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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使和恶魔
对于他的要求，林落肯定是乐于分享，而且恨不得能用简单的几句话让盛澜山体会到他读这本书时经历的所有心情。
他激动地描述道，“说的是在人类诞生之前，广阔的土地上只能看到花草树木、鱼虫飞鸟这些生命，而在天上有着至纯至善的天使，在地下有着至邪至恶的恶魔。天使和恶魔之间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天使维持着万物的平衡，保佑着世间的所有生命，而恶魔的心里只有屠戮和侵略。每过一百年，天上和地下之间就会有一场大战，每一次大战，都会给世间的万物带来巨变。”
盛澜山安静地听着他的讲述，他的目光越显得投入，林落就说得越起劲。
说着说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自觉地就变近了。
林落凑到了盛澜山跟前，一双眼睛因为情绪的激动散发着热切的光芒。
他忘记了还亮着灯光的手机，任它躺在有些潮湿的甲板上，继续跟盛澜山说道，“天使和恶魔之间的大战相当于一个世界线的收尾，战争平息后，新的世界就会开启，我觉得这是全书最精彩的部分！”
“我目前还只是看到第二次大战，这一次依然是天使胜利了，但是他们没有能力永远地驱逐恶魔。”
说到这，他看过的剧情都已经讲完了，林落却又流露出自信又骄傲的笑容，看着盛澜山说道，“虽然只看到一半，不过我已经能猜到结局了。”
盛澜山被他急于表现的样子逗笑了，满足了他的愿望，用略显困惑的语气问他，“结局是什么？”
林落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天使和恶魔会结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人。”
这个答案，的确令人意想不到。
盛澜山先是略感意外，想了想又觉得这个结局很合。
可以说，林落完全懂了作者的巧思。
林落看到了盛澜山眼里的惊讶，对自己的答案更自信了，接着说道，
“天使和恶魔的斗争永远不会停止，当恶魔胜利时，人就是恶的代表。当天使胜利时，人就是善的代表。”
盛澜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本书应该换一个名字更贴切，叫做善与恶。”
林落忽然眼含欣喜地看着他，“确实有些版本的译名，会翻译成善与恶，不过我觉得两个名字都可以！”
让他开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盛澜山是他遇见过的最有耐心的书友，他听得认真，思考得也很认真。
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书友的模样。
林落庆幸地笑着时，盛澜山不经意间，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人真的是如此形成，林落，你觉得我是恶魔，还是天使？”
问这个问题，他应该只是觉得有趣。
而林落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回答他，“是最睿智的天使。”
盛澜山听笑了，笑里有着明显的否定的意味。
林落皱着眉不解道，“盛老师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盛澜山摇了摇头，笑着说，“最睿智，我可不敢当。”
他微微流露出的自嘲之意，被林落捕捉到了，他换成了更加肯定的语气告诉他，“在我眼里，盛老师就是最睿智的天使！”
盛澜山被他那坚定的目光注视时，思绪停滞了一阵，最终却是笑而不语。
这场没什么意义的争论，在他的沉默中结束。
而当林落的视线不再停留在他身上时，盛澜山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最睿智的人。
他只希望眼前的人能多一点防备，能听到他善意的提醒，‘林落，你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是恶魔。’
单纯的人依然毫无所觉，合上书本、关掉手机灯光后，依然用笑得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盛澜山却觉得他对自己的过高认可一定有原因可寻，想起林落对图书馆管员这个职业的称赞，或许是孟随意给他安排的身份让林落失去了判断。
所以他好奇地问道，“林落，你以后也想当图书馆管员？”
林落却摇了摇头，“不是，虽然这个工作很神圣，但是我有更想做的事。”
他突然变得腼腆，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后，才跟盛澜山说道，“我的梦想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书店。”
“一家全世界最特别的书店。”
他的眼里满怀期待，盛澜山却无法解他的心情。
对于身在林家的他，开一家书店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
盛澜山先自认为想得简单了，却还是忍不住问，“没有其他想做的事了吗？以你的能力和背景，你值得有更大的野心。”
他这个从不考虑未来的人，此刻竟然在担忧别人的未来，甚至刻意编织了一个谎言来劝说他，“林落，我们注定了要生活在很多人的目光里，有时候言论的作用会击溃你。”
“当我拿着海外留学的学历，选择在一所大学里当图书馆管员，你知道有多少人用难以解的目光看着我吗？”
“你知道，那些目光里有多少是在嘲笑我吗？”
半真半假的话，被嘲讽的经历是真的，可他言语中表现出的在意是假的。
林落却用一种非常解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已经看透他此刻的心情。
他说，“但是盛老师，你还是留在学校里，还是坚持了你的选择。”
盛澜山又一次语塞了，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难道又要借机在林落的心里打造一个‘睿智’的形象吗？
然而，林落已经坚信了自己看到的答案，说道，“我知道你经历过这个痛苦的过程，所以你不希望我也经历。可是，每个人擅长的事不一样，想做的事不一样，为什么一定要跟别人比呢？”
“像我大哥，他天生就是一个商人，而我二哥天生就是一个警察。”他笑了笑，完全没有半点自卑的样子，“而我天生就是一个书呆子。可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他们差。别人的评价对我有什么意义？”
“哥哥们也一直跟我说，每个人只要做到了自己最想做的事，他就是最优秀的人。”
盛澜山顿时解了他的自信从何而来，目光在无意识间变得温柔，告诉他，“你的哥哥，对你很好。”
与此同时，盛澜山第一次对林落的想法感到震撼，他太容易满足了，明明生活在富足的家庭里，有那么多人允许他贪婪……
他却只拿他应得的一切。
而和他相比，这世上却有着那么多贪得无厌的人。盛澜山想了想，着实觉得讽刺。
两人在船前的甲板上畅聊许久，一直无人打扰。林落很享受现在的时刻，吹着海风，和难得懒散下来的盛老师闲聊，每一个细节都满足了他的幻想。
但他们没能留住这里的安静，很快，凌乱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章誉的手下们在慌乱之中搜索了整条船后，急忙忙来到了这里，将躲在船舱外的两人当作了可疑人员，质问道，“你们是谁？
盛澜山起身将林落护在身后，沉下脸说道，“我们自然是被邀请过来的客人。”
“什么客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说，你们上船的目的是什么？”
盛澜山面色冷然地看着他们，还未开口，另一道声音从船舱外传了过来，“你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不懂礼数？”
林焕及时出现，挡在了这些人面前，问他们道，“你们找我弟弟有什么事？”
这些人认不出不常露面的林落和盛澜山，却一定认得林焕，顿时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于磊发现了这边的状况，立即从船舱内赶了过来，急忙解释，“抱歉，林先生，是我的人不懂礼数，认错人了。”
他连连说了好几次冒犯，林焕的脸色才慢慢好转过来，又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需要你们在船上大肆找人？好好一个宴会被你们搅得乌烟瘴气。”
于磊不敢说实话，怕章誉的死讯过早泄露，只能说，“章老板丢失了贵重物品，我们怀疑船上混入了扒手。”
林焕顿时冷下脸来，“你们怀疑我弟弟是扒手？”
于磊又是连连道歉，“不不不，林先生，都是误会，是手下们不懂事……”
林焕故意为难了他们一会儿，才慷慨地放他们走了。
回过身来面对林落时，脸色立刻变得温和，“小落，没有被吓到吧。”
林落面色如常地摇头，“没有。”又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人。
盛澜山一直挡在他身前，他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林焕看似无意地看了他们几眼，又轻声和林落说道，“外面风大，不要在这坐太久。”
而在走进船舱前，他的视线再次扫向了船外，盯着盛澜山沉默不言。
他的眼神很冷静，盛澜山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威胁。
这一刻，盛澜山想起了孟随意的提醒，‘你一旦开始接近林落，总有一天，你会进入林焕和林正的视野……’
【作者有话说】
很好，盛澜山已经被盯上了，这还只是大哥。
第14章 我要追盛澜山
章誉的死讯，终究还是得传到林无痕的耳里，于磊没本事在他面前隐瞒。
说完噩耗后，于磊紧紧地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看林无痕的眼睛，声音渐渐发虚地说，“林总，我们没找到凶手……”
林无痕听到当即震怒，“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自己的场子被人杀了！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竟然连凶手的人影都没看见！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船上是没长眼睛吗？你告诉我，我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于磊被吼得不敢说话，白南意看了看老板气得不轻的脸色，出声解释道，“老板，是我们没有事先防备。”
“我们调查过后才知道整艘船所有的窗户都被动了手脚。”
“杀手应该是通过窗户提前躲藏在了章誉的房间，在章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了他。”
于磊抓住机会弥补道，“因为船是拍卖公司那边提供的，所以，我们之前没有检查。”
结果又换来一顿吼，“为什么不检查！你们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章誉的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我让他去盯着陈不维，结果自己被人暗算了！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我们吗？我林无痕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于磊愤懑地为自己辩解，夹带私心地推测道，“老板，绝对是陈不维搞的鬼！拍卖公司会使用哪条船，他很清楚！”
白南意却否认了他的推测，说道，“不，陈不维没有这本事。”
他非常肯定地说，“动了船的人，是任成帮的人。”
林无痕对白南意的调查结果没有任何怀疑，转而愤恨地念出那人的名字，“吴，筝！”
“他想做什么？杀了我的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于磊见风使舵，在一旁添油加火道，“林总，吴筝的野心已经显露出来了，看来他不只是想做任成帮的老大，而是想做临城的老大。”
林无痕阴沉下脸色，不悦和不满已经显现在脸上。
现在连他都不知道，吴筝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白南意对于吴筝的目的不置一词，继续说他的调查结果，“船上也有吴筝的内应，所以我们无法确定暗夜是在什么时候上的船。”
“但是，我怀疑我们内部也有吴筝的人。”
他说这话时，站在一旁的于磊神色一紧，惶恐地打量老板的脸色，果然，林无痕的脸色更难看了。
白南意反问着解释道，“如果没有内应，他们如何保证章誉到达包房后不会把窗户锁上？”
于磊已经在头冒冷汗了，生怕自己被无辜牵连。
林无痕却迅速缓和了脸色，说，“有几个杂碎在里面不影响。”
临城这么多帮派，要说彼此之间没有安插内应是不可能的。越小的角色往往越难除尽。
林无痕只在意一点，“但是，我不允许走到我面前的人有任何问题，白南意，你明白了吗？”
白南意应道，“明白。”
转而说起另一个疑点，“老板，吴筝能请到暗夜也是我们预想不到的，要知道，暗夜从来不接黑道这边发出的邀约。”
“我担心……”白南意有所顾虑地说道，“暗夜已经被吴筝收为己用了。”
他的担忧顿时引起了林无痕的警觉，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比章誉的死还要严重。
没有考虑多久，林无痕就下了命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白南意应道，“是。”
出了林总的办公室，于磊叫住了白南意，“白助。”
请求他道，“你帮我在林总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早点消气嘛。”
章誉一死，意味着他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于磊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接任的人，不过目前被林总的怒火绊住了进度。
所以他想通过白南意打破眼前的障碍。
然而，白南意冷着脸瞥了他一眼，回道，“是你们太蠢，我没义务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说完，毫不留情面地走了。
于磊被说得难堪，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暗骂，“这个白南意，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识好歹。”
*
“落落。”
安静的课堂上，尤彬彬凑到林落的耳边喊了一声，闭着眼打瞌睡的人睁开了眼，茫然地张望了一下安静的教室，以及依旧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满脸写着不清醒，尤彬彬又提醒他道，“口水都流到书上了！”
林落顿时惊醒过来，看到书上真的有一滩水渍，心里直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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