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为什么少司君这么坐怀不乱,这么久以来除了那些挨挨蹭蹭外,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碰过他。
也许少司君并没有那么爱他,也许少司君只是贪图阿蛮身为食物的美味,也许是他嫌弃阿蛮不是个女人……
可谁管少司君是怎么想的。
——我还没得到你。
在那等待的时刻,浑身湿透的阿蛮在心里这样想着。
——我还没有完整地得到少司君。
阿蛮冷静地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就算下一瞬要死了,可现在立刻,也非得睡了少司君不可。
少司君的呼吸粗重,哪怕再克制的人,都不可能在那灵动的舌头下无动于衷。
“阿蛮,你起来。”少司君试图保持理智,“不要这么做。”
他当然感觉到阿蛮的意图。
不仅仅止步于现在做的这些,阿蛮索求的是更多的东西。
阿蛮听到他的话,只觉得那股寒意自身体窜到了心里,让原本彻底麻木的心脏仿佛还能感受到刺痛。
“……你不想要?”
他坐直了身,抬手擦了擦嘴边。
他一边说着那话,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勉强笑着。
“要是真不想要……看着却很火热呢。”
阿蛮的身体还是很冷,寒意使得他的身体紧绷,不管怎么样都放松不下来。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放松。
阿蛮在心里说。
要更放松些,毕竟有人天赋异禀,靠硬怼是弄不成功的。
可阿蛮的手指到底在哆嗦。
没人能在被拒绝后,还能那么厚颜无耻。
阿蛮的羞耻心压迫得他几乎动弹不得,却还是咬牙动作下去,没关系,就算少司君不想要也没事,毕竟这是阿蛮自己要……
“这种事,应当等成了亲后再做。”
蒙上了眼,哪怕是再擅长人心者,也无法凭借着那些摩擦,那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判断出更多。
哪怕是少司君,也不可能全然知晓阿蛮的想法。
他一直不真正动阿蛮,自不是因为他不想。
而是不能。
年少时,皇后也曾教会他许多事情。
有些是需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方才能让少司君记得清楚。而有些,只是在放松之余的杂谈。
皇后曾说起太子的婚事。
太子那个时候不过十岁出头,可这样的年纪,已经有许多人惦记着太子妃的位置。
皇后也曾逗趣般问起太子对未来太子妃是什么想法,太子想了想,只说了一句:“只愿她心似我心。”
太子并不在乎未来的太子妃是多么高贵的出身,厉害的家世,只要他们两个心意相通,就足够了。
皇后笑了起来:“你这可是挑了个最难的。”
要家世,要权力,还是要美貌,这都是肉眼能够评价出来的事。
可要心意相通,那靠的是缘分,是运气。
天下之人,谁不想要夫妻美满,和和美|美?可这哪是随便就能做到的,真有举案齐眉的,从来少之又少。
这可没那么容易。
皇后指着太子说滑头,又低头看着身边年纪更小的少司君,轻声细语地说:“小七,那你呢,对未来的妻子,可有什么想法?”
少司君自然毫无想法。
别说是妻子,他根本不打算将更多的人纳入自己的领地。
皇后看着他不言不语的模样,苦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那还是希望你和太子一样,能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姑娘……”
她这么说着,又细细碎碎地说起了相处之道。
要好好对待妻子。
要温柔体贴。
莫要轻薄人家。
……等等,等等。
有些不适合与孩子说的话,皇后自没说得那么多,只是轻易一笔带过。
虽然少司君和阿蛮之间的复杂根本不是寻常夫妻能够比拟,自然不能比照皇后的要求一比一来。
而少司君又不是个温柔体贴的脾气,在披上那虚伪的人皮时,他惯会在阿蛮的面前流露出无辜漂亮的一面,撒娇,痴缠,那种信手拈来的作态虽是伪装,却是阿蛮最吃的套路。
不过是陷阱。不过是假象。
只要能勾得阿蛮的注意,少司君并不介意继续下去。
左不过活在这人世间,总得装,何不如装一个阿蛮喜欢的模样?
可人皮是假的,怪物的心也当是真的。
少司君用那张虚伪的皮囊说出来的话,却也都是真。
他说过婚假。
他说过正妃。
他说过婚礼。
少司君从不说无的放矢的话。
他想娶阿蛮。
他要阿蛮生死都在他身侧。
他不管阿蛮是什么身份,是怎样的人,都要死死困住他。
不论用什么手段。
可在这一道上,少司君到底记得母后的教诲。
有些事情,是要成亲后才可以做的。
少司君会娶阿蛮。
这在他来看,不是想象,而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少司君苦等许久,只不过是等待一道名义上的必经之路。
少司君早就备了礼物,本欲在阿蛮生辰时求亲,若不是有太子出事这意外,楚王府早早就操持起这件事。
成亲。
阿蛮的动作停住,仿佛鹦鹉学语,喃喃地重复:“……你要,和我成亲?”
少司君还算平静的语气变得暴戾起来,带着冰凉的寒意:“你不愿意?”
就算阿蛮不愿意,那也太迟。
阿蛮的嘴唇颤抖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成亲?”
少司君:“你生辰那日。”
二月初九,是阿蛮的生辰。
当时祁东戒严,肃杀的气氛里,王府里给阿蛮过了生辰。
少司君当时送他的礼物,又是一件非常合适的兵器。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或许那一天楚王府应当张灯结彩,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是吗?”阿蛮轻声说,“原来你那天,是打算要娶我呀。”
阿蛮坐了下去。
两人同时闷哼了一声,不论是谁,都是疼的。
阿蛮太莽撞,太冲动。
他觉得应该会裂,却也没所谓了。
他嘶了声,俯身在少司君耳边说话:“抱歉,虽然你想等到那个时候,可我觉得,我等不了了。”
他觉得少司君说得对。
有些事情,总是要等到成亲后再做。
虽然看起来是没有差别,可到底会有一种满当的仪式感。
如果真能一切顺遂,如果真能如少司君所说……如果那样的美梦能够成真,阿蛮自然是愿意的。
……前提是能成真。
阿蛮慢慢动起来。
哪怕少司君先前是劝阻,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不沉溺在这种欢愉里。
少司君毕竟不是君子。
他克制,只因为母后教导。
他隐忍,只因为那人是阿蛮。
少司君或许不理解这些行为的目的,可他知道这对阿蛮是好事,所以也尝试着按世俗的眼光去做。
可当阿蛮自己跨越了那条线,当阿蛮自己主动打破了少司君的克制,将他的理智彻底摧毁的时候,又如何再叫少司君冷静下来?
他本就是一头肆虐的怪物。
少司君的身体紧绷,被捆住的两只手已经抓住支架,十指生生嵌入其中,那可怜的木板发出将要死亡的嘎吱声。
他那过分的腰力,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将整张榻都闹了起来。
“阿蛮,松开我的手。”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可在那底下,皆是狂乱的焰火,“听话。”
“……不行。”
阿蛮的声音轻轻的,是在忍痛,也是在叹息。
“少司君,我说过,你要挣开了,我会生气。”
他咬着牙,每说几个字,都会有吐气。
那的确很痛苦,却也让阿蛮感到无比的快活。
不去思考代价,不去深究后果,孤注一掷当个疯子,竟是这样美好。
原来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原本出于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件事,是这样的感觉。
“少司君,我喜欢你。”
阿蛮撑在少司君的上方,用气声说着。少司君信不信并不重要,可他想说。
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阿蛮的身体还是很冷。
只是随着那话滴在少司君脸庞上的水痕,到底是滚烫的。
就如同阿蛮那句话。
他低下头来,隔着潮|湿的布帛吻上少司君的眼睛。
当初的这个吻,还给你。
第43章
阿蛮终于温暖起来。
他的手指是滚烫的,呻|吟是含糊不清的。
他安静地伏在少司君的胸口。
像是一只累极蜷|缩在其上的小兽,带着细细密密的颤抖。
“唔……”
少司君闷哼了声,喉结上下滚动。
阿蛮咕哝着抱歉,却没法控制紧不紧,一旦情绪上来,总会不自觉紧绷。
缓慢地,滚烫地起伏。
更像是另类的折磨。
耳根厮磨间,没有任何温柔的话语,只有沉闷的动作。
少司君动了动胳膊。
其实床头的木板已经被他生生捏碎,只余下阿蛮捆在他手腕上的布条。他略一使劲,用捆住的两条胳膊圈住阿蛮的后脖颈。
阿蛮一惊,身体猛地紧绷。
就连那地方也紧得少司君低低抽气,叹息着说:“阿蛮,要断了。”
阿蛮又气又恼,故意收缩了几下,换来男人更低沉的声音。
他双手抓住少司君的肩膀,力气之大几乎要抓破皮肉:“我不是说,不能弄开吗?”他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有些虚弱。
少司君:“还捆着。”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腕摩擦着阿蛮的脑袋。
“不信,你自己检查。”
阿蛮不必看,都能感觉到少司君蠢蠢欲动的手。
他的皮肤很烫。
比阿蛮微凉的后背还要滚烫。
擦过时的触感,让阿蛮一阵一阵地紧绷着身体,好似那并不是抚慰,而是痛苦的源泉。
“阿蛮。”少司君的声音带着沉沉的欲|望,“我想亲你。”
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他们纠缠了几时,在这难以辨别的时间里,阿蛮没有吻他。
蒙着双眼的男人微微仰起头,索求一个吻。
阿蛮扶着少司君的肩膀往上蹭了蹭,那种被抽|出来的感觉让他微微皱眉,他先是亲吻了男人的下巴,然后才慢慢地吻住下唇。
他的牙齿锋利,啃咬在少司君的唇舌上,带着淡淡的血气。
少司君尝到了苦味。
苦苦涩涩的,那是泪水的味道。
从前少司君并不厌恶这个味道,他想看到阿蛮哭,为他而哭。
可奇异的是,此刻的阿蛮的确在为他哭泣,少司君却不那么喜欢这样的味道。
太苦。
苦到舌头麻痹。
苦到连心口都在抽|搐。
少司君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他的臂膀收紧,不欲阿蛮逃开。他反客为主,掠夺着阿蛮的舌头,将那可怜的肉块反复折磨,吞掉所有的挣扎。
“阿蛮。”少司君没有问起那么多该有的疑窦,“说你爱我。”
阿蛮沉默良久,手指抚过少司君的脸庞,从眉心,到鼻梁,再到嘴唇,他用唇舌贴上少司君的脖颈,喃喃地说着爱。
也不知到了几时,那榻上奇异的动静终于停歇,两具身体相拥而眠。
少司君睡着了。
又像是没有。
他在……他在跑。
暴风骤雨里,几道身影在山林里穿梭,如同豺狼虎豹。
“太慢。”他听到有人这么说,于是将少司君背起来,朝着远方扑去,“安静。”
那人的气息也很急促。
他的身上有伤口。
他的伤口崩裂开。
……好甜美的味道。
无法遏制的欲|望翻涌的瞬间,他看到那人设计伏杀了追兵。
“司君。”那人飞快地说,“往山上跑。不要回头。”
“那你呢?”
“我得回去。”那人的声音带着隐忍,“若我没有及时回来,那你就……”
“我不许。”梦中的司君抓住他的手腕,“你的命,是我的。”
司君当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仿佛这是与生俱来的权利,可那人也只是叹息一声。
“不成,他们看到我的脸,如果我不能解决……”
“十八。”
雨不断地下。
那人听到这声呼唤,脸上浮现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恐惧。
刚才在话里的“他们”出现了。
十八。
他想,这就是另一个秘密。
那些画面快速闪过,“他们”聒噪地张着嘴,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然后又是更多的“他们”。
可是他听也不听,只是一心一意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一直看不清楚容貌的人。
阿蛮。
他在心里默念着。
阿蛮。阿蛮。阿蛮。
我的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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