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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铭垂下眼帘，握紧拳头，闭上双眼点头。
沈煜子睁大双眼，身上的任何伤痛都没有他现在的心痛。
只见沈煜子胡乱扯着手上的输液管，猛地用力拔掉，瞬间血液夹杂着消炎水从手背上滋滋地流出。
沈煜子扯着贴在身上的各种仪器赤脚大步下床，嘴里一直喃喃自语：“母親…なんで？…なんで？！”（为什么？为什么？！）
村田智和季铭两个人去控制沈煜子都没有用，沈煜子一拳打在村田智的下颌发狂吼着：“どけ！”（滚开）
村田智感觉自己的下颌骨都快被打碎了，吐了一口血水，只能先离开，沈煜子这个情况只有季铭可以帮到他。
沈煜子现在体内感觉无数个野兽在叫嚣着，他用最后一丝智不想去伤害季铭。
“煜子，你冷静一下，你还在受伤！！”季铭抱着发狂的沈煜子。
沈煜子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一只手抓住季铭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对方手腕下穿过并向上缠绕，手腕别在季铭的后背抵在墙上。
沈煜子这种擒拿方式，几乎使了全部力气，季铭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动弹不得。
肩膀处都感觉快要裂开了，季铭侧转头余光看向失控的沈煜子：“疼…”
沈煜子看着眉眼因为疼痛皱在一起的季铭，才回过神，松了些力气，：“…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求你先不要管我好吗？！”
季铭闭上眼睛，绷着颤抖的唇线：“煜子，抱歉，我做不到。”
“季铭！！！”沈煜子喊着，他真的不想伤害季铭，他最后一根神经绷着都是因为季铭在这，他不想伤害到自己爱的人。
吉子死了？开什么玩笑！！沈煜子根本就不可能接受，现在沈煜子满脑子都是吉子慈祥的脸，他还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吉子最后一刻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担心着自己，想到这沈煜子的心就像被刀一片片剐下来，生不如死。
“煜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还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季铭感觉到自己手腕很痛，他是可以挣脱的，但是他不想用暴力方式去发泄情绪。
沈煜子松开擒拿的姿势，掰过季铭的肩膀猛地抱在怀里，用力扯着季铭后脑勺的头发。
双目充血贴在他耳边咬牙“我现在想**。”
季铭呼吸一滞，现在他只觉得沈煜子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你这个疯子…”
……
这场追逐是痛苦的又是疯狂的，夹杂汗水与泪水，沈煜子仿佛只有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去分泌自己的神经，让自己暂时忘记痛苦。
不然他真的会被痛苦淹没，在这场痛苦中，一点点下沉直到窒息…
季铭眼尾红透了，平常一本正经商业上那个大名鼎鼎的季总，现在仿佛受伤的动物。
沈煜子轻啄掉 季铭的泪水，哽咽痛声：“对不起…我心里好痛…”
季铭大口喘着粗气，伸出手心疼地紧紧抱住沈煜子的头：“我知道…我知道…煜子…”
两人紧紧相拥着，真正能做到感同身受的只有两个人，季铭是从有到无，沈煜子是从无到有，谁也说不出到底谁更痛苦。
两个人没死，全靠彼此都还活着。
第57章 我们回家
沈煜子头上的伤口在过程中又绷开了，鲜血渗出了绷带。
“你又流血了。”季铭心疼地说。
沈煜子埋在他的脖颈处发出‘嗯’的音节。
季铭看着已经麻木的沈煜子，他心痛不已，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调节心情。
已经快一天一夜没睡了，季铭很想强撑陪着身边的人，可是眼皮却在打架，不知不觉却睡着了。
沈煜子听到了季铭平稳的呼吸声起身，看着疲惫的季铭，他心里抽搐了一下。
沈煜子替他洗好身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沈煜子的手背现在肿得很高，已经青了一块，他仿佛不知道痛觉一般，头也是懵的。
白发老者看着虚弱的沈煜子来办公室找他的时候，蹭一下从座位起来。
“你头怎么又流血了？你现在不能走动的呀，哎呀，赶紧坐下，我看看。”白发老者一把扯过沈煜子按在沙发上。
沈煜子只是叫了句“李叔”。
李叔是李子航的父亲，李叔算在当地有权有势的，不过李子航很少和这个父亲来往，李子航是由他母亲带大的。
如果恐怕不是这次情况特殊，李子航也不会联系这个一把年纪的父亲。
之所以联系自己爸，也是因为他爸医术精湛，经常为沈煜子治疗伤口，一来二去也算是了解沈煜子为数不多的人。
李叔为沈煜子重新缝合了伤口，又换了绷带一圈一圈缠着语重心长地说：“节哀，你现在要照顾好自己，吉子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沈煜子握着双拳，垂眼点头：“我知道。”
“你真是命大，要不是你身边那个年轻人懂得急救知识，这次还真说不好嗷，你晓得伐？” 李叔还是有些后怕地说着。
沈煜子拜托李叔照顾几天季铭，他要去处下吉子的事情。
李叔一口回绝，现在沈煜子的身体情况少说也要静养十天半个月的，家里已经被震得不成样子，去处也是加重病情，说什么也不行。
沈煜子之所以不想季铭跟着，也是怕自己会失控再去伤害季铭，他只想和季铭好好的，他不想被情绪再控制了。
“你就给我老实在这待着，哪都不能去！”李叔敲着桌子警告着。
沈煜子根本就没有听，他只是转身离开，回到病房拿起手机打电话让组里的人来接。
不一会儿，组里的人就浩浩荡荡地涌入医院，这么大架势，医院里的人员都是大气不敢出。
村田智的下颌处紫了一大块，贴着膏药奈何太小盖不住。
村田智准备季铭的换洗衣服以及新手机，其他人为沈煜子换着西装。
“吉子尸体在哪？”
村田智顿了下：“已经带回组里，就等你了…”
沈煜子控制着自己情绪，眼眶已然被憋得通红，他走之前抚摸了季铭的头发，又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他吸了一下鼻子，戴上手套拿起桌子上的尾戒戴在小拇指上。
沈煜子头疼欲裂，他不顾李叔苦口婆心地劝说，坚持出了医院，手下也是直接给了他一提手箱的钱。
李叔打开手提箱哼了一声嘟囔一句：“这臭小子，以为我是我儿子那德性？”
李子航是个见钱眼开的货，他又不是。
坐在车上沈煜子打开车窗，空气热浪飘进车里，让人闷得透不过气。
沈煜子到了大堂内围满鲜花躺着正中央的吉子。
沈煜子呼吸一滞，手脚冰凉像不听使唤一般，机械般走到吉子面前停下。
他没有想象中会嚎啕大哭，也没有要死要活的，而是平静看着吉子的面容。
吉子梳了发髻，和服是吉子生前最喜欢最不舍得穿的京友禅和服，还戴了日式传统发簪，衬得她更加温柔。
吉子现在就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沈煜子低着头沉默着，大堂的人都为吉子默哀着，随后都识相地离开。
沈煜子双手插在兜里，背影坚挺，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顶了顶自己腮帮，发酸地长呼一口气。
他捋了一把头发，鼓起勇气再次低头看向吉子，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红血丝。
他微颤的手搭在了吉子放在腹部的双手。
“妈…”沈煜子握紧了吉手冰凉又充满了茧子的双手。
抚摸着这些茧子，这是那么多年吉子辛苦付出的结果，他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已经长大了，我还没有把你接回国内，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再也没有人温柔叫他煜子～再也没有人为他做好吃的樱花饼，再也没有人为他沏爱喝的荞麦茶……
偌大的大堂，只有沈煜子的抽泣声，为了得到这些，结果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为他得到了伤害，吉子也离开了他，他好想从头来过，他以前痛恨沈珍玉，但是吉子在他身边，在他心里母亲和妈妈都一样重要。
在那一年吉子告诉他不是亲生的，为了赌气，他一直叫吉子母亲，这么生分的称呼，可能他每喊一次吉子就会伤心一次。
季铭一直睡得不踏实，沈煜子前脚刚走，他后脚就醒了。
等季铭赶到大堂时，组里的人都在院子里抽着香烟，乌泱泱一片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来气。
季铭快步来到大堂的门口停下，推开了厚重的门。
听到噩耗和亲眼看到噩耗是不一样的，是更加数百倍的痛苦。
他看着跪坐抽泣到抖肩的沈煜子，他就心里绞痛。
季铭走上前俯身轻亲了吉子的额头，柔声又沉重说道：“一路走好，吉子阿姨，我会替你照顾好煜子的。”
最后吉子是火化的，短短几天时间，吉子只变成了一个小盒子，唯一剩下的遗物就是沈煜子。
沈煜子把她埋在沈珍玉墓碑的旁边，并在墓碑上刻着：裕輔煜子之母 、裕輔吉子之墓。
沈煜子这几天没有吃饭，面容苍白又憔悴，他已经哭不出泪水了。
他最后故作轻松地对着吉子墓碑说：“妈，你天天都在念叨大小姐，大小姐的，这次你们可以作伴了…”
说完，沈煜子扬着的嘴角又对沈珍玉说：“吉子下去陪你了，你可不要再给她那么麻烦的任务了，很累哎，不然我以后都不会来看你了…”
季铭看着强装镇定的沈煜子，一阵心疼，他握紧了沈煜子的手，沈煜子也是紧紧回握着。
“宝贝，我们回国吧。”沈煜子笑着对季铭说：“我想离开这里，就现在，彻底离开。”
“好。”
第58章 调情
经过这一次，组里的人开始发奋图强，不眠不休要把书读烂，村田智表示放心交给他，绝对会帮沈煜子打好的。
在飞机上，沈煜子靠在季铭肩膀上安稳地睡着了，季铭歪头看向他，看来睡得真的很沉，已经不皱眉头了。
到了国内是沈家腾来接的，他们都看了京都的新闻，至于吉子的事情，李子航也已经告知了众人。
就连沈家腾这个没心没肺的，在家抱着许质嚎啕大哭，哭得惊天动地，所以现在眼都是肿的。
美麻受不了刺激，嚷着要回去，李子航也是方便照顾她，最近一直住在沈家别苑。
申延对于沈家的人并没有接触太多，只能说世事无常啊，替逝去的生命感到惋惜，他唯一能帮到忙的就是帮忙打两家的集团，忙里忙外两头跑。
沈家腾看着笑盈盈的弟弟，他本来还担心弟弟撑不过去，他没心没肺地就认为沈煜子比他想象中坚强。
而季铭却很清楚，都说大喜过后就是大悲，沈煜子脸上挂着笑，只不过是在伪装，把不好的事自动屏蔽在大脑。
沈煜子现在特别黏着季铭，牵着的手因为天气热早就出了汗，他还是不愿意撒手。
等到沈家别苑，季铭才觉得凉爽了些。
一进门许质就小跑过来担心地叫了声季铭：“哥…”
现在季铭状态很不好，虽说面容没有变化，但是一向精致的他没有打头发，也没有戴上自己喜欢的腕表。
季铭只是拍了拍许质的肩膀，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示意没事。
沈煜子抱着痛哭的美麻一直说着什么，声音沙哑…
美麻哭得太吓人了，一抽一抽的，都快呼吸不上气的感觉，众人都怕她哭晕过去。
“好了，吉子累了，她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沈煜子拉开美麻对着她的脑门弹了一下。
美麻像打嗝一般地抽泣着捂着脑门：“煜子、哥哥、我、担心、你。”
沈煜子硬扯了个笑容，揉了把她的头发：“嗯，我没事。”
李子航检查了沈煜子的伤口，伤口还好，伤口在后脑勺，还好沈煜子发量多又比较长，盖住了有伤口的位置，拆线了也不影响他伤口处没了的头发，又给沈煜子换了药重新换了纱布。
季铭捏了捏酸涩的眼角，他这几天一直没睡好，又一直处在提心吊胆的状态，现在回国了，疲惫感就席卷了全身。
沈家腾撞了一下季铭的肩头，别过脸：“季铭，谢谢。”
季铭轻笑，看着不好意思的沈家腾：“嗯”
沈煜子牵着季铭的手上了三楼，一进房间，沈煜子反脚踢了下房门关上了。
不等季铭有所反应，季铭就感觉嘴唇的痛感，沈煜子紧紧抓住季铭后脑勺的头发往后扯着。
迫使季铭只能张开嘴，这样又能吸氧又不耽误，就是头皮被扯得有点痛。
季铭怀疑沈煜子在这方面有点属性在身上的，以前他没感觉，可能那时候刚开始沈煜子有些矜持，经过这两次季铭才感觉沈煜子很疯狂。把沈煜子当成温润无害小白兔就大错特错。
沈煜子面容是属于英气凛然夹杂些许妩媚那挂的，眉型典型的中式剑眉，脸型面部折叠度极高，不管什么角度都经得住考验，都说鼻子决定颜值上限，沈煜子的鼻型完美，山根高鼻梁直直地紧紧贴着鼻骨，每次亲季铭，他都要歪头斜吻。
眼睛却是一双桃花眼加上睫毛长又翘，弱化了他的锋利感，只看眼睛像一只活脱脱的狐狸。
季铭就这样看着忘情的沈煜子，他自己都心脏漏了一拍，这双眼睛实在太好看了，像要把人深深吸进去。
季铭活了那么多年，见过好看的人数不胜数，但是他从来不是个会被脸吸引的人，只会单纯地去欣赏，他一直都是自律节制的人，自从碰到沈煜子，自己的目光就没有停下过。
而一想到这人是自己对象，季铭就有种莫名的自豪感还升起了从来没有过的占有欲。
扪心自问季铭从来不是个喜欢掌控别人的人，他一直认为人都是自由的，他也算懂了许质以前为什么老是喜欢查他手机，要求他报备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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