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相似
滕时低头看着面前的结婚请帖,愣住了。
虽然这个年代大多数人使用电子请帖已经成为了一种潮流,但是滕玟却依旧用了实体请帖。
纯白高级的请帖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摸在手里非常有质感,上面印着精美的纹路,打开之后是立体的裁纸教堂,教堂上的风铃和小装饰甚至是鎏金的,正下方是滕玟和孙晴晴的名字,纸面上还有一股淡雅的鸢尾花香。
一张小小的请帖都彰显着无比的精心和重视,足以见得对婚礼的期待。
“你会来吗?”滕玟不自觉的攥住了衣角。
滕时盯着那张小请帖久久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上一世滕禹和孙晴晴的结婚请帖,几乎是一样的精致,那时候他和滕禹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作为亲人也收到了邀请。
可是最后,孙晴晴死于飞车意外事故,这场婚礼终究是没有办成,也让滕禹恨极了他……
“二哥?”滕玟原本就有点紧张,现在几乎有点局促起来。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没有摆在明面上衡量过,如果滕时真的和滕禹站在一边,恐怕会避嫌不来。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冒然给请帖的决定。
滕时猛然回过神,滕玟的声音把他从噩梦中拉回了现实,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说:“我会去的。”
滕玟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有什么由不去?”滕时站起来,桃花眼底弯出柔和的笑意,搂住他的肩膀,“恭喜你,成为了我们家第一个组建家庭的人。”滕玟的脸上立刻浮上了两片幸福的微红,仿佛得到的不只是一句祝福,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就连刚才的些许不愉快都忘了:“到时候不用准备什么贵重礼物,你人来就行。”
他嘱咐滕时了一下婚礼的时间,就准备走了。
“滕玟。”滕时忽的叫住他。
滕玟回过头:“哥?”
滕时轻声说:“也邀请一下滕禹吧,你结婚,他也一定很开心。”
滕玟的脸色一僵,几乎要脱口出说“他才不会呢”,却看在滕时的面子上又咽了回去。
洪武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而是连接S国和R国的重要港口,是重要的国际化枢纽地段,滕禹要和自己抢洪武的功劳,恐怕看的不只是洪武本身,而是想要侵吞整个西亚的出口业务。
他那么如狼似虎,为什么自己还要当他是亲人?
但滕玟还是不想驳了滕时面子,又或者在内心最深处,也还对滕禹有着最后一丝微乎其微的期待。
滕玟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我会考虑一下的。”
滕玟走了。
滕时在房间里又坐了一会儿。
孙晴晴上辈子是滕禹的爱人,这辈子却变成了滕玟的未婚妻。
滕时有些哭笑不得地又冲了一杯蜂蜜水,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很多影响,但是这一条影响还是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他又想起多年前在M国的沙滩上,孙晴晴和滕禹滕玟的初遇,几乎是那一眼,滕玟就对孙晴晴一见钟情。
缘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如果上一世先遇到孙晴晴的不是滕禹,而是滕玟,或许……
等等,滕时心里忽的跳了一下,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以前从未考虑过的可能。
会不会上一世,滕玟也对孙晴晴一见钟情,但是碍于滕禹先和孙晴晴谈了恋爱,所以一直藏在心里?
滕时越想越震惊,越想越觉得完全有可能。
上一世滕玟一直没有谈女朋友。
而孙晴晴去世之后,和自己关系急转直下的不只有滕禹,还有滕玟。
滕时的心跳加快,耳中一片轰鸣,他忽的想通了很多事情,他上一世一直以为滕玟对他的不满是逐渐累积起来的,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其实就是从孙晴晴去世的时间点忽然恶化的,只不过那时候自己只顾着孙晴晴的未婚夫滕禹,而忽视了滕玟。
极有可能滕玟也一直暗恋者孙晴晴,但碍于她是大嫂而从未说出口过,孙晴晴的死,同样也对他造成了致命打击。
怪不得自己上辈子明明没有和滕玟斗争得太激烈,滕玟却也恨极了他。
滕时心情复杂地喝掉了蜂蜜水,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直到披上外套上了天台停车场,准备坐飞车回家时,滕时还在想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忽的,他听到了一声悠然的口哨。
滕时一抬头,看见奚斐然正靠在飞车旁边。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夹克,里面的T恤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月光映照着俊美的容颜,看见滕时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刚回来上班就这么忙。”
滕时有些诧异,快步走过去,抱歉地说:“我没注意时间,等我很久了吗?”
“也就一小会儿。”奚斐然给他拉开车门,“饿了吧。”
“还好。”滕时坐上车,“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奚斐然温声说:“怕打扰你。”
滕时挨着他的身子只觉得奚斐然的夹克都是冰凉的,大概是在外面等了很久,心里觉得有点内疚,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奚斐然笑了笑,没答这话,反而是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样,身体还撑得住吗?”
“没什么问题,都挺好的。”
“是吗?可是我监测到你7点38的时候犯了一次低血糖。”
滕时的心脏忽的漏了一拍。
“虽然之后补充了糖分,但是身体里还是显示糖低,光吃糖和蜂蜜水是不够的,一会儿多吃点饭,我给你做了糖醋排骨。”奚斐然温柔地笑着,“对了,刚才我在天台还碰到了滕玟,他把结婚请帖也给了我一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滕时定定地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奚斐然对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那种介于正常的关心和偏执的临界点。
如果自己那时候没有及时补充糖分,大概在暗处盯着他的无数双眼睛会立刻告诉奚斐然,然后奚斐然会用有无数种方法调动潜藏在他身边的AI去帮他。
自己应该纠正奚斐然的,让他变得阳光开朗热情大方。
但是滕时却忽的不想那么做了。
他喜欢奚斐然这样,像只有点阴暗又霸道的小狼狗,不完美,但很可爱。
他发现自己其实享受着被奚斐然觊觎和保护,这是他上一世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虽然有点扭曲,却让他很安心。
“好啊。”滕时向后靠在了椅子上。
他颈部的线条弧度优美,从奚斐然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凸起的喉结,那种美简直是致命的,奚斐然几乎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滕时看着他轻声说:“其实我胃也有点难受。”
奚斐然一惊,顿时心疼道:“我也顿了热汤!回去先喝汤……”
“先帮我揉揉吧。”滕时自然地牵起奚斐然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胃上,“这里。”
奚斐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揉按起滕时的上腹,做梦似的,他觉得今天的滕时有点不太一样,比平时都要坦诚,甚至……有点诱惑。
滕时握着奚斐然的手腕,微闭上了眼睛,像是感觉到非常舒服和放松,随着按揉的力道,发出了略微加重的绵长呼吸。
奚斐然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用掌心温暖着那片冰凉。
许久,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搂住了滕时的肩。
滕时的呼吸频率都没有变,自然地随着他的动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一整晚的奚斐然都是飘着走的,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大概都要摇断了。
他把滕时喂得饱饱的,然后又陪他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了消食,回来之后两人又打了一会儿游戏,直到滕时的精力支撑不住去洗澡,奚斐然都忍不住跟在后面,直到滕时把他推了出去。
“我要自己洗澡。”滕时郑重强调,“昨天刚做完,今天不能做了。”
奚斐然委屈巴巴,尾巴垂下来:“我什么都不做,和你一起洗行不?”
滕时根本不听,经验告诉他奚斐然在这方面的话从来都不可信。
“再做我的老命就没有了。”滕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乖,你去那边洗,洗完了去床上等我。”
奚斐然愉悦的心情受到了一点小波折,不过想到一会儿能抱着滕时一起睡觉,心情就又好了。
他火速洗完,正要跳上床,忽然听到AI阿时叫他:“爸爸,你让我查的人结果出来了,有点出乎意料。”
“怎么了?”奚斐然坐直了。
AI阿时:“森博士那个植物人患者的照片我在H国的人脸数据库里进行了全方位的比对,竟然没有一个匹配上的。”
“怎么可能?现在所有人都要定期登记人脸照片,和以前的身份证一样的,就算是植物人也不可能没记录。”奚斐然不信,“难道是外国人?”
“我问了森博士,森博士确定当时的委托人也就是植物人的哥哥是H国人,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查遍了左右东亚人种的国家,都没有发现匹配项。”
“那他哥哥的照片有吗?”
“森博士说,当初委托人来找他时做了伪装,看不清外貌,他也没有给那个人拍过照。”
奚斐然皱了皱眉头,把那张植物人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又调出来,放大在半空中仔细看。
在这个全民互联网,事事上云端的时代,一个人不可能连基本的人脸识别证明都没有,哪怕只有一张照片,无论是什么年龄照的,AI阿时都可以找到匹配项。
如今这个局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痕迹被人刻意抹掉了。
好奇怪,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被隐瞒存在?
最重要的,为什么自己觉得他那么眼熟。
咔哒。
浴室的门开了,滕时边系浴袍边走了出来:“你洗完了吗?”
奚斐然:“洗完了。”他刚要把面前的虚拟影像收起来,打算明天再继续,忽的见滕时愣住了,表情变得十分震惊。
“这是谁?”滕时指着照片上的植物人问奚斐然,语音都提高了几分,似乎非常激动。
奚斐然坐起来:“是森博士的一个研究对象,怎么了哥?你认识他?”
滕时的心脏狂跳起来,画面中的男人和记忆中一个模糊的人影重叠,几年前,他和祁南瑾在M国的养老度假村散步时,偶然抬头看到二层洋楼里一闪而过的老人,那深邃的五官轮廓,衰老却硬朗的面容结构——就是这张脸。
“我见过他。”滕时快步走上前,细细端详,“当初我在阿瑾家的养老度假村偶然见到这个老人觉得很眼熟,就想让阿瑾查一下他的身份,没想到受到了各种阻碍,当时照顾这个老人的护工也因此触电身亡,我那时候怀疑他是高层或者敏感身份,不惜杀人来隐藏自己,就没让阿瑾再继续查。”
奚斐然诧异道:“你也觉得眼熟?”
能让他和滕时同时觉得眼熟的人,会是谁?他们在什么场合见过?
奚斐然转头看向滕时,忽的,他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滕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眉头紧锁地盯着虚拟屏幕中的植物人:“没错就是他,我看见他的时候比你的照片里至少要老上二三十岁,但不会错……”
他终于注意到了奚斐然在看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奚斐然死死盯着滕时,浑身的血液都直冲头顶,强烈的脉搏几乎要冲破血管,心脏最深处几乎发出了尖锐的尖叫。
照片中的人,那高挺的鼻梁,以及嘴唇的形状,都简直和滕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哥,”奚斐然嘶哑地说,“你们长得好像。”
第220章 失望
像吗?
像也不像。
植物人不是一直昏迷的,起码照片上的男人就半睁着眼睛,他垂着眸子,面无表情,从这个角度确实和滕时的有种惊人的相似,滕时心情不愉垂眸沉思的时候就是这幅冷淡模样,然而细看却又有些区别,滕时是桃花眼,而男人的眼睛只是普通的内双。
奚斐然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然而AI阿时却一锤定音:“滕时和森博士患者的外貌上相似度有55.38%,一般来说,亲属才会有这样的相似度。”
AI的数据分析是不会错的。
滕时惊愕地和奚斐然对视,世界未免太小,当初他极力阻止祁南瑾调查的危险人物,竟然就是森博士的患者不说,还是自己的亲戚?
滕时的亲戚少得可怜,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按照年龄来算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和滕仲云一辈的。”奚斐然说,然后忽的声音一顿,想到了什么。
滕时和他想得一样:“滕仲云有个弟弟。”
那年他和奚斐然一起进山寻找滕仲云的出身真相,想要知道滕仲云心变态的起源。
在大山里,他们知道了滕仲云的父亲是军人,在经历了被困在山洞里、靠着吃队友的肉活下来的事情后,精神出现了问题。
滕仲云的母亲受不了他疑神疑鬼的神经质,要和他离婚,在两个孩子中间选择了带走小的那个,也就是滕仲云的弟弟。
滕仲云对弟弟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为了不和弟弟分开,他在父亲的水杯里下了农药并嫁祸给母亲,导致父亲精神受到刺激,以为母亲要谋害他,捅死了母亲。
自此滕仲云带着弟弟离开了大山,之后的那数十年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滕仲云销声匿迹了许多年,重新回到人们视野中时已经小有所成,他先和滕禹的母亲结婚生下了滕禹,之后又二婚娶了靳清,从此平步青云。
可是无论是滕禹的母亲还是靳清,都不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个弟弟。
在很久的以前的某个时间点,这个弟弟就凭空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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