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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母亲大人，我、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江牧野赶紧把抢来的照片塞回李琀手里，期期艾艾往回挽，“我刚刚肯定是没睡醒，眼睛不好使，现在仔细一看，岳母大人真是风采卓卓优雅尽显，沉鱼落雁国色天香。”
李琀：“不看脸你都能看出来沉鱼落雁？还有，你没睡醒？你什么时候睡觉了？”
“不，不是没睡醒，我是太困了。”江牧野利落改口，“是不是美人其实不用看脸，只看气场就够了，何况她是你妈妈，你都这么沉鱼落雁了，她肯定也是。”
李琀翻了个白眼，没接茬儿，但看上去好像是没打算刀人了，只是垂头继续看照片。
“那什么啊，我刚刚可能是有点儿病。”江牧野凑啊凑，凑到李琀身边，一点点儿朝着李琀贴，“你也知道，我才22嘛，年纪很小的，有点儿病抽点儿风也可以理解，对吧？你都是28的大哥哥了，你大哥哥不记小人过，别生气行吗？”
李琀被贴的晃来晃去，想看照片看不成，只能被迫看向江牧野，目光里半是无语半是无奈：“行了，我没生气。”
江牧野：“真没生气？”
李琀：“真没生气。”
有了李琀的保证，江牧野长舒口气，后知后觉冒出些许尴尬。
平心而论，他刚刚的行径是不那么磊落大气，就因为张照片，还是连脸都没露的照片，他就有感而发胡思乱想一大串，还不分青红皂白直接battle，这就是李琀脾气好，换个脾气不好的，早把他一指头捏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江牧野坚信这事儿也不管全怪他，谁让李琀总是藏着掖着，话说半句，事儿也讲半截？李琀要是看见照片的第一眼就说这是谁，或者在他问的时候赶紧回答，也就没有后续那些令人尴尴尬尬的情形了。
另外，李琀从来不提他之前的经历也是个问题，李琀要是早就开诚布公说说自己的感情史，说说自己的父母亲人的，江牧野也不至于看到张照片就胡思乱想。
这么想着想着，江牧野得出个结论：刚刚这事儿要是划分责任，李琀怎么着也得占大头。
不过这结论他不太敢跟李琀说，他怕李琀拎着照片就走，或者翻着白眼把他推出房间。所以哪怕得出了结论，江牧野也只能眨巴眨巴眼睛，无视掉结论和冒出头的尴尬。
好在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江牧野努力把注意力放回照片本身后，很快便脱离了尴尬，改成好奇：“话说，你妈妈为什么会拍这么张照片啊？还有，能拿到你妈妈照片的人，该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不一定是亲戚。”李琀抿了下嘴角，“这张照片挺多人都有。”
江牧野：“哈？”
虽然已经知道这照片上的身体是李琀的母亲，但这么个姿势、这么个氛围感，江牧野依旧没法把它跟庄严肃穆联系起来，硬要说的话，这照片更像是什么私密的艺术照，适合拍完之后自己在家偷偷摸摸欣赏那种。
但现在李琀却说，这张照片很多人都有。
李琀的母亲竟然这么奔放吗？
江牧野有点儿震惊。
另外，江牧野记得栗元古镇那会儿，李琀曾经说过他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凭江牧野对李琀的了解，李琀不可能诅咒自己的亲人，他的意思应该是他父母都过世了，而且看这照片上人的体态也挺年轻的。
所以说，李琀的母亲是个英年早逝的奔放美人？
但就算李琀的母亲真是个英年早逝的奔放美人，也没道理用她的照片ai换头，放上她儿子的脸吧？这往小了说是恶趣味，往大了说都算得上变态。
江牧野：“你说，设局那人是不是心理不正常？谁家好人能把儿子的脸p到妈妈的私房艺术照上？”
“...什么私房艺术照？”李琀无语，“这照片和你想的那种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儿？”江牧野没理解。
李琀犹豫几秒钟，抬头看向江牧野。
“给我讲讲呗。”江牧野也看着李琀，好奇催促，“这可是你亲妈，是我尊贵的岳母大人，我不想对尊贵的岳母大人心存误解。”
“...少胡乱攀亲戚。”对上江牧野亮晶晶的瞳仁，李琀迟疑片刻，抿住嘴角，仿佛在下某种决心。
在江牧野殷切的注视下，李琀最终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轻点照片某处：“你仔细看这些绣上去的花。”
顺着李琀指的方向，江牧野眯着眼睛仔细瞧，瞧着瞧着，还真被他瞧出了点儿什么——之前他只是打眼晃过去，看见旗袍上绣着红花，这会儿仔细看，他发现那些红花每一朵造型都不规整，花瓣边缘带着隐隐约约的晕染痕迹，而在花朵中心原本应该是花蕊的位置，则嵌着颗金属小球。
“这个小圆球，怎么有点儿似曾相识呢？”江牧野盯着花心的小圆球又看了几秒，“啊，这、这不会是你护身符顶上那个装饰吧？”
第91章 映日号游轮11 倒不是江牧野眼力……
倒不是江牧野眼力惊人, 仅凭这么张卡片上的那一点点的圆形就判断出它跟李琀护身符的关系，准确的说，江牧野这个猜测并不是靠眼睛看出来的, 而是某种直觉——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这直觉哪儿来的，反正看清花心是金属球的一刹那, 江牧野就想到了李琀的护身符。
而李琀的反应，也印证了他这一猜测的正确性。
轻轻嗯了一声, 李琀收起卡片。
“等等，等等。”江牧野又把卡片抢回来，“你那护身符是颗钉子啊, 顶上的圆球在花心，那底下的钉子呢？”
“打进去了。”李琀声音挺轻，音调也没太大波动。
但莫名的, 江牧野就从这轻轻的四个字里听出了挺浓郁的悲伤。李琀为什么会这么悲伤？还有, 什么叫打进去了？打哪儿进去了？照片里的人就穿了这么一条旗袍，几乎是紧紧裹在身上，这要是打钉子还不得打进肉里？
江牧野不敢置信地盯着照片：“你的意思是...钉子打在肉里了？！”
李琀点头，再次收起卡片：“卡片先放我这儿, 其他事儿以后再说, 你吃宵夜吧, 我先回宿舍了，盘子我一早来收。”
江牧野：“别以后再说啊，大活人这么被钉是犯法的, 谁干的？抓住了吗？他为什么给你母亲钉了钉子？你母亲后来怎么样了？还有, 你说这照片很多人都有？为什么会很多人都有？他们是变态吗？专门收集女性被虐待的照片？！”
李琀摇头：“这事儿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说，等我梳理清楚再告诉你, 现在我得回宿舍了，映日号有门禁，十一点前必须回到房间。”
江牧野：“啊？我怎么不知道有门禁？”
“针对员工的。”李琀没再解释，起身准备离开。
针对员工的门禁？江牧野完全不记得严经理提过，何况楼下有全日制餐厅，从早到晚24h营业，员工要是有门禁餐厅谁来负责？李琀这话怎么听都有问题，江牧野轻轻皱起眉心，盯着李琀背影看了几秒钟。
在李琀开门前，江牧野突然出声：“下次骗人找个好理由，这么拙劣的借口很容易被揭穿。”
李琀指尖搭在门把手上，没动，也没吭声。
看着李琀这反应，江牧野暗道自己果然蒙对了。李琀在骗他，会是为什么事儿？江牧野想问，但根据之前积累的经验，江牧野明白直接问就是白费口舌。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去做什么，你编造理由骗我，说明你不愿意告诉我。你是信不着我的能力？还是觉得我年轻不可靠？”盯着李琀的背影，江牧野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么，在江氏，大家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叫声小江总，不只因为我是江清胜和崔言善的儿子，更是我一个工地一个工地跟出来的。”
“打桩、埋管、移树、搭桥，跟市政沟通、跟村里协调，守建材跟流氓混混火拼，运沙子进场跟地头蛇打交道，这些事儿我从高中寒暑假就开始上手了，那时候山里的挺多人不守法，偏偏我们这种度假型酒店就只能依山傍水、建在山里。”回忆那时的情形，江牧野无声勾了下嘴角。
“可能在你看来我没吃过多少苦，连个兼职都找不明白，但那是因为我没怎么接触财务和人力岗，又在国外混了段时间，对价格行情有误解，并不代表我不可靠。”江牧野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抗过不少事儿，我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骄矜大少爷，是值得你信任的。”
“我没不信任你。”李琀说。
“你只是不够信任。”江牧野垂眸，收回落在李琀身上的晦涩目光，连带着整个人都沉寂下去，“行了，我想说的话说完了，你要是还想回你的员工宿舍守门禁，就去吧。”
李琀迟疑几秒钟，说了声好，拉开门走了。
沉闷的关门声里，江牧野蹙着眉心抬起头，身上落寞不在，反而颇有种咬牙切齿想把门板瞪穿的意思，他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硬兼施、剖心剖腹，连装可怜都用上了，居然还是没能打动李琀...
下一步怎么办？难不成下单本孙子兵法寒窗苦读？
追个老婆连孙子兵法都用上，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可孙子兵法应该是文言文啊？也不知道以他的古文基础能不能读明白？理论上来说，应该也有翻译版？但读翻译版会不会不容易领悟精髓？江牧野一边戳茶几上凉冰冰的宵夜，一边想。
还没等江牧野想明白，门口传来刷卡声，紧接着，门咯吱一声被从外推开了。
江牧野诧异地抬起头。看着门口去而复返的李琀，江牧野愣了一瞬：“落东西了？”
李琀没回答，径直走进房间。
关好门后，他又走了几步，来到江牧野面前，居高临下打量江牧野好一会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装可怜。”
装可怜是事实，江牧野没反驳。
李琀也没再说什么。就着这个姿势又看了江牧野好一会儿，李琀突然道：“我要去查安先生。”
李琀能回来这事儿，其实挺出乎江牧野预料的，毕竟他之前被嫌弃过、被赶走过，加个微信都是千难万难，好不容易加上了、也睡上了，第二天还没等他找机会确认关系，李琀又拍拍屁股一声不响走人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在示弱装可怜之前，江牧野内心深处就已经做好了李琀油盐不进、开门就走的准备，事实上，李琀也确是油盐没进、开门就走了。
谁知道走着走着，李琀又走回来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刚刚的话，李琀听进去了，他愿意多给他江牧野多点儿信任，试着把他当成值得信任的伙伴。又是厚着脸皮登堂入室，又是厚着脸皮千里迢迢追来，经过这么久的折腾，江牧野这一瞬间终于觉得窥见了胜利的曙光，就仿佛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终于等到薛平贵...
等等，薛平贵好像还有个代战公主？
江牧野倒不是觉得李琀也会脚踏两只船，但谁能保证李琀在上了他这艘好船之前，还坐没坐过其他贼船？要是李琀还真坐过其他贼船，不会真有什么前女友、前男友、白月光、黑月光的吧？
这种猜测给好不容易看见的胜利的曙光染上丝阴霾，江牧野表情也跟着从激动和欣喜变成担忧与惆怅。
李琀：“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我要去查安先生，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江牧野回过神，赶紧道，“怎么查？为什么查他？”
怎么查这个好办，李琀晃晃手里的房卡：“刷开门，进去查。”
江牧野看向那张卡，上面没写什么字，只是印着个无花果logo，这个无花果logo江牧野先前在船体上也看见过，算是映日号的标志。
“这是映日号的万能卡？”江牧野反应过来。
万能卡卡如其名，很万能，万能到能打开系统内所有房间的门，这个设计初衷是为了方便保洁进房间打扫，以及在遇到突发情况时保安能够快速进入处理，江牧野他家旗下酒店都有配置，和酒店类似，游轮上也应该会配置。
李琀是映日号上的保安，虽然是临时的，但确实也得给配万能卡。
江牧野：“这下就方便了，不只是安先生，我们还可以把何世龙、张欣他们也查查。我之前分析过，游客里就只有何世龙、张欣、安先生有机会来三楼放卡片。”
之前江牧野只说完了自己的分析，还没等问李琀员工那边的情况，就先因为卡片和李琀的态度偏了题，后又有李琀撒谎那茬儿，这事儿就搁置了。
这会儿再提起分析，江牧野赶紧问：“你那边开会有人离场吗？要走员工楼梯的话，离场的人也有机会偷偷放卡片。”
李琀回忆片刻，摇头：“没有。”
没有员工离场，那放卡片的人也就只能是何世龙、张欣、安先生中的一个，看李琀的意思，他应该是觉得安先生嫌疑最大。
“为什么先查安先生？”江牧野问。
“直觉。”李琀说。
直觉这理由一出来，就没法继续往下分析了，不过如果单看直觉的话，江牧野也觉得安先生嫌疑最大，毕竟能对崔氏自传感兴趣的，本身就不像普通人，而且这个安先生本职还是研究古文古物件的——研究个古文古物件的，懂点儿神神鬼鬼的多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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