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市是林琬宜的老家,滕禹就算是之前并没有意识到,但洪武市那么大的面积,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开地就开到了林琬宜家的祖坟?
“在规划的时候怎么没人提?”滕时眉头紧锁,一块地不可能说开就开,事先肯定是做过很多功课的,滕禹有那么多的参谋和军事,之前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发现和阻止。
韩濯:“还说呢!手下报给滕禹的规划材料里没有林琬宜的祖坟,只有附近的地块,但正式上报的那份文件里不知道怎么又有了,上面批下来了,下面就直接开始动工。”
有人避开了滕禹的耳目,知道林琬宜是滕玟的死穴,故意引起事端,这番操作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滕禹和滕玟的矛盾。
“滕禹身边的人有问题。”奚斐然和滕时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猜测。
是滕仲云在暗中操盘。
韩濯:“总之滕玟的人大闹开标现场,导致这个标作废,滕禹为了这个标准备了好几个月,听说被搅黄之后立刻暴怒,直接冲到了滕玟下榻的酒店,把人从房间里拽出来揍了一拳,滕玟当然也不干啊,两人干脆就打起来了,现在我正在往那边赶。”
韩濯到的时候,滕禹和滕玟已经被分开,滕玟一气之下已经离开,只剩下滕禹在大堂的沙发上坐着。
穿着女装的韩濯冲滕禹奔过去:“滕禹!”
滕禹诧异地抬起头,看见韩濯的一刹那眼睛亮了起来:“小荷?你怎么来了?”
韩濯扑到他怀里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确定只有嘴角和肋骨的一小块青紫破皮后,终于松了口气:“你怎么回事,和自己的弟弟都能打起来?”
“是他欺人太甚……”滕禹脱口而出,随即又想起滕玟怒斥他意图挖林琬宜祖坟的事情,虽然他先前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但毕竟亏。
滕禹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走,我们先回家。”韩濯拽着滕禹往外走,他临时赶来,假发戴的都一点歪,好在滕禹心里乱没注意到。
一路上滕禹都一言不发,飞车驶入空中,韩濯凑过去摸他的嘴角:“痛不痛?”
滕禹下意识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
韩濯心疼得要命,挖出一点药膏抹在滕禹嘴角:“有点刺痛,忍一下哈。”
药膏凉凉的,抹上去的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滕禹垂眸看着小荷温柔漂亮的脸,忽的说:“滕玟比我伤的重。”
韩濯放下药膏看向他:“所以你舒心了吗?”
滕禹并不觉得舒心,心里反而堵得慌。
“误会而已,还有挽回的余地,”韩濯习惯性地安慰他,“反正那块地还没有完全开发,你干脆别做了,洪武剩下的项目都让给他,他原本前期也一直在做,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滕禹垂眸:“为什么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他在做洪武的项目?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是林琬宜的祖籍?”
韩濯总不能告诉你因为你父亲是个挑拨离间的傻x,你身边的人估计有一半都是他的人,他决定了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滕禹:“是我父亲在瞒着我对吗?”
韩濯叹了口气:“滕禹……”
滕禹望着他:“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韩濯一时语塞:“……我不想介入你们两兄之间。”
滕禹凝视着他,韩濯心里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滕禹忽的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滕玟一直在做洪武项目的,还有今天,你为什么来的这么及时?”
第226章 燎原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滕玟一直在做洪武项目的,还有今天,你为什么来的这么及时?”滕禹看着韩濯。
韩濯后背上的汗毛一点点炸了起来。
这次太不谨慎了,主要是关心则乱,因为他知道滕禹和滕玟之间的矛盾是滕仲云从中作梗,二人打起来,就像是本就干燥的草场终于点燃了一把火,如果滕仲云再助燃一下,事态随时可能升级和恶化。
所以他急匆匆赶来,就是想要赶紧把火扑灭,却没想到情急之下一时说漏了嘴。
滕禹会对他有所怀疑,从而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吗?
韩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滕禹的神态,发现滕禹此时并不是问责的态度,更像是困惑。
韩濯这人有一点好,就是从来没有太高的道德标准,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决定把滕时卖了。
“是滕时告诉我的。”韩濯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眼,“他发现了滕玟对洪武的重视,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他明白一旦你了解了洪武对滕玟的重要性,会立刻把这块项目让给滕玟,你父亲那边就没法交差了,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暗中解决,没想到……”
这句话说的含糊,但是滕禹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滕仲云不可能不知道滕玟对洪武的重视,但他还是派自己来处洪武的项目,图的到底是什么?
滕禹下颌的线条绷直,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这些年他早就看出了滕仲云对于他们兄弟之间的挑拨,他早就不是儿时那个对父亲盲目迷信的孩子,但是却也始终对父亲抱有信任,觉得他让他们兄弟相争是为了角逐出最优质的继承人,让他们所有人都变得更好。
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他决定退出竞争的最后一刻,滕仲云还要让他和滕玟结下仇怨。
这不是良性的督促,而是纯粹的主观恶意。
韩濯心疼地抚摸上滕禹的脸。
男人的嘴角挂着明显青紫,低垂着眸子,他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在最难过最痛苦的时候,也习惯于作出坚强的样子。
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站在灵柩前抱着遗像,看见母亲在棺材里睡着,青白色的面容被褐色的长发遮住了一半——是化妆师给她戴的假发,她的一侧头骨和脸部皮肤在车祸中被削去了。
滕禹小小的腰板挺得笔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妈妈说男子汉要坚强。他想。
我要好好的,不让妈妈担心。
“走吧。”一道声音在背后淡淡响起。
小滕禹回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他亦步亦趋,小小的身体紧跟在父亲高大的阴影下,生怕落下半步。
父亲和母亲共同出门,中途父亲下车办事,母亲留在路边的车里,被失控的大货车撞到。
滕禹感谢老天,没有一并带走他的父亲。
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小滕禹仰视着滕仲云的背影,我要一辈子听他的话。
心念翻涌,他忍不住加快脚步想要去牵父亲的手,然而就在手指间触碰到的一瞬间,滕仲云却像触电一样缩了手。
小滕禹不知所措,滕仲云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向前走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滕禹低声说,“父亲好像讨厌我。”
话音未落,他就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没有任何错,”韩濯把他按在自己的腹部,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愤恨地说,“你老爹是个神经病。”
滕禹惊讶地抬头,这是小荷第一次在他面前说滕仲云的坏话。
周围尽是温暖的荷花香,冰凉紧缩的心脏仿佛被温水环绕,熨帖得难以言喻。
“你根本没有必要拼死拼活地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和喜爱,听到没有,”韩濯抱住他的脸捧起来,认真地看着他,“你很好,我特别喜欢你。”
滕禹心中颤动不止,不由自主地开口:“有多喜欢?”
韩濯:“一天想亲八次的那种喜欢。”
心疼一个男人是沦陷的开始,韩濯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陷得太深了,他想要全世界的幸福都落在滕禹身上。
滕禹的眼圈一点点红了,忽的抱住他的腰:“天天说着喜欢我,却一直钓着我。”
心弦一颤,这回惶恐的轮到了韩濯。
滕禹仰头凝望着他,眸子里的东西很深很炙热,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韩濯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小荷,”滕禹轻声说,“嫁给我好吗。”
飞车穿梭在城市的上空,窗外是湛蓝的天,脚下是芸芸众生。
这是滕禹的第二次求婚,没有戒指,却比上次更让韩濯动容。
韩濯吞咽了一下。
每一次他都有同意的冲动,不只是在滕禹求婚的时候,还有他们相拥而眠的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清晨,一起吃饭一起遛弯一起笑的每一个瞬间,他都想说“我愿意”。
他找不到第二个像滕禹一样纯粹的男人,他见识过他在公司里强悍又雷厉风行的手腕,也见识过他躺在自己怀里安静地睡去的柔软。
滕禹就是那种一旦认定就死心塌地的人,他把一颗心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可韩濯越是深知他对自己的爱有多干净,越是觉得自己不堪。
“我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心头的热火一点点失去了温度,韩濯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深藏在心底的话,像是缓缓拔出一根陷在肉里的刺,“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滕禹爱的是小荷,一个阳光开朗、内心毫无阴霾的女孩子。
那不是自己。
真正的韩濯阴狠狡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以和恶人合作,也可以背叛好人。
他之前用尽方法想要铺垫,想要滕禹接受自己是男人的事实,但是韩濯知道,真正的症结不在于自己的性别,而在于他本身。
如果自己以韩濯的身份与滕禹相识,滕禹根本不会爱上他。
他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融化在小荷的身份里,希望自己的其他面都不存在,但他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滕禹握住了他的手:“我不在乎,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韩濯叹了口气,恋爱上头的时候,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觉得可爱,但一旦冷静下来呢?一旦热度在长年累月的时间中散去了呢?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韩濯低头,“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滕禹久久看着他。
“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滕禹轻声问。
韩濯无奈摇头。
滕禹的心脏像是被小刀剜进去,不致命却痛得难捱,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有些愤怒,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但是转瞬间又平静了下来。
她只是在害怕。滕禹想。
“没关系,”滕禹抱住了韩濯,把头重新埋进了他的腹部,“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愿意。”
许久没有回应。
就在滕禹以为小荷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他忽的听见一声很轻的:“等到过段日子,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滕禹猛地抬起头,只见小荷看着他,漂亮的眸子很深,似乎带着犹豫,却也是破釜沉舟:“如果到时候你能接受,那我就同意你的求婚。”
滕禹的眼睛重新亮起激动的光芒,第一次看到了曙光,他用力抓住小荷的手:“无论什么事。好,我等着。”
*
滕禹和滕玟的这一场大闹终究还是从星星之火逐渐演变为了燎原之势。
滕玟对滕禹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滕玟负责国际物流板块,直接砍断了滕禹对美洲的出口路径,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滕禹好几个板块的业务都受到了重创。
滕氏集团内部滕禹的手下早就对滕玟这个横插一脚的三少爷颇有不满,如今和滕玟手下的人更是剑拔弩张,语言冲突多得数不胜数,甚至有不少滕禹的老将受不了这起气直接辞职走人。
底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滕仲云却像是根本不关心,没有作出丝毫表态。
滕禹曾经尝试去找滕玟说清楚,但是滕玟拒绝见他,下定决心了要和滕禹刺破脸到底。
这一天滕玟处完公司事务准备回家,飞车起飞开到半路,忽的自动驾驶系统中途改变行程,落在了一处空地上。
滕玟惊讶之余是飞车事故,下车正要打电话给客服,忽的见车前走出一人,飞车的灯光照亮了那人俊美的脸。
“二哥?”滕玟不可置信。
“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滕时站在不远处,白色衬衣外穿着一件深色风衣,晚上的风有凉,风吹起他的衣角,显得他的身子有些单薄,“我想去公司找你,但是一直约不到。”
约不到是因为某人在刻意回避。
滕玟抿了抿嘴,猜测到他的来意,却在看到滕时冻的有些发红的耳尖时还是没忍心置之不,开口问:“什么事?”
滕时从他身后的飞车上拿下一个袋子:“前些日子写好的喜字,没找到机会给你,婚礼就是后天了,需要的话可以贴在门上。”
滕玟接过来。
滕时小时候和靳姥爷学写毛笔字,红纸上的字遒劲有力,正楷的字体比某些书法展出上的作品还要好看,这纸张似乎也不是一般的纸张,拿起来的时候流光异彩,抖动几下还能亮起如海浪般的金色光晕,漂亮极了,看起来像是电子纤维纸,加入了某种科技,不用猜也知道是奚斐然的杰作。
滕玟眼底透出喜爱,珍重地收起来:“谢谢二哥,也谢谢阿然。”
“谢什么。”滕时笑了笑,“祝你们百年好合。”
滕玟把袋子攥在手里,顿了顿道:“二哥,我知道你想要和我说什么,你想让我别和滕禹作对。但是是他不义在前,我只是反击。”
滕时低声说:“他当时并不知情。”
滕玟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任何有关滕禹的好话,在他眼中滕禹已经十恶不赦,谁劝都不管用,语气又冷硬下来:“那只是你以为。”
滕时心中隐隐作痛,滕玟小时候在穷苦环境长大极度缺乏安全感,最恨的就是别人抢他的东西,而滕仲云安排洪武市的事情,正是精准的戳中了他的痛处,只一件事,就让他对滕禹彻底失去了信任:“阿玟,当初滕禹做洪武的项目,其实是父亲授意的。”
滕玟冷笑,根本不信:“父亲出于什么目的?为了让我们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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