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刺不能伤害她的皮肤,却把腿上的羊毛给刮下来不少,白色的绒毛纷纷落落,在脚边铺了一层。
她凝神一看,腿上有了一条条的缺口,还很不整齐,这一块那一块,比三岁小孩啃的西瓜还丑。
燕衔川出离愤怒了。
用着不方便的蹄子,也只是让她觉得厌烦,可现在她的毛乱了,坏了,又丑又秃。她再也不好看了。
怒火从心底蔓延滋生,随着每一次的心脏鼓动沿着血液敲打神经。她的眼里蕴藏着闪电和毁灭的风暴。
我真的很生气,她转动眼睛,聚焦在一个手上缠着藤蔓的人身上,冷漠地想,我要踏碎她的脑袋,踩断她身上每一根骨头,让她的血全部流干,每一块肢体都碎到不能再碎为止。
没有腿高的白色小羊冲了出去,速度比离弦的箭还要快,四蹄踏过地面所产生的响动比雷声轰鸣还要震耳欲聋。她低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撞到了那人身上,接着用力一甩,尖利的羊角如同两把剁骨刀,瞬间割断了她的双腿。
那人尖叫着,没了腿的支撑,上半身直接摔在地上,血液从断口出喷涌而出。燕衔川不管不顾,任由它们撒到自己身上,她抬起腿一脚踩在她的脸上,将她的面目踩得凹陷下去,人也抽搐两下,不再动了。
燕衔川仍旧不解气,就如同她说得那样,来来回回在她身上走了好几遍,直把这人踩得像浆糊为止。
这期间不断有异能者攻击她,对她发射风刃,对她吐火,用硫酸一样的滤液喷她。她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硬抗过去。
反正她的毛已经秃了,整个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被撞的人要么被切成两半,要么高高飞起,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不算长的羊角比离子切割器还厉害,她的速度又快,攻击往往还没落到实处,她就窜走了。
其他地方的尸体大多完整,只有这里,血浆和肠子铺了一地,胳膊腿四处乱飞,根本找不出一具全尸,假如地狱的血肉磨盘真有其事,也不会比现在的场面更残酷血腥。
在地上的一个也没留下,只剩下天上飞的逃过一劫。久而久之,那些人竟然都不往东面来了。
她站在地上,站在血泊里,蹄子淌过血凝成的湖泊,踢开脚边的碎肉,抖落身上的血块,用森然的目光盯着天上的几个人,来回踱步。
她的皮毛凌乱,有的地方焦黑,有的地方光秃,甚至已经找不出什么白色。一滴血从她的睫毛上落下,在脚边的血洼里溅出涟漪。
就像恼人的苍蝇,烦人的蚊子,这几个会飞的异能者,一直在骚扰她,
燕衔川冷漠地看着他们,杀意犹如实质。
她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到一个能把他们拽下来的方法。忽然,她看到了一个斜坡,倒塌的碎楼板达成了一个小坡。
悬停在天上的异能者们,难以掩饰惊惧地看着这头未成年的山羊借着斜坡冲刺,后蹄一蹬,竟然直接跳到半空中,他吓得赶紧往旁边一躲,差点儿就被对方咬到。
那一口雪白森然的牙几乎是擦着他的腿划过,他耳中甚至听到了牙齿合拢时的脆响。
燕衔川一击不成,几个异能者飞得更高了,也不敢再攻击,只是高高挂着。
她落到地上,不耐地刨了几下地,继续环顾四周,办法没找到,却迎来了一个人,一双手,“你怎么了?”
这双手擦过她的面颊,拭掉睫毛上的血珠,动作和声音一样温柔。
燕衔川眨了眨眼睛,向后缩了缩,只是在这一览无余的空地上,又上哪儿找能让她躲藏的地方呢。她闷闷不乐地咩了一声,把头低了下来。
“受伤严重吗?”鹿鸣秋快速摸了一遍她的全身,发现只有一些毛掉了,没有破口,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我叫了你好几声,白格找到基地的重要位置,攻击停了。”
说话间,她也将这一地的惨状尽收眼底,完全可以用一边倒的虐杀来形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变色龙就躺在不远处的石堆上。
鹿鸣秋眸光闪动,虽然她早清楚燕衔川的病症,但搞出这么大的场面,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在对方冲出去的时候,她就叫了她一声,怒火上头的燕衔川明显没有听到,后来她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并不是指责燕衔川杀了这么多人,她自己也没有留手,J就死在她的子弹下,精准命中心脏。
可以杀,但完全没必要弄成现在这样。不过事后再说些没有用的话,显然没什么必要,而且现在也不是做思想教育课的时候。
“走吧。”鹿鸣秋叹了口气,有心想拍拍她的背,却无从下手,只好什么都没做,径直站了起来。
燕衔川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本来要落到自己身上,却停在了半空,没忍住磨了磨牙,更垂头丧气了。
白格的破坏力是显而易见的,地上出现了一条几十米长的壕沟,倒塌的墙体被泥土掩埋,隐约可以看到被埋住的各种设备。
他能精准地找到最关键的位置,正是由于黑格的通报。
而他掀开这些钢板,不比切一块豆腐麻烦,实际上,白格完全可以用更快的速度,直接摧毁教会最核心的区域,但他没有。
他故意从边缘开始,一点点蚕食,让他们引以为傲的秘密基地以无法抵挡的姿态缓慢破碎,让来不及逃跑的人都化作一捧齑粉,在黑洞中坍缩碎裂。
死在他手里的教会成员,绝对不比其他人杀得少。
那些人临死前的尖叫哀嚎,他们的求救声,落在白格耳朵里,无异于全天下最美好的乐曲。
复仇是令人上瘾的罂粟,让人浑身发抖。自从黑格出事后,再也没笑过的白格,掀起唇角,露出一个短暂的、毫无感情的微笑。
他率先跳进地下,落在银白色的走廊里。教会的人就在某个地方埋伏,异能者没有一个露面,但白格并不紧张。
他右手抛接着一个小型黑球,分明是无物不吃的黑洞,在他手里却像是随处可见的网球一样温顺。
黑格在耳麦里对他进行提醒,告诉他前进路线,他就不紧不慢地跟着指示路线走,时不时把手里的黑洞球向前抛去,再勾勾手指收回来。
地上的另外几个人却没跟着下来,而是分头去堵教会在地上的几个大门。
“蝴蝶,你来和饼干一组。”鹿鸣秋指挥道。
蝴蝶有飞行能力,而且她狙击很好,就算在地上也能解决掉半空中的敌人,和燕衔川正好搭配。
他是个瞧着有些阴郁的青年,半长的头发束起,耳朵上有好几个耳洞,都是空的,没戴什么饰品。
蝴蝶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小跑到燕衔川身边,低头看了看她,低声说:“你好。”
燕衔川动了动耳朵。
能透视的扇子和金环一起,一个辅助,一个进攻。
吟游诗人豌豆和菖蒲一起,弥补菖蒲战斗力并不算高的缺陷。
最后剩她自己一组。
分配好各自负责的方向,鹿鸣秋刚要离开,却被燕衔川叼住了衣角,对方来来回回地摇头,又把蝴蝶往前顶了顶。
燕衔川:“咩!”
一人一羊对视了一会儿,蝴蝶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她们眼神里到底传达了什么意思,只听见鹿鸣秋说:“好,蝴蝶跟我走,你注意小心,一定要优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燕衔川又大幅度地点了点头,就差把脑袋晃下来了,“咩!”
说完她就跳着跑向镇东,轻轻一跃就跳过三四米长的距离,是最先到达目标点的那个。
几个人堵得不是什么秘密出口,就是之前通过无人机麻雀看到的送饭口。
教会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异能等级竟然这么高,a级异能者可不是大白菜,他们发展了这么久,也不过只有四个而已,今年还被反抗军偷袭死了一个,就剩下仨,核桃镇基地比较重要,有一个坐镇。
他的异能是操控昆虫,叫虫师。为了发挥最大的效果,教会专门培育了许多毒虫供他驱使。
而他最大的依仗不是这些毒虫,是大自然。
昆虫,整个自然界生存力最强的物种,不管多么恶劣的环境,都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自然界的昆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死在虫师手下的人,往往是被这些家伙活活咬死,边咬边吃掉身上的每一块肉。
他一向高高在上,眼高于顶,在教会也是说一不二,只拿鼻孔看人。而现在就不一样了,虫师向来高傲的脸上隐隐可见惊慌,他大声呵斥道:“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他们到底怎么进来的!总部的支援什么时候到!”
穿着白色教士袍的手下不得不上前回答让人不悦的消息:“距离最近的基地有五小时的车程,他们一时半刻赶不过来。”
他说完这句话,不禁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只因上一个通报坏消息的同僚的尸骨,还干干净净地躺在不远处的地上。
“那些实验品,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攻击了!”虫师难掩怒气地发问。
“太长时间的音波控制,会对他们的大脑造成损伤,如果再继续的话,他们会直接脑死亡。”白袍手下边说边看着同僚的骨架上最后一道血丝被一只蚂蚁切下带走,脑袋差点儿要垂到地底。
“从计划确立到现在,整整九年,就研究出了这么没用的东西。”虫师充满恶意地说,“教会每年花费在这上面的经费,足够供给十家大型企业,这就是你们的回报。”
他冷哼一声,各种毒蝎,蜘蛛,火蚁从房间的夹缝中钻出来,几个呼吸就爬满了这人的全身,顺着他的耳道,鼻腔,喉管等身上任何能钻入的地方,钻进他的身体里,撕咬他的器官内脏。
白袍的手下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获得了和同僚一样的结局。
“我早说这种研究根本不应该做。”虫师深吸一口气,又叫来几个人:“带着资料撤!”
虫师无不冷漠地想:假如异能者能批量制造了,他还能有今天呼风唤雨的地位了吗?
反抗军和教会是老对头了,大放风头的那位他认识,有名的杀器,那个操控金属他也知道,非常棘手,剩下几个不太认识,尤其是有一个女的,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异能,只能看到人在一个个猝死。
反正他是a级异能者,实在不行就把这些人都卖了,去投靠反抗军,同样也能过得舒坦。
虫师惨绿的眼珠转了转,不过卖之前,得把资料都销毁。
他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响,却不知道教会没有鹿鸣秋资料的真正原因。
——自然是见过她的人,都死了。
作者有话说:
燕衔川(被偷袭)(毛秃了)(一边大哭一边飞奔):呜呜呜我不漂亮了,我丑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好宝贝了
鹿鸣秋(想摸摸)(被对方身上的血吓到)(收回手)
燕衔川(嚎啕大哭):我就知道!!感谢在2023-07-30 18:56:57~2023-07-31 18:2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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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所谓因果14
虫师加入教会也有好几年了, 和那些满脑子经文教条的教众相比,他还是更在乎自己多一些。
加入教会之前,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身上背了几十上百条人命,走私违禁武器, 贩/毒,抢劫都是他干过的坏事里最排不上号的。
他都不认为抢劫是违法的, 这不是日常找乐子吗?看到什么觉得不错, 直接拿过来就是。
识趣的他就留个活口, 不识趣的他就把人干掉再搜刮。
但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虫师还是被抓了,他被抓完全是个意外, 倒了大霉。
一对兄妹找俱乐部报仇, 不惜给饮用水下毒, 在场的所有客人都遭了秧, 还是搜查队到得非常及时,出警速度飞快, 逮捕了这对兄妹,又把中毒的人都送进医院急救。
他们找到虫师时,他正倒在两个漂亮少年身上口吐白沫。搜查队的人把一屋子的人都带走, 还不忘给他们穿上衣服。
这些人不少都是社会名流, 可不能出什么丑闻。
虫师换过好几次脸,最开始队员们没发现他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罪犯,是去医院治疗才发现不对劲。
倒霉的虫师就这么被关押了起来, 刚从医院拉出来, 就被送到了无光监狱, 还附赠一个特制项圈。
他在监狱里待了半年,没了异能,虫师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既不强壮也不能打,甚至因为他身上过于华美的纹身,有点儿傲气的性格,被几个老大轮番争抢起来。
风水轮流转,被人按在身下时,虫师恨不得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半年后的一天,平平无奇的一个晴天,他被狱警提走,说有人要见他。
虫师问是谁,狱警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你看了就知道,好好表现。”
无光监狱专门用来关押异能者,据说是在一个海上的小岛上,也有人说是在北极地下,没人知道具体位置。
犯人在这儿永远见不到真正的天空,只有头顶万年不变的顶灯。在这儿关了半年,虫师都快患上神经衰弱了,体重也掉了不少。
他沉默地跟着狱警走进电梯,绞尽脑汁地思考究竟会是谁能到这儿来找人。
狱警送他到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站到门口不动了,扬扬下巴,示意他自己推门进去。
虫师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推门进去,房间里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有一个男人,穿着暗红色的法衣,端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坐。”
后来他才知道,这人是圣愈教会的三大主教之一。
他把虫师从无光监狱带走,巡逻的狱警明明看到他跟在这人后面,却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询问,那时候虫师就知道,不管是这个人,还是他背后的组织,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家伙。
所以尽管他是a级的异能者,在教会里拥有一定的特权地位,面对上面的命令,他也根本不敢有自己的小心思。
哪怕他心里一万个抵触异能者实验,也要乖乖过来守门。
现在反抗军的进攻,让他看到了一个机会,能和教会叫板,他们也必定很不简单。
虫师的眼神闪过诡谲的光,这就是后路,这就是生机所在。
倘若能帮教会抵挡住他们的进攻,虽然他觉得很不可能,但假如真的成功了,这也是大功一件,至于资料,当然要全部销毁掉,回头说是反抗军的人摧毁的,谁也怪不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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