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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旭脾气一点就炸，和周曲吵了一架，冷战半天才被助请回来。
寒风扑簌簌往脸上刮，吹得生疼，迟暮加班加点配合拍摄。
晚上七点，他摘下手套，抖落上面的泡沫雪花。
待会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休息，趁现在去烤火喝水。
片场门口停放的车，低调昂贵。
迟暮和其他演员一起瞄过去，车牌号陌生，他不认识。
埋头往休息室走，得穿过一大片空地，迟暮把手揣袖子里。
微微佝着腰缩肩，防止冷风往脖子里窜，像老人家步履蹒跚。
他听见旁边人说话，“这是来接谁的啊？”
“不知道呢，可能只是路过吧。”
他走到一半，听见周曲拿个喇叭喊，“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
那么早就休息，很奇怪，不止迟暮一个人想。
其他人也狐疑地问，“导演今天吃错药了？”
他们说话声音低，不敢让周曲听见。
乌泱泱的人群眨眼间散去。
天冷，没人愿意在片场多待一分钟，早点回家躺着。
迟暮去还道具再回家，家里没人等他，晚回去一会也没事。
他旁边的男生问。
“迟暮你和傅总关系挺好的，以后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工作。”
男生是新进剧组的群演，犯过几次错，被周曲批评得一无是处，有想离开的念头。
后方的人不疾不徐靠近，身上的运动服衬得他身材良好，面部冷峻。
“什么学历？你觉得随随便便就能进傅今远的公司？”
张嘴就是怼，很熟悉的调子。
迟暮把衣领往上提起遮住下巴，撇过脸看，是袁旭，他也没走。
怼人是他常见的习惯，那个男生不太舒服也没继续提，埋头走了。
“你也要还道具？”迟暮呐呐地问，天气太冷，他说话比平时速度还慢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知道哪个词又戳到了袁旭生气的点上。
他嗤了声转身离去。
迟暮搓着冰凉的手，掀开帘子进入休息室，避风的地方比外面温暖许多。
迟暮猫着腰进去，发现有人提前在里面坐着。
他抬起眼看，对方西装面料下的修长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眼眸半阖，看着手里拿的文件。
发现迟暮来了，将文件搁置在一旁。
迟暮冷不丁吓到，看清那人的脸后放松下来。
“傅先生。”
周曲端着热茶杯从迟暮身后走进来，老神在在地感慨了句。
“哟，稀客啊这是。”
他向来喜欢调侃老朋友，尤其是傅今远那副明明很在意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周曲看见就忍不住嘴贱。
傅今远和周曲两人闲聊，迟暮蹲到旁边烤取暖器。
热风烘得脸颊热乎乎的，冻僵的手也恢复过来。
“不如傅大老板考虑一下，赞助下一部戏......”周曲说话，对方的注力早就不在他身上。
观察到傅今远的眼神冷厉，周曲顺着看过去。
专心烤火的迟暮半蹲着，脸颊带着点柔软的弧度。
白皙修长的脖颈在棉服里捂了一段时间潮湿泛红，尤其是他的手，冻得苍白。
完蛋了，惹到某人的小祖宗，周曲无奈摊手。
“你家小朋友，我可没欺负他，这天太冷了，没办法，不过这部戏很快就能拍完，在收尾了。”
傅今远看见迟暮手里的暖手宝，像拿什么宝贝似的放腿上。
低劣的材质，很丑的棕色，不知道谁送的。
迟暮背对着也没发现傅今远阴沉下去的神色。
周曲瞟了眼，内心暗暗地想，一个暖手宝而已至于吗？
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那玩意儿，应该是袁旭送他的。”
隔了几秒，嫌事情不够乱，周曲又说。
“你可得把你家小朋友看紧了，袁旭那小子最近怪怪的，我看他不对劲。”
傅今远面上不显，给人打电话。
梁森很快赶来，送了新的一套暖手宝和手套等等。
新的暖水宝有猫咪图案，很可爱。
迟暮喜欢这个款式，他猝不及防抱着一大堆取暖物品，手里被塞得严严实实。
棕色暖手宝掉在地上，声音被淹没在梁森的说话中。
“请拿着。”
“啊？”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周曲摇摇头走了。
傅今远说，“我们公司采购的福利，没发完。”
原来是这样。
迟暮似乎看见梁森额头下的一点汗，像是紧急赶过来的。
半晌。
迟暮才把这些福利，摆放在自己的座位上，满满当当一大堆，甚至连暖宝宝都有。
恍惚想起自己漏掉了什么，对，他的暖手宝找不到了，袁旭给的那个。
刚好想起来准备去找，傅今远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走吧，去吃饭。”
迟暮点头说好，又在休息室绕了一圈也没看见。
它凭空消失了，奇怪。
默默候在一边的梁森垂着眼，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垃圾桶上扫过，没说话。
傅今远上前一步，牵住迟暮打算伸向垃圾桶的手。
他略微皱着眉，声音沉哑。
“或许是被不小心掉到什么角落里，待会儿我让人帮你找，先去吃饭。”
第96章 再遇孟霄
迟暮上车，拉开副驾车门，上去。
今天司机没在。
他解下围巾，车里提前打开空调，连呼吸都是暖烘烘的，很舒服。
他懒懒地卸下力，座位上多出一个软软的毛绒靠垫。
他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吊威亚，腰酸，垫子在腰后支撑得刚好。
“吃什么。”
侧过头，迟暮望着被遗漏的另一个人，困惑不解。
“梁助不和我们一起吗？”
梁森扶了下镜框，食指修长，指腹冷白。
他望着副驾上趴在车窗边的小脑袋，面颊被暖风吹得微红，柔软的黑色发丝垂在耳朵旁边。
梁森心头有点奇怪的想法，居然想揉揉迟暮的脑袋，他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危险的念头及时打住，不需要看开车的人脸色就知道肯定很吓人。
梁森恢复平日里的专业死人脸，语气普通平淡。
我还有点事得处，待会儿打车回去就行，傅总你们先走吧。”
听他这样讲，迟暮勉强把头收回去，驾驶位上的男人也淡淡颔首。
“嗯。”
看着车离开视线，梁森无声呼了口气。
他目前月薪2.2w+，有双休和五险一金，这个工作他可不打算弄丢。
作为助，看老板眼色的能力是基本项。
吹过来的风挺冷，就在梁森打车时，手机提示到账八千。
不出意外，是老板对他的褒奖。
......
车速不快，是迟暮能接受的程度，起初他会晕车，但每次坐傅今远开的，都不会难受。
迟暮低着头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严泽放假了打算来找他玩，但这周他没时间休息。
耳边男音低沉，询问，“吃什么？”
迟暮匆忙回了个，「周导可能不允许请假，过几天再看看情况。」
手机快没电了，他关掉手机塞进包里，说，“炒菜可以吗？”
傅今远调整了行驶方向，“嗯。”
车上没人讲话。
车内的熏香味道极淡，嗅着有股檀香的气味，静气宁神。
迟暮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皮让自己精神起来别打瞌睡。
瞄向正在开车的男人。
傅今远外套搭在后排，开车时神色淡漠专注。
单手扶着方向盘，一件墨蓝色的衬衫毫无褶皱，贴合身形，一直扣到最顶上，抵着锋利突出的喉结，看上去严肃又禁欲。
迟暮没发现他偷看了很久，直到被傅今远发现。
男人冷硬的面部轮廓柔和了些，方向盘上的手指骨节冷白。
“暮暮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这时的迟暮才意识到，他盯着傅今远看了好久。
“唰”地撇过脸。
迟暮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街景，路边霓虹灯快速划过。
他耳垂的颜色渐渐染红。
余光中，迟暮像个做坏事被抓到的小笨蛋似的，耷拉眼睫，眼皮扑闪，心慌。
傅今远那双往日里冰冷淡漠的眼晕开温柔的情绪。
小家伙还是很容易害羞，他没戳破让迟暮更尴尬。
只是，迟暮脸颊线条单薄消瘦，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
这段时间拍戏太累，又瘦了。
傅今远的话打破寂静。
“上次我说过，可以给你投资一笔资金。”
“你用来开公司或者别的你喜欢的店铺，都行。”
傅今远本来不该干涉迟暮的个人事业，但冬天来临。
迟暮还得穿薄薄的道具服在室外辛苦拍戏，太累，他舍不得。
座位上的迟暮飞速把脑袋扭回来，分析他听到的话是什么意思。
傅今远好像打算给他一笔投资金。
“等这部戏拍完吧，傅先生，可能只有一个多月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作为重要角色的迟暮要是突然跑路。
不止周曲，好不容易积攒的粉丝也会寒心。
他不是那种做事喜欢半途而废的性格。
车速减慢，抵达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外面。
“刘记私厨。”
迟暮仰着头念出声，刚想往里走，手指剐蹭到衣服上，钝钝的刺痛感。
抬起手看，无名指上一道血丝，在什么时候擦破皮的。
回想，好像是今天拍戏时，被道具划到，当时太冷也不觉得疼。
不打算管，他跟着傅今远往里走。
对方止步，上台阶的迟暮没留神，额头撞了上去。
“？”
傅今远转过身，在迟暮困惑的目光中，启唇。
“伸手我看看。”
“其实不太疼了，估计很快就会自己好的，不用管它。”
湿漉漉的眼睛轻眨两下，迟暮懵懵地抬眼。
傅今远走下台阶，和迟暮踩的同一层仍高出许多。
迟暮抬头看着男人帮他把袖口拉开，卷起几道，露出手掌。
傅今远托着他的手腕检查，“这里疼不疼？”
小家伙乖乖摇头，“没。”
离得近，傅今远嗅到不知名的香气在身边萦绕。
仔细闻，是迟暮常用的那款平价沐浴露，十二块钱一大瓶，甜橙味。
他神情很淡，嗓音透着磁性感与沙哑质地。
“伸手。”
冷静自持的外表，看不出内在的旖旎心思。
“真的不用管，它明天就会好的。”
迟暮说着，无名指伤口上被贴了冰冰凉凉的东西。
傅今远弯腰帮他处。
迟暮看不见。
一分钟后，他举起的指头上贴了个创可贴，还是偏卡通的形状，怪可爱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今远身上会带这种东西。
“走吧。”
没有服务员，迟暮生怕跟丢，小跑追在傅今远身后。
庭院里的小道上铺了鹅卵石，栽满各种奇奇怪怪的香料，味道很重。
照明的是一些橘色的灯笼，迟暮好奇看了几眼，忽然听到除他和傅今远以外的走动声。
对方不止一人。
隔着一道镂空的木质墙壁，迟暮放缓呼吸。
他站在绿植旁边，看见一行人走了过去。
其中为首的男人背影有些眼熟，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黑衣保镖。
棕色长发用发带束起，男人眉目凌厉，冷声和后方的人吩咐什么，神色阴戾。
孟霄？
迟暮再看，对方已经走远了些，没发现他。
心里惴惴不安。
在梦里的剧情，这个时间段已经临近故事结尾。
傅今远发现楚恒和孟霄生出感情，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也就造成了他腿部的致命一击，被孟霄活生生打断，彻底残疾。
傅今远会为了楚恒，而失去一条腿……
第97章 孟霄的目的
寒意传遍四肢百骸。
迟暮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全身发冷，指尖也凉透了。
迟暮久久没跟上来，傅今远回头，看见小家伙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眼里没有焦距。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傅今远脸部表情凝重。
“不舒服？”
“是不是手上很痛？”
迟暮犹豫很久，说，“我刚刚看见，孟霄他也在这里。”
傅今远眉目低敛，注意力都在迟暮身上，无声无息地检查他究竟哪里不舒服。
随口应道，“嗯，如果你不想看见他，那就换一家。”
他考虑到的是迟暮不喜欢那个人，那就不让他们见面。
夜色混着淡色调的光晕，迟暮睁着乌黑的眼睛。
嘴巴开合，小声说着什么。
傅今远听不清，他能看见迟暮嘴巴里一点粉色舌尖若隐若现。
厚实的棉服衣领里，散着沐浴露的甜橘味，像是浸透了皮肤，很好闻。
迟暮掌心出了一点汗，黏稠的，他揪着傅今远的袖子，说，“楚恒可能也在。”
傅今远神色不变，眼眸里晦暗的情绪加深。
手指穿梭在迟暮柔软的发丝间，落于后颈，掌心托着迟暮的颈部，能摸到些许潮湿的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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