚至不只是眼尾,连眼圈都隐隐约约有点儿红。
虽说做守夜这种正事的时候想些有的没的挺不好,但这样的李琀,和江牧野梦里的太像了,像到江牧野忍不住小声提议:“你亲我一下呗。”
李琀扭头瞪他。
“就一下。”江牧野顶着李琀冷飕飕的目光伸出根手指,“真就一下,幻境里又不是没亲过。”
不知道是想起幻境里的吻,还是角度变幻的关系,李琀眼圈更红了,连脸颊都开始透出红晕。虽说这模样的李琀看起来越发诱人,但江牧野隐约感觉不对,之前在秘境里亲都亲了,李琀脸也没红成这样,现在他只不过提了一嘴,李琀哪儿至于就害羞成红苹果?
“你?”疑惑地打量李琀几秒钟,江牧野伸手探李琀额头,手掌之下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江牧野瞬间把亲不亲的抛到脑后,急急忙忙在医疗箱里翻出只体温计,“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快测测多少度。”
李琀没接:“没什么大事儿,不用测。”
“都发烧了还不是大事儿呢?”江牧野皱眉扯开李琀衣领,把体温计硬塞进去。估计是看他态度强硬,李琀没挣扎,配合着夹了几分钟体温计后,他抽出来看了一眼,随手甩甩。
“你别甩啊,我还没看呢。”江牧野急了。
李琀:“37.5,低烧。”
“摸着这么烫,才37.5?你是不是看错了?”江牧野有点儿疑惑,但体温计里的水银柱已经被甩下去了,又不能拽着李琀再测一次,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继续在医疗箱里翻,“算了,不管多少度,先把退烧药吃了。”
李琀这回没拒绝。就着江牧野递过来的水,李琀仰头吞了两片药,紧紧衣服,再次盯向阴影里的东西。
江牧野想了想,试探着楼上去:“发烧会冷吧?我抱着你睡会儿?你发烧了再不好好休息,明天肯定没体力赶路。”
李琀还是那句话:“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你都在抖。”江牧野皱眉,硬是把李琀搂进怀里。李琀反抗了两下,没成功,反而轻轻哼了一声。
“弄疼你了?”江牧野愣了愣,他态度虽然强硬,但手上真没敢太使劲儿,不至于把人弄疼才对。
李琀摇头,没继续挣扎,但也没彻底松劲儿,俩人就这么别别扭扭抱了一会儿,李琀渐渐松懈下来,没一会儿呼吸轻柔起来,头也靠在了江牧野肩膀上。
江牧野没想到李琀刚刚还在反抗,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样子应该累得厉害,之前一直在硬撑,现在撑不住了,也就睡了。江牧野有点儿心疼,小心翼翼收拢胳膊,试图把李琀抱得更紧些。
随着这个动作,江牧野突然闻到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第一反应是阴影里的东西冲过来了。
猛地抬起头,江牧野却发现那东西依旧杵在阴影里,一点儿动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那东西?江牧野疑惑地嗅了嗅鼻子,淡淡的血腥味还在,跟血腥味混在一起的,还有李琀身上的清冷香气,江牧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这血腥味是李琀身上的。
“李琀?李琀,醒醒。”江牧野连忙轻拍李琀脸颊,“你受伤了?”
叫了两三声,李琀皱眉,不情不愿抬起眼皮。
“你受伤流血了?”江牧野着急,“起来让我看看,伤在哪儿了?我就说怎么突然发烧了,你受伤怎么不跟我说呢?”
“一点儿小伤,已经处理过了,没事儿。”李琀懒洋洋拍开江牧野的手,试图再次靠回江牧野肩膀,“别乱动,再让我睡会儿。”
“真没事儿?”江牧野半信半疑。
“真没事儿,就是困。”靠回江牧野肩膀后,李琀打了个哈欠,头在江牧野颈窝间拱了两下,轻轻软软的,因为发烧还隐约有点儿烫,拱的江牧野心跳差点儿漏了一拍,好几秒没说出话来。
在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李琀便再次睡着了。
感受着颈间微烫的呼吸,江牧野心软了,舍不得再把人叫起来,于是只能一边暗自疑惑,一边继续盯着阴影里的东西。就这么熬了几个小时,天蒙蒙亮的时候,阴影里的东西突然动了。
但不是冲过来或者离开,那东西突然改变了身形,头顶越来越高,身体越来越细,就好像被不知道什么力量拉扯着,一点点抽长抽高、分枝分叉,最终变成了类似树的形状。
在那东西开始变化的时候,江牧野就叫醒了李琀,俩人各握着匕首屏气凝神,最终只看见棵树。这结果完全出乎江牧野预料,他看看那棵树,又看看李琀,不确定道:“这是棵树精?”
又打量几眼树叶,江牧野补充:“还是棵桑树精?”
李琀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他收起匕首,皱眉想了一会儿:“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棵树精,不过《太平广记》、《酉阳杂俎》里确实都记载过树木成精学人说话的事儿,这种精怪攻击性通常不高,和现在的情况倒是挺像。”
“攻击性不高就好,就算攻击性高也没事儿,反正晚上都熬过去了,我们现在就去把程亦白他们叫起来,收拾收拾就走。”江牧野也跟着收起匕首,但没急着去叫人,反而直视李琀,“但在叫他们起来之前,你得先跟我交个底。”
“交什么底?”李琀莫名其妙。
“你受伤了。”江牧野皱眉,“怎么受的伤?伤哪儿了?还有,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60章 毛芋村(下) “告诉你干什么?”……
“告诉你干什么?”李琀越发莫名其妙, “你又不是医生。”
他这话一出口,江牧野眉头皱得更紧了,甚至有了瞪人的意思。李琀本来想走, 对上江牧野气鼓鼓的目光,他沉默片刻, 小声解释:“主要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不信你把体温计拿来。”
江牧野一言不发拿来体温计,盯着李琀测完,他赶紧抢过来, 36.5度,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真好了?”江牧野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到底伤哪儿了?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李琀绕过江牧野, 走到帐篷旁边,对着帐篷门不轻不重踹两脚,“起来了起来了。”
能活蹦乱跳踹帐篷,应该是真没事儿了, 江牧野心彻底放回肚子, 但依旧有点儿不爽。他有心继续追问李琀为什么受伤要瞒着自己, 再看看李琀到底伤在哪儿了,但李琀踹完帐篷后,帐篷里的人一个接一个钻出来, 这事儿只能暂时搁置。
看见原本有东西的地方冒出来棵树, 程亦白几个都惊讶不已。江牧野给他们大概描述完桑树精变回桑树的始末,几个人更加惊讶,围着桑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又看了好一会儿。江牧野闲着没事儿, 也跟着一起看树。
这棵树看着挺粗壮挺沧桑的,应该有年头了,但除了有年头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要不是几个人昨天亲耳听见他说话,今早江牧野和李琀又亲眼看见他从人型变回树型,这事儿说出来估计都没人信。
“不管它是个桑树精还是桑树人,反正这会儿长在土里,没什么危险性,大家抓紧时间吃点儿东西出发,今天务必拿到箴石。”程亦白最终说。
幻境里的经历并不是毫无用处,从湖边走去高氏山的路,江牧野他们已经在幻境里感受过一次,实际走起来意外熟悉,走了大半天就到了高氏山,鉴别箴石这活需要程亦白亲自动手,江牧野没什么兴趣,只是看着路边大片的美玉有点儿惋惜。
如果他这会儿有工具的话,说不定能凿点儿玉石带回去,玉器这行水很深,俗话说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带点儿高品质原石回去,帮李琀再弄个铺面,靠着这些原石当镇店之宝,时不时的卖出去一星半点儿,李琀也算是有了正经营生,就不需要进秘境卖命了。
可惜他没带工具,祂山之石也落在了周汀溪的房子里,开玉器店的路子行不通,只能另想,也不知道这秘境里还有没有其他能带出去换钱的东西?江牧野四下环顾,可惜除了美玉没其他发现。
江牧野不死心,碰碰李琀胳膊:“高氏山这片除了美玉和箴石,还产别的吗?”
李琀摇头:“没了。”
“真没了?”这答案虽然在预料之中,江牧野依旧有点儿失落。
他和李琀这趟的报酬本来就不算低,又有程亦白翻倍的承诺,想租铺面完全够了,何况还有周汀溪的关系在,随随便便就能找个挺不错的铺面,可惜找来铺面没东西卖,这生意依旧没法做。
看江牧野低下脑袋沉默不语,李琀疑惑地挑起眉梢:“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找的东西?”
江牧野:“也没什么特定的东西,只要能开店卖得出去就行。”
“卖?还开店?”李琀更疑惑了,“你只是离家出走,又不是无家可归,过段时间就回江家当大少爷去了,开什么店?”
“不是我。”江牧野大概讲述了自己的计划,特别强调只要有固定的营生,李琀就不需要再冒险进秘境,也不需要各地奔波去验门杠了。
李琀听完,诡异地沉默了。
“怎么了?你不想开店吗?”江牧野问。
李琀又沉默几秒钟,勾了下嘴角:“谈不上想不想,而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江牧野不解,“不都是赚钱么?开店赚和进秘境赚、验门杠赚有什么区别?”
“我有不得不干这行的理由。”具体什么理由,李琀没说,也没给江牧野问的机会,他说完这句话,径直朝着程亦白走过去,询问完程亦白采集箴石的进度,又跟程亦白确认了晚上在附近扎营,李琀选了个背风的位置开始平地。
江牧野凑过去,还想追问。李琀看他一眼,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我有点儿累,可能得休息一会儿。”
“那我来搭帐篷吧。”江牧野熟练地接过工兵铲,开始平地。
“辛苦了。”李琀笑眯眯拍两下江牧野肩膀,选了块玉石,懒洋洋坐下,眯着眼睛晒起太阳。
江牧野一边平地,一边看李琀晒太阳,看着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明明是来追问的,怎么就这么被忽悠着搭起帐篷了?不过搭帐篷这活儿确实也需要干,江牧野撇撇嘴,决定先把活儿干了,等帐篷搭起来,他再把李琀揪进帐篷慢慢问。
可惜事与愿违,他刚把地平好,还没等支帐篷,原本明媚着的天色突然暗下来,紧接着噼里啪啦下起雨,江牧野赶紧手忙脚乱翻出雨衣,跟李琀一人一件穿好。
程亦白几个也纷纷穿上雨衣,盯着突然就变了的天色惊奇不已:“怎么突然就下雨?”
“难道这箴石还能改变秘境里的气候?把箴石挖出来,太阳就跟着没了?”余清远提出猜测,很快又自我否定了,“不对啊,我从来没听过有这种事儿。再说,就算真能改变气候,也要等把箴石拿出秘境才改吧?”
江牧野觉得余清远说的挺在理,程亦白只不过先验证是不是箴石,再把看中的箴石从地里挖出来,一块块摆好,这会儿连袋子都没装呢,没道理严重到能影响天气吧?而且还影响到一瞬间就由大晴天转成了暴雨?
要说类似的情况,江牧野也就在栗元古镇过阴兵的时候见识过,不过这会儿在秘境里,不可能有过阴兵才对。想不到答案,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琀身上。
李琀正微微仰头,望着滚落的雨珠出神:“我们是在东次一经。”
“是啊,我们是在东次一经啊。鱤鱼和箴石都看见了,这肯定是东次一经没错。”余清远边插话,边学着李琀一起看雨滴,“你难道怀疑这不是东次一经?不瞒你们说,我虽然没进过秘境,但山海经还是熟读的,单独鱤鱼或者箴石我不敢肯定,但鱤鱼和箴石同时存在的地方,绝对只有东次一经。”
“我没怀疑这是东次一经,我只是在想,东次一经里除了鱤鱼和箴石还有什么。”李琀从雨珠上收回目光,“你们还记得进秘境前,我们是怎么确认这里很可能是东次一经吗?”
余清远没跟上李琀的思路。
“洪水。”江牧野突然说。
当时刚收到地址,江牧野就觉得这地名眼熟,后来记起来这地方那段时间上过热搜,说是连绵阴雨引发山洪,死了好几个人。江牧野对什么东次一经、鱤鱼、箴石的都没太大概念,但他对这个热搜记忆很深,毕竟收到这串地址的时候,他曾经还暗自吐槽谁这么无聊,莫名其妙给他发这么串事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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