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琀把话说到这份上,江牧野再无语,也只能憋憋屈屈开了口,但口是开了,心里的焦急却一点儿没少。
忍了又忍,江牧野还是没忍住:“你都说你能杀他了,那你换个地方杀不行吗?非搞什么午夜樊笼生死局?你换个地方,偷偷摸摸悄无声息把他宰了,别的不说,至少我还能在旁边给你望个风、递个工具,真要出什么事儿我还能...”
“你知道原因。”李琀还是那句话。
江牧野突兀收了声。
“我说,你俩能别在那儿打哑谜了吗?我就是来帮家里买个东西,东西没买着,事儿却没少遇上。”之前一切发生的太快,余清远直愣愣看着李琀提出邀约,直愣愣看着夏少应约,直愣愣看着契约形成,又直愣愣看着平台下降变成玄铁笼子。
直到这会儿,被第二层笼子包裹在里头,余清远才彻底缓过神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非要用老规矩办了?这什么午夜生死局,我就小时候听家里说过一次,几十年没人搞过了,我这都什么运气啊,出趟门就被我赶上了?还有,我说李先生,你真需要玩这么大吗?”
程九安一直和余清远站在一起,从李琀提出生死局后再没开口,现在听余清远这么说,他表情也说不上认不认同,更多的反而是错愕:“李先生,你?”
你什么,程九安没继续往下说,李琀也没问,他只是看程九安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又看余清远。
“需要。”李琀对着余清远说,“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
说完,李琀收回目光,静静看向江牧野。
江牧野也静静看着李琀,看了好一会儿后,江牧野偏开头,默默叹了口气。
从理智上来说,江牧野是认同李琀的观点的。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八字胡先前已经摆明了,说他就是惦记上了江牧野,打算想方设法搞到手,姑且不论这疯子为什么惦记上自己,但是被疯子惦记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让江牧野恶心和暴躁。
除此之外,姓夏的疯子还更进一步,把这种惦记扩大了,让江牧野从被一个人惦记的状态,变成了被一堆人惦记的状态,古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姓夏的就是想让江牧野变成怀璧的香饽饽,让江牧野被垂涎骚扰,担惊受怕,想把江牧野逼到无路可退无处可逃的境地,逼着江牧野找他当靠山。
面对这么个情况,最好的处理方式确实是杀鸡儆猴。
只要收拾了姓夏的疯子,其他人便不敢再觊觎,而且收拾的手段还要越强硬越好,最好强硬的其他人闻风丧胆,想到这件事都得跟着抖三抖。
但这只是从理智上来说,从现实和感情上来说,江牧野是不愿意、也不能接受李琀以身犯险的。
然而,无论他愿不愿意、接不接受,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江牧野除了着急和担忧,什么都做不了。另外,这件事要是往深里追究,还算是因他江牧野而起,李琀为了保护他才定下生死局,要在午夜下樊笼,某种程度上来说,李琀以身犯险下樊笼不死不休这事儿也算是被他江牧野害的。
这么个认知一冒出来,江牧野心里除着急和担忧外,又多了点儿难过。
三种情绪翻腾纠缠片刻,江牧野垂下头,闷闷道:“我要是能自保,你就不用这么做了。”
李琀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是事实,我要是不自作主张跟上映日号,不跟着你上岛,事情就不会这么发展,我要是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你就用不着定什么生死局,下什么狗屁樊笼。”顿了顿,江牧野声音更低,“也不只是这一两件事,毛芋村、栗元古镇、曦和庄,其实从一开始就有很多岔路可选,我偏偏自以为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就敢黏上来,现在害得你不得不冒险...我真是...”
“够了。”李琀冷声打断江牧野。
江牧野老老实实闭上嘴,耷拉着脑袋不出声了。
“你?”看着江牧野低垂脑袋的模样,李琀脸色微变,迟疑犹豫几秒钟,他抿了下嘴角,声音里透出犹疑和不解,“是我自己提出下樊笼的,你别胡思乱想,而且,我还以为,我这么做...你会高兴。”
第106章 元洲岛 江牧野愣了:“高兴?你都……
江牧野愣了:“高兴?你都要以命相搏了,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可是...”李琀犹豫着仿佛还想说什么。
“要换成是我,有一天我要为你把命搭上,你高兴吗?”江牧野梗着脖子问。
“我不会把命搭上的。”李琀说, “我能赢。”
“如果,我是说如果。”江牧野没松口, “如果我准备为你把命搭上,而你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你高兴吗?”
李琀怔了一瞬,原本想辩解的话没能再说出口。
江牧野也没再说话,无论从情感还是理智上来说, 江牧野都明白李琀没做错,不只是没做错,他甚至做的是最优解, 擒贼先擒王, 面对那么多虎视眈眈的觊觎者,抓住领头的开刀可以杀一儆百,省去后续很多麻烦。
可是,李琀昨天还吐得满身冷汗, 还红着眼眶抵在他胸口说要缓缓, 今天就被他害得要去拼命, 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樊笼外看着,看着李琀和那个姓夏的疯子如同斗兽场里的野兽般拼杀撕咬, 看着李琀很可能受伤、流血, 很可能...
狠狠捏了下拳,江牧野深吸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不管什么应不应该、量力不量力的,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他也不可能穿越回最初的最初,穿越到极地酒吧跟周汀溪说他不去曦和庄,不赚那5w块钱。
何况就是能穿越回去,他也不会说,不去曦和庄就认识不了李琀,现在的情况是挺让人难过、郁闷、憋屈和担忧,但哪怕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也抵不上认识李琀带来的欣喜,更没法抵消他发自内心深处的、想和李琀在一起的希冀。
但光有欣喜和希冀可不行,他也要有能力,至少有自保的能力,不能总给李琀拖后腿,总让李琀护着他。
没一会儿功夫,江牧野就做完了心理疏导,抬起头,他对着李琀笑笑,转身朝包厢外走。
“你干什么去?”李琀错愕中试图拉人,拉了个空,想追过去,却被滑开又闭合的玄铁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牧野推门,走出包厢。
“江牧野,你干什么去?”李琀厉声又问了一遍。
“去买东西。”江牧野回身,朝着李琀又笑了笑,“午夜之前肯定能赶回来,等我。”
李琀:“买什么?”
“看看有什么吧。”江牧野头也不回下了楼,李琀又喊了两声他名字,应该是想叫他回去,江牧野没应答。随着距离包厢越来越远,李琀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江牧野急速翻腾着的心脏和乱糟糟的脑子也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离开包厢的时候,江牧野虽然算不上一时冲动,但也只是有个大概的念头,并没具体细想,这会儿平静下来,具体的想法才跟着渐渐成型。
认真算起来,也不只是这次,江牧野自认很多时候不说腿和嘴比脑子快,也基本是差不多,如果给这个情况略微总结一下,应该叫遵从直觉和本能?
遵从直觉和本能算不上坏事,只是很多时候,事情遵从本心都做完了,江牧野才会去细究深层次的原因,去好好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就例如之前从堰州回来,他跃跃欲试、又是谋划又算盘算,连究竟算不算爱都还没分清,就心心念念要把李琀吃进肚。
后来睡过了吃过了,江牧野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与其说对李琀见色起意,不如说他是想用这么个方法捆住李琀,也不是说捆到跟阳澄湖大闸蟹那种牢固程度,至少,至少应该是根有线的风筝,不会一撒手人就没了。
然而事实证明,这么个捆绑方法不可行,睡是睡了吃是吃了,但李琀还是说走就走,连通电话都没打。
不过,这些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的重点是离开包厢走了几步后,江牧野大致想好了具体要做什么——这个元洲岛是集市,卖的都是些跟神神鬼鬼有关的东西,之前卖椰子的解婶给了他张名片,上面写着田叔解婶杂货铺,解婶还劝江牧野早做自保打算,说是什么药啊枪啊蛊啊的店里都有,江牧野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他们。
在岛上卖的,还是人类能用来自保的药啊枪啊蛊啊,肯定就是针对非人生物的药啊枪啊蛊啊,那个姓夏的疯子怎么看都不是人,下药下蛊江牧野不在行,但是枪他在行。
所以,他现在需要走去散集,找到田叔解婶杂货铺,在杂货铺挑挑选选,选一把好点儿的枪,顺便再问问他们樊笼的规矩是什么,能不能打进去子弹。
打定主意,江牧野加快步伐下楼梯,又穿过大厅朝着门口走,走着走着,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这声音江牧野还算熟悉,是余清远的。
余清远喊的内容江牧野也挺熟悉,是他的名字。
“牧野,江牧野,你等等我啊。”边喊,余清远边小跑着追过来,“你、你能走慢点儿吗?就几句话的功夫,你就差点儿没影了。”
江牧野回头看余清远:“你有事儿?”
“李琀不放心你,让我跟过来看看。”余清远紧赶慢赶,赶到江牧野身边,这才长舒口气,“幸亏撵上了,这要是跟丢了,啧啧,你是没看见李先生那眼神,啧啧啧,我要是没追上你自己回去了,我都怀疑他能拽着我也来场生死局。”
说完余清远还朝着二楼挥了挥手。顺着他挥手的方向,江牧野看见了紧贴在包厢门边的李琀。
见江牧野望过来,李琀沉默片刻,黑着脸走开了。
看这架势李琀估计是生气了,还气得不轻,江牧野有点儿心虚。
然而,他自己这会儿也还在生着气,特别是听见“生死局”三个字,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但这气,江牧野是对自己生的,不好用余清远泄愤,跟不敢对李琀做什么,他只能看着空下来的包厢门撇撇嘴,扭回头继续往前走。
“你到底要买什么啊?”余清远跟着他一起走。
江牧野没回答。
“买东西,还是朝着散集方向走?”余清远自行猜测,“你想买什么伤药补药?说实在的,那个姓夏的看着好像挺像那么回事儿,实际就是个一年进两次城的有钱草包,李先生的实力我也见识过,那可是在秘境里单挑巨鸟的存在,干掉姓夏的还不轻而易举?你别太担心,就算要买什么伤药补药也别买太多。”
“不是。”江牧野摇头,心道伤药补药他不需要买,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自己明显就是颗现成的药,还自带喂药功能,蹦蹦跳跳就能凑到李琀嘴边,除了张嘴,李琀其他的都不用干。
“不是伤药补药?那你要买什么?”余清远好奇。
江牧野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又问起樊笼具体规则。
余清远想了想:“下樊笼很少见的,我也是从长辈那听来的,按说也不是不能放冷枪,但也没听说谁这么干过,放冷箭的倒是有过,特质的武器是能射进樊笼,可是吧有个问题,生死局的契约就类似生死状,一旦开局,再往樊笼里射冷箭,那基本就等于补签生死状,意思是哪怕身处樊笼之外也算进了局,是生是死,各凭本事。”
江牧野倒是没料到这么个情况,他有点儿担忧:“各凭本事到没事儿,不死不休这个怎么办?”
可别他冷枪一放出去,本来两个人不死不休变成三个,除了姓夏的外,他和李琀必须再试一个才能完结,要真是那样,这冷枪是万万不能放了。
“那倒不会。”余清远解释,“以命祭则樊笼开,只需要一条命,这个生死局就算打破了。”
只需要死一个,不是只能剩下一个,这个情况让江牧野有点儿欣慰,欣慰之余,他又想到,只要一条命,也就是说,哪怕没弄死姓夏的,只要他放冷枪参和进去,补签完生死状一命归西,局也能解,李琀也就安全了。
换句话说,李琀为了他以命相搏,如果到了万不得已,他也可以用命换李琀的安全,这个认知让江牧野好受了不少,连带着之前盘桓在心尖的阴云都散去了大半。
不过小半阴云依旧还在,带着这小半阴云,江牧野找到田叔解婶杂货铺,大致描述意图,却被告知之前他们说了大话,枪是真没有,更别提能穿进樊笼里的枪,别说他们没有,就是整个岛上,也就只听说岛主有这么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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