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的路人司空见惯,不觉得有什么,燕衔川倒是一个激灵。
鹿鸣秋望着她,轻声说:“你怎么了?心里有话,有想法,为什么不说呢?”
燕衔川张了张嘴,本能地把心底纠结的事咽回肚子里,避重就轻地说:“我担心吃夜宵会推迟你的计划。”
“你想太多了。”鹿鸣秋认认真真地说,“我既然提出来,就说明做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不利影响,如果没有时间去做,我是不会说的。”
“而且这次的目的只是为了看一看,在外围探查一番,毕竟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不会冒险行动。”
“我们两个的能力刚好适配,就算发生意外也能退走,如果是想要做什么,我不会只叫你一个人来。”
“所以不用想太多。”她轻轻笑了一下。
燕衔川只好点了点头,又补上一句:“知道了。”
“走吧。”鹿鸣秋带头走在前面,“我看你飞艇上也没吃几口,一定饿了。”
她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走上两步,又往前一赶,和人平齐了并肩走。
这的火锅和燕衔川在南津市吃的那顿味道也很不一样,后者的更麻,而这儿的虽然辣油看上去红彤彤的,吃着却不算太辣,反倒有股油炸辣椒的香味儿。
店里的肉分量很实,牛肉,羊肉,马肉,鹿肉……各种各样的肉类在菜单上摆了好几页,和它数量一样多的就是酒。
酒也以白酒和麦酒居多,葡萄酒要少一些,口味不一。来这儿吃饭的人很少有不喝酒的,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摆上几个空酒瓶,人们高声说话,喧哗热闹 。
或许是天气寒冷,人才更加热情,嗓门也更大。
燕衔川没喝过烈酒,只是她看着鹿鸣秋喝,心里好奇,也倒了一杯给自己。
按道理来说,她的酒量应该很好,因为她的体质好,十几二十度的鸡尾酒,她也没少喝,都是当饮料来尝的。
酒还没进肚,味道先扑鼻,酒香但刺鼻,一闻度数就极高。燕衔川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想喝水一样一杯下肚,面不改色,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两分,嘴里的透明液体不像是酒,倒像是什么刀子或者针刺,在疯狂扎她的舌头。
燕衔川连忙把它咽下去,它就一路扎过食道,再扎向胃壁,从喉咙到胃全程都是火烧火燎的,说不上是辣还是烫,只觉得一股热意从胃囊向外迅速扩散,最后直达天灵盖,连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她眼神发直,鹿鸣秋一下笑出声来,揶揄打趣道:“怎么样,好喝吗?”
燕衔川吐出一口热气,倒是没做出斯哈斯哈的动作来,“有点儿辣。”
鹿鸣秋乐不可支,倒了一杯清水推过去,“喝点儿水润一润吧,这个酒的度数很高,要不要再尝尝麦酒?”
燕衔川看了一眼桌角上立着的易拉罐。
“就是啤酒,但麦香味儿很浓,味道挺不错的。”鹿鸣秋说。
“我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燕衔川把印着麦子图案的易拉罐拿过来,拽掉拉环,这次没敢直接灌一大口,而是稍稍抿了一点儿。
清澈的棕色酒液从舌尖淌过,先是微苦,随后口腔里泛起麦子的味道,让人想到日光下金黄色的麦浪,仿佛走在麦田中,能清楚地嗅到植物茎叶的清淡香气。
她眼神一亮,又喝了一口。
“还不坏吧?”鹿鸣秋笑吟吟地说,“我的酒量一直都很好,只是平时不经常喝而已。”
像是看出了这人嘴里未尽的疑问,她又举起酒杯,将透明的辛辣白酒一饮而尽,说道:“入乡随俗嘛。”
“而且微醺的状态能让人放松心情。”她支着下巴,“你现在有没有感觉比刚才好一些了?”
燕衔川凝视着她蔚蓝如星子的眼眸,鬼使神差地连连点头,“好多了,火锅也很好吃。”
“那就好。”鹿鸣秋夹起一块肉片,沾了料汁,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毕竟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烦心事,可以告诉我,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把心里的烦恼说出来,也会松快很多。”
这就恐怕不会了……燕衔川面上点头,心里却不由得要反驳。
吃了热乎乎的一餐,两个人又去到定好的酒店,仍旧是一人一间。过了安静的一夜,在酒店吃了普通的一顿早饭,鹿鸣秋伸了个懒腰,拿上两瓶矿泉水,“我租了车,一会儿咱们直接开车走。”
“那儿离这里很远吗?”燕衔川把两瓶水都拿过来问。
“开车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路程。”鹿鸣秋边走边说,“很偏,而且我们不能直接就这样大咧咧过去。”
她拍了拍行李箱,“要靠这里的小东西。”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忽然发现自己好喜欢用儿化音啊,这就是东北人的倔强吗,笑死了)
拔个智齿姐妹们,折磨好几天了。我在乡下 ,要去市里,有点麻烦,我两边脸已经不一样大了。为什么人要长智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就是人类进化不完全的铁证,所以地球今天为什么还不爆炸!!!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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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所谓因果4
鹿鸣秋心中其实有一些猜测, 排在最前面的就是教会必然建造了一个秘密基地,基地用途排第一的是人体实验。
不怪她这样想,属实是教会前科累累, 新鲜食材放不了太久,何况给实验品的伙食本来就不用太好, 许多实验对象活不了多久,压缩食物是最好的选择——活的人多就多做, 活的人少就少做。
来探查虚实的任务, 其实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就可以。
虽然反抗军内部在平时没什么地位高低之分, 但鹿鸣秋身份重要,这种四处奔波的行动,不应该由她来做。
她的时间更应该用在统筹大事上面。
只是她总瞧着燕衔川闷闷不乐,最近也确实没有什么大事, 所以才决定亲自前来, 正好带她一起走走。
人长期困在相同的环境中, 很容易感到精神上的疲乏。
从利佩阿到核桃镇的这段路程, 大多要穿过山区,公路穿林而过, 林中的树木大多是松树桦树,树干笔直,树冠葱郁, 像是一张张绿色的伞。
不过秋天已至, 许多树叶隐隐有变黄的趋势。
这里的天色更蓝,是一种很浅的蓝色,也没有云彩, 偶尔几只候鸟排成人字, 从头顶静静飞过。
摇摇晃晃的车里, 伴随有着森林味道的清风,仿佛连时间也慢了下来。
鹿鸣秋租了一辆吉普,马力很足,但她开得并不快。又越过一个桥洞,减速带让车子无可避免地颠簸了一下,连带着车里的人也晃了几晃。
这样似乎无忧无虑的氛围,在燕衔川的记忆里是很少见的。她又悄咪咪地瞄了驾驶座里的人一眼。
“我脸上长花了?”鹿鸣秋突然说。
“没有!”燕衔川急急忙忙地反驳,绞尽脑汁地想出一点儿岔开的话题,“你之前说的箱子,里面带了什么吗?”
“无人机。”鹿鸣秋说,“不过做成了鸟雀的外形,摄像头是它的眼睛,这样会更加隐蔽。”
“等到了核桃镇的外围,我们得找个地方把车藏好,然后走过去。”
燕衔川表示理解,开车的话,动静太大,很容易被发现。
她们驱车赶路,最开始还有几辆车擦肩而过,可离目的地越近,路上就越清静,没有村落,没有人烟。
二人像是前往未知之地的孤独探索者,天地之间,除了花鸟鱼虫,便只有她们两人。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来了一辆车,直直地开向核桃镇,必然十分瞩目,弃车潜行才是最佳选择。
鹿鸣秋看着地图,转动方向盘,驱车驶离主道,拐进一条岔路里,又朝里面开了一段距离,保证从大路上看不到车子,才熄了火。
鹿鸣秋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扫过指纹后,盒盖打开,一只麻雀躺在里面。
燕衔川探头过去看,这只小小的无人机就像是真的麻雀一样,有着棕黑色的绒羽,黑黢黢的小圆眼睛。
开关启动,它就眨眨眼睛,从盒子里跳出来,扑扇了几下翅膀,飞到盒盖上站住,先是歪歪头看看身前的几个人类,又偏过头去梳理自己的羽毛,最后啾啾叫了几声,声音清脆,和真的活的麻雀一模一样。
神奇。
“它具有一定的智能,能模仿麻雀的习性。”鹿鸣秋从盒子里拿出一张芯片,接着她伸手在耳后一划,仿真皮肤移开,露出下面的两个插口。
她取出一张绿色的芯片,将这枚黑色的插入进去,先前的那张就被她放进小盒中。
插口被重新隐藏起来,鹿鸣秋拉出悬浮屏,双手在上面按来按去,过了一会儿,这只鸟型无人机就扇扇翅膀,飞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前面飞走。
“它能飞这么远吗?”燕衔川仰起头,看着小鸟化作一个黑点。
“当然不能了。”鹿鸣秋翘了翘嘴角,“只是先试一下。”
过了两分钟,麻雀又飞回来,燕衔川伸出手,它就落到她手心里,用尖尖的喙啄了啄她的指头。
鹿鸣秋面目含笑望着这一幕,指令能准确执行,可以,她又看了看传回来的视频,画面清晰不晃动,可以。
这是研发部又鼓捣出来的新款,说是升级了智能系统,让它更具鸟类的特征,甚至还能假装觅食,混入鸟群。
能交给她,自然是经过测试后没什么大问题,但鹿鸣秋还是谨慎地先试用了一下。
“这儿离核桃镇差不多有六公里,我们得走一半路。”鹿鸣秋看了一眼麻雀,在悬浮屏上点了一下,它就从燕衔川的手心飞起来,落到她的肩膀上,“从树林里走。”
细细的鸟爪扣住衣服,燕衔川原本歪歪扭扭地靠着车,当即就挺直了背,肩膀放平,站得比天平还板正。
“好的。”她说,端正体态,目不斜视地就要往林子里钻。
“反了。”鹿鸣秋忍俊不禁。
燕衔川脸不红气不喘地掉过头,刚走没两步,就捡了一根长长直直的木棍握在手里,用它挑开身前的树枝。
“你很喜欢小动物吗?”鹿鸣秋问。
燕衔川认真想了一下,“比起人类,我的确对动物的耐心更多一些,如果一只猫和一个人同时落水,我肯定会救猫。”
她转了转眼珠,“你呢?”
鹿鸣秋对待这个问题也很认真,她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回答:“如果可以,我会两个都救,如果只来得及救一个,我会救离自己更近的那个。”
“还以为你会救人。”燕衔川说。
“生命没有贵贱之分,”鹿鸣秋声音轻柔,仿若山风,“我也没有那么,那么地喜爱人类。”
“起码没有你想象中这样喜欢。”
“可你加入了反抗军……”燕衔川难得产生疑惑。
反抗军可是真真切切为了民众服务的组织,为了实现社会平等,毅然向统治者亮出利刃,这个组织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消灭财阀,让所有人都有发展成长的机会,让他们都能获得自由选择的权利。
坚持这种理念的鹿鸣秋,怎么会不更偏爱人类多一些呢?
“我是个追求理想的人。”鹿鸣秋只说了这一句,没再解释什么。
林中没有小路,只有灌木与杂草,深处能没过腰际,矮时只到脚边,走起来很是艰难。
不过由于人迹罕至,这里的野生动物倒是很多。燕衔川一路走着,看到了好几只松鼠,不认识的鸟,甚至还有棕黑色的蛇慢悠悠爬过。
或黄或白的蘑菇长在树根旁边,有的将枯叶顶出一个小包,露出半截白色的蘑菇梗,还有的油亮如鸡蛋黄,也有的红色如伞盖。
它们或一丛丛,或一个个,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些。
“这个蘑菇能吃吗?”燕衔川指了指,“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采一点带走。”
鹿鸣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几个像是油漆一样黄的纯粹的小蘑菇长在一起,不禁失笑,“这个有毒,吃不了。”
“想采也行,但我们最好换一个地方,在这里停留太久不安全,”
燕衔川点了点头。
三公里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无中生有蹚出一条路来还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翻过一座山头,燕衔川朝下望,隐隐看到一座小镇,一半被另一座山遮住,几栋高楼,面积并不大,“是那儿吗?”
鹿鸣秋也爬上来,“对。这个距离差不多了。”
一直安稳待在燕衔川肩头的小鸟张开翅膀,奔着小镇就飞了过去。
鹿鸣秋拉出悬浮屏,开放权限给身旁的人,让她一起看上面的画面。
机械鸟的飞行速度很快,仿造的是真实麻雀的速度,林木在它的身下一晃而过,传来的视频很清晰,两人目光专注,只见成块的田地尽皆荒废,长出杂草,不论远近,是河边还是田地,到处都见不到人。
临近镇子,麻雀的速度慢了下来,停在电线杆上,和其他几只鸟站在一起,它的眼珠乌黑,摄像头无声放大,拉近画面。
小镇还保留着大清洗前的装修样式,楼房都很矮,四五层高,上面的白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露出斑驳灰色的水泥墙面。
古怪的是,镇上一个人也没有,见不到有人走动。
麻雀振动翅膀,朝镇里飞去。
街上没有人,手推车孤零零地立在路边,车顶生锈,轿车也挨个停在路旁的车位里,上面都落满了灰和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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