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变故
这片玫瑰丛的能见度真的很低,越往外雾就变得越黑,虽然手里梦盘倒是能让她看得远些,可总共也才十来米的距离,要是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有些不好办吶。
好在地上是铺成的石板路,比之前那路可好走太多,虽然有些硌脚,好在能多些安全感。
那些东西总不至于还能滚到这上面来吧。
队伍缩成两团紧紧跟着,现在要做的就是穿过这栽满玫瑰的花园。
海楼走在言书越左手边,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表,“最开始是每隔三十五分钟会射出一波尖刺,我们越往里走,时间也在慢慢变短。”
“三十五分钟吗?”倒是没猜错啊。
“嗯,还有七分钟。”
恰好路边经过一株玫瑰,言书越看着往外冒得尖刺,等时间一到就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生长。
是会伤人的美丽花朵啊。
循着手里梦盘指的方向慢慢过去,言书越和海楼聊起了天。
“还没问过海小姐是哪里人?”
又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回答,言书越扭头望去,和她看来的眼神对上。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含着怜悯,又有些伤痛,还有不舍,奇怪复杂的感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们应当是才认识的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合作伙伴。
“生地人,不过现在住在澜崖。”暗下眼里的光,瞥了眼周围的黑,和瞳孔里一样的颜色。
她好像有些伤心。
言书越抬头,手里梦盘变了方向,“很巧,我也住在澜崖。”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只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招数,海楼垂下眼眸望着地上长了青草的石缝。
“那海小姐了,干这行有多少年?”言书越问。
前面的路好像没那么黑了,能瞧的远些,那压迫感小了不少。
手指摩挲着光滑的表盘,一双凌厉的眼往前方看去,伸手拦住正要迈步的人,“生来便做了这一行。”像是瞧见了什么,拦住他们的去路,“小心。”
前面的人停下,后面的人纷纷亮出兵器,警惕望着四周。
海楼说:“借刀一用。”
祭出短刀放她手里,言书越望着前方什么都没有,低声问她,“怎么了?”
眉间缠上一抹困惑,似乎对见到的东西有些惊讶,“有人。”
有人?难道还有别的入梦师?没道理啊,夏传虽然笨了些,可也懂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的道理,没必要安排另一拨人。
也没听说过有人被困在老爷子梦阵里啊,靠,不会是护梦人吧!
言书越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将长刀亮在身前,一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手指反复握上刀柄,掌心冒着虚汗,没人懂她此时有多害怕。
有人慢慢从黑暗里出来,停在刚好能瞧见的位置,兜了一身黑袍,看不清脸。
“我们无心叨扰前辈,还望前辈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言书越高声喊道。
海楼扭头看她一眼,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和人谈判还不加条件,真是长见识了啊。
“离开,否则死。”
她的声音像含了沙子,有股粗糙的感觉,听起来有些刺耳朵。
“前辈,只有一个选择吗?”
怎么这话听起来有些赖皮呢?海楼看她,心里还是对出现在眼前的人起了防备。
那人应当是在盯着自己,言书越心想,看来自己才是目标啊。
黑袍人没有说话,言书越兀自说了句,“如果是的话,那可能就有些难办呢。”
倘若听不出拒绝意味的话,那她就是个傻子。
她好似冷嗤了一声,身形移动很快,转眼便到自己眼前,黑袍下没有脸。
“找死。”
无脸人发出一句怒喝,手成爪状向她袭来,被身边人用短刀挑开。
“退后。”海楼喝退想要上来前帮忙的人,提刀迎了上去。
原来不是柔弱的女子,是朵铿锵玫瑰啊。
“越姐,上啊,美人救美人,可是一件好事唉。”崔北衾在一旁打趣道。
言书越摇摇头拒绝,“她不让。”
“呵,难得见您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崔北衾转头朝战局看去,两人打的难分难舍,高手遇高手就是这个样子。
“老大,你快看。”安顺的声音有些着急,拉扯着她的衣袖。
正瞧着手里梦盘的言书越抬头,海楼和无脸人拉开了距离,那人手里祭出把长剑,通体黝黑萦绕着一股煞气。
梦盘像是遇见克星一般不断颤抖,言书越手一翻把它收起来。
看来真是遇上护梦人呢。
海楼欺身上前,刀剑蹦出火花,暗暗在手上加力,张嘴小声问她,“你来这儿干嘛?不是说好不进来吗,你出尔反尔,大坏蛋。”
那人用力挣开却被迫挨了海楼一脚,往后退了两步,余光瞧见她又攻来的一刀,抬手抵住顺势落在肩上。
她的声音低了许多,“四天以后是族内例会,到时必须参加,不能推迟。”
顺着剑身往上滑,被她撤头躲过,不甘心又追了上去,短刀割烂了她的衣袍,黑色落在地上化成烟飘散。
两人同时劈来一招,手上用力抵在一起。
“我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用力挣开,海楼往后撤了两步。
那人故意露出破绽,引得海楼上前,一剑割破她的耳垂,洇出一条血痕,自己也被刺破心脏。
“那就好。”
命门被击破,那人炸开成烟雾慢慢消散,海楼挥手搅去眼前浑浊的空气,有些呛人了。
言书越注意到她流血的耳朵,所幸伤口不是很深,结了一层血痂。
海楼把短刀还给她,指着刀尖上蹦开的一条缺口,含着歉意,“不好意思,给你弄坏了一点,不过放心,出了梦阵我帮你把它修好。”
还在关心她耳朵伤口的言书越低头一瞧,更加难过了,拿着短刀左看右看,按照刀身宽度来算,都快接近四分之一啦,哪里是一点啊。
深呼吸平复下心情,言书越把裂开的刀给她,说:“修好了再给我。”语气冷冷的,也难怪,弄坏了人家心爱的东西,难道还要人家笑脸相迎吗。
别看她表面还能做到冷淡如水,实际内心早已暴跳如雷,天知道修一把这样的刀要花多少钱,贵死了。
“好。”不过海楼还有一个疑问,“那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们一样把兵器缠在手腕或其他地方?拿着有些不方便。”
手反拿着短刀在空中划了两下,有猎猎风声。
像是听见什么奇怪的话,言书越用一种看傻妞的眼神望她,问,“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海楼反问她。
舌尖抵在口腔内壁,牙齿慢慢咬着,这个世界不止他们几个是入梦师,还有许多隐藏在人群里。
不过她真没有见过出任务什么都不带的入梦师,不,她带了,她带了她自己。
“保命的家伙事儿都不带,本事很大嘛。”言书越小声嘟囔了两句。
它不仅是保命的东西,还能在危险时刻解救自己,梦阵里疼痛被放大,这是进入梦阵需要付出的代价。
海楼抬眼望她,装作没听见。
言书越接过她递来的刀握手里,示意她看好了,“我们现在都是意识体,你只需要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然后想她落在哪里就行。”她低头,唤了声,“寸雪。”
短刀从手里消失落在她无名指上,听言书越又说,“召唤出来也是一样的。”只见手一翻,她又出现了。
把刀递给她,海楼也不负期望很快就学会,看她落在手腕上像个银镯子,很衬她。
“很好听的名字。”她赞美了一句,“那那柄长刀呢,也有吗?”
长刀现在在她小指上,那么长的身量却只能待在小指,是有些偏爱的。
“她叫陌雪。”
是一样好听的名字。
“越姐,好像能瞧的更远些了。”身后崔北衾叫道。
确实和她说的一样,玫瑰花圃里能见度往外挪了十多米,这距离防备一些突发情况绰绰有余了。
“黑暗是刚才那人带来的,还有,尖刺要来了。”
她的提醒来的很是时候,话音刚落,尖刺朝他们射来,众人抬刀挡开,言书越瞧出了不对。
“速度和力道变了。”蹙上眉头,话语里隐着担忧。
崔北衾看着被尖刺划烂的剑身,眉头也同样拧着,“得快点离开这里,再来几轮,家伙事都得废。”
时局并没有因为护梦人消失而变得安全,现在看来是更危险。
“那人还会再来吗?”言书越问海楼。
按照常理来讲,护梦人和他们是对家,肯定要花功夫去研究,可能了解的只有皮毛,至于怎么对付他们是一点记录都没有。
如果是人出现,就像海楼一样把人打回去就行,可要是是些无形的东西,根本无从对付,唯有自我解脱以此来逃离梦阵。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这样做。
不论假的也好,真的也罢,倘若尚有一丝惦念,失败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海楼摇头,“不知道,或许会来,或许不会,他们在梦阵里来去并不受限。”
上天的宠儿,理应享受这一切。
身后三人还在讨论刚才出现的那个人,有人对那人好奇,有人则对那人手里的长剑有兴趣。
言书越拿出梦盘,乱颤的指针恢复平静,牢牢指向西北方,脚下石板路好像刻意铺成,同样走向西北方。
搓了搓手,稳稳拿住梦盘,回身说道:“走吧,得快点离开这里,然后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休息。”
疲惫感上来困在眉间,哪怕是在走路也挡不住,耸拉着眼皮哈欠连天。
第20章 生路
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路两旁的玫瑰尖刺还在不断长出,透露着迷人却又危险的气息。
石板路变得越来越宽敞,像三车道的马路,走起来也不逼仄。
几人看起来都很累,一脸倦容,手上兵器多了些杂乱的划痕,有些可怜。
长久的旅途锻炼身体,更磨炼意志。
言书越捏了捏眉心,同走一旁的海楼说道:“你注意到了没,时间变了。”
衣衫上沾了灰尘,褐色的泥土落在衣角裤腿,就连鞋面上也满是泥土,一身脏兮兮的。
海楼看到她破了的领子还有衣袖,泥沙正往里面灌,他们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干净的,一波又一波的尖刺,来的措不及防。
已经没有规律呢,或许先前只是障眼法,让他们捉摸到痕迹却又变了卦,一下一下挨的很不甘心。
“不仅是时间,次数、速度、力道都变了,变得更多更快更强。”海楼提起手里的短刀,在言书越眼前晃了晃,“你看,又有一个缺口了。”
言书越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有些破罐子破摔,“你在用,记得帮我修好了再还我。”
轻轻撞了她一下,没好气道:“是你要给我的,你这样有点像个无赖。”
嗔怒的调子软了下去,和之前和退她的声音完全是两个样子,言书越手指反复捏着梦盘。
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那我一半你一半,这样总行了吧。”
“可以啊,到时候我把账单拿给你,你报销。”
身后三人瞧着前面两人在那儿有来有往,抿着唇偷笑,安顺被他俩挤在中间,成了肉夹馍里的馅儿。
“她俩站一起就连影子都这么般配?”崔北衾眨着眼,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蔡佑山眉头拧紧了,一张脸皱成苦瓜,“扶音姐知道你平时是这样子吗?”
“就是就是。”安顺附和着,结果脑门挨了崔北衾一巴掌,捂着受伤的地方泫泪欲泣。
她哭丧着脸,瘪了嘴,“举报你欺负小孩儿。”
抬手捏住她的嘴,装出凶狠的样子,“别跟着瞎应和。”接着松开手,解放她的嘴巴。
安顺眉毛皱成倒八字,炸毛了,“我要让扶音姐扣你零花钱。”
“扣我零花钱,我就不给你买辣条吃。”崔北衾立马还嘴。
安顺一脸气鼓鼓,又说:“那你负责天天溜番茄。”
“好啊,那你就没机会去游乐园。”
“啊!”安顺彻底怒了,挥舞着拳头像个风火轮,“那你天天给扶音姐洗衣服。”
崔北衾眼神亮了,虽然她觉得洗衣服是件麻烦事,可那是她爱人的衣服,嘿嘿。
蔡佑山耸了下鼻子,拉开与她的距离,他要举报,这里有变态。
“这是在奖励我啊,小孩儿真可爱。”掌心落在安顺头上,顺势朝下轻轻按了两下,像是在挼冬瓜。
画风是怎样从嗑糖变成吵架的蔡佑山也不知道,只看到两人拌嘴,而且攻击力还时强时弱。
“老大!”她真的要告状了。
言书越正和海楼商量着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听见身后安顺叫她,回头望去,问,“怎么了?”
“北衾姐欺负我。”见她回头,立马指着崔北衾控诉她的罪行。
崔北衾在一旁耸了耸肩,摊手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北衾。”言书越唤她。
“好了,我错了,欠你一包辣条。”崔北衾挥挥手,和安顺打商量。
“两包。”
“成交。”
给蔡佑山看呆了,所以这么容易就和好啦?明明刚才还吵得那么激烈。
言书越笑着回头,看到海楼望来的眼神,不是在看她而是那两个刚才吵架的人,眼神里藏着落寞。
她始终觉得海楼是个神秘的人,来历、能力什么的都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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