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时捂着鼻子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奚斐然也被撞得够呛,挣扎地询问滕时:“你……你没事吧?”
“你是来暗杀我的吗,小东西……”滕时一把将奚斐然圈进怀里,“我现在不仅胃疼还鼻子疼……”
他那低哑虚弱的嗓音吹在奚斐然的耳膜里就像是炸响了炮仗,奚斐然半个身子都麻了,仓皇的爬起来扶起滕时,趁他还没多问,赶紧道:“你低血糖犯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一小会儿之后,滕时裹着厚厚的毛毯,蜷缩在楼下的沙发上,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喝着。
热气熏得他的睫毛湿漉漉的,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一些。
“好喝吗?”奚斐然盘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又有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他们俩没有叫醒下人,奚斐然自告奋勇下了厨。
滕时细细在舌尖品味了一下,点评道:“欠点火候。”
奚斐然委屈巴巴。
滕时慵懒地眯起眼睛,对于奚斐然这幅表情他感觉很受用。
偶尔欺负一下小朋友还是挺有意思的。
“逗你玩的,很好喝。”
奚斐然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一点点挪过来:“还痛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胃里因为温热食物的安抚而渐渐平静下来,滕时怀中捂着奚斐然准备好的暖宝宝,身上裹着奚斐然披的毛毯,手里捧着他做的粥,一时间竟然有点感慨。
自己上辈子好像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上辈子夜深人静犯起胃病难受的时候,他想要有个对象来照顾自己的念头就会忽然强烈。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单纯的爱情,他想要的温情总会被附加上各种明里暗里的条件,变得复杂难看,最后让他失去全部的兴趣。
“滕时?”奚斐然有点局促地看着滕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滕时就一直看着他,“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滕时笑意盈盈开玩笑,“你要是个小姑娘就好了,可以给我当童养媳。”
奚斐然面红耳赤,夺过他手里的空碗:“看你就是不疼了,吃完赶紧去睡觉。”
滕时被他反过来教育了一顿,只觉得越看奚斐然越觉得可爱,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团子似的小肉脸。
“好,我这就去睡了。”
滕时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让奚斐然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梦。
奚斐然梦见自己站到了一片翠绿的草坪上,周围播放着舒缓欢快的医院,白色的花瓣铺成的小路延伸向前,小路两旁是几排雪白的椅子。
椅子上坐着穿着正式的人,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冲他一个劲儿的鼓掌。
奚斐然不知怎的,下意识在他们的掌声中延着花瓣小路走上台,忽的被身旁的牧师拉住了的手。
“你愿意娶她为妻吗?”牧师微笑着问。
谁?
奚斐然不明所以,身体却很笃定地动了——“我愿意。”他坚定点头。
他的对面忽然出现了一位新娘,穿着一袭雪白的婚纱,却盖着中式的红色盖头,盖头下依稀能看到雪白的脖颈,线条优美绝伦。
“你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
台下一片欢呼,奚斐然心如擂鼓,迫不及待地掀起新娘的盖头——大红盖头下,滕时对他露出了温和的笑。
奚斐然猛地一哆嗦,一下子吓醒了,连带着把身旁的滕时也弄醒了。
“嗯……?”
清晨的阳光洒在滕时的脸上,他的双眼皮褶皱微微加深,睡眼朦胧的样子给人一种缱绻又柔软的感觉。
“你干什么呢?”滕时问。
奚斐然紧紧盯着滕时的脸,一秒,两秒……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故意长得这么好看,故意让人做稀奇古怪的梦!
滕时眯起眼睛:“你……”
奚斐然忽的身手,按住了滕时的眼皮,强行把他的眼睛合上了。
滕时:“……”
“不许这么看人。”奚斐然严肃道。
直到又一个小时后,滕时真正睡醒起床,也没意识到自己到底怎么看人了。
奚斐然好像有点躲着他,吃早饭的时候就溜了,说是去游泳了。
滕时摸不清奚斐然阴晴不定的脾气,不过倒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小孩子被他救了之后的不好意思。
他的胃口似乎恢复了一些,慢条斯的把早饭吃了,然后驱车离开了滕家。
*
Hodsone集团的总裁约翰的私宅。
“时!你来了!”约翰老早就在等他,见到他下车立刻热情地迎上去。
滕时跟着他来到书房:“一收到您的消息我就赶紧过来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只是按照你的修改意见,我们的推进器第一版本模型已经做好了!”约翰笑的得意又骄傲,调出三维立体悬浮图。
他的书房就像个小型的客厅,周围的书架上全是各种机械物化学的书籍。
“初版模型虽然还很粗糙,但是已经实现了功能的覆盖,”约翰滔滔不绝的向滕时展示最新研究成果。
“以这样的进度,或许真的可以像你说的,在一年内彻底推出这款全新的推进器。”
滕时看着那三维立体图,眉头却皱了起来,听到这个好消息似乎并没有什么喜色。
“时?”
“这个尺寸太大了,”滕时点了点屏幕,“我需要比这个再小百分之十五,而且重量要减轻掉百分之二十。”
约翰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滕时竟然这么苛刻。
“这是为什么?”约翰不解,“现在做的最新款推进器已经足够优秀了,体积和重量都保持着平均线以下很多的水平,这难道还不够吗?”
滕时的表情很遗憾:“还不够。”
约翰深吸一口气:“时,你到底想把我们的推进器用在哪款飞机上,我们的最新版已经几乎可以适用于各种飞机,根本没必要再刻意调小……”
“我要用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上,不是飞机,更类似于汽车,所以必须要更小更轻。”
“汽车?”约翰长大了嘴,不可置信得仿佛听到了什么天书,“汽车要推进器做什么?你难道还想让它们飞起来不成?”
滕时浅浅一笑,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转动上方的推进器模型:“我要创造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交通工具,他们可以在天上飞行,速度是普通汽车的5倍以上,而且必须要满足加速快,刹车也快。所以这里,这里,都需要改。”
约翰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他一直知道滕时聪明,想法超前,却没想到能超前到这种地步。
说好听是超前,说难听,就是异想天开。
早知道滕时心里有这个算盘,他或许最开始都不会接这个活!
“时,我之前同意参与这款推进器的研发的时候,不知道你是这个想法,”约翰说的很委婉,却也很尖锐地将问题直接抛了出来。
“我以为你只是想要投资推进器本身而已。说实话,这款推进器除了制作时间紧了点,实际做出来问题不大,但是用在会飞的车上,是不是有点太想化了。”
滕时静静地看着他。
“你说的这种会飞的车,因为本身是车的条件限制,不能像直升飞机一样飞得那么高,那就意味着它必须有一套自己低空航空航空线路,和现有的飞机线路不能通用。”
约翰为难地摊手:“也就是说,除非你就生产几台玩玩,如果想要量产,必须先解决空中线路的问题,这必然要经过政府审批同意,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工程,而且政府凭什么要同意?”
“凭飞车带来的巨大效益。”滕时从容而平静地开口。
他那笃定淡然的样子让约翰心头一震,滕时身上似乎有种超脱年龄的成熟,让他下意识顺从的继续仔细听下去。
“约翰,您现在还没有看到这件事的全局影响力,”滕时看着他,“从古至今,人们一直在追求速度,古时候追求最快的马,现在追求最快的车。因为,速度决定了一切。”
约翰:“速度?”
“物料运输的速度决定了企业的生死存亡,试想以前需要三天才能寄送到的材料,现在只需要两个小时,售卖也是同样,几小时内就可以将货品输送到全国各地。这将造成怎样的行业革命?”
“以前为什么越远离市中心的房价越便宜,那是因为来回城市的时间太长,交通成本太高,而如果有了飞车,到哪里都是眨眼间,房价只取决的房子本身。市场又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教育资源为什么不均?人们为什么愿意就近找工作?医疗资源怎么分配?如果距离不再是问题,那么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
约翰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未来的图景在滕时的描述下缓缓展开,他似乎逐渐明白了所谓“飞车”能带来的巨大潜力。
如果真的能成,那简直是划时代的巨变。
“飞车不仅仅影响交通,它影响的是地产、金融、医疗、教育、就业,所有和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一切。”滕时轻轻笑了。
“您在H国20年,应该不会想象不到我国在意识到搭建飞车线路可以抢占先机,超越其他大国的时候,政会怎么做?能让经济像踩了风火轮一样飞速前进的诱惑,没有人能拒绝。”
“你真是……”约翰几乎不能言语。
是个异想天开的疯子,更是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他在心里说。
“我只是提出设想而已,真正落地需要多方的帮助,没有个五到十年,是不行的,”滕时谦逊地回答,继而注视着约翰的眼睛,深深道,“约翰,您是我认定的合作伙伴,请你务必答应我,在一年之内生产出来我要的东西。”
与此同时,蒋家别墅。
昏暗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台灯,黑暗中蒋洲成哼着某首调子诡异的小曲,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枚大头钉。
光晕笼罩下,四周的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细看才能发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滕时。
大多数是在学校抓怕的,有滕时吃饭的、演讲的、上课的,各种神态表情的,也有一少部分出门在外的。
蒋洲成哼唱着,把手里最新的一张盯在了墙上最显眼的位置——照片中,滕时正抱着一个孩子走向夕阳深处的停车场,余晖包裹了他的轮廓,即便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依旧能看出那挺拔的身姿和清俊的少年感。
“啧,”蒋洲成笑起来,舔着嘴唇,仿佛毒蛇吐信子一样露出玩味的表情,手指轻轻划过趴在滕时肩膀上的奚斐然的人影。
“总算是查出来你是谁了。”
照片中的奚斐然冷然和看向虚空,却又仿佛在和镜头沉默对视。
“我当时谁呢,”蒋洲成兴奋得微微发抖,眼底的笑意逐渐疯狂起来,“原来是你啊,奚家的独苗。”
第49章 暴揍
早就知道奚家的那个小东西逃过一劫,自己手下的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没想到竟然被滕时收养了。
蒋洲成笑起来,摩挲着手上那枚黑色尖晶石的戒指。
自己倒是对于杀掉一个年龄只有一位数的小玩意没什么兴趣,但是看着滕时对这个小家伙的在意程度……蒋洲成咬着笔杆,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玩味地拿起滕时抱着奚斐然的那张照片。
之后一定会是个不错的消遣。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少爷,您的提琴琴弓从X国寄到了。”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忽的被猛地扯开,蒋洲成扑过去猛地拥抱住侍从,亲昵地在他的肩膀上蹭:
“是我等了两个月的那把ZINTWINTZ琴弓吗?”
十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毛衣,头发蓬松柔软,然而被抱住的侍从却浑身僵直,如同被毒蛇缠住,整个人都发起抖来:“是……是……”
“真是辛苦你了。”蒋洲成微笑着抬头,温柔地抚摸上侍从苍白如纸的脸,“你怎么了?”
“没……没事少爷,弓在楼下。”
蒋洲成眼底的笑意加深,他的容貌其实非常俊美,眼睛是那种微微上挑的凤眼,鼻梁高挺,嘴角含笑的时候让人的心都要被勾起来。
“看起来很害怕我?”蒋洲成委屈起来,缓缓松开他,“我好伤心。”
侍从几乎瘫坐到地上,哭着抓住蒋洲成的裤脚:“少爷!少爷我错了!我没有怕您!我没有……”
蒋洲成低头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侍从,眸色深黑,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忽的他像是恍然想起来,一脚踢开侍从,激动地跑下楼:“啊我的琴弓!”
一楼的客厅的桌子上,精致的琴弓静静地躺在绒布盒子里。
蒋洲成快步上前把琴弓拿起来,修长的手指抚摸过昂贵的巴西红木,继而又轻轻掠过弹性十足的马鬃,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喟叹。
小提琴早就被提前摆在一旁,蒋洲成一手拿琴,一手拿弓,闭上眼睛拉动起来。
柔和的小提琴曲在别墅中环绕,楼上的侍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脚抖得不成样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乱滚带爬地跑远了。
象牙弓根、蒙古马鬃……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完美,蒋洲成沉浸在优美的曲调中,手中的速度微微加快。
轻缓的音乐逐渐变的急促,仿佛被催响了焦急的鼓点,蒋洲成闭着眼睛拉奏着,在原地旋转起来。
曲调从急促到扭曲,再到疯狂,乐符仿佛能从琴上跳出来,变成尖叫的嘶喊,那声音几乎开始刺耳,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飞快地回旋。
蒋洲成沉醉得几乎疯魔,手中越拉越快,直到快到不能再快,琴音在极点的速度中瞬间飙升到极致的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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