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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金丝雀[穿书]——仰玩玄度

时间:2025-01-12 08:30:49  作者:仰玩玄度
  俞梢云抿唇,又闷声磕了个头,说:“属下没有保护好殿下,此为一错;违抗殿下命令,擅自搅扰裴文书,此为二错;将裴文书带到这里却没有看好人,此为三错。殿下如何责罚,属下都甘愿领受。”
  这些年来,俞梢云尽职尽责,宗随泱清楚明白,若是真按照主子受伤、下属便是护主不力的规矩来办事,以他受伤的次数,俞梢云早就被打死了。这次霍月的事情,他们都防不胜防,宗随泱没想着怪罪谁保护不力,但属下违抗上命、阳奉阴违,这是大忌。
  若是平常,宗随泱必定重罚,偏偏这次情况特殊,他看着俞梢云,犹豫该如何处置。
  “殿下。”游踪捧手,说,“在俞统领心中,无论如何,殿下的安危和身子都是最要紧的。当时情况紧急,除此以外也是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毕竟若是找人来伺候,先不说是否有碍于殿下的安危,溪亭也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宗随泱听到裴溪亭的名字,目光微晃。
  游踪见状又说:“溪亭当时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宗随泱问。
  “他说,您是他的。”游踪说。
  宗随泱指尖蜷缩,没有说话。
  “殿下与溪亭两情相悦,若是因为歹人诡计而生出嫌隙,岂非不美?何况殿下本就不喜外人近身。俞统领违抗命令,的确该罚,但事出有因,又偏偏是左右都选不得的路,他也是没法子,此中为难之处,殿下心如明镜,自然能体谅。”游踪稍顿,随即又说,“好在溪亭是个实心眼的明眼人,必定知道俞统领此举非是存心折辱他,殿下更没有这个意思,不会误会了去。”
  游踪搭一张梯子,俞梢云再磕头认错,殿下也就顺成章地下来了。
  “你亲自去找,三日为期,否则并罚。”宗随泱看了眼俞梢云,“起来,出去。”
  俞梢云磕头谢恩,起身行礼后快步出去找人了。
  游踪走到床前,说:“溪亭此次的确胡闹了些,身上有伤就乱跑,这不是折腾自个儿吗?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如此,若是有什么误会,把人找回来,好好说清楚才好。”
  “他在逼我向他服软、认错、袒露心意。”
  裴溪亭不要宗随泱的沉默忍耐,不要似是而非的答案,什么露水情缘都是幌子,他要的是宗随泱明明白白的一句喜欢。
  宗随泱若去,便要顺他的意,若不肯顺他的意,便不要去,自此天高海阔,当真来个“爽完就散”。
  这是一出离家出走,更是欲擒故纵,引敌来投。
  宗随泱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声,骂道:“欠收拾的东西。”
  *
  裴溪亭打了个喷嚏,额头上的帕子掉在榻上,被元方伸手捡起,扔进了盆里。
  元方伸手摸了摸裴溪亭的额头,说:“还没退热,不会烧成傻子吧?”
  “不至于,温度不高。”裴溪亭裹着被子,眼睛都睁不开,半虚着,声音也嘶哑至极,“我睡一觉,明儿起来就好了。”
  元方不大放心,说:“不能请大夫来瞧瞧,好歹弄点药回来吃。”
  “你去,那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裴溪亭蔫蔫儿地说,“跑路不出半天就被逮住了,丢死人不说,宗随泱现在必定还没消气,我要落到他手里,小命休矣。”
  元方说:“谁让你闹腾?”
  “谁闹腾了?我有我的战术,我的节奏,你不要随便质疑。”裴溪亭振振有词,“姓宗的被我扒了衣裳,虽说他不吃亏,我有私心却也是好心帮忙,但到底违背人家意愿了,这事儿我不占。以他的脾气,今儿我要是不走,这会儿他必定不可能搭我,要和我冷战。”
  “现在好了,冷战变热战,你等着被逮回去收拾一通吧。”元方凉声说。
  裴溪亭撇了撇嘴,说:“反正我有我的目的,宗随泱肯定能明白。咱先躲几日,估摸着他该消气了,再看他作何抉择,他要是不来找我,我就和你浪迹天涯,再不搭他了。”
  元方无情地说:“我带着你,能浪迹一个小山谷就算运气好了。”
  裴小趴菜无力反驳,闷头自闭了。
  这时,门板响了三声,随即一人推开门板,快速钻了进来,正是玩具铺子的老板,耗子。
  “哎哟我的祖宗们,您二位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了!”耗子一进密室就开始报告外头的情况,“城门戒严,那些能蹿行的山路、水路甚至悬崖边都有人把守。通判府打着要把恩州翻过来的气势到处找人,连院墙边的狗洞、街上拉粪桶的车都没放过!这还是明面上的官路子,此外还有咱们道上的追索令,短短半日发了三百多道!”
  耗子捧手,佩服地看着二人,“您二位现在是黑白两道都在找的人物,哪怕是那些杀人全族、穷凶恶极的歹人都没有这样了不得的排场呢!”
  元方:“。”
  “当然,我也很佩服我自己,竟然敢收留您二位这样的大佛,”耗子说,“我,小命休矣!”
  “耗子大哥别怕,事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严重。”裴溪亭落下被子露出脸,宽慰道,“你照常开门做生意,我和元芳就在这密室里躲着,等风头过去,万事大吉。”
  这密室就在玩具铺子里,原本是耗子给自己打造的躲灾窝,毕竟在外头混的,谁知道会不会遇到生死大劫,没想到先拿出来供奉这两尊大佛了。
  “大佛,您可别忽悠我。”耗子往外一指,“我才从城门口回来,可瞧见那儿多了些人,个个儿劲装配刀,其中一位我从前打过交道,他娘的那是笼鹤卫啊!笼鹤卫亲自守城门,您二位别是得罪东宫那位了吧?而且看这架势,还不是得罪得一般狠!”
  元方闻言看向裴溪亭,后者谨小慎微,不敢开腔。
  耗子见状呵呵一笑,全明白了,说:“罢了,我遇上你们,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我认。现下天色还早,我先去把我的后事准备准备,再把所有积蓄拿去上香,祈求菩萨保佑我下辈子别再遇上您二位。走了,您二位好好休息。”
  一番话说得裴溪亭好生汗颜,连忙伸手阻拦,说:“耗子大哥留步。”
  耗子果然停步,转头对上裴溪亭诚挚的眼。
  “此事是我们连累了你,但你放心,你不会死的。”裴溪亭说,“最多挨一顿毒打。”
  耗子突然释怀地笑了。
  “你放心,如果我们真的被发现了,我一定会挡在你面前,绝不让人伤你分毫。”裴溪亭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虚弱地咳嗽了一声,“但你看我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耗子说:“所以?”
  裴溪亭赧然地笑了笑,矜持地说:“烦请耗子大哥偷偷帮我买点药回来,要消炎止痛的药膏——房/事后用的那种。”
  今日上午,耗子刚从隔壁铺子回到店内,就在帐子后头看见了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两尊大佛。裴溪亭微笑着瞧着他,还是那张脸,但眼皮和嘴唇是红肿的,白皙的脖子上充满痕迹,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风流情/欲,他不是不经事的毛头小子,自然懂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您二位是在逃命的路上还抽空激烈地搏斗了一番吗!
  耗子不知道,也不敢问,点头答应后就转身出去了。
  裴溪亭叹了口气,说:“耗子大哥人真好。”
  元方说:“让他去买药,不会暴露吗?”
  “耗子大哥不是消息灵通,人脉广嘛,肯定不会去明面上的正经药铺买药。”裴溪亭叹气,“发烧没啥,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我的屁/股真的好痛。”
  姓宗的那玩意儿长得吓人就算了,技术也烂得要死,还中了春/药,裴溪亭突然有些庆幸,觉得他真是长了个金刚屁/股。
  污言秽语,元方耳朵疼,说:“我不想听。”
  裴溪亭委委屈屈地瘪了下嘴,又闷头继续自闭去了。
  这边,大好人出了店铺,反身锁上门,正思忖着去哪儿买药最安全,不必暴露两尊大佛的踪迹从而连累自己,转头就对上一张人脸。
  耗子吓了一大跳,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说:“你是?”
  “听说你消息灵通,我想请你帮我找两个人。”俞梢云说,“若能找到,自然有大把金银相谢。”
  眼前这人打扮低调,气势也低调,但来头绝对很高调,又恰好是找两个人,耗子心里打鼓,面上竭力装作寻常,说:“我平日里的确偶尔接些买卖消息的活计,但也不敢夸下海口,说什么消息都有,阁下若是不介意,不妨先说说那二人的特征线索,我想想是否能替你找人。”
  俞梢云闻言拿出两张画像,一一打开,第一张是裴溪亭的画像,且是自画像,惟妙惟肖。第二张上画着两张脸,一副俊俏清秀,一副粗犷普通,正是元方的真容和惯常易容所用的相貌。
  我嘞个老天,耗子在心里苦笑,不料俞梢云突然问:“你这模样,莫非认识?”
  耗子抬眼对上俞梢云探究的眼神,思忖着否认必定惹出嫌疑,便真假参半地说:“这二位,我从前的确见过,但有一段日子了,如今人在哪里,我真不清楚。”
  俞梢云闻言微微眯眼,端详了耗子片刻,微笑着说:“我是请你帮我寻人,不是来找你询问此二人的下落。”
  说错话了!耗子喉结滚动,说:“既然如此,我可以试着帮阁下找找,但不一定能找着人。”
  “无妨,只要尽心。”俞梢云目光温和下来,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耗子,“这是给你跑腿的,若三日内真能找到人,还有重酬。”
  俞梢云说罢就转身离开了,步伐匆忙,估计还要去打点下一处。
  耗子收回目光,拿起银票放在眼睛上空,微微抬头,唏嘘道:“跑个腿就值千两啊,大佛就是值钱。”
  耗子突然有些动摇了,凭心而论,他和两尊大佛没什么特殊的交情,今日收留二人也是恐惧于那一把杀人无形的匕首,可如今那二人的敌人是太子啊,以太子的行事风格,那俩迟早要被逮住,那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区别呢?如此做,他自个儿还能撇清关系。
  可是,耗子转念一想,若他把两人交出去,按照事态的严重程度,这对野鸳鸯估计要变成死鸳鸯了。
  到底是两条性命,耗子叹了口气,把银票往怀里一塞,打算先去买药,其他的再说吧。
  耗子心里打着鼓,满心疑虑,步伐快,没注意路过前头一条巷子口时,俞梢云突然现了身,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统领。”近卫出现在俞梢云身后,着急地说,“咱们不赶紧去找人,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那个人有些不对劲。”俞梢云说,“他在紧张。”
  近卫闻言一思索,说:“先前刚到恩州的时候,裴文书不是找了此人打探百媚坊的消息吗?他们是认识不错。您说,裴文书他们是不是被此人藏起来了?”
  俞梢云当机立断,“跟着他,看他去做什么。”
  近卫“诶”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俞梢云转头,继续去打点下一家。
  天很快昏暗下来,俞梢云在百媚坊门口等着,近卫快步跑过来禀报,喘着气说:“没有可疑的。”
  近卫跟了一路,见耗子鬼鬼祟祟地行至黑市,心中愈发奇怪,大白天的,何必如此?再继续跟到药铺,心中更是一跳,心说莫不是猜着了,这人是来帮裴文书买药的!
  “可您猜他买的是什么药?”近卫一拍手,“壮/阳药!他买了,自己在药铺里和水吞了!难怪一路上都鬼鬼祟祟,这事儿确实不好见人。”
  俞梢云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抱臂说:“可我总觉得他不对劲,他若是没鬼,看着我那么紧张做什么?”
  “耗子干的是买卖消息的活计,最是灵活,你跟他一路,难说他有所察觉,故意遮掩,好让你们打消怀疑。”游踪从门后出来,看了一眼近卫,而后又说,“既然怀疑,再查再探就是了。”
  “还是游大人周全。耗子在那黑市熟门熟路,和药铺老板也是老相识,万一打了什么眼神暗号,咱们一时也察觉不到。”近卫当即说,“属下立刻去向药铺老板打探!”
  俞梢云点头,等近卫走了,方才看向游踪,踌躇道:“殿下可休息了?”
  “哪里睡得着?”游踪说,“殿下亲自出门找人了,现下还未归。”
  他看着俞梢云,说:“你在踌躇什么?殿下既然处置了你,你奉命就是了,难不成非要殿下按规矩将你废掉半条命,你才安心?”
  “我阳奉阴违,殿下要杀我,我都不说半个字。”俞梢云叹气,“如此轻拿轻放,我心里越不踏实。”
  “你的难处,殿下哪里不能体谅?可他不得不说,否则愈发没了规矩。”游踪顿了顿,又说,“说殿下恼你自作主张,不如说是在恼自己,他是多克制的人,昨夜失了智,成了发疯的兽,偏偏承受的还是溪亭,偏偏一觉醒来人还没了影,如今不知窝在哪里受罪。”
  他叹了口气,说:“溪亭是个胆大包天的,心眼多,一颗牛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俩自己纠缠自己的,我们外人管不着,但殿下现在心绪烦闷,你有心思不踏实,还不如尽快将人找到,那才是殿下的良药。”
  俞梢云抹了把脸,转头又去找人了。
  *
  耗子回了药铺,蹑手蹑脚地进入密室,将药罐子从袖子里掏出来递给元方,说:“大佛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人找上我了。”
  裴溪亭惊讶地说:“这么快?”
  “这人要我帮着找你们俩,而且他应该是怀疑我了,今日一直跟着我。好在我在黑市里有熟人,佯装买了一副壮/阳药,把人瞒了过去。”耗子疲惫地说。
  裴溪亭感激地说:“谢谢耗子大哥,大哥仁义,大哥慈悲,大哥智谋无双!”
  耗子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道敲门声,接连三下,不紧不慢,但每一下都敲在三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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