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还不来杀我呢?
阿蛮俨然自暴自弃,连声音都透着一种疯狂的冲动:“你又不动手,又恨我瞒着你,那我怎么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他摇着头,总觉得这个画面异常荒谬。
“阿蛮,怎么能够让你如愿呢?”少司君跨过脚下的匕首,几步到了阿蛮的跟前,“我会是那样良善的人吗?”
他冰凉凉地说着,声音里透着不曾掩饰的刻薄与冷酷,残忍又过分地笑了起来。
“他人予我一分,我便要偿还他十倍。阿蛮呀阿蛮,你说说你做了那么多事,我又怎可能让你那么快活?”
冰凉的手指再次抚上阿蛮的脸。
为他原本就被血迹沾染的皮肤涂抹上更多残酷的红。
少司君却是欣喜地弯了弯眼。
仿佛是在看着自己最为完美的画作。
“阿蛮,从你想逃的那一瞬开始,你难道没做好这样的觉悟吗?”
阿蛮的呼吸压抑到了极点,就连胸口的起伏都很微弱。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只觉得无边的疲倦彻底笼罩下来。
……随便吧。
阿蛮想,算了。
少司君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剩下这么些时间,无论他要怎么折磨,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反正,就当做死前还能看着少司君那张脸饱饱眼福。
一想到现在自己在想什么,阿蛮突兀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捂住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荒唐至极。
阿蛮啊阿蛮,你可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他沙哑着说:“无所谓了,少司君……”
阿蛮的声音轻轻。
“你想做什么,就随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少司君便如一头虎豹将人扑倒在地,那冲击让阿蛮的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吐出来。
可更叫他震撼的却是一声布帛撕裂的响动。
原本是一条等死的虚弱咸鱼般的阿蛮突然活了过来,反射性抓住了少司君的手腕,瞪圆了自己的眼。
“等等,你要做什么?”
吃惊之下,阿蛮差点咬伤自己的舌头。
好吧,他的舌头本来就肿胀发麻,到处都是伤了!
罪魁祸首残酷地打量着他:“阿蛮不是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下,已经摸到了衣服里面。
阿蛮一言难尽地看着天上月亮,更加崩溃地看着这幕天席地之所,“……我是让你要杀要剐随便……不是说的这种事。”
少司君慢条斯理地拽下阿蛮抵抗的手指,“我今日杀的人足够多,不需要再加上一个阿蛮。”
不知多少人命就轻飘飘凝聚在这句话上。
阿蛮的呼吸一窒。
“可是阿蛮呀,”男人低低呼唤着他的名字,带着怪异的阴鸷,“睡了我就跑的,你还是头一个。”
少司君的声音如刀,似剑,带着锋芒毕露的煞气。
那听起来很残酷,很阴冷。
如果不是阿蛮反射性地回了一句“除了我外,你也没别的经验”,那就更好了。
……几乎在回嘴的那一刻,阿蛮就后悔不已。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少司君蓦然变得更加幽深的眼睛,急忙地说:“我,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可以有更好的……”
那话还没说完,少司君撕开了阿蛮的衣襟,低下头死死咬住他的肩膀。那撕裂的痛苦让阿蛮猛地绷紧了身体,本能感觉到了危险。
他反射性挣扎起来,可惜阿蛮正发着低烧,身体虚弱,根本反抗不了。
少司君在阿蛮身上咬开了好几个口子,又缓慢地舔舐过那些伤痕,将流淌出来的血液全吃了下去。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掌心也滚烫到让人刺痛。
“阿蛮还想让我找谁?”
阿蛮痛得要命,呼吸有些轻|颤,“你爱找谁找谁……”
话还没说完,又被堵住嘴。
阿蛮只觉得他们像是没有羞耻的兽,在疯狂地互相撕咬着。
少司君会漫不经心地问着话,可只要阿蛮赌气,或者说出不好听的话,他就会咬他,或是亲他,以一种暴虐的方式将那些伤人的恶语逼回去。
男人压住他的后背心,那怀抱就像是禁锢的囚牢,死死地压制着阿蛮逃离的尝试。
他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口头上服软。
“够了……够了!我不说……不说那些话了……”阿蛮勉力抓着自己的衣裳,当真不能接受幕天席地胡作非为,“你就没有一点点羞耻心吗?”
“我从未有过这种东西呀。”少司君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蛮,似乎对他身上的伤痕很是欢喜,手指擦过一个又一个咬痕,“阿蛮不是最清楚,我是个怎样的怪物吗?”
“你以前不会……”阿蛮强迫自己停下后半的话,忽而意识到,从前的少司君不会如此疯狂,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做,而只是因为他在忍耐。
而现在的少司君,不想忍了。
阿蛮的逃跑,似乎撕破了某种禁忌。
叫少司君彻底失去控制。
阿蛮沉默,死死咬住了下唇。
他不再挣扎,不愿再发出半点声响。
只是阿蛮脑子昏昏沉沉,那种剧烈的头疼越来越强烈,叫他一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彻底失去意识。
…
“唔……”
阿蛮醒来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了呻|吟,他的头痛得要命,就连身子也发着软,仿佛连动一动都很艰难。
这种虚弱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过。
阿蛮很久没有生过病。
喉咙燃烧的感觉迫使得他睁开了眼,迷迷糊糊间他扫了一眼这屋子……奇怪,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陌生?
随着他的意识开始回笼,阿蛮猛地瞪大了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叮当作响的声音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回荡在耳边。
陷入混乱的阿蛮最先捕捉到了这动静,他抬起了自己的手,发现两个手腕都被铁环束缚起来,而铁环的另一端则有锁链,一路蔓延到了床头。
阿蛮下意识地拽了拽,发现纹丝不动。
等等,手上有,那……
他猛地掀开了被子,果不其然,脚踝也有同样的东西。
阿蛮想起昏迷前的画面,一时间脸色青绿又白,只是仔细感受了一下,又发觉他们好像没做什么。
最起码身后那地方是没什么异样的。
要是少司君真做了什么,他现在肯定起不来身。
阿蛮将脸埋在了手心里,绝望呻|吟了一声,是因为他昏迷了所以逃过一劫?
不论如何,他现在的喉咙灼得好像要烧起来,阿蛮踉跄下了地,摸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水,连喝了好几次方才缓解了那种干渴。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嘴唇,总感觉嘴巴里面有点苦味。
是被灌了药?
阿蛮一边想,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不是之前在陈县的那个院子,也不是军中的营地,这是哪里?
房间内的摆设看起来有些奢靡,不太像是寻常人家。阿蛮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发现以锁链的距离,顶多靠近门窗,却是不可能出去的。
少司君这是将他囚起来了?
阿蛮重新坐回床边,只感觉到空落落的茫然。
虽然有时候少司君是会表露出这种言论,可他没想过那人真会这么做。这,这到底是什么特殊癖好?
哐当——
门被打开了。
阿蛮警惕地看向门口,就见少司君跨了进来,目光扫过阿蛮,定定看了几眼,方才吩咐了一声:“备膳。”
“唯。”
侍从很快将膳食送了进来,还附带一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苦药。
这些人在动作的时候都低着头,眼睛都不往阿蛮的方向抬,东西都摆放好之后,便干脆利落地退了下去。
当房间内只剩下少司君和他的时候,阿蛮明显感觉到不自在。
他无意识地动了动手,那叮当的声响惹来了少司君的注目,惊得阿蛮身体僵硬,动也不敢再动。
少司君不疾不徐走了过来,打量着阿蛮如今的模样,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看来阿蛮很适应。”
阿蛮:“……怎么看出来的?”
少司君伸手捉住其中一条锁链,漫不经心扯了扯,在看到阿蛮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拽动时,他的眼底充斥着怪异的兴奋。
阿蛮恍惚意识到,少司君似乎非常满足这个画面。
“……你很喜欢?”阿蛮本不该问,可是一想到这奇异的场景,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本以为……”
“本以为没有醒来的可能,还是觉得,我会趁着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对你为所欲为,尽情鱼肉?”少司君的声音听起来刻薄冰冷,“那阿蛮醒来后,是不是很失望?”
阿蛮:“……我没这么想。”
“没有?”少司君扬起眉,手指擦过阿蛮的脸颊,低沉下来的声音有些危险,“那阿蛮在怕什么?”
阿蛮闭了闭眼,低声说:“我没觉得昨夜你会,会故意折腾我……”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那种微妙的感觉。
少司君要是发了疯,那也实属正常。
只是清醒过来的阿蛮觉得,不论少司君再如何暴怒,都不可能会故意折磨他。
少司君冰冷的脸色稍缓,淡淡说道:“不是昨夜。”
阿蛮茫然地看向少司君。
“你昏迷了两日。”
…
阿蛮低头吃粥。
除了吃粥,他也不能吃别的。
“你的脑袋都快插到粥碗里,”少司君冷淡地说,“要我帮你?”
阿蛮忙坐正了身,“不必。”
尽管如此,那种难以言喻的尴尬还是让阿蛮浑身不自在。
只要一想到刚才少司君的话,阿蛮就恨不得晕倒。
——“大夫说,是敦伦后没做好清理,又过于消耗精力,方才会高热不止。”
——“大惊大怒,大喜大悲,情绪过激,并非好事。”
阿蛮一边觉得自己都快死了还纠结这种事情很荒唐,一边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好忘记听到的这番话。
他做过清理了的!
若是那都没弄干净,只能怪男人长得又粗又壮,弄得太里面了没能碰到。
阿蛮臊得很,脸上的红晕迟迟未去。
待吃完了粥,又被迫将那苦涩的要命的汤药吃完后,阿蛮靠坐在床边,时不时扫向少司君。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屋子的另一边书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书,如此来看,这两天应得是一直有人在使用的。
……少司君。
阿蛮看着正处理着文书的少司君,总觉得哪哪都很奇怪。
阿蛮是不觉得少司君会刻意折磨他,却也不认为他的暴怒能轻易消失。昨夜……几天前那个晚上,少司君的暴烈与愤怒并非虚假,难道真因为阿蛮一次昏迷就真正收敛?
待少司君处理完大半的事情后,阿蛮还是忍不住开口:“大王……”
“少司君。”
那人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了一声。
阿蛮微愣,忽而意识到自己最近几次的确直呼其名。
“少,少司君。”阿蛮试探着说,方才得到了男人漫不经意的一瞥。
“这些锁链,能解开吗?”阿蛮的手指攥着冰凉的物什,“还是说,你打算将我一直囚禁起来?”
“为何不可?”少司君将最后一份恼人的军报看完,随手丢到右边一大堆里去,“我倒是觉得,这事做得太迟了些。”
“迟?”
“早在看到阿蛮的那一刻,就该这么做了。”少司君的语气很平静。可正因为极度的平静,方才泄露出诡异的气息,“阿蛮太容易被动摇,也太容易被人左右。”
他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是在安抚着听众的情绪,可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奇异的狂热。
“我不该让阿蛮有触碰到选择的权力。”
阿蛮越听越不对劲,打断了少司君的话:“你想做什么?”
“不是想。”少司君摇了摇头,满足地笑了起来,“这不是已经做了吗?以后的日日夜夜,你都只能与我相对。”
阿蛮猛地看向自己身上这些束缚,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少司君愤怒之下的行径,却没想到,他竟是打着一辈子都要将他关起来的念头!
“……你不恨我?”阿蛮喃喃地说,“你既然已经想起来……”就应该知道,他曾经做过那么多事情,每一件都是在背叛。
就算是他们俩敞开心意后的那段时间内,阿蛮还是会传递回去消息。
爱与恨并不矛盾。
毕竟少司君尤恨背叛的行为。
在这种时候他却不在乎那些,反而想把他囚起来,关在自己身边?
少司君忽而说道:“福王知道了我的怪癖?”
阿蛮下意识摇头。
少司君:“他知道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死心塌地,恨不得……”
阿蛮羞耻得高声打断少司君的话:“没有!”他难以置信少司君究竟是怎么说出这种荒唐的话。
哪里就到了那种地步?
“那起码说明,阿蛮的嘴里,也是有过真话,亦曾为我掩护。”少司君低柔地笑了起来,“可是,为什么试图离开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冰凉地注视着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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