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玄又武?”江牧野顿了顿, “这不就是玄武吗?四大神兽之一?跟什么青龙白虎齐名的那个?”
“对, 按照这些文字的意思,堰州突然出现的妖怪就是玄武,玄武又名执明, 你说那个祭祀仪式叫执明会,也算是佐证。”李琀解释了几句,面露疑惑,“只是玄武是神兽,不应该吃人才对,不知道这只玄武是怎么回事,出现在堰州后吃了很多人,直到有个姓崔的年轻人出现,造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石头陷阱。”
中间的内容和江牧野知道的大差不差,只不过更详尽记录了献祭之后崔姓青年和玄武谈情说爱的过程,算是把江牧野先前在壁画上看见的谈天说地、看星星看月亮文字话了,根据李琀转述,这过程还算是温情脉脉,哪怕谈完恋爱回到石室,崔姓青年都没展露出对玄武不满,更没起杀心。
直到有一天,崔姓青年“知受欺于玄武,大怒”,才有了后续使用杀手锏,将玄武剥壳暴晒,钉尸于棺。
江牧野原本以为这个“欺”是欺负的意思,李琀却摇头,表示前面还有个“知”,如果只是“受欺于”,那应该是被欺负,但加了个知,更大的可能是“被欺骗”,崔姓青年某天知道了自己被玄武欺骗,于是大怒,起了杀心。
“古文果然是难啊。”江牧野忍不住感慨,“这得是多大的欺骗,才能起杀心?”
“就算真是很大的欺骗,就应该起杀心么?”李琀皱眉,声音冷下去,“如果仅仅因为被欺骗就起了杀心,那之前的谈天说地、海誓山盟又算什么?”
这个问题比古文还难,江牧野回答不了,不过江牧野记得外公曾经总结过,说这幅字的主旨就八个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能是发现玄武不是人,是非我族类?”江牧野说完,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啊,崔姓青年就是奔着斩妖除魔来的,祭祀也是他想出来的主意,不可能不知道玄武不是人。”
可惜,石壁上并没写具体怎么被欺骗的,只写了崔姓青年将玄武剥壳暴晒,钉尸于棺后,将棺椁葬于此处。可能是死状惨烈的关系,自此以后堰州怨气环绕,寸草不生。多年后,崔姓青年游历回堰州,娶妻生子定居下来,为改变堰州这种情况,他便将当初的祭祀仪式流传下去,起名执明会,每年举行一次,以息玄武之怒。
事情到这就算彻底结束了,但江牧野依旧有很多疑问,例如玄武到底怎么欺骗了青年,青年困住玄武的杀手锏是什么,办执明会搞祭祀就算了、为什么非要选男孩儿登台、还必须男扮女装,还有,一个是人一个是玄武,这俩都不是一个物种的,到底怎么颠鸾倒凤...
看江牧野满眼疑问抓心挠肝的模样,李琀轻轻勾了下嘴角:“我们又不是神,没办法把每件事情都搞清楚。”
“比如说呢?”江牧野随口问。
“比如说之前的曦和庄和栗元古镇,曦和庄的黑雨衣究竟是布普还是布仁?他为什么要钓鱼?为什么把鱼悄悄放进冰柜?是因为生前习惯?还是为了引发活人对鱼乃至水域的好奇,从而捉替死鬼?栗元古镇出现的黑雨衣,又究竟是布普还是布仁?他是怎么死的?”李琀想了想,继续道,“还有栗梓的婶婶,她嘴里念叨着拉姆救了她,又说不能吃鱼,鱼受到诅咒,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民俗习惯的投射?或者是她生病时候的幻想?又或许是她也曾不经意进了秘境,在秘境经历了可怕的事情,被吓成了那样了?很多事情我们无从考证,只能靠猜,猜不到的也就随它去了。”
李琀难得说这么一长串话,瞬间就把江牧野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顺着李琀的思路想了一会儿,江牧野点点头,表示认同,“没错,解不了的谜团就让它随风而逝吧,反正过都过去了,咱们也没能耐穿越时空、或者把死掉的玄武挖出来叫醒。”
达成共识,又解决了先前的不愉快,俩人站在甬道里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儿天,李琀全身发软的症状改善不少,俩人商议到底是回石室,还是继续站在这里。
石室底层疑似二氧化碳含量超标,这里又有玄武的怨气,虽说这俩东西对江牧野都没造成影响,但对李琀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影响身体,一个影响心理,还真不太好抉择。”江牧野纠结着纠结着,突然意识到个事儿,“你说,为什么对你影响这么大,我一点儿感觉没有啊?”
李琀没接话。
“难道因为我有崔家血脉?”江牧野自行给了个解释,想了几秒钟,又想到一个,“也可能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别人闻尸油没反应,我一闻就晕?”
想到尸油,江牧野又跟着记起之前白骨洞的事儿,当时余善往火上淋的就是尸油,他先前以为只有歪门邪道才会炼尸油,没想到余善这种有来头有门派的也这么干。
“余善为什么随身带着尸油,还往火上浇?”江牧野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但往火上浇很好理解,尸油助燃。”李琀说得随意,“古时候长明灯都是用人鱼油点的,越纯的人鱼油燃烧越久,现在没有人鱼油,不少人就用尸油代替了。”
“...用尸体熬制油脂照明什么的,还真是有点儿惊悚啊。”江牧野搓搓胳膊,突然有点儿不愿意正视余善,连带着觉得余清远也算不上什么纯良的家伙。
这么想想,还是李琀好,从来不搞什么尸油不尸油的,甚至连糯米调料都懒得买,需要的时候就咬手指头,清清白白,温温柔柔,勤勤勉勉,可可爱爱...
在江牧野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的同时,手机又响了,还是周汀溪的语音邀请。
接通后,依旧是周汀溪喘着粗气的声音:“到了到了,考古所的专家到了,马上就把石板给你们弄开啊。”
这句话对于被困了快一天的江牧野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他对着手机应了一声,赶紧把好消息分享给李琀。
听说马上能离开,李琀也很高兴,证据是他双眼微弯,嘴角也跟着翘起来。
江牧野盯着李琀翘起的嘴角,也跟着笑了,还没等笑完,他就听见了熟悉的轰隆声,之前站在石板上方,这个轰隆声就已经很大了,这会儿俩人在石头里面,声音几乎是从四面八方往耳朵里钻,就连四周的石壁都隐隐有震动的意思,江牧野来不及吭声,扔开手机捂住李琀耳朵。
李琀愣了愣,也快速抬手捂住江牧野耳朵。
维持着这么个又别扭又暧昧的姿势,俩人硬挺了可能快一分钟,轰隆声和震动才终于消失。
“这回轰隆轰隆的是不是比上次久?”江牧野话音未落,突然脚下一空,他啊了一声,直直往下坠。
李琀没比他好哪儿去,虽然没啊,但也掉了下去。
这次没了枯枝败叶和蓬松泥土做缓冲,但好在落差小,江牧野还没等啊完,脚就踩到了地面。大致检查完李琀和自己的情况,确认俩人都没受伤,江牧野松了口气,仰头看看距离头顶只有二三十公分的洞口,提议道:“咱爬上去吧?这个高度应该没问题。”
李琀嗯了一声,却没动,反而死死盯着某个地方。
江牧野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一片漆黑。
“你看什么呢?”江牧野边问,边想摸出手机照亮,摸了个空,他才想起来刚刚为了捂李琀耳朵,他把手机扔了——这会儿他能判断出距离洞口的位置,还能查看俩人情况,估计就得益于被扔掉的手机还在上一层努力工作,勤勤恳恳洒下光芒。
不过只有洞口有光芒不顶用,洞下面也需要光芒,江牧野碰碰李琀胳膊:“你手机呢?照一下呗?我也想看看。”
李琀沉默着举起手机。
随着手机光线渐渐晕染开来,江牧野惊奇的在一片漆黑中看见丝反光,手机光线越来越上移,反光也越来越明显,等李琀终于固定姿势不再移动后,江牧野终于看清了,那片反光来自于一个长方形的物体,更准确地说,那应该是个长方形的棺材。
第74章 假玄武的真新“娘” 江牧野:“这……
江牧野:“这...该不会是那个葬着玄武的棺材吧?”
“应该是, 这里怨气很重,我们...”没等李琀没说完我们怎么样,上方洞口突然垂下来个软梯, 紧接着周汀溪的脑袋也从洞口探了出来。
“牧野?李琀?你们没事儿吧?”看见俩人都好端端站在洞底,周汀溪长出口气, 皱着眉头瞪向旁边,“考古所来的是个新手, 拍着胸脯保证会搞定机关,谁知道用力过猛把上面那个是搞定了,把下面这个也搞出来了。”
江牧野这才发现周汀溪身边还有个人, 背着光看不太清长相,感觉上应该年纪不大。
“不好意思啊,我才入职, 你们这事出突然, 大佬们又都去开会了,就派我先过来,嗐,没想到第一天上岗就捅了篓子, 幸亏你俩抗摔没出事儿。”年轻人挺不好意思地道了歉, 扯扯软梯, “要不你们先上来吧?有什么话,咱去洞外说?这洞里阴森森怪吓人的。”
江牧野和李琀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爬上软梯, 又跟着周汀溪和青年回到石室继续爬软梯, 等终于回到地面,江牧野才看清青年的长相,有一说一, 还挺帅的。
帅气青年自我介绍姓徐,叫徐星辞,是今年新入职考古所的,家里本来就做的古玩生意,对机关也算有点儿研究,但没想到这里的机关布局方式很奇怪,他才一不留神把两个机关都打开了。
说起来江牧野和李琀也倒霉,俩人要是换个位置站,就不至于掉下去了,好巧不巧,俩人就这么华丽丽站在了机关上。
“这事儿也不能全赖我,所以你俩能不投诉我吗?”解释完前因后果,徐星辞哭丧着脸叹了口气,“被投诉就要全所通报,我入职是瞒着家里的,全所通报我爸妈肯定能听说,到时候给我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或者逼着我回去娶妻生子继承家业的,我吃不消啊。”
江牧野本来也没有投诉的打算,听徐星辞说什么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他更冒出点儿同命相连的感慨,两人惺惺相惜聊了几句,江牧野又大概讲了石室和壁画的情况,说到第二层放着的棺材时,江牧野满心好奇:“也不知道棺材里到底是什么。”
“这好办,你加我微信。”徐星辞干脆利落掏手机,“所里大佬们明天上午就能到,等他们到了就开棺,你只要不投诉我,我就给你发照片。”
“保证不投诉,所以,我们能旁观吗?”江牧野问。
事实上,旁观还真不能。
倒不是考古所要求严格,不同意外人旁观,而是江牧野外公发来消息,说是老朋友的孙女找到了,他们那边没什么其他事儿,已经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准备回来了。只有外公回来到没事儿,问题是,江牧野爸妈也跟外公在一起,说是要先把外公送回家,俩人再回丹阳。
江牧野听闻这个消息,拽着李琀连夜冲去机场。
他俩运气还不错,第二天早上刚好有飞丹阳的航班,可惜和墨城类似,堰州机场也很小,机场里没酒店,连贵宾休息室都小小的一个,俩人勉强对付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坐好久的飞机,到家的时候江牧野甚至有点儿恍惚,但看着团在门口的夭夭,他这点儿恍惚被惊喜所取代。
这次又进秘境又去堰州,耗时大半个月,他们离开的时候丹阳还有30多度,回来就已经20多了,这还是中午,早晚估计更凉——不知道是温度降低所以毛量爆棚,还是这半个月没人打扰、不用担惊受怕过得太滋润,夭夭状态明显更好了,毛又黑又亮又浓密,手按上去简直就像在摸棉花糖。
除了状态变好外,夭夭的态度也更亲昵了,虽说对李琀还是有点儿怕怕的,但看见江牧野,它昂着头喵呜了好几声,一会儿蹭头一会儿蹭腿。
“真能撒娇。”李琀看着一人一猫撇了撇嘴,吓得夭夭停下动作,怯生生盯了李琀好一会儿,盯完后,它试探着迈腿,小心翼翼接近李琀,又小心翼翼蹭了一下。
见李琀没拒绝,夭夭喵呜一声,欢快地绕着李琀开启蹭蹭蹭模式。
李琀冷冰冰站在原地,梗着脖子任由夭夭蹭。
江牧野看看李琀,又看看夭夭,噗呲一声笑了。
李琀冷哼:“笑什么笑,是它非要蹭我。”
“对对对,是它非要蹭你。”江牧野笑嘻嘻凑到李琀身边,也试图学着夭夭的动作准备蹭李琀,被李琀不着痕迹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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