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琀朝江牧野竖了下大拇指:“对,洪水。”
“啊,对,洪水。”余清远也反应过来,“东次一经里有堪?之鱼,见则天下大水。”
突然变天的原因找到了,但实际问题依旧没解决,特别是眼见雨越下越大,四周低洼处渐渐被水淹没后,大家不得不装好箴石,朝山顶爬。这座山虽说名字叫高氏山,但山实际上并不算太高,更不怎么大,山顶也没有能休息的平台,爬到山顶附近,几个人只能分散找地方坐下。
江牧野和李琀俩人选的地方相对还算大,能勉强挤在一起。挨着李琀坐下,江牧野看了会儿山下翻涌的洪水,又想起来开店的事儿。不过这会儿人都要被水淹了,还是先顾眼下要紧。
又看了会儿洪水,江牧野碰碰李琀:“山海经里说没说这个堪?之鱼引发的洪水什么时候能结束?”
“没说。”李琀也叹了口气,语气虽然依旧淡淡的,但明显跟平时有点儿不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江牧野形容不好,只是觉得李琀这会儿挺惆怅的,从认识到现在,江牧野还没见李琀这么惆怅过,难不成这洪水或者堪?之鱼很麻烦?
要说鱼麻烦的话,江牧野还能理解,例如之前一口干掉良子的那条巨大的鱤鱼,那的确能称得上麻烦。
要说洪水麻烦?江牧野其实有点儿不理解,毕竟洪水这东西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特别是他们在的地方又不是河道,明显只是雨太大临时被淹的。只要雨停了,水很快就会褪去。
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江牧野并不清楚,但他之前惋惜地打量美玉时,并没在玉石或者附近看见过长期浸泡的痕迹,换句话说,这地方就算发洪水也是一过性的,不会是常见情形,更不可能一发洪水就发起没完。
听完江牧野的推论,李琀并没反驳,只是表情依旧挺惆怅的,惆怅之中又带了点儿担忧,不知道是不是担忧惆怅的关系,他眼尾隐约有点儿泛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你在担心什么?”江牧野盯着那抹红晕问,“洪水或者堪?之鱼吗?”
“我不是担心洪水或者堪?之鱼。”对上江牧野黑亮执着的双眸,李琀沉默几秒,最终轻声说,“我是担心我自己,我好像...又开始发烧了。”
第61章 毛芋村(下) 江牧野一怔,连忙伸……
江牧野一怔, 连忙伸手朝李琀额头探,李琀额头被雨滴弄得湿漉漉的,除了一手水渍外, 江牧野并没探出什么来。
“还有其他感觉吗?怎么搞的啊,明明烧都退了, 不是说没事了吗?”江牧野急得连串发问,问完, 他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退烧药, 你吃了退烧药烧才退的,根本就不是你说的没事了好了。”
李琀没吭声,但目光微闪, 没敢正视江牧野的眼睛。
看他这反应, 江牧野越发急了:“你自己也知道是退烧药的功效是不是?这都发烧了,你到底伤在哪儿了?伤得多重?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发烧其实是人体的一种防御机制,一般是为了对抗细菌病毒什么的,受个伤又不是跟病人kiss了, 不至于沾染上病毒, 但依旧发烧了, 这说明伤口很可能感染了,伤口感染这可不是小事儿,搞不好都有送命的风险, 偏偏李琀还非要藏着掖着, 半句实话不讲,要不是下着雨情况不允许,江牧野真想扯开李琀衣服亲自看看。
不知道是心虚, 还是察觉到了江牧野渐渐燃烧起来的怒火,李琀抿着嘴角,突然小声说:“别吵了,我有点儿难受。”
“还知道难受?”江牧野气哼哼想再怼几句,又舍不得,只能先找体温计和退烧药,冒着大雨好不容易把东西翻出来,趁着李琀测体温,江牧野想了想,又翻出只抗生素,这东西是程亦白准备的,说是进秘境必备,每个医疗箱里都有几只。
江牧野从小到大没怎么生过病,记忆里也就挂过两次水,还都是医生□□,肌肉注射从来没搞过,更别提给别人搞,但李琀现在这个情况,不上抗生素怕是不保险,特别是这会儿大雨下个没完,就算披着雨衣伤口也容易沾水,伤口沾水万一感染更严重了,秘境里没医院没无菌室消毒室的,到时候再想处理就晚了。
“你先把体温测了,测完打只抗生素。”打定主意,江牧野皱着眉头研究抗生素说明书,这玩意不是国产的,说明书上面半个汉字没有,反而是英文和德文双语,噼里啪啦一长串,大部分都是专业词汇。
江牧野英语还行,德语也将就,但主要都集中在日常用语,看医学专业词汇还是吃力,特别是这东西要用在李琀身上,不能出错。不过这东西程亦白既然准备了,应该就会用。
“我去问问程亦白抗生素怎么打,你体温测完了别甩下去,等我回来看。”江牧野交代了两句,刚想起身,被李琀一把拽住了。
江牧野:“怎么了?”
“别去。”李琀轻声说,“我受伤的事儿别让第二个人知道。”
江牧野愣了愣,没出声。
“抗生素也不是非打不可,挺个一两天烧退了就行了。”李琀又说。
受伤了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江牧野还勉强能理解。
一来,这么个临时组成的草台班子探险队里就李琀一个靠谱的,要是听说连他都受伤了,士气说不定要受影响。
二来,大家临时组成的团队,并不知根知底,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谁知道真出了事儿什么样?难保遇上危险需要献祭的时候,就把受伤拖后腿的扔出去了,就算没遇上危险,日常赶路也可能嫌弃伤员是累赘,换成江牧野自己,他多半也会隐瞒受伤的事儿。
但对别人隐瞒说得通,对他有必要隐瞒吗?俩人同吃同住,连亲都亲过了,怎么着也算过命交情吧?江牧野越想越气愤:“不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连我都信不过?”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李琀抿了抿嘴角,好像想解释什么,却又迟疑着没往下说。
“你怎么啊?说啊。”江牧野皱眉盯了李琀一会儿,见他实在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江牧野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你信不信得过吧,抗生素必须要打。”
气愤是真气愤,但江牧野理智依旧在线,特别看是李琀随着体温升高,眼尾和脸颊都透出不正常的红晕,越发可怜兮兮后,江牧野甚至连追究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只想着得先想办法把烧给他退下去。
不过李琀的担忧也在理,他受伤这事儿最好还是瞒着,所以江牧野只能自力更生研究抗生素。
不就是英德双语的专业词汇嘛,他英文看不懂的地方看德文,德文看不懂的地方看英文,实在都看不懂了还能根据什么词根前缀的猜,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还真被江牧野把说明书研究明白了。
“上臂和腿部注射都行,垂直九十度打下去,估计有点儿疼。”江牧野对照着说明书给李琀讲解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又着重强调了可能存在的不良反应,例如什么呕吐、头晕、嗜睡的。
讲解完,江牧野没急着让李琀注射,而是先抽出李琀腋下的体温计,38.9,再高那么零点一零点二度的就算高烧了,不过李琀状态看起来跟昨晚倒是没太大区别,也不知道是李琀太能忍,还是低烧中烧高烧对他来说感觉都一样。
随即江牧野反应过来,去他的低烧中烧高烧感觉都一样,李琀这家伙明显昨晚就烧到了这么高,只不过没跟他说实话。
江牧野刚压下去的愤怒蹭的再次冒出头。他恶狠狠瞪了几眼体温计,抽出抗生素针管。但真要往李琀胳膊上扎,江牧野又有点儿下不去手,这么粗的针头,扎下去肯定很疼。
最终还是李琀接过针管,又准又稳插下去。江牧野见状赶紧接手推药,整管药打完,又小心翼翼拔出针头,他才无声呼出口气。
“你...”李琀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就在江牧野以为他不打算再出声的时候,李琀突然放柔语调:“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你,我只是习惯了。”
江牧野微微一愣,还没等细想李琀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他心底先莫名一抽,紧接着隐隐发痛。皱眉感受了几秒钟这种陌生情绪,江牧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是心疼了。就因为李琀柔声细语的解释了一句,他就心疼了?这事儿要是被周汀溪知道,非要哈哈大笑嘲讽他在演偶像剧不可。
但心脏的感受是真实存在的,江牧野不能无视,他又消化了一会儿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才想起来应该问问李琀习惯了是什么意思,一转头,却发现李琀已经把头埋进膝盖,摆出了副要休息勿扰的架势。
倒不是说摆出这个架势,江牧野就不能把人叫起来问了。
只是李琀又是发烧又是打抗生素的,本来就够可怜了,能睡会儿是好事儿,江牧野不忍心再把人叫起来,只能顺手帮李琀把雨衣紧了紧,又调整坐姿角度,尽可能帮李琀多挡点儿雨。
俩人就这么并排坐到了后半夜,雨势渐渐小了,江牧野叫醒李琀又测了次体温,36.5,已经正常了。
不过江牧野还是没完全放心,先前吃过药李琀也很快退烧了,后来又再次烧起来,这次虽说打了抗生素,效果应该会更好,但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反复。
估计是看出了江牧野的担忧,李琀轻轻勾了下嘴角:“放心吧,一点儿小伤。”
江牧野撇嘴:“都烧两天了,还一点儿小伤?那什么算大啊?”
李琀微眯着水汪汪的眼睛想了想,伸出食指,沿着左肩往下一直比划到右腹:“最惨的一次从这儿到这儿,在死人堆里躺了半个月,我都以为要见着阎王他老人家了,没想到后来还是挺过来了。”
江牧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觉得心脏又开始疼了。
看他这表情,李琀噗呲一声笑了:“骗你的,还当真了啊?”
江牧野:...
江牧野无语:“你拿这事儿逗我有意思吗?”
李琀笑笑,没说话。
俩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江牧野有点儿饿了,他翻出来块压缩饼干,和李琀一人一半慢慢啃,啃完饼干,江牧野又翻出来包瓜子,抓了一捧放在李琀手心里,又抓一捧自己嗑。
朦胧雨夜,坐在山间边嗑瓜子边赏雨什么的,说起来还是挺有意境的,特别是身边还坐着个刚好长在自己审美上的人,要是这赏雨的地方能从秘境山间换到他家背后的山间就更好了,赏完雨,俩人还能肩并肩下山回家,美美洗个热水澡,再并排躺在他房间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至于再然后要干点儿什么?
江牧野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记起个事儿,他答应过李琀以后有机会要把表都带出来,让李琀随便挑随便选,所以并排躺在大床上以后,他可以把所有藏表都翻出来,给李琀左胳膊戴一块,右胳膊戴一块。
只是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坦诚相对,左胳膊一块表右胳膊一块表?这场景怎么想怎么有点儿怪异呢?不,也不是怪异,江牧野挺认真的思考了几秒钟,觉得这应该算是涩涩?
想到涩涩,江牧野又记起来梦里李琀红着眼圈献吻的模样。于是,江牧野喉结滚了滚,鬼使神差的,他放下瓜子,偏头直视李琀:“我有个小小的提议,希望你能采纳。”
“什么提议?”李琀也偏过头看他。
江牧野:“反正长夜漫漫,也没其他事可做,不如,你亲我一下?”
第62章 毛芋村(下) 江牧野对天发誓,他……
江牧野对天发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占李琀便宜的意思,没想到李琀听完耳根刷一下红了。
但李琀的声音倒是还挺稳。
维持着耳根泛红的状态, 李琀用还算稳定的声音问:“现在的小朋友,都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吗?”
“我哪儿耍流氓了, 我又没提议让你干别的。”江牧野下意识反驳,“还有我不是小朋友好吗?我都22了, 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李琀:“别说只是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就算你已经法定结了婚,也不能张口就让我亲你吧?”
“那肯定啊, 我要是都法定跟别人结了婚,再让你亲那不是出轨吗?”江牧野摆事实讲道理,“但我现在没结婚啊, 我连婚都没订呢, 不对,我是连相亲都没去相,刚好你不也单身吗?我们两个都单身,亲一亲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被江牧野说服了, 还是被江牧野震惊了, 李琀半天没吭声, 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
看着这样的李琀,江牧野心尖愈发的痒:“要不,换我亲你也行。”
长这么大, 江牧野还真没跟谁kiss过, 用周汀溪的话说,他要么眼光太高谁也看不上,要么就是这方面少根筋, 反正酒吧混迹这么多年,别说泡一个半个、睡一觉两觉的,他跟本就是一点儿边没擦过,那些主动献殷勤的大多数都是都被他一脚踹走,极少数一脚踹不走的,江牧野会大发慈悲再补上一脚。
就这么清清白白长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江牧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现在,想亲的人就在面前了,江牧野突然就觉得,之前混迹酒吧的日子里他应该多学学的。
也不用亲自上场,就旁观,就看看人家怎么摆的poss怎么亲的也行啊——实践经验没有,理论知识更应该储备足了,不然就容易像现在这样脑子发空、心脏快蹦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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