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不能恢复呢?
等到电磁干扰过去,再等救援到来,需要多少时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导致伤势恶化……
鹿鸣秋猛地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
燕衔川是趴着的姿势,看不到她面上的神色,也猜不到她现在在想什么。
高山城地处北方,冬天天气寒冷,已经有零下二十多度,爆炸释放了大量热量,但热空气上升后,地表反而更冷了。
她们位于地下,没有寒风侵袭,其实环境还算不错,但燕衔川失血太多了,她根本守不住体内的热量,在缓慢失温。
鹿鸣秋只能尽可能地将她抱紧一点。
怀里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如果我能看懂唇语就好了,这样聊天好奇怪啊。”
“听说失聪的人,说话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我说的话会不会特别大声,还是特别小声,你能听清吗?”
“和你平时说话一样。”鹿鸣秋这样写着。
写完这句话,她的指尖却没离开对方的手心,顿了一下,又继续写道:“以后不要在这样做了,很危险。”
“不行。”燕衔川说,“那样危险的不就是你了吗?”
作者有话说:
川川好惨啊,对不起!(磕头认错)但我写的真的是个甜文啊,可恶,这不甜吗?明明很甜啊(精神恍惚)
第97章 逐日之蛾33
“而且我不会怎么样的。”燕衔川用一种不甚在意的口吻说道, “我不会死,就算受一点伤,很快就会好全。”
“而且运气很好哎。”她的话里带着非常明显的笑意, “一点都不痛,没有感觉的, 不过也有一点奇怪,好像我的下半身消失了。”
但是, 也有超级多的好处。
她把脸埋进鹿鸣秋的怀里, 面颊贴着她柔软温热的小腹, 毫无阻碍的,坦诚的,紧密相贴的……
或许应该把下半身的知觉还给她,不然她要用多大的自制力, 才能让自己不要恣意地舔吻上去, 用唇瓣贴近摩挲过每一寸皮肤。
她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那是什么, 是信息素吗?但鹿鸣秋说她摘掉了腺体,已经闻不到了, 这不是那种软乎乎的,烤面包的香气。
但是很香,很好闻, 好奇怪, 真奇怪啊,她们用的明明是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这又是什么……
燕衔川轻轻侧过脸, 不让自己的鼻尖正对着枕着的小腹, 这样太超过了, 也太冒犯了。
她不应该这么做,这很没有礼貌。
不是不想,是不可以。
我不会这么做的,虽然我很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这样吻一千次,一万次,咬住腰间的软肉,这很可爱,但那要在得到允许之后。燕衔川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别太放肆了。
只是偏过来一点,但还能闻到,没关系,是因为离得太近了。
我也没有办法,燕衔川想着,谁让我动不了呢。
她放缓呼吸,深深吸气,缓缓放出,如此反复。
舌尖在齿缝间打转,嘟囔着一些颠三倒四的胡话,宛若喝醉了酒,“不用担心我,不过,你在担心我,对不对?我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真的,我从不说谎,你应该相信我。”
“我很好,现在,非常好。”她的话音像含在喉咙里,含混不清,“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或许,或许不应该好,这样也许鹿鸣秋会一直照顾她,不,她一定会,亲力亲为的,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负责的人。
多亲密呀,这种关系,她依赖着对方,离不开她,而她也心甘情愿被自己依赖。光是这样想一想,燕衔川都要兴奋到发疯。
不过,行动不便还是有很多缺点,很麻烦。
燕衔川有些不舍地否决了这个想法,况且如果她一直瘫着,就不能时时刻刻跟在鹿鸣秋身边了。
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鹿鸣秋只有心痛。她不知道那些吸引,当她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神志不清。
虽然的确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救援很快就会赶到。”鹿鸣秋低声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你当然会没事。”
“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燕衔川一惊一乍地说,“在上衣口袋里,有一个手帕,你看到吗?”
鹿鸣秋闻言把手伸进她上衣口袋里,捞出一张白底绣着金线的帕子。上面的图样是一朵花,花瓣如同放射的阳光,枝叶舒展着,有种肆无忌惮的美。
“这是什么花?”燕衔川视线受阻,只能通过她的动作猜测,“我当时看到,觉得好好看,想要一个这样的枕套!”
鹿鸣秋的眼神有些古怪,在她手心慢慢写道:“这是波洛夫家族的家徽,叫太阳花,有象征不屈和勇敢的意思。你是从哪儿拿到它的?”
“在阿兹贝托的衣兜里拿到的。”燕衔川说。
鹿鸣秋一时无言,只好说:“等出去以后,找人给你定制。”
“说起来,你认识那个伊文婕琳吗?”燕衔川好奇地问,“她之前叫阿兹贝托哥哥,不过,我没发现你们三个长得很像,好像都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唔,但是话说回来,燕家的人,貌似也都不是很像,各长各的。”
“我长得最好看。”
“是,你最好看。”鹿鸣秋先夸了一句,才继续写下上一个问题的回答。
“我见过她一次,在上次回家族参加葬礼的时候。”
她从后殿的居室内寻找母亲出来,见到了她,伊文婕琳,站在花丛中,穿着精致的蓬蓬裙,有一张如同人偶般精致的脸,和同样无机质的目光。
她不知道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一个异能者,并且还和阿兹贝托有所联系,在看到她出现在阿兹贝托身边时,鹿鸣秋心里不是不震惊的。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也不觉得她特殊。
革命是要流血的,流自己人的血,流敌人的血,他们的理念同她背道而驰,无关仇恨,无关私人恩怨,无关亲情,更何况波洛夫家族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他们必须要死。
只是伊文婕琳的精神状态,比她估量的还要严重,真该说,不愧是波洛夫家族的人。
不过,她也没什么立场去点评对方。
经此一役,波洛夫家族势必要迅速没落了。家主死亡,还是以叛国罪论处,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联邦定然会兴高采烈地抓住这次机会,将波洛夫彻底铲除,不留余地。
而家族里所剩不多的子孙,几乎都巴不得这艘巨船沉没。她不会挽救家族,自称诗人的哈维尔同样不会,他这时候恐怕不知道在哪儿静静看着这出好戏。其余未成年的兄弟姐妹们,对家族同样没有好感,也没有足够的能力。
波洛夫,这个象征着征服与傲慢的姓氏,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走向终末。
她是导致这一幕发生的幕后推手之一。
而鹿鸣秋心里只有一种感觉——距离她的目标实现,又更近了一步。
燕衔川没问一些诸如“这两个亲人死去,你会不会难过”之类的话,她尚且混沌的脑子里,本能要占据一半的上风,容不得她去考虑一些有关伦理道德这些后天培养出来的情感问题。
不过就算她现在恢复神智,恐怕深思熟虑后,也不会这样问,单看鹿鸣秋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家人没有丝毫感情。
“我有一个好重要的问题。”燕衔川迷迷糊糊地抓住身下人的衣摆,冰凉的指尖蹭过她的皮肤,后者呼吸一滞,不躲不闪,反倒将她的双手拉过,让它贴在自己的腰上。
温暖的体温熨烫着她的掌心,燕衔川眯起眼睛,感觉自己又昏沉了几分。
“嗯……就是,就是……”她偷偷咬了一口腮帮的肉,“啊,对,我们被困在这里,氧气会不会不够用呢。要是不够的话,你就闷死我吧。”
鹿鸣秋:“……”
她有点想笑,又觉得心头发酸,因为这不是什么夸张的玩笑话,说出这句话的人,心里确确实实就这样想。
“你会不会下不去手?”燕衔川还在自言自语似的絮叨,“肯定会,嗯,没关系,我可以先扭断自己的脖子,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真是傻瓜。”鹿鸣秋低声呢喃。
爱一个人难道不需要理由吗?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值得付出情感的对象,诚然,她有许多或真或假的优点,可以表现得像一个完美的人。但在内里,她们两个人都清楚,她的身心已经全然奉献给了自己的理念。
她这一生,势必要为理想而斗争,不惜牺牲性命,可以说,她就是为之而活的。
爱一个人要全心全意,但在她这里,就算有了爱人,对方也只能退居二线,排不到第一位。
她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更别提是这样,毫无保留的喜欢。
鹿鸣秋闭了闭眼,呼吸微颤。
但她不得不承认,对于自己这种封闭身心的人而言,如果有谁能够破冰,那必然是如燕衔川这样,义无反顾且炽热冒进的人。
面对咄咄逼人的攻势,她不得不退让,也不得不动心。
她伸出手在对方的胳膊上写道:“这里有空气流通,别胡思乱想了。再过几分钟通讯就会恢复。”
“好吧,好吧。”燕衔川的话听起来好像还挺遗憾的样子,低声咕哝着,“几分钟。”
怎么就剩几分钟了,时间过得好快。那她只能抓紧时间,多和心上人贴得更近一点。
离开这里以后,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亲密接触。
拉一拉手,并不逾距的拥抱,不过是在饮鸩止渴,让她勉强按耐住自己的渴求,起不到根本的解决作用。
能彻底安抚下她的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她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地得到眼前这个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嗅闻对方皮肤里逸散出的香气,再餍足地缓缓吐出,无意识地喃喃道:“我好爱你……”
说完这句话,她几乎是毛骨悚然般地清醒了一下,“不是,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好吧,我说了,一些,嗯……不太合适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对,我是这个意思,我是很喜欢你,但不是表白什么的,我已经表白过一次了,也不是要挟或者……或者,那叫什么词来着?”
燕衔川绞尽脑汁地翻阅着自己不甚清明的脑子,“……挟恩图报?是这个吗?”
“我只是,情不自禁,就这样说了。”
她懊恼地抿了一下唇瓣,慌里慌张地解释道:“嗯,我知道你还不喜欢我,我知道,没关系。我也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去逼迫你……面对或者什么。我应该做的还可以吧?”
不等鹿鸣秋回答,她就立刻接道:“可以,应该可以的,我做得很好,没有出错。只是……嗯,可能是太晕了,话没过脑子,自己就跑出来。”
“你会为难吗?”
“……对不起,你忘掉刚刚的话,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好吗?”
“我好蠢啊……”她含混不清地碎碎念,“我好笨,怎么办,是不是要前功尽弃了,啊……我好蠢啊。”
“你能忘掉吗?忘掉好不好?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好吗好吗?”
她喋喋不休,像是被按下了话痨的开关。
这人的话很多,鹿鸣秋是知道的,在她们还不算特别熟的时候,她的话就很多很密,时不时还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大庭广众下诗朗诵。
不能说像,她本就有精神问题。
不过,自从燕衔川说出自己的心意以后,或许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正常一点,稳重一点,已经很少像这样多话了。
现在大概是因为头脑不清醒,自制力消失,才重新暴露出真面目来。
怀里的人还在不断重复这些话,试图假装无事发生,鹿鸣秋只好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唇瓣上,堵住她的嘴。
另外几根手指,轻轻抚在她的面颊上。
燕衔川茫然地睁着眼睛,努力仰起头,试图看向她的脸。
“没关系的。”她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写道。
“我不介意。”
鹿鸣秋轻轻笑了一下,说:“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燕衔川迷茫地看着她,“什么?我听不到你说的话。”
“出去告诉你。”鹿鸣秋写道。
作者有话说:
甜不甜,甜死了!甜不甜,甜死了!甜不甜,甜死了!
我发誓并且坚信自己在写甜文,她们两个多幸福啊(蠕动)没有波折的,水到渠成的爱情,多甜啊!怎么会不甜呢(滚来滚去)
第98章 逐日之蛾34
到底是什么话, 为什么非要出去才能说。
燕衔川茫然地望着她,像望着一个无解的难题。
但她知道,鹿鸣秋一旦决定了的事, 是很难更改的,她既然说了要出去才能说, 就绝对不会提前透露。
也许,也许是想给她一个念想……燕衔川猜测。
止血喷雾正在发挥效用, 虽然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血是不是还在流, 但药剂已经开始生效了, 她的身体也在进行自我修复,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
她已经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好吧。”燕衔川说。她也没什么别的能说。
接着心上人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将她重新揽在怀里,
通讯很快恢复了, 鹿鸣秋一只手环住燕衔川, 另一只手点开悬浮屏, 看到队友的头像, 差不多黑了一半下去,她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看到这一幕,还是让她心头发紧。
爆炸的威力太大了。
她们不在中心点,也不在地面上, 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倘若要是没在地下,直面第一波冲击,恐怕所有人都会被瞬间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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