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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金丝雀[穿书]——仰玩玄度

时间:2025-01-12 08:30:49  作者:仰玩玄度
  裴溪亭乐了乐,觉得这主意的确不错,正要说话,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杵这儿做什么,进去啊。”魏叔提着几只鸭子走近,见元方眼生,不禁哟了一声,“哪来的俊小伙?”
  元方身份行迹败露,今日出门也懒得易容了,正是一副极干净俊秀的好模样。
  裴溪亭笑了笑,介绍说:“这是笼鹤司的大厨魏叔,叔,这是我朋友元芳。”
  两人打了声招呼,魏叔纳闷道:“怎么跑这儿雕木头来了?”
  “他想贴身保护我,又不能进笼鹤司,就端着小板凳来了。”裴溪亭说。
  魏叔第一眼就看见了裴溪亭的脑门,只当是年轻人在外面打架,闻言心里一转,猜测裴溪亭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却没多探问,说:“那是没办法,毕竟里头是衙门。”
  元方说:“这里挺好的,清净。”
  “那坐着吧,等到正午,我也给你端份饭。”魏叔说。
  元方早就听裴溪亭说过魏叔的手艺,闻言立刻道谢。裴溪亭拍拍他的肩膀,跟着魏叔进去了。
  今日游踪在衙门,裴溪亭把文书楼的差事做完后就去了前堂,给游踪研墨。
  游踪把文书翻阅完毕,才说:“说吧。”
  裴溪亭腼腆地笑了笑,说:“我就是来帮您研墨的。”
  游踪看了眼他被药糊得绿幽幽黄蒙蒙的脑门,笑着说:“那你现在研好了,可以出去了。”
  “麻烦您顺手帮我送个东西。”裴溪亭不再装腔作势,从袖袋里摸出一只小巧的锦囊,“我昨晚睡不着,画了张书笺。”
  若是一般人的私物,游踪不会轻易答应代为递交太子,但裴溪亭么。
  “好,放下吧。”游踪说。
  裴溪亭道谢,把书签轻轻地放在面前的一处空位,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抬眼却发现游踪在看着自己。
  他收回手,说:“大人,怎么了?”
  “近来少出去晃,外伤事小,脑袋得好好养着。”游踪说。
  游大人都知道他在裴府挨打的事情了,裴溪亭笑了笑,伸手挠了下耳朵,说:“知道了,谢谢大人关心。“
  游踪点头,裴溪亭行礼退下了。
  待出了院子,前头一阵动静传来,紧接着,小大王屁颠颠地跑了过来,在裴溪亭面前刹脚。
  裴溪亭惊喜地瞧着它,下意识地往前面的月洞门望去,却见空无一人。
  小大王不满意自己被冷落,用脑袋撞在裴溪亭腿上,张开嘴作势要咬。裴溪亭吓得赶紧给虎大王求饶,蹲下去揉搓它,说:“你自己偷跑出来的?”
  可不应该啊,大白天的,给小大王插双翅膀,它也不能悄无声息地飞到这里来。
  小大王用脑袋蹭裴溪亭的手,裴溪亭只当它是亲昵自己,摸脑袋时才发现不对,赶紧把小大王的西瓜帽撩开,里头果然有东西,压着一张纸条。
  裴溪亭把纸条打开,一列字刚柔相济,不衫不履,话也随性至极。
  “陪你弟弟玩会儿。”
  裴溪亭搓着纸上的字,突然回过味儿来,瞅着和自己一个辈分的小大王,恨恨地说:“谁要给你当兄弟,我想给你当爹!”
 
 
第53章 东宫 小裴蹭饭。
  游踪到东宫的时候, 太子正在与瞿棹议事,见了他稍一颔首,说:“坐吧。”
  游踪行礼, 折身到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了,宫人奉上热茶,轻步退了出去。
  瞿棹接着眼下的事情继续说:“今年京官和各地的考绩已经开始了, 约莫在入冬前出来, 臣想根据考绩换几个人。”
  官员考绩, 一年一考, 三年一大考, 今年正逢大考,各地各司衙门的一些人都夹着尾巴,生怕自己被撸下去了。这些人考绩如何都不需要最终那几个字的判定, 自己心里有数,旁人也有数。太子近来收到的劄子又多了一些, 请安的请罪的求情的各种各样的, 可见底下的人心早已经动起来了。
  太子翻阅瞿棹的劄子, 说:“你想把汪茗换下去?”
  “不错,这个老东西……”瞿棹清了清嗓子, 换了个措辞,“这个老大人连恪勤匪懈都做不到,且上个月臣在外面查案,途中派人调阅文书,还因为他倚老卖老、自以为是差点坏了臣的事, 臣底下的人也因为消息延误吃了些苦头。虽说臣回京后也处了此事,但治标不治本,既然他自诩老前辈, 不如干脆送他回家颐养天年好了。”
  太子说:“可有取代的人选?”
  “有,寺正李赦,此人虽沉默寡言,不擅交际,但恪勤匪懈,办事算干脆利落。”瞿棹说。
  “李赦,我记得,前年他办了两桩案子都很不错,陈词也精炼,没有废话,是个刚直能干的。衙门要职,能者上,庸者下,当如此。”太子御笔朱批,将劄子合上,抬眼看向瞿棹,“还有你,太轻浮。”
  瞿棹立刻站了起来,垂头挨训。
  太子说:“你明知汪茗倚老卖老,看轻后辈,说不定就要寻摸机会压压你的气焰,却不记得出门在外,屋中要留着人使唤的道?”
  “臣谨记教训,再不敢了。”瞿棹捧手,“请殿下责罚。”
  “事都办得不错,就是性子还要再磨一磨。”太子淡声说,“既然差事办成了,我也不罚你,但你手底下的人因为你的轻率不周全受了委屈,你得安抚。”
  瞿棹连忙应了,太子让他坐回去,说:“鹤影来了,便说说那个小春红。”
  “小春红不是故意化名,但这个女子并非野妓,而是混江湖的,受人雇佣接近王夜来,进入王家寻找一样东西,但王夜来一直不敢把她带回家,她就没寻到机会,今年索性和那边断了联系,勾搭上了梅邑。”瞿棹说。
  游踪问:“什么东西?”
  瞿棹说:“王畏。”
  “王畏不是东西。”游踪一顿,“我没有骂人的意思。”
  “嗯,你只是客观表达王畏不是个东西。”瞿棹挑眉一笑,随后说,“据小春红说,王畏自被罢黜便迁回青州,那里有他祖上的旧宅,但王畏早就失踪了,而且毫无痕迹,雇佣她的人怀疑王家知晓内情,所以派她进去查探。”
  游踪看了眼太子,太子饮茶不语。他便说:“小春红可有供出雇佣者的信息?”
  “供了,说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瞿棹叹了口气,“天底下的漂亮姑娘不知几何,这让我上哪儿找去?”
  游踪摩挲着茶杯,说:“我把裴文书借给你。”
  “哦?”瞿棹摩挲下巴,“可以,刚好我觊觎裴文书很久了。”
  游踪说:“注意你的措辞。”
  瞿棹闻言心思一咕噜,几乎瞬间就从这句话里咂摸出了不对劲。
  裴溪亭是笼鹤司的人,借用过来也是为了公事,哪怕他真想撬墙角,按照游踪的性子,多半只会不冷不热地回一句“看你本事”。瞿棹摩挲着扶手,认为关键点在他话中的“觊觎”二字,这是个引人遐想的词,游踪这句话不是习惯了他平日说话不端庄却还要不满,而是提醒,出自私心。
  若是游踪自己的私心,不会在谈论公事的时候当着殿下的面说出来,而这殿内,此时除了他俩,就只有那一位。
  瞿棹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在凤仪宫,瞿皇后谈论瞿蓁和裴溪亭的婚事时,他感觉到的奇怪之处了。
  须臾之间,瞿棹心中风云变幻,他伸手握住茶杯,抿了一口压制住心中的八卦浪潮,没敢往太子那里瞥一眼。
  殿内莫名地安静了一瞬,太子看了眼同时喝茶的两人,说:“茶里有哑药?”
  “那自然是没有的。”瞿棹从善如流地继续说正事,“等见过裴文书后,臣会尽快再向您禀报。”
  太子“嗯”了一声,说:“听说舅舅近来头疾又犯了?”
  这就是说私事了,瞿棹语调也轻松了下来,说:“都是老毛病了,吃了药,休息一阵就好了。”
  “病了就好好修养,修书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身子要紧。”太子说,“晚些时候,我让重烟去一趟瞿府,改日我去瞿府探望。”
  瞿棹“诶”了一声,说:“您忙,实在没必要跑一趟,老头就是闲不住,自己作的。我回去把您的话带给他,保准他立马就躺下休息了。”
  太子轻笑了一声,说:“这样最好。得了,没事就去忙吧。”
  瞿棹“诶”了一声,行礼退下了。
  待他走了,游踪起身走到书案前,将袖袋中的锦囊拿出来,说:“这是裴文书托臣转交给您的。”
  太子看了眼那个玄色锦囊,伸手接过,取出里头的一页书笺。
  葡萄于藤蔓上挂垂累累,底下站着个举着篮子垫脚去接葡萄的小小背影,脚边蹲坐着一只小老虎,敷色明艳,画面晶莹,充满生活生机。
  锦囊里还有一张“使用说明”写着:“随性一画,感谢殿下的玛瑙大葡萄,好吃是好吃,但我吃太多了,好像又上火了。但是没关系,我火大不愁多。”
  后面还用简单的笔画画了一个捧手道谢的小人儿,浑身都圆,有几分憨态。
  太子几不可察地笑了笑,说:“他今日如何?”
  游踪仿若不察,说:“一切如常。午间魏叔给他炖了补汤,他喝了两大碗,午后没回去,出去和坐在门口雕木头的元方说了会话,就回去枕着小大王在文书楼午眠了。”
  太子“嗯”了一声,说:“小春红的事情,你也盯着些。”
  又说了几句,游踪便行礼告退了。他出去的时候看见宗鹭,便行礼道:“小公子。”
  “游大人好。”宗鹭捧手回礼,转身进了殿。他轻步走到书案前,恭敬地问了安,随后说,“五叔,小大王怎么不在?我们约好了今天给它画像。”
  太子说:“它出去陪朋友了。”
  宗鹭看着太子冷淡的侧脸,有些疑惑,又有些伤心,指虎说叔,“它有新朋友了,我都不知道。”
  太子听出来了,偏头瞧他,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此前在宁州教裴溪亭学琴时,裴溪亭总是抿嘴嘟囔他严厉,还说小皇孙必定很少得到他的夸赞。
  “……改日等它的朋友也来东宫,你便知道了。”太子说,“和胡先生学得如何?”
  宗鹭说:“先生是宫廷画师,画技超群,自然是好,只是先生习惯啃书本,太文绉绉,我有时不能领会,且先生并不敢直言我的短缺之处。”
  “那就换一位。”太子说,“你可有心仪人选?”
  宗鹭看着太子,漆黑的眼珠快速一转,说:“我想要裴文书来做我的丹青师傅。”
  笔尖一顿,太子侧目,“为何?”
  宗鹭自然不敢说自己嘱咐来内侍打听到太子欣赏裴文书的画,且他五叔好似对这个裴文书很特殊,只说:“我在皇祖母那里见过裴文书给瞿少卿作的画。”
  太子没有拆穿,说:“待我问问裴文书。”
  宗鹭道谢,站在原地踌躇了两下,转头要走,脚下却没动,显然是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小少年那点动静和心思自然瞒不过太子,他不紧不慢地蘸了下墨,终于说:“小大王不在,今日的丹青课业就先免了。”
  太子示意殿门口的人去通知胡先生,随后将几本劄子放在旁边,又放了张空白的纸上去,“来。”
  从学丹青变成批劄子,宗鹭却眼睛一亮,因为这样就能和五叔多待会儿了。但他尽量喜不外露,应声后就走到太子身旁坐下,选了一支笔开始翻阅劄子。
  来内侍假装不经意地从门前走过,飞快地往殿内瞥了一眼,见小皇孙坐得端正笔挺,书案下的两双腿却忍不住晃着,心里也跟着高兴。
  “乐什么呢?”俞梢云走到来内侍身后,嘿道,“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去!”来内侍瞪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我是替小公子高兴。”
  俞梢云瞥了眼书案后那叔侄俩,乍一眼像是一个模子,只是一大一小。来内侍用胳膊肘撞他,小声说:“殿下心情不错啊,都让小公子和自己坐一把椅子批劄子了。”
  太子冷淡少语,在宗鹭的学业上也是自来严厉。宗鹭不是第一次学着看劄子,但以前要么是在自己的寝殿批复之后再到太子跟前接受检查教导,要么就是坐在一张小桌上当面批复检查,像今日这般挤着一把椅子排排坐还是头一回。
  俞梢云琢磨着,说:“许是先前有人常嘀咕殿下严厉,吝啬夸赞学生,殿下记在心里了吧。”
  能这么嘀咕,殿下还有可能上心的,也就那么一个了。来内侍露出了然的神色,没再多问,心中却不禁嘀咕,好个裴文书啊。
  *
  裴溪亭打了声喷嚏,牵动脑门,疼得龇了下牙。
  “喝口雪梨汤?”
  瞿棹随手将自己的瓷盏递过去,裴溪亭也没客气,道谢后就接了过去,拨盖尝了一口,兴许是觉得味道不错,这才又喝了一口。
  瞿棹笑了笑,侧身走到裴溪亭身侧看着画像中的女子,赞道:“好个清秀佳人啊,柳眉杏腮,玉削肌肤,冷若冰霜也平添韵味。”
  说罢,他看向裴溪亭莹润精致的侧脸,说:“小春红廖廖几句形容,裴文书就能画出七七八八,连神韵气质都不落,果然不凡。”
  “一个人只要还能喘气儿,身上就有‘气质’,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哪怕就是喘口气,也能体现出这人的一些信息。”裴溪亭不紧不慢地把一小碗雪梨汤喝完了,从喉咙暖到了胃里,舒服地呼了口气。
  他搁下碗,起身说:“若没有别的差遣,卑职便告退了。”
  这要是从前,瞿棹必得抓住机会邀请美人用膳,毕竟同桌的人赏心悦目,胃口也能大增啊。但如今情况特殊,他是万万不敢了,闻言只得笑笑,不无遗憾地说:“今日麻烦裴文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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